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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錢(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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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錢(二更)

田大豐顯然是懵的。

他躺在地上, 看到自己視野裏、前後左右全都是差役,整個人就像是被打了一悶棍一樣,腦子一片空白。

“知道為什麽抓你嗎?”仲岳站出來呵斥道。

田大豐心裏咯噔一下, 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平生做過的虧心事, 全都從腦子裏嘩嘩冒了出來。

這一看, 像是狄松實和仲岳這樣的擅長審問的人,就明白這是個軟柿子。

看著還行,內裏很好拿捏。

這就屬於辛苦活了,仲岳沒讓狄松實上, 也不太放心讓孫捕頭這個老友上, 就自己頂上了。

“你要是不說,這屋裏頭這麽多痕跡, 包括這案子,我就都算你頭上了。”仲岳隨便拿著一張取下來的指印, 也不管是誰的, 就在田大豐面前晃。

“什麽案子?”田大豐的黑臉都一下煞白,涔涔汗液更顯得膽顫,“我什麽都沒幹,我真的什麽都沒幹!”

狄昭昭左右端詳了這人好幾眼,感覺這個人,和他們出發之前推測的“面善”“對自己武力對付老人沒信心”等等特征, 好像都不太符合。

他疑惑地看向祖父。

祖父卻給他使了個眼色,等會兒再說。

狄昭昭乖巧地點點頭。

把人押回衙門。

很快開始了審問流程。

狄松實帶著狄昭昭坐在外頭,邊聽著裏頭審問的動靜, 邊按揉著太陽穴等結果。

狄昭昭走過去站到祖父身後,小手給祖父揉揉腦袋, 心裏嘀咕著回家要跟祖母告狀,但是小孩這會兒還是軟乎乎地問:“祖父舒不舒服?爹爹說我這樣按最舒服了。”

狄松實向後擡手,示意不用。

但顯然骨子裏這點小倔強,被很好的一代代繼承下來了,從狄松實本人,到鹹魚,再到小昭昭,多少有些體現。

唯一不同的就是,體現的事情上,完全不一樣。

狄松實無奈,只好由著小昭昭。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感覺竟然還真有幾分舒服,他不由想到不靠譜的兒子,問:“你爹又怎麽哄你給他揉太陽穴?”

狄昭昭腦海裏,頓時浮現小時候的記憶。

那時還是懵懂的小湯圓昭,又軟又可愛,臉上還有嬰兒肥的那種,約莫三四歲。

小人兒被哄著給爹娘捶捶腰、捶捶背、捏捏手,忙得不亦樂乎。

然後鹹魚就在旁邊教媳婦,嘀嘀咕咕地說:“我跟你說,你就誇他,什麽真有勁兒,好舒服之類的,聽我的準沒錯!”

顧筠將信將疑,其實她有專門人伺候著捏肩捶腰,更有手法,更舒服,反而小昭昭捶得輕一下重一下的,但是心裏那種歡快的感覺,可當真千金不換。

她試著誇了句:“昭哥兒真有勁兒。”

小湯圓昭頓時高興,一擡下巴,小臉得意,頓時更賣力了。

分明該是午睡的時候。

小湯圓昭忙得不亦樂乎,給爹爹捶捶,又給娘親捏捏,被幾句好話誇得找不著北,樂得咧嘴直笑。

狄先裕和顧筠也心中盈滿了喜悅,看著彼此,看著在他們兩人中間忙活的小不點,只覺得滿足又高興。

連顧筠都不住地露出笑彎眉眼的笑容,笑看著夫君逗孩子,又偶爾在鹹魚遞過話頭時,接上兩句,然後就能看到小湯圓昭歡呼得意又雀躍的小表情。

一家人就這樣都沒睡,玩了一中午。

然後,小孩不需要人哄,玩累了就沈沈地睡去。枕著自己的小枕頭,睡在爹娘中間,夢裏都是得意的快樂小表情。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好玩吧?”狄先裕得意。

顧筠不由失笑,但枕著手側躺摸摸小湯圓昭的腦袋,又看了看對面的夫君,她聲音很輕:“和夫君過日子,當真鮮活有趣,總是心頭快活。”

與她自小學的管家、內宅、陰私、主母掌家手段……全然不同。

鹹魚頓時更得意了,他悄悄說:“那我再告訴你,抱著昭哥兒睡,特別舒服!又軟又暖和,跟個暖烘烘的小暖爐一樣。”

他說著就把中間的小孩推推,推到對面顧筠的懷裏。

“你也不怕把昭哥兒鬧醒了。”顧筠連忙接住,輕斥。

“他睡著就跟小豬一樣,你搖他都醒不了,你放心!”狄先裕拍胸脯說。

小湯圓昭似乎也感覺到了娘親的懷抱,還往娘親的懷裏鉆了鉆。

還吃奶糕、喝牛乳的小湯圓昭尚帶著點奶香味,輕輕縈繞在鼻尖,毛絨絨的被褥裏散發出溫熱的暖意,窗外不知什麽時候刮起了風。

兩個大人也已經腦袋挨著腦袋,逐漸困得快睡著了,在這樣昏昏欲睡的溫暖舒服感覺中,交織著尚未散去的滿足和快樂幸福。

這註定是個難忘的秋日午後。

留在小湯圓昭的記憶裏,陪伴他長大。

狄昭昭與祖父分享時,眉眼都還帶著甜甜的笑,即使發現兒時被哄騙了,也實在生不出一絲惱怒來。

原以為又是個爹爹欺負小孩的故事,狄松實聽完,卻也不禁感慨。

浮現出許多二郎帶來的快樂瞬間。

二郎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讓身邊人都從忙碌和麻木中,感受到生活中細小又獨特的快樂。

許是狄昭昭還被無良爹爹鍛煉出了幾分手法,又或許是隨口講的幼時片段讓人精神放松,狄松實確實覺得疲憊全消,舒服很多。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給孫兒講道:“作案的應該不是他,所以方才仲捕頭才會用‘包括這案子,我就都算你頭上了’一句試探他。”

“一來試探他到底知不知道是什麽案子,若無意中辯解對上了,也是破綻。二來他若真不是水鬼案的兇手,則會真心害怕,擔心把什麽滔天大罪安到他頭上,交代起來會快很多。”

狄昭昭眼睛瞪圓,所以祖父和仲捕頭什麽話都沒說,就都想到一起去了?

他眨眨眼,怎麽忽然感覺威風凜凜去抓人的孫捕頭,好像變得有點傻的?

尤其是孫捕頭當時那副揚眉吐氣、忽然一下支棱起來的表情。

狄昭昭小小嘆口氣:“那還是不要像孫捕頭一樣好了。”

“什麽?”狄松實沒聽清。

狄昭昭搖搖頭,又豎耳朵去聽裏面的動靜:“好像快要交代了。”

田大豐這種初進衙門的人,沒有什麽經驗,也沒有太強的心理素質,哪裏是仲岳的對手?

不過是狄昭昭給祖父講點過往的時間,田大豐就再也不敢狡辯,一點掙紮也沒有,哭天搶地地交代了個幹幹凈凈。

一個還算壯的男人這會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讓人沒眼看。

“不是我!真不是我!”他哭嚎得不能自己,“我什麽都沒幹,我就是想看看屋裏頭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我就進去找了一圈,連根毛都沒看見!!”

“我真沒殺人!!”

仲岳喝了一口水,不緊不慢地問:“周圍所有人都覺得她是收拾好家當去治病了,你為什麽會認為屋裏頭還有值錢的東西?”

“根本沒有那個醫館!我有一次給碼頭上的夥夫送豆腐做大鍋飯的時候,剛巧遇到了個齊州來的船,隨口聊起,然後就發現是假的!都在瞎說!”田大豐激動為自己辯解。

“那你為什麽不報官?”仲岳緊緊地盯著田大豐。

田大豐頓時氣焰一縮:“多麻煩,而且我跟那老婆子也不熟,何必為她惹上衙門?萬一是我弄錯了,豈不是要我挨板子?”

“哪裏會挨板子?沒這個道理!”仲岳皺眉,兇手就是看準了孤獨老人這點,大多數人不帶腦子聽傳言,真要有一兩個發現不對的,也不樂意為不熟的人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自己還惹上麻煩。

田大豐張張嘴,感覺像是有一肚子話憤憤不平地想說,只是嘴張張合合,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仲岳還是覺得不對,人在外被殺死拋屍,屋裏的值錢的東西總不能一直隨身帶著,繼續問:“你在屋子裏找到了值錢的東西?”

田大豐說起來就覺得自己是冤大頭,他大聲強調:“沒有!我連一根雞毛都沒找到!”

這下連一墻之隔在旁聽的狄昭昭和狄松實都眉頭狠狠一皺。

那錢呢?

這個問題非常關鍵。

仲岳也心中翻滾,但他只是冷冷地註視著田大豐:“那屋子除了你撬了窗戶,可沒有旁人闖入的痕跡。”

田大豐徹底慌亂起來,他覺得自己真實有嘴都解釋不清了。

早知道他就不該一時貪心,跑去做什麽撬窗戶的事來。

他一陣悲傷哀嚎著解釋,保證,發毒誓,就差跪在地上抱著仲捕頭的腿哭爹喊娘了。

“你撬人家窗戶就是為了錢?那一個無親無故的老婆子能有什麽錢?”仲岳語氣已經不咄咄逼人了,因為田大豐顯然已經到了極點,不需要再用言語擊垮他的心理防線。

田大豐果然立馬老實說:“有錢的!很多人都以為這種老人很窮,但是他們其實好多手裏頭捏著不少防身養老的銀子,尤其是那些手裏還捏著一兩個手藝的老人!”

都不需要仲岳繼續追問,他就跟倒豆子一樣往外說:“就比如東頭那邊那個有酒方子的老頭,別人吃豆腐都是豆腐,他吃豆腐不是要燒泥鰍,就是要燒肉,還專門雇了手藝好的廚子燒給他吃。”

“還有的看著窮,但是其實幹活掙著錢,又節省得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那銀子可不就從牙齒縫裏省下來了嗎?您可千萬別看不起他們,說不定比我這種拖家帶口的壯勞力攢的都多!”

仲岳已經不想跟他糾纏,喊了個衙役讓他繼續審問,順便補全筆錄,自己徑直走了出去。

打聽消息的人也回來了,田大豐最近一段時間,確實沒有露富的表現。

暫且假定,屋子裏的錢真的不是他拿走的。

那錢還真能長腿,不翼而飛不成?

兇手是為了錢!從前只覺得這種孤苦無依的老人窮苦,沒往這方面想,但是當真往這方面思考,只覺得可怕。

光是想想就讓人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上來。

殺掉這麽多孤苦無依的老人,竟然只是為了錢,為了這些老人辛苦攢下的傍身錢。

狄昭昭三人對視一眼,那枚掛在門上的銅鎖!!

兇手是用鑰匙開的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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