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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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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如此大力地揉入懷中, 程令雪幾乎喘不來氣,她急急拍他肩頭。

“真被附身了?!”

姬月恒不回應,擁著她的力度漸次收緊……要人命, 程令雪被擠壓得胸口憋悶,正欲砍下一記手刀。

姬月恒放開了她。

池水氤氳,薄霧讓他眼底情緒模糊得近乎迷蒙,甚至顯出些陰郁。

真像活見鬼。

程令雪手在他跟前招了招,冷道:“他是我的人, 小鬼你最好從他身上離開, 姐姐殺過人, 也可以殺鬼。”

手被姬月恒握住了。

他的聲音被泉水浸得艱澀。

“是我,沒有鬼。”

怪異的勁兒褪去, 姬月恒眸光淡如水,握著她手的力度適中。

他問她:“適才夢到什麽了?”

程令雪歪著頭打量他,確定他恢覆正常後才道:“就夢到一個很像你的小孩穿著衣裳在這裏泡澡, 就坐在那塊石頭上,長得小觀音似的,人卻鬼氣森森,不動也不說話, 只盯著我看。”

說到這裏,程令雪便有些不滿:“我多看了兩眼還被小鬼頭給說了……”

姬月恒定神凝著她。

“說了什麽?”

“那孩子就跟個鬼一樣,說話飄飄悠悠的,說我還在看他……”

如今回憶起那個面容漂亮的小鬼,程令雪仍是一身雞皮疙瘩,她雙手抱臂往溫泉裏縮, 讓池水驅散森冷。

“太可怕了……”

姬月恒一言不發地聽著,看著她所指那塊石頭。良久, 他忽而笑了。

“真的是你。”

程令雪整個人泡在水裏,只露出腦袋,呆楞道:“怎麽了?”

青年的笑意在霧中時隱時現,唇角若有似無的苦澀亦時隱時現。

“為什麽是你。”

程令雪實在聽不明白。

見他凝定地盯著自己看,她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麽怪處,往水下看去試圖找尋原因,才記起她沒穿衣服!紅的黑的白的,在水中若隱若現……

他盯著她看原是因為這!

程令雪冷目掃向他:“怎麽還看?”

姬月恒目光沈凝,並未錯開眼,而是涉水慢慢地朝著她走來。

他腿腳不便,走得很慢很慢。

程令雪才發覺他也穿著一身裏衣,和夢中那個小孩一樣。

那個夢也太貼合實際。

她失了神,姬月恒已走到面前,在她一旁的石頭上坐下。

他捧起她的臉端詳了許久。

“就算是你,也無礙。”

“你在說什——”

程令雪詫異地發問,他卻已篤定地吻了下來,吻如綿綿春水,溫柔地侵入她的口中,仿佛故人重逢時的寒暄。

她漸漸被春水席卷,也顧不得琢磨那些令她覺得怪異的點。

這溫暖池水泡得人滋生惡念,程令雪張口讓他吻著,手不覺攀上姬月恒的肩頭,身上忽而一輕,她回過神時已躺在邊上巨大的溪石上,溪石足有貴妃榻那麽大,略有些坡度,人躺上去時身子順應了溪石的弧度,似一枝彎折的竹枝。

這樣一來,她整個人如被展開的書冊,被看得分毫畢露。

這池水剛好與溪石齊平。

躺下去時,只要水波微動,一波波的溫泉便會漫到身上來。

很舒服,但有些怪異。

姬月恒俯下身,無聲凝著她。

少女潮紅的面容和一張稚氣的小臉徹底重疊,那一刻,過去的記憶無比真實,猛地沖入晦暗無底的心裏。

因為自責、遺憾,他心裏有個空洞,積年累月,越擴越大。

如今這一空洞倏然被填滿。

但新的空洞生出了。

她為何會與他重逢?又為何與他一道中蠱?背後是何人從中攛掇?

以及她……

會怪他讓她顛沛流離麽?

這些疑惑化成刀,在他心裏挖出一個個血淋淋的空洞,每一個空洞都可能裂成一道深淵,把他拉下……

姬月恒描摹著她眉眼。

“為什麽……

“為什麽會是你……”

他輕顫的指端拂過她眉間,逐漸用力,強烈的不安漫上。

似有什麽即將失去掌控。

要將他扯入深淵。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習慣。

話本中只說一對男女羈絆越深,感情越深刻,可乍然發覺他們之間多了一道羈絆,他為何反而無端恐懼?

“為什麽?”

話本也解釋不清。

水霧在姬月恒周身蒸騰,將青年的長睫濡濕,就如淋雨的鴉雀。

他看著她,目光逐漸渙散。

分明是她被壓在下方,程令雪卻覺得被壓住的是姬月恒。他極少會露出茫然的神色,濕發纏著脖頸,格外易碎。

好想蹂躪啊……

這個念頭一出,程令雪鬼差神使地擡起身子,朝著他喉結輕咬。

“呃——”

姬月恒急劇地一顫,潮紅自耳尖燒開,快意如燎原之火,急速蔓延到頸側。從前也有過,但從未如此猛烈。

他猛地掐住她肩頭,將她稍推開,好讓他可以看清她。

桃花眼中茫然越積越深。

程令雪也回望著他。

此刻青年的目光暗沈偏執,可濡濕的鴉睫、微紅的眼尾,被她咬了一口的喉結,每一處都昳麗而脆弱。

像被狠狠蹂躪過一遭的罌粟。

帶著毒,又糜艷。

她驚住了,他到底怎麽了?

都做過好多回了。

又不是第一次被她咬住喉結,這一次卻是從未有過的激動。

他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你……你是不是又不發病了,要不這樣,我們先回去?”

姬月恒仍在怔忪,他亦覺得荒謬,為何突然這樣。僅僅是因為發覺她與他有著許多羈絆從而感到不安麽?

是這股不安給他帶來了快樂,還是因為發覺她與他有了更多聯系?

弄不明白。

話本也沒說過。

“姬月恒?”

少女忍不住直呼他名字。

姬月恒低下頭,他急需一些快意甚至痛意來驅散心頭的雜念,他凝眸看著她,癡迷甚至帶著乞求地,喉間溢出的聲音痛苦又亢奮:“咬我……

“阿雪……再咬我一口……”

壓抑的眸子中隱約透出如癡如醉的狂熱,簡直像正人君子服了五石散。

他還叫她阿雪……

從未有男子這樣親昵地叫過她。

程令雪心旌被喚得搖曳,她擡起被泡得發紅的玉臂,環住他脖頸稍稍往她這邊壓,而後貝齒輕嚙他喉結。

一下一下,她像在給貍奴撓癢癢。

激蕩的快意鋪天蓋地。

青年腳下無力,身子倏然往下壓,為了避免壓到她,他雙手用力撐在溪石上,全身都在緊繃,又不住顫抖。

他一抖一抖的,似乎很難受,喉嚨深處溢出的喘息卻極是暢快。

沒有過的滿足。

“呃……再咬一下……”

程令雪覺得這時的他雖不大正常,有些隱約的瘋魔,但……怪好玩的。

她雙手捧著他脖頸,指甲刮過他玉白肌膚,青年便一陣微顫,待她唇齒開始吮咬他敏感的喉結,他又一顫。

怎麽突然這樣脆弱?

難不成是因為她說夢見了他,他以為她對他動心了麽?

可他卻不全是高興,還有不安。

為何不安?想不通,便不想,程令雪伸出舌尖,劃過他的喉結。

像他平時吻她下唇和印章那般。

“哈啊……”

姬月恒果然受不了她這般刺激,急劇一抖,失控地急喘了下,清臒的身子險些支撐不住栽下來,手遽然用力撐著,濡濕的裏衣隨著他肩臂繃起。

一同驚起的,還有別處。

他低下頭,看向那處,苦惱道:“抱歉,我控制不住它。”

程令雪松了口,有些訝然。

並非訝然於他身體上細微的變化,而是訝異於他為何與她道歉。

他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難不成還擔心她怕他。

無論如何,今夜的他很古怪。

她狐疑地盯著他,更古怪的來了,姬月恒忽然褪下上衫。

素日沈靜冷澈的眸虔誠又乞求。

他看著她,拉著她的手觸上玉白肌膚上的兩點朱砂痣,似乞求又似輕哄:“阿雪,吻一吻這裏,好不好?”

程令雪想起之前他也喜歡吮吻甚至啃咬她身上的朱砂痣。

被欺負卻又暢快的感覺很磨人。

她也想這樣磨一磨他。

忍住羞臊,她雙手扶住他濕漉漉的肩頭,貝齒輕啃他心口的痣,還學著他往日所做那般,舌尖逗弄。

一只手則去照顧另一側。

姬月恒難受地悶哼,顫抖著緊抱住她,幾欲將她按入心口。

“阿雪……”

他喚著她名字。

不過是吻了吻他的痣,反應就跟她殺了他一樣大……程令雪被他這痛苦無比又歡暢無比的反應取悅了,上方的呻'吟讓她聽得耳根子通紅,心潮澎湃。

她學著他以往所做那般,輕叼住,而後一點點往外扯,再松開。

“呃——”

隨著青年痛不欲生的暢快低呼,他文弱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

他急顫著,目光渙散朝她倒下,而後趴在她身上一動不動,唯有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與她的肌膚無隙相貼。

此前幾度瘋狂,他從未褪下衣袍,最多只是胸口半露。

此刻上衫卻已經沒了。

真正心貼著心,溫度交融,很是新奇又怪異的感覺,程令雪被重重壓在溪石上,感覺自己快扁了。

肌膚相觸的每一寸都很古怪。

“你、你還好麽?”

今日他怎麽這麽主動地讓她捉弄。

又這麽脆弱,禁不起玩?

她的腳無處安放,只能木楞楞得支著,見姬月恒壓著她不動,還伸出腳尖扒拉了下他的腿上。

“我無礙,只是……很舒服。”

姬月恒微啞應罷,喉間滾了下,而後會錯了她用腳尖蹭他的意思。

他直起身,伸手往下方一扯。

啪嘰——

岸上多了件濕漉漉的衣裳。

這回才真正是坦誠相待了,第一次在這種時候看到他的全貌,程令雪臉燙得要命,她驚愕地捂住眼。

“怎、怎麽突然這樣?你之前不是不喜歡脫去的麽?不必勉強……”

“要褪去的。”

姬月恒把她按在溪石上,虔誠得近乎膜拜的吻如水波溫柔沖刷而來,他捧著她似捧著一樽珍貴的玉雕。

他柔和地吻過,前前後後,裏裏外外,沒有半點狎昵,十分莊重。

更像是在撫慰。

在這樣虔誠的親吻下,程令雪意識如蒸騰的霧氣,聚起又散開。

今天的一切,都有些不同。

不知過了多久,倒在石上的玉瓶來回晃動,湧出一道又一道的熱泉,她也哭得目光朦朧,青年總算結束了他的吻,他貼上來,捧住她的臉頰。

放在溪石上的匕首時離時觸。

“喚我一聲。”程令雪渾身都軟綿綿,輕飄飄的,她呢喃道:“姬月恒……”

“不是這樣喚。”

姬月恒溫柔地糾正她。

程令雪想了想:“公子?”

她已經很久沒喚他公子了,今日看在他對她近乎膜拜的虔誠,還主動讓她玩弄一遭,就勉強喚一聲。

姬月恒有一次糾正她。

帶著幾分新奇,他道:“不如,你喚一聲阿九哥哥怎麽樣?”

要命!

程令雪被這肉麻的稱呼嚇得睜大眼,他是看那種書看壞腦子了吧?!

她別過臉。

“不行,太肉麻了。”

姬月恒並未威脅,也未逗弄,只是輕嘆了一聲,玉山傾倒,趴著不動。

“不想喚也無妨。”

“我確實,有負你一聲哥哥。”

熾燙的肌膚熨帖著,每一寸都似火苗,在她身上燎燒著。

程令雪被壓得喘不來氣。

可“阿九哥哥”她實在叫不出來。

姬月恒他是不是背地裏偷偷看什麽兄妹悖倫之戀的本子?!

她死死抿著嘴不動。

可拿把刀就擱在中間,烤得她很難受,程令雪呼吸開始變得紊亂。

那東西還越來越可怖。

她實在忍不住:“姬月恒,你、你正常一些好不好,有些本子你就不該看,看多了腦子會壞掉的……”

姬月恒低低地笑了下。

“放心,壞不了。”

他一笑,身上就一抖一抖的,刀刃也一下貼近一下遠離。

程令雪像被蘿蔔吊著的毛驢。

偌大一根蘿蔔就在嘴邊,卻一會貼近一會拿開,想吃也吃不了。

他這不是欺負老實人麽?!

她惱了,得讓他記起來——她本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雙腿夾住他,一個用力翻轉,青年頃刻被壓在下。

像在山洞中那般,程令雪按住他。

姿態霸氣,話卻有些沒底氣:“你、你別怪我,是你先吊著我。”

她根本不敢看他,眼睛看著別處,手去探那把匕首,總算盡握在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做,雖說有過許多回,可這回程令雪犯了愁,她好像……

不知道該往哪裏塞才對。

一個不留神,稍微靠下了些,程令雪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

姬月恒笑了聲。

他動了動,似乎要順勢而為。

“你、你、你別亂來,不是這地方!”程令雪冷聲制止了他。

他聽話地頓住了,看著匕首和她相貼處,意味深長地盯著她的下唇。

“這裏,其實也可以。”

可以他個鬼!

程令雪伸手捂住他的嘴,從溪石上爬下來,整個人躲入水裏。

“不可以。”

她一離開,肌膚不再相貼,姬月恒心頭無端的悵然再度漫上。

他從溪石上起身,忽地拉過她。

“不會放那裏,過來。”

程令雪還惦記著他的蘿蔔,她半信半疑地過去:“怎麽了?”

姬月恒撫了撫她燒紅的耳垂。

“躺回去吧,天冷,石上躺著尚有溫水暖體,下次再讓你居上。”

說罷他真像個耐心的兄長,扶著她一點點地慢慢倒下,無比鄭重,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瓷瓶,而後拿住吊著她的蘿蔔。

毛驢總算吃到了蘿蔔。

餵食的人,和總算吃到美味的人異口同聲發出了滿足喟嘆。

溪石的弧度很是奇妙。

就像在腰後墊了個軟枕,不必刻意弓起身子就能不留隙地貼近,比平時坐在輪椅上,甚至地毯都要方便許多。

維持著這般姿態,姬月恒手撐在溪石上,迷離的目光打量著她。

時間似被定住了。

他深埋至裏巋然不動,不錯眼地看著她,仿佛要記住她此刻的樣子。

程令雪被他這溫存又寵溺的目光看得一緊,想起那句“阿九哥哥”。

他這會倒真像個溫柔耐心的兄長。

這聲阿九哥哥似乎也很耳熟,仿佛她從前這樣喚過他好多次。

適才那個夢忽似有了著落點。

乍一這般想,程令雪便覺得她似乎真的和姬月恒是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多年以來情如親兄妹,幼時甚至會一道泡溫泉,卻在長大後的某日在溫泉池邊背著人,偷偷學一些別的東西……

啊!要命!

她被姬月恒感染了!

雖說她知道他很愛做戲,可這種演法實在是……太羞恥。

她羞惱交加,猛地一陣緊張,姬月恒留意到了,險些沒繃住。

他手隱忍地支在她腦袋兩側。

興奮又寵溺地溫聲道:“阿雪在想什麽……那麽興奮?”

說著還往裏靠了些許。

程令雪思緒被擠撐得半點不剩,意識朦朧,哪有餘地思考?

“唔,我在想‘阿九哥哥’啊……

“啊——

“你……我沒在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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