烽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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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羅
長玄：“你們不在的這些天, 江湖發生了很多事。自聖墟有變動之後，閣主頻頻出入三世堂，蕭大哥和簌月姐也是。”
閣主年邁視弱, 幾年前退會於三世堂, 而今江湖有大變動, 不得不重新上陣。看來以後的路不好走了，估計越走越窄, 怕得窄到血光之災。
謝蘭機細細思量, 道：“我們先把眼線全部撤回來, 大鬼覺察能力精強, 被他抓到不好動手。”
長玄：“放心吧, 已經全部撤走了。”
虞丹青一聽，對聖墟這位更加好奇起來, 便往大了猜, “被他抓到會怎麽樣？”
謝蘭機長袖自然地收了收，“想聽？”
他都這麽說了，想必這大鬼的手段一定非同尋常, 沒有驚天地泣鬼神的震撼, 應該也有令人瞠目結舌的作派。虞丹青很快被吸引住, “說來聽聽。”
謝蘭機用四個字概括：“變態, 吃人。”
紅袖面色嫌棄又怕，“咦”了一聲。虞丹青對江湖算是見多識廣，見怪不怪了，繼續立耳傾聽。
大鬼名為烽羅，沒人知道他怎麽進的聖墟, 自聖墟有名以來就在了，那會兒聿還沒怎麽拋頭露面, 比他的知名度要低很多。
“鬼”是江湖人士給他們聖墟取的貶義之稱，死士喊得也順口，就叫小鬼。用萬塵幫那些大老爺們兒的話來說，就是“一群變態還想要什麽好聽的稱呼？恨不得把頭一個個砍下來餵狗，誰沒事閑得去管他們叫什麽？”
大鬼烽羅抓活人以外，也愛撿屍，統統帶回去，把肉嫩血甜的關在自己的窩點，想怎麽吃就怎麽吃，紅燒清蒸不在話下。枯老幹巴的就關到地宮裏面晾著，可能會砍斷肢體部位拿來餵養蠱蟲。
虞丹青抓住一個重點，“他關屍的地宮是我們去過的那個的地牢嗎？我看那裏挺大，不像普通的地牢，更像地宮。”比王府鏢局的地宮還要兇。
她話說到點子上了。謝蘭機道：“那的確是一座地宮，可以關活人晾死人，也能養蠱。”
所以，虞丹青那次看見那麽多的幹屍原來出自大鬼的手筆，那後面遇到的蛇群應該是他餵養的蠱蟲了。
紅袖自抱肩膀，齜牙張嘴：“我怎麽感覺還是吃人更惡心……”
這話沒錯。人一般最怕同類的屍體，尤其是腐爛程度較高的，普通人避之都不及，更別提撿屍吃肉這種炸裂惡心的事。
虞丹青擰眉，“照你們這麽說，他豈不是和妖精沒什麽區別了？是不是比聿更難對付？”
謝蘭機頷首，“普天之下，能殺他的，屈指可數。”
虞丹青想起把大鬼打得傷殘的人，“那刀客能把他打成重傷，定然也是位神人了。”
或者說，本來可以殺掉的，以絕後患，可惜天意弄人。
紅袖：“那我們現在是回天機閣？”
長玄搖頭，看了一眼虞丹青謝蘭機，道：“來不及回天機閣了，你們在朝中身居高位，得先入京。聖墟那邊暫時有三世堂看著。”
一月之期已至，再如何都得上書跟陛下稟報一下，不然壞了規矩。二人覺得有理，便應下了。
*
爐鼎山破山以來，聖墟出現許久都沒有的盛景。大批死士奮勇而起，蠱群鉚足了勁從地裏鉆出，偶爾留下存在的痕跡。七星宿更不用說了，平日緊閉的大門敞得如示屋內黃金，生怕那人走過路過錯過。
空曠宮殿靜悄悄的，細碎的銀鈴聲時不時地響起。紅漆木桌旁坐著一男子，正拿著一些小小鐵具做金首飾。他旁邊的只手則幫忙把做好的散件組在一起，靈活熟練。
宮殿門口進來一人，阿帕停在不遠處稟報：“長老，大長老傳喚您。”
聿坐著不動，拿著小鐵錘對金片敲呀敲，“喊吾幹什麽，吃飽了沒事撐的？沒看到吾在忙？”
阿帕心裏叫苦。大長老沒來宮殿，自然是沒看到您在忙了。他微微低頭，起身預備告退，卻見聿放下手裏的活兒，從席子上起來，“走吧。”
大長老的宮殿不是從前那一座了，聖墟自有信仰者重新為他建了一座，鞍前馬後地伺候著。
聿是最後一個到的。宮殿主位上，胡子男人一頭波浪長發，頭上的發帶鑲著巴掌大的骷髏頭，正於眉心之上，他眼神霸道，鼻子高聳如鉤，唇厚而黑，有一只胳膊露在衣服外，上面有圖案覆雜的刺青，有蛇、狼和狐貍等，皆是面容猙獰。
烽羅丟掉手裏的東西，那圓滾滾的什物骨碌碌地順臺階滾下，滾到聿的腳邊。聿垂眸，和那顆人頭的眼睛對視，然後目光下移，據脖子斷裂的痕跡來看，是硬生生被扯下來的，剛死不久。
“大哥好雅興。”聿踢開人頭，坐在空位上，倒一杯酒敬他，“三弟來遲，還望大哥莫怪，這就自罰一杯。”
烽羅連忙擺手，發出多年未出聲的沈重嗓子，又粗又重，“三弟哪裏話！都是一家人，切莫客氣！來來來，這都是新鮮剮下來的肉，肥美至極，我和兩位妹妹商議好要了等你來一起吃的。若還需要什麽，盡管和婢人說就行。”
對面座位的妙仙笑得合不攏嘴，筷子伸到婢子懷裏捧的盤前，擼了大片的鮮肉下湯鍋，“大哥跟我們客氣什麽，我們能等到大哥出關，高興還來不及。”
柴火熊熊，生肉下鍋很快就熟了，妙仙撈起一片挑到旁邊姐姐的碗裏，“姐姐多吃點，補補身子，這才剛經歷了一場惡戰，不補不行。”她看了一眼姐姐的斷臂，煞是心疼。
烽羅聽她語氣，特意看了紅衣女子一眼，發現她的傷勢，眉頭一跳。妙靈比妙仙的身法不知好多少，沒想到妙仙沒事，妙靈卻受了如此重的傷，有點奇道：“這也是被神祖傷的？”
他出關後，知道的聖墟第一件大事就是發生了一樁搶人案，引來了神祖的暴虐，趕去壓制的七星宿傷了兩人，死了一個，最後還是神祖自己回去才平息的這場兇景。
見大哥主動慰問，妙仙眼淚奪眶而出，邊擦邊搖頭，“是天機閣的禪雪。”
本來是不確定的，直到救人的姑娘出現，她當即確定了白衣人的身份，畢竟這倆人是老相好，上次都見過面，她可還記著。
烽羅胡子跟著嘴巴不悅地抖了下，他怎麽想也沒想明白，好好的聖墟竟會被這個晚輩給擋了路。三弟實力至高至強，也遲遲殺不了他，不知是說那人太強，還是自己人太廢。他越想越不得勁，眼眸緊瞇，露出殺氣，“下回要是讓我遇見他，定抓來做下酒菜，絕不放過。”
妙仙拱手敬謝，“多謝大哥為我們出氣，我和姐姐定會助大哥一臂之力。”
烽羅飲下樽中血，擦凈嘴邊的血漬，道：“倒也不是完全為了你倆，主要是有這麽根刺兒在，實在無法容忍，必須除之。老三，你在聖墟待的年頭和我差不多，不要每天到處晃悠，多為聖墟做些要緊事，尤其是天機閣那幾個煩人的，不殺難以安眠吶。”
聿放下筷子，低頭敬道：“大哥訓得是，三弟明白，定當義不容辭。”
“行，你們吃好喝好，我叫一些婢子來歌舞一曲，給二妹三弟你們助助興。”烽羅發話，守殿的死士立馬拍掌叫殿外等候多時的婢子進來。
妙仙也就這個時候笑得正常些，溫婉賢淑，乍一看像哪家的良家少女，“多謝大哥。”
歌舞的婢子都是被關在後山打雜的，不曾來到殿前伺候，不過她們從小待在這裏，深知聖墟的規矩，所以歌舞起來也沒有什麽人出差錯，緊張肯定是有的。
其中有位婀娜多姿的少女，膚白貌美，碎步如仙蛾飛月，饒是好看。她沒有笑，平靜的眼神裏帶著淡淡的憂傷，看起來可憐得很。
聿的目光緊隨著她，吩咐阿帕讓她們停下，把這個少女挑了出來，“人我要了，送到殿裏面去。”
阿帕心下詫異。主子向來對女人不感興趣，怎麽如今倒開竅了？那些金首飾莫非是……當下人的不敢妄自揣測，他過去向聿確認人後，把她帶走了。
烽羅被迫收回目光，對聿道：“想不到三弟品味和我一樣，也好這口？”
“大哥說笑了，”聿道，“這世間，沒有人會不貪戀美物。”
烽羅：“哈哈哈哈三弟言之有理。那成，繼續跳吧！”
宴畢之後，烽羅遣退所有人，單獨留下了聿。宮殿一下冷清起來，本來就不怎麽喜慶的氛圍更加冰冷。
聿坐在小幾旁，輕輕搖晃樽裏的血水玩。烽羅不愛拐彎抹角，他輕笑一聲，宮殿的大門“轟”地緊閉，地上塵土飛揚。
“三弟，這麽久沒見，你還是老樣子，這麽心慈手軟。”烽羅輕輕一躍，從臺上飛下，坐入剛才妙仙的位子，和青年面對面。
聞言，聿手中樽裏搖晃的血水慢慢停下，他擡起頭來，似有不解：“大哥何出此言。”
“你啊你，”烽羅臉上的笑肉擠出皺紋來，“大哥還不知道你的德行？你把那婢子收入自己宮裏，難道不是怕大哥把她給燉了嗎？大哥沒那麽蠢，不至於這點都沒察覺，是吧？不過你放心，既然她入了你宮裏，大哥保證絕不碰她。”
聿執樽的手一頓，唇畔揚起，“讓大哥見笑了，三弟只是個俗人，沒那麽多心腸。”
烽羅嘆氣，大笑道：“好好好，三弟說什麽就是什麽！”
殿前事就這些，沒什麽好說的。烽羅開始問起近年聖墟的細況和江湖的變動，聿簡單回覆了要點。深知江湖大變天的烽羅不禁感慨，痛恨當年刀客的追殺和當下江湖門派的壓制，“我攻力不減當年，等再過些時日，必然把這些老賊一網打盡，屠盡整個江湖門派！”
“大哥威武。”聿淡笑道。
“對了三弟，”烽過來蹲到他面前，眼睛四處扒看，“神祖失控那日，你有沒有受傷啊？畢竟神祖是母體，你們體內有它的蠱子，它發脾氣，你們少不了受苦。”
聿不是壓不了，而是不能壓，只有不受控制的七星宿能合力制之。那晚送走虞丹青謝蘭機後，他在現場沒有待多久，回了自己宮殿。因為身為母體的神祖既然能讓他們飽受痛苦，也有邪祟力量操控他們。為避免節外生枝，他最好離遠一些。
好在那夜神祖只是發脾氣，沒想著操控人，他頂多飽受肉·體之痛，忍忍就過去了。
聿自說無礙，烽羅點頭說沒事就好，轉而又道：“三弟，你在聖墟待了這麽久，不殺江湖那些自詡正派的偽君子，日日閑著沒事，不怕聖墟老祖生氣？”
聿：“大哥哪裏話，年輕時殺多了不免有些乏累，老了想休息休息。老祖生不生氣那就說不定了，畢竟陰陽兩隔，實在難以得知。”
老祖是指聖墟的創始者和第一代長老，他們奉承聖墟，絕對忠心耿耿。
烽羅對此也頗為認同，忽而想起一件妙仙告訴他的事情，一並問道：“聽說之前有人來跟咱們聖墟交易買人命，是天機閣那小子吧？我問了下，是朝堂的人。”
他們問都問不出來的結果，一到烽羅手上就水落石出。看來，交易者本來也沒打算全然信任聿。妙仙不用說，江湖一直默認她是聖墟打雜的，除了只會嚷嚷叫姐姐，沒什麽存在感。
聿神容崩緊，“朝堂？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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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玄：“你們不在的這些天, 江湖發生了很多事。自聖墟有變動之後，閣主頻頻出入三世堂，蕭大哥和簌月姐也是。”
閣主年邁視弱, 幾年前退會於三世堂, 而今江湖有大變動, 不得不重新上陣。看來以後的路不好走了，估計越走越窄, 怕得窄到血光之災。
謝蘭機細細思量, 道：“我們先把眼線全部撤回來, 大鬼覺察能力精強, 被他抓到不好動手。”
長玄：“放心吧, 已經全部撤走了。”
虞丹青一聽，對聖墟這位更加好奇起來, 便往大了猜, “被他抓到會怎麽樣？”
謝蘭機長袖自然地收了收，“想聽？”
他都這麽說了，想必這大鬼的手段一定非同尋常, 沒有驚天地泣鬼神的震撼, 應該也有令人瞠目結舌的作派。虞丹青很快被吸引住, “說來聽聽。”
謝蘭機用四個字概括：“變態, 吃人。”
紅袖面色嫌棄又怕，“咦”了一聲。虞丹青對江湖算是見多識廣，見怪不怪了，繼續立耳傾聽。
大鬼名為烽羅，沒人知道他怎麽進的聖墟, 自聖墟有名以來就在了，那會兒聿還沒怎麽拋頭露面, 比他的知名度要低很多。
“鬼”是江湖人士給他們聖墟取的貶義之稱，死士喊得也順口，就叫小鬼。用萬塵幫那些大老爺們兒的話來說，就是“一群變態還想要什麽好聽的稱呼？恨不得把頭一個個砍下來餵狗，誰沒事閑得去管他們叫什麽？”
大鬼烽羅抓活人以外，也愛撿屍，統統帶回去，把肉嫩血甜的關在自己的窩點，想怎麽吃就怎麽吃，紅燒清蒸不在話下。枯老幹巴的就關到地宮裏面晾著，可能會砍斷肢體部位拿來餵養蠱蟲。
虞丹青抓住一個重點，“他關屍的地宮是我們去過的那個的地牢嗎？我看那裏挺大，不像普通的地牢，更像地宮。”比王府鏢局的地宮還要兇。
她話說到點子上了。謝蘭機道：“那的確是一座地宮，可以關活人晾死人，也能養蠱。”
所以，虞丹青那次看見那麽多的幹屍原來出自大鬼的手筆，那後面遇到的蛇群應該是他餵養的蠱蟲了。
紅袖自抱肩膀，齜牙張嘴：“我怎麽感覺還是吃人更惡心……”
這話沒錯。人一般最怕同類的屍體，尤其是腐爛程度較高的，普通人避之都不及，更別提撿屍吃肉這種炸裂惡心的事。
虞丹青擰眉，“照你們這麽說，他豈不是和妖精沒什麽區別了？是不是比聿更難對付？”
謝蘭機頷首，“普天之下，能殺他的，屈指可數。”
虞丹青想起把大鬼打得傷殘的人，“那刀客能把他打成重傷，定然也是位神人了。”
或者說，本來可以殺掉的，以絕後患，可惜天意弄人。
紅袖：“那我們現在是回天機閣？”
長玄搖頭，看了一眼虞丹青謝蘭機，道：“來不及回天機閣了，你們在朝中身居高位，得先入京。聖墟那邊暫時有三世堂看著。”
一月之期已至，再如何都得上書跟陛下稟報一下，不然壞了規矩。二人覺得有理，便應下了。
*
爐鼎山破山以來，聖墟出現許久都沒有的盛景。大批死士奮勇而起，蠱群鉚足了勁從地裏鉆出，偶爾留下存在的痕跡。七星宿更不用說了，平日緊閉的大門敞得如示屋內黃金，生怕那人走過路過錯過。
空曠宮殿靜悄悄的，細碎的銀鈴聲時不時地響起。紅漆木桌旁坐著一男子，正拿著一些小小鐵具做金首飾。他旁邊的只手則幫忙把做好的散件組在一起，靈活熟練。
宮殿門口進來一人，阿帕停在不遠處稟報：“長老，大長老傳喚您。”
聿坐著不動，拿著小鐵錘對金片敲呀敲，“喊吾幹什麽，吃飽了沒事撐的？沒看到吾在忙？”
阿帕心裏叫苦。大長老沒來宮殿，自然是沒看到您在忙了。他微微低頭，起身預備告退，卻見聿放下手裏的活兒，從席子上起來，“走吧。”
大長老的宮殿不是從前那一座了，聖墟自有信仰者重新為他建了一座，鞍前馬後地伺候著。
聿是最後一個到的。宮殿主位上，胡子男人一頭波浪長發，頭上的發帶鑲著巴掌大的骷髏頭，正於眉心之上，他眼神霸道，鼻子高聳如鉤，唇厚而黑，有一只胳膊露在衣服外，上面有圖案覆雜的刺青，有蛇、狼和狐貍等，皆是面容猙獰。
烽羅丟掉手裏的東西，那圓滾滾的什物骨碌碌地順臺階滾下，滾到聿的腳邊。聿垂眸，和那顆人頭的眼睛對視，然後目光下移，據脖子斷裂的痕跡來看，是硬生生被扯下來的，剛死不久。
“大哥好雅興。”聿踢開人頭，坐在空位上，倒一杯酒敬他，“三弟來遲，還望大哥莫怪，這就自罰一杯。”
烽羅連忙擺手，發出多年未出聲的沈重嗓子，又粗又重，“三弟哪裏話！都是一家人，切莫客氣！來來來，這都是新鮮剮下來的肉，肥美至極，我和兩位妹妹商議好要了等你來一起吃的。若還需要什麽，盡管和婢人說就行。”
對面座位的妙仙笑得合不攏嘴，筷子伸到婢子懷裏捧的盤前，擼了大片的鮮肉下湯鍋，“大哥跟我們客氣什麽，我們能等到大哥出關，高興還來不及。”
柴火熊熊，生肉下鍋很快就熟了，妙仙撈起一片挑到旁邊姐姐的碗裏，“姐姐多吃點，補補身子，這才剛經歷了一場惡戰，不補不行。”她看了一眼姐姐的斷臂，煞是心疼。
烽羅聽她語氣，特意看了紅衣女子一眼，發現她的傷勢，眉頭一跳。妙靈比妙仙的身法不知好多少，沒想到妙仙沒事，妙靈卻受了如此重的傷，有點奇道：“這也是被神祖傷的？”
他出關後，知道的聖墟第一件大事就是發生了一樁搶人案，引來了神祖的暴虐，趕去壓制的七星宿傷了兩人，死了一個，最後還是神祖自己回去才平息的這場兇景。
見大哥主動慰問，妙仙眼淚奪眶而出，邊擦邊搖頭，“是天機閣的禪雪。”
本來是不確定的，直到救人的姑娘出現，她當即確定了白衣人的身份，畢竟這倆人是老相好，上次都見過面，她可還記著。
烽羅胡子跟著嘴巴不悅地抖了下，他怎麽想也沒想明白，好好的聖墟竟會被這個晚輩給擋了路。三弟實力至高至強，也遲遲殺不了他，不知是說那人太強，還是自己人太廢。他越想越不得勁，眼眸緊瞇，露出殺氣，“下回要是讓我遇見他，定抓來做下酒菜，絕不放過。”
妙仙拱手敬謝，“多謝大哥為我們出氣，我和姐姐定會助大哥一臂之力。”
烽羅飲下樽中血，擦凈嘴邊的血漬，道：“倒也不是完全為了你倆，主要是有這麽根刺兒在，實在無法容忍，必須除之。老三，你在聖墟待的年頭和我差不多，不要每天到處晃悠，多為聖墟做些要緊事，尤其是天機閣那幾個煩人的，不殺難以安眠吶。”
聿放下筷子，低頭敬道：“大哥訓得是，三弟明白，定當義不容辭。”
“行，你們吃好喝好，我叫一些婢子來歌舞一曲，給二妹三弟你們助助興。”烽羅發話，守殿的死士立馬拍掌叫殿外等候多時的婢子進來。
妙仙也就這個時候笑得正常些，溫婉賢淑，乍一看像哪家的良家少女，“多謝大哥。”
歌舞的婢子都是被關在後山打雜的，不曾來到殿前伺候，不過她們從小待在這裏，深知聖墟的規矩，所以歌舞起來也沒有什麽人出差錯，緊張肯定是有的。
其中有位婀娜多姿的少女，膚白貌美，碎步如仙蛾飛月，饒是好看。她沒有笑，平靜的眼神裏帶著淡淡的憂傷，看起來可憐得很。
聿的目光緊隨著她，吩咐阿帕讓她們停下，把這個少女挑了出來，“人我要了，送到殿裏面去。”
阿帕心下詫異。主子向來對女人不感興趣，怎麽如今倒開竅了？那些金首飾莫非是……當下人的不敢妄自揣測，他過去向聿確認人後，把她帶走了。
烽羅被迫收回目光，對聿道：“想不到三弟品味和我一樣，也好這口？”
“大哥說笑了，”聿道，“這世間，沒有人會不貪戀美物。”
烽羅：“哈哈哈哈三弟言之有理。那成，繼續跳吧！”
宴畢之後，烽羅遣退所有人，單獨留下了聿。宮殿一下冷清起來，本來就不怎麽喜慶的氛圍更加冰冷。
聿坐在小幾旁，輕輕搖晃樽裏的血水玩。烽羅不愛拐彎抹角，他輕笑一聲，宮殿的大門“轟”地緊閉，地上塵土飛揚。
“三弟，這麽久沒見，你還是老樣子，這麽心慈手軟。”烽羅輕輕一躍，從臺上飛下，坐入剛才妙仙的位子，和青年面對面。
聞言，聿手中樽裏搖晃的血水慢慢停下，他擡起頭來，似有不解：“大哥何出此言。”
“你啊你，”烽羅臉上的笑肉擠出皺紋來，“大哥還不知道你的德行？你把那婢子收入自己宮裏，難道不是怕大哥把她給燉了嗎？大哥沒那麽蠢，不至於這點都沒察覺，是吧？不過你放心，既然她入了你宮裏，大哥保證絕不碰她。”
聿執樽的手一頓，唇畔揚起，“讓大哥見笑了，三弟只是個俗人，沒那麽多心腸。”
烽羅嘆氣，大笑道：“好好好，三弟說什麽就是什麽！”
殿前事就這些，沒什麽好說的。烽羅開始問起近年聖墟的細況和江湖的變動，聿簡單回覆了要點。深知江湖大變天的烽羅不禁感慨，痛恨當年刀客的追殺和當下江湖門派的壓制，“我攻力不減當年，等再過些時日，必然把這些老賊一網打盡，屠盡整個江湖門派！”
“大哥威武。”聿淡笑道。
“對了三弟，”烽過來蹲到他面前，眼睛四處扒看，“神祖失控那日，你有沒有受傷啊？畢竟神祖是母體，你們體內有它的蠱子，它發脾氣，你們少不了受苦。”
聿不是壓不了，而是不能壓，只有不受控制的七星宿能合力制之。那晚送走虞丹青謝蘭機後，他在現場沒有待多久，回了自己宮殿。因為身為母體的神祖既然能讓他們飽受痛苦，也有邪祟力量操控他們。為避免節外生枝，他最好離遠一些。
好在那夜神祖只是發脾氣，沒想著操控人，他頂多飽受肉·體之痛，忍忍就過去了。
聿自說無礙，烽羅點頭說沒事就好，轉而又道：“三弟，你在聖墟待了這麽久，不殺江湖那些自詡正派的偽君子，日日閑著沒事，不怕聖墟老祖生氣？”
聿：“大哥哪裏話，年輕時殺多了不免有些乏累，老了想休息休息。老祖生不生氣那就說不定了，畢竟陰陽兩隔，實在難以得知。”
老祖是指聖墟的創始者和第一代長老，他們奉承聖墟，絕對忠心耿耿。
烽羅對此也頗為認同，忽而想起一件妙仙告訴他的事情，一並問道：“聽說之前有人來跟咱們聖墟交易買人命，是天機閣那小子吧？我問了下，是朝堂的人。”
他們問都問不出來的結果，一到烽羅手上就水落石出。看來，交易者本來也沒打算全然信任聿。妙仙不用說，江湖一直默認她是聖墟打雜的，除了只會嚷嚷叫姐姐，沒什麽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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