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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托(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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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托(二更)

“狄世子。”吳縣令平日嚴肅的面龐上, 難得堆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聽說您昨日特地前來縣衙門尋我,昨日不在, 實在失禮。”

狄先裕見人跟他寒暄幾句,就笑著沖昭哥兒去了, 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想。

又是昭哥兒在外招蜂引蝶!!

他悄無聲息的退遠點, 去找明哥兒。

看看人家明哥兒,多妥帖,從不在外面招惹那些蜂蜂蝶蝶的。

他湊過去低聲問怎麽回事。

狄明其實昨日就想告知二叔的。

不料二叔和弟弟竟然玩到夜露深了才回來,還踩了一腳泥, 身上也都是泥點子。

沐浴都來不及, 哪有時間坐下來喝茶細說?

但他也沒想到,竟然會引得吳縣令親自登門來, 還是這副異常和善客氣的樣子。

竟還說:“昨日那命案,還要多虧了狄世子。”

狄明低聲與二叔說了昨日昭昭眉飛色舞轉述的事。

即使狄明不懂技術, 但也知道, 昨日短短時間破了命案,這絕對是很了得的!

事關人命的案子,哪裏有那麽好破?

鹹魚:“……”

他竟然不知道還有這事!

狄昭昭倒是好奇案子:“竟然這麽快就找到兇手了?”

“兇手已經抓捕了,也招了。死者是豬肉鋪的屠戶,屍體都還有一半藏在後院空著的豬圈裏,兇手就是他妻子……”

給狄昭昭稍微講了一下案情, 吳正巖看似感慨的誇獎著:“我實在是想不到,狄世子竟然有如此能耐,變形那般嚴重的指印都能匹配上。一樁本該耗時許久的命案, 竟然小半天就破了,想起來我都覺得氣沖天靈, 心手齊顫。”

狄昭昭破過很多懸案了,這種也許花個十天半個月也能查出來的案子,並不會讓他有太激烈的反應,只說:“我也是正好遇到了。”

又很是小大人的感嘆說:“所以牛捕頭之前說,丈夫死了先懷疑妻子,妻子死了先懷疑丈夫,竟然是真的。”

但既然是這樣的怨偶,在一起不開心,為什麽要成親,又為什麽不分開呢?

萬事都覺得要快樂的小孩,很是不能理解大人的這種奇怪做法。

狄昭昭打直球道,“吳縣令,我有個事想請教一下您。”

剛剛鋪墊好氛圍,也恭維了一通狄昭昭比指印能耐,正準備從懷裏取出指印,一句“我這有個指印,不知可否請狄世子幫忙看看”的話,就被小孩的直球,打得噎了回去。

“您說。”吳縣令壓住心中急切,耐心道。

狄昭昭把事情簡單說了說,然後問:“這事衙門真的不管嗎?”

吳正巖眉頭擰緊,他很務實地說:“倒也不是不管,只是這種事一來很難取證,二來牽扯太多,往往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管怎麽斷都極有可能讓雙方都不滿,三來……”

他苦笑一下:“常言道,清官難斷家務事。許多時候你真的斷了,等過段時間,人家自己就和好了,還反過來埋怨。”

狄昭昭緩緩點頭,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

清官難斷家務事,不斷遭人恨,斷了指不定還是遭人恨。

也於事無益。

狄昭昭再次提問:“那除了這些還有感情,剪不斷理還亂的,那如果真受了欺負,鐵了心要分開,官府也不管嗎?”

其實也算是提出要求。

小孩還舉例說:“你看,就像是這個屠戶家,如果官府管這事,她知道去官府狀告,就能脫身、遠離她口中這個混賬東西,她不一定會忍無可忍,被逼的痛下殺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吳正巖苦笑著看了一眼狄明和狄先裕,又道:“衙門本就是守一方公義,護一方百姓,身為一方父母官,豈有不管之理?”

他沈吟片刻,提出要求:“我雖為縣令,但也不好貿然插手旁人家事,若要官府介入,還需有人狀告,為菌娘子鳴不平才是。”

誰會為菌娘子鳴不平?

自然是娘家人。

狄昭昭眼眸亮晶晶的看向爹爹。

狄先裕會意。

剛好他看吳縣令“來者不善”,正想要溜!

連這種麻煩事都願意沾,除了要求人辦事,哪裏會有這麽好的態度?而且這事估計還不小,是一根難啃的硬骨頭。

狄先裕立馬大手一揮,表情浩然,做出一副“包在我身上”了的表情,然後領著狄明,雄赳赳起昂昂的……溜走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吳縣令連狗屎都沾了,求的事估計讓人頭疼得很,萬一到時候臭小子看他在,來一句“我爹會”“我去問問爹爹”之類的,他有嘴都解釋不清。

狄昭昭快樂得搖了搖身子,就跟不倒翁似的。

其實他也猜到吳縣令的來意了。

親自來找到,總不能就是真為了告訴他案情吧?更不可能是看他可愛,專門過來誇誇他吧?

但狄昭昭可一點也不怕,還樂呵極了。

他覺得抓壞人果然是世界上最棒的事,不僅可以換糖葫蘆吃,讓受害者釋懷,讓大家開心,還能幫到族姐,簡直太厲害了!

“我們去竹臺上看看吧,那兒陽光足。”狄昭昭歡快的帶著吳縣令走上竹臺。

吳縣令從懷中取出一小沓紙,狄昭昭接過,低頭看這些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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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印很模糊,還有被燒過的痕跡。

還用的是老辦法取的指印,並不是很好辨認。

“這是什麽案子?”狄昭昭問,“瞧著是舊案。”

吳正巖表情肅穆:“是舊案。當年我友人托孤,送一雙兒女來投奔我,本一切都好,卻在進入雲夢後,在一處山道中被搶劫,馬車燒毀,錢財一空,兩個孩子不翼而飛,至今下落不明。”

“我親自帶著雲夢最好的兩位捕頭前去勘察,還請了周圍縣的捕頭、擅看痕跡的仵作差役,還圈定了一些有嫌疑的人,只可惜都沒能有確鑿的證據,最後條條路都被迫中斷……”

狄昭昭小眉頭一皺:“真是舊案啊。”

聽描述,若是現案的話,他可以去現場看腳印,看許多痕跡,說不定還有血跡。

但舊案的話,許多痕跡就淹沒在時間長河中了。

狄昭昭率先提出一種可能:“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流竄的山匪作案,並非雲夢人?”

這樣的案子,是最棘手的。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天高路遠,誰知道人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本身就不是雲夢當地人的話,那更是查無可查,現案還有希望,或許人還沒逃走,還能直接封鎖搜查。

舊案簡直難如登天。

吳正巖卻道:“根據當年種種線索看,作案的應當就是雲夢當地人,極有可能是那種村裏流痞,或是賭坊打手之流。”

他說:“這是府城一位極具經驗的神捕下的結論。”

狄昭昭問:“我能問問這是怎麽看出來的嗎?”

吳正巖搖搖頭:“他只道是經驗。但這麽多年他追捕抓到的兇手賊人甚多,經驗出錯很少,令府城一幹人信服。我信他的結論。”

“竟然還有這樣的神捕?”狄昭昭驚訝。

吳正巖道:“不也有小郎君這樣的敏而入微的本事嗎?”

“也是哦~”狄昭昭嘀咕,仔細看起了一小疊指印。

如果兇手就在雲夢的話,那也未必沒有破案的希望,狄昭昭一下就精神起來。

“除了這些用煙墨法保存的指印,還有沒有物證上留有的直接指印?”狄昭昭邊翻開,邊問。

吳正巖心裏緊張:“這指印狄世子您都看不了嗎?物證倒是留了些,但也久遠了,不知上面的指印如何。”

他其實已經托不少人看過這些指印了,但因為本就模糊,還被燒過,最後沒什麽成果。

“先看看吧,”狄昭昭沒見到卷宗,也無現場,一時也不知從何下手,“你特地拿指印來,是想從指印下手查?”

吳正巖點頭:“畢竟指印能直接對到人,我這幾年,也采了許多可疑人的指印。”

他讓人拿來一個木匣,裏頭裝了一疊厚厚的指印,他解釋:“有不在場證據的,都用朱紅標註了,餘下可疑的,都整理在最上面。”

狄昭昭其實覺得這法子笨笨的,但是有時候,破案就是這樣,不是每次都能用簡單又聰明的辦法。

他試著把指印一張張攤開。

確實有點難,但狄昭昭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指印。

畢竟在新方法推廣前,大理寺也多得是這樣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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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狄昭昭認真的看了一會兒,吳正巖小心地問:“狄世子覺得這指印難度如何?”

狄昭昭坦言:“有點難。”

“那有希望配上嗎?”吳正巖語氣都忐忑起來。

如果連狄昭昭這樣,幾眼就能瞧出拉扯變形成那樣的指印的人,都說不行,他都不知道該要怎麽追查下去才好。

狄昭昭想了想:“如果你拿來的指印裏真有兇手的話,還是有希望。不過也要看情況。”

畢竟這個煙墨法用得有點糙,連陶老當初留的也比不上。

估計也是指印有點多,當時還有“非關鍵指印無用論”,誰也沒耐心花半個時辰只取三四個指印。

要是正好指印關鍵處糊了,那神仙來了也配不上。

這是狄昭昭在大理寺看過許多指印後,總結出來的經驗。

小孩很誠實,並沒有誇大自己的能力。

卻聽得吳縣令心一下就提起來,畢竟一句“看情況”,聽著就讓人心裏沒底。

誰不想能得個肯定的保證呢?

就像普通人去看郎中,誰不想得個穩妥的說法:“這病能治好,你心就放在肚子裏。”

要是聽到郎中說“你這病最後能不能治好,得看情況。”那心能安穩嗎?

而吳縣令這一不安,就有點顯得煩人了。

所為關心則亂。

狄昭昭聽著吳縣令過一會兒關切地問一句,想讓他別在旁邊待著,但趕人又好像有點不好,小孩暗示說:“你要不要吃些點心?”

“不用。”吳縣令下意識回了一句。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小郎君怎麽會無緣無故問他吃點心?

他猶豫片刻,還是問了下:“我能問問,大抵什麽時候能配完,得出結論嗎?”

不管看不看情況,總歸別讓心一直懸著。

狄昭昭想了想:“要不你先回去,把菌姐姐的事處理了,該查的細節查清楚,該判的判完了,等事兒結束了,我應該就弄完了。”

主要是他有功課,狄昭昭算算空餘時間,應該兩三天大差不差。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把卷宗也送來我看看,我看其它勘探出的痕跡,也不比指印差的。”

聽狄昭昭用很自然的語氣,說得輕描淡寫。

吳正巖感覺小昭昭有點狂傲,但除了說的話,不論看小孩認真的神色,還是乖巧的表情,又或者那雙烏亮又赤誠的眼睛,又都感覺不出一絲傲氣。

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什麽。

只好先應道:“那我先回去查查菌娘子的事。”頓了頓,又說,“等會兒我遣人送卷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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