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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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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鹹魚

狄府, 書房。

“什麽??”

狄先裕震聲:“這不可能!!”

他百分百肯定,九年義務教育絕對不教這玩意!!

甭管是不是真的,這被叫封建迷信呢!

他就算是紅燒魚版的鹹魚, 哪裏來這種奇葩調料來腌他?

狄先裕氣憤,他跟他爹告狀:“爹我跟你說, 這絕對是謠言, 我發誓絕對不是我!肯定是昭哥兒自己搞的鬼,又往我身上推。”

他底氣十足,語氣鏗鏘:“爹你可不能聽昭哥兒一面之詞,把他叫過來, 我們當面對質!”

“對!當面對質!!”鹹魚表情惡狠狠, “這種胡說八道的行為,絕對不能姑息, 爹我跟你說,罰抄沒用, 那臭小子根本不怕罰抄, 你罰他一個月不許吃肉!”

狄松實:“……”

他神色淡淡地問:“那要是對質出來,發現就是你教的,那也罰你一個月不許食肉?”

不著調!

狄先裕囂張的氣焰,頓時一縮。

聽到一個月不吃肉,原本振振有詞、無比肯定的腔調,都忽然弱了一截。

那、那……那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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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沒底氣地想。

臭崽坑爹的法子, 那是花樣百出,千奇百怪啊!連不到三歲的時候,忽悠著玩的磁石都能翻出來。

鹹魚小聲:“那還是算了。”

狄松實都氣笑了, 剛剛的氣焰呢?

他是萬萬想不通,為什麽昭哥兒總是維護這小子, 跟護眼珠子似的寶貝著。

本就在家的小昭昭,很快噠噠噠地跑過來。

行過禮後,擡頭就眼眸亮晶晶地,小嗓音興奮:“祖父,你叫我有什麽事呀?”

是不是要去抓壞人?

他最近不能出去玩,連做夢都是在外面抓壞人呢!

他還騎著長大後的小馬駒糖雲,超級超級威風,每到一處,就抓光一個地方的壞人,然後大家都很高興,還會有慈祥的老奶奶,給他送好吃的呢!

和烙蝦餅一樣好吃。

祖父早已通過大理寺,了解了兇手交代的東西,犯案過程,但如何被抓這種細節,連隨行的狄府小廝也說不清楚。

他問:“你是如何知道兇手家住河東村?”

狄昭昭頓時驕傲地挺起小胸膛:“用爹爹教我的辦法,在輿圖上推算出來的哦!”

這難道不就是五行八卦之術嗎?

祖父轉頭看向狄先裕,眼神驚異。

鹹魚:??

鹹魚:!!!

鹹魚:喵喵喵!!

他也下意識扭頭,眼神驚奇地去看臭崽。崽!!你什麽時候背著你爹我去學這麽高深的法術啦?

狄先裕矢口否認:“這絕對不是我教你的。”

他仿佛已經站在法庭勝利那一方,信心滿滿地問:“那你說說看你,你怎麽推演的?我又是什麽時間,什麽地點,怎麽教你的?”

說胡話坑爹也是要講證據的!

狄先裕的表情太真了,太坦蕩了。

狄松實差點就要忍不住相信了,但祖父被坑多了,現在還能勉強保持似鐵郎心。

二郎的表情,看看就好。還是孫兒比較有信譽。

果然,祖父一看,就看到小昭昭乖乖巧巧地拿出一小摞紙,是那日他布置的反思和抄寫,小孩聲音清亮又好聽:“我有寫哦!”

看,孫兒多乖巧?

哪裏像是會亂說的樣子?

狄松實稍微看了幾眼小孩抄寫的字跡,滿意地放到一邊,又拿起那張寫了前因後果的文章。

狄昭昭還沒學做文章,寫得就跟講故事一樣,童真又有趣,還有些小孩單純又稚嫩的小想法,讓人不由失笑。

鹹魚不知什麽時候,也悄悄湊過來,站在他爹書桌旁邊,伸著腦袋看兒子寫的東西。

狄昭昭見他們邊看,還邊說:“具體哪一天我記不得了,但是那天我才寫完小豆丁偷藏酥炸小魚幹的情節,去找爹爹你……”

小昭昭對爹爹記性不好,很感慨。

聽小孩這麽一說,狄先裕隱約想起來了。

好像是有個情節,小屁孩安排把小豆丁千辛萬苦、終於囤起來的一小碟酥炸小魚幹藏起了,藏在小夥伴家院子後面的一間閑置的空房。

他當時吐槽了一句:“誰會藏在這種地方?你這安排得不合理。”

“為什麽不合理啊?”狄昭昭小臉疑惑,他覺得自己想到的這個地方,很完美啊,又安全又不容易被想到。

處於輕松看話本模式的鹹魚,壓根沒意識到十萬個為什麽又來了。

就跟前世看小說隨口吐槽一樣,沒人搭理還好,要是下面有評論回覆持質疑態度,那不服氣的勁兒一下就上來了!

“就是不合理啊,你藏這個位置,不能光看位置好不好,還要看小豆丁會不會往這裏藏!”

小孩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小豆丁不會往這裏藏呢?又難想,又不會被發現,還是小夥伴院子後面。”

狄先裕這倔脾氣一上來,一點也沒發現,這才多大點工夫,小孩已經問了兩個為什麽了。

他幹脆拿狄昭昭舉例:“你想想啊,就拿你的寶箱舉例,就你那個裝了小披風、磁石、小木劍一堆寶貝的箱子。”

狄昭昭一下激靈起來。

他的小寶箱!

小孩瞬間緊張兮兮的,裏頭還有他的日記本呢!

狄先裕毫不費力地拿捏小孩:“假設家裏現在進了賊,就要抱走你的小寶箱,你必須把寶箱拿去外面藏起來。”

狄昭昭小臉警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爹爹,緊張得下意識屏住呼吸。

狄先裕發出靈魂質問:“你會把它藏在咱家隔壁的隔壁小胖家後頭的無人小巷子裏嗎?”

狄昭昭眼睛瞪圓,超大聲:“當然不行!!不行!!”

“誰說一定沒人的,萬一有人經過,拿走了怎麽辦?”狄昭昭聲音一下就大了。

狄先裕樂了,他甚至反串,假裝站在小孩那邊:“那無人巷子裏有堆柴火,藏在裏面,路過的人看不到的。”

狄昭昭很氣:“那也不行!”

他的小寶箱!!!

“那萬一柴火堆的主人要用柴火,搬開發現了怎麽辦?”

狄先裕:“柴火堆幾年都沒人動了。”

小孩著急:“萬一今年就動了呢?那萬一有乞兒去那裏睡覺,發現拿走了怎麽辦?”

小昭昭語氣堅定:“反正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把我的寶箱藏在那裏,不!可!以!”

狄先裕樂呵呵,他一攤手:“你看我說得沒錯吧?”

小孩傻眼了。

狄先裕嘚瑟,小樣,上輩子杠精他都鬥過,還怕說不過你個小屁孩?

你還差得遠呢!

鹹魚舒坦了,甚至想蹺二郎腿,再配上一杯冰可樂。

狄昭昭小腦袋想啊想,嘀咕:“是啊,那個小巷子也是沒人的、小賊難想到的好地方。”

那為什麽他不樂意去藏呢?

狄先裕樂呵呵地吃了塊糕點,看小孩糾結的小表情,十分順手地捏了捏他的小臉:

“你都沒怎麽去過,又不了解那地的情況,肯定不敢藏啊,你想想讓你把寶箱藏到祖父的書房裏,藏在一堆書下面埋著,你是不是就願意了?”

狄昭昭歪著小腦袋想了會兒:“好像是誒!”

放在祖父那裏,他就很放心。

祖父肯定不會要他的寶箱,也沒幾個人能進祖父書房,而且上次晚上摸黑去祖父書房被抓到,小孩就知道,祖父書房是一直有人守著的!

狄昭昭為了改這段劇情,問了爹爹好多問題。

比如眼睛亮亮地問爹爹:“那以後設計小豆丁偷藏、做心虛的事,除了家裏各個角落,還有哪裏比較好?”

狄先裕隨口道:“那肯定是家附近,或者他爹娘做活的那塊附近啊!我跟你說啊,人都是這樣的……”

狄先裕叭叭叭,說得歡。他說得特別自信,絕對不是他胡謅,電視裏那些什麽殺人碎屍拋屍案,憑屍塊找到兇手住的地方,不都說的是這麽回事嗎?

帶著屍體,你敢去平日從沒去過的地方嗎?

狄昭昭聽得小腦袋興奮直轉。

“原來是這樣啊!”

“爹爹你說的好有道理啊,確實不該這麽寫誒。”

“那我改改,爹爹你說這樣行不行?”

在鹹魚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十萬個為什麽悄然冒頭。

狄昭昭美滋滋地和爹爹待了一個晚上,窩在冬日暖和的房間裏,邊吃熱騰騰的食物,邊改小豆丁的故事。

還鉆進爹爹寬大的被子裏,讓爹爹幫捂手,靠在爹爹懷裏,聽爹爹講故事,和爹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小腦袋裏,就模模糊糊多了好多東西。

鹹魚還樂呢,他果然在吃喝玩樂上是專業的吧?

給自己封個“當世侃話本第一人”,他都不帶心虛的!

一直到今天為止,他都對那篇改過的故事,滿意得不得了!!

狄昭昭回憶起來,也美滋滋地,昂著小腦袋問:“爹爹你想起來沒有?”

鹹魚:“……”

他看著小孩黑亮亮的眼睛,還有他爹瞅過來的眼神,眼前一黑。

怎麽聽小屁孩這麽一說,他都感覺好像真是他教的了??

這不合理!

道理好像是這麽個道理,但是把他丟去魚石縣的話,他百分百找不出那個村啊!

這河東村,不就和其他沒發生過案件的村子一樣平平無奇嗎?

他要是去了,指不定看哪個村都可疑,看哪個壯漢都覺得是兇手。

狄先裕努力掙紮:“這個事吧,”他努力比劃,“會不會和你們想得有點不太一樣?”

“有沒有一種可能?”

“雖然看起來像是我教的。”

“但是實際上根本不是我教的?”

狄松實看他,表情一言難盡。

那一臉的表情好像在說: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這話,合理嗎?

狄先裕:“……”

他又低頭看看始作俑者,然後目光就對上了小臉單純又無辜,還崇拜星星眼看他的狄昭昭。

他哽咽地問:“那現在外面,不會都傳是我算出來的吧?”

狄松實:“這倒是需要去解釋一下,畢竟不是真用五行八卦一類的法子占蔔出來的。”

鹹魚呼吸一頓,感覺腦子有點缺氧。

他都不敢想,他現在在外頭的名聲,變成了什麽樣子?

從天虹琉璃燈開始,到馬蹄鐵和千裏眼,最後再到這個八卦圖、神算子,怎麽跟脫韁的野馬一樣,完全控制不住啊?!

他叫狄先裕!

不是諸葛鹹魚啊!!

雖然崽給掙了個爵位,但還是不想要了,怎麽辦?

有沒有人拿麻袋套走啊!!

急急急。

***

狄先裕試圖澄清。

又怕真暴露了底細,把爵位搞沒了,放不開手腳。

可謂投鼠忌器。

最後不僅沒有人相信,這是昭哥兒的能耐,甚至還加深了“諸葛鹹魚”這一形象在眾人心中的深刻程度。

鹹魚嗚咽。

鹹魚狼叫。

鹹魚捶崽!

好吧,舍不得捶。

狄先裕磨刀霍霍地把都有點落灰的《昭昭坑爹記》拿出來。

他就是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

要是弄個什麽一年打卡計劃本,等到年末再一翻看,估計就開始三分鐘熱度寫了幾頁,後面都是空白的。

狄先裕咬牙切齒地嘀咕:“必須把臭崽坑爹的事都記下來!”

要不然以後,就真的說不清了!

鹹魚一邊悲傷狼叫,一邊唰唰唰地寫,拿出了和杠精大戰三百回合的氣勢,不僅把這次事情寫了,還把之前缺的都一口氣全都補上!

還把能搜集到的證據,全部都搜集起來。

“讓你坑爹!”

寫完後,看著厚厚的一本。

他嗚咽的看著最後那個“神算子”,還是怎麽也想不通:“這麽離譜的謠言,到底是怎麽傳出來的啊?”

狄昭昭在隔壁,偷偷扒拉門框看這邊,也嘀咕:“我也沒說爹爹會算卦啊。”

***

秋後。

一樁非常嚴肅、且威懾力十足的事,在狄昭昭不知道的時候,悄然發生。

日頭正烈,正午的陽氣似乎要驅散一切黑暗與汙濁。

在許多百姓的痛罵和圍觀下,窮兇極惡的犯人,被處以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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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又有一顆人頭落地。

人群中,爆發出驚人的痛哭聲,釋放般嘶聲力竭的悲呼聲,他們似乎是早早到來,站在最前方的一群人。

有相互攙扶的夫婦,滿頭白發的老人,有滿臉疲態的中年人……

他們或悲哭,或喃喃地呼喚著自家孩兒的乳名:“紅豆,紅豆,你看到了嗎?”

“欺負你的惡人也不得好死了,他肯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即使最平靜的,也抹了把眼淚,嘴裏低低地咒罵著。

他們都是來自魚石縣的百姓。

他們的孩兒無一不慘死在這喪心病狂的兇徒手中。

不只是最初卷宗上的那幾樁,隨著案件不斷審理,還審出了更多樁隱蔽的。

許多以為自己孩子是貪玩走丟,被拐走的父母,在更為隱蔽的地方,找到了孩子的屍骨。那一刻站不住腳,匍匐在地上,悲痛大哭。

相比天南海北的受害者,魚石縣天然的優勢,就是距離京城不太遠。

在打聽到秋後問斬的日子後,即使是窮苦的父母,也帶上了幹糧,或咬牙花點錢坐驢車,或幹脆狠心用雙腿走來。

在天不亮的時候,便早早守候在前排。

他們要親眼看著。

看著那虐殺他們孩兒的兇手不得好死。

待血紅滿地,人群散去。

才有人用已經哭啞的嗓兒說:“咱們去大理寺,找狄大人吧。”

百姓找不到官員人家住哪兒,但大理寺的門還是好找的。

等日頭漸斜了。

狄昭昭忽然看到祖父的身影,小孩驚喜:“祖父,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啦?”

他高興地把魚食一口氣撒光,全都餵給池塘裏的漂亮小魚,起身小老虎一樣飛跑向狄松實。

狄松實笑道:“祖父給昭哥兒送東西來了。”

小昭昭一喜:“是好吃的嗎?”

是王寺丞家的糖葫蘆呢?還是他喜歡的炭烤羊肉呢?還是祖父發現了什麽好吃的,特地給他帶回來吃吃看呢?

小孩迫不及待地探頭朝祖父身後看去,活脫脫一只小饞貓。

祖父失笑,拉著他的小手,走到他身後擡著東西的一行人前。

“把紅布揭開看看。”

狄昭昭眼眸亮晶晶,滿懷期待地揭開紅布。

露出紅布下的一塊牌匾:【朗朗乾坤】

下面還有小字落款,寫著魚石縣那些小孩與家長的名號。

【魚彎唐家唐澤、唐李氏攜子紅豆……君與子皆英偉之士,正氣凜然,一門風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特贈此匾額,以申吾輩謝忱之誠。】

狄昭昭楞住。

已經念了不少書的小孩,再也不是連蘑菇字條都只能靠聽的小不點了。

小孩下意識昂頭看祖父。

烏眸清澈,又有點無措。

狄松實感慨地摸摸小孩的黑絨絨的發頂:“祖父受之有愧,這匾額當是贈予你的。”

狄昭昭眨眨眼。

又被祖父牽著手,走到下一個托盤前,也是被一塊紅布搭著。

祖父鼓勵:“揭開看看?”

狄昭昭小手揭開,是一副手寫的對聯。

祖父示意隨侍將其用手撐開。

上聯:驅雷掣電破懸案

下聯:湛湛青天映明鏡

橫批:天理昭彰

狄昭昭小手摸摸對聯:“祖父,這裏頭有我的名字。”

狄松實說:“這是那對父母,特地求村裏德高望重的老人寫的。他們說,那日在衙門口前見過你,打聽了你的名字。”

他道:“打聽你的名字,怕是也費了不少功夫。”

要知道在早先,即使是現在,大多京城裏的百姓,也很多只知“di大人”,到底是哪個字,不識字的百姓也不會去辨認。

更不論是距離京城有段距離的普通人家,要打聽一個官員家中孩童的名字,問到具體是哪個字,想也不易。

狄昭昭小手抓抓胸口的衣服,嗓兒有點低,小聲說:“可是他們家孩子,還是被壞人害死了。”

狄松實彎腰抱起孫兒,寬慰道:“你還小。”

讓人安心的寬厚大手,揉了揉小孩的腦袋:“昭哥兒已經做得很棒了,這些是大人該憂心的事,你現在年幼,安心念書,高興玩耍就好。”

把小孩抱到屋裏,狄松實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遞到小孩手裏。

赫然是一本字跡剛直硬朗,墨汁淩厲的手抄本《論語》

狄昭昭擡頭看祖父。

狄松實聲線沈穩平實道:“祖父也給昭哥兒認錯,當初昭哥兒分明來找過祖父,說了想去魚石縣的想法,祖父卻沒放在心上。”

小孩為祖父辯解:“可是祖父很忙啊。”

他小小聲:“祖父這麽忙,還抄書,是不是又偷偷熬夜不睡覺了?”

“祖父不乖!”

狄松實不由失笑。

狄昭昭見祖父還笑,微鼓臉頰道:“祖父你還笑,小心我告爹爹哦~”

“你爹還敢管我?”

狄昭昭嘟著臉扭頭,別以為他小就不記得,小時候有次祖父生病了,不聽話還要看卷宗,被爹爹兇巴巴地訓了呢!

狄松實哪裏知道小孩腦子裏在想那麽久遠的事?

他只覺得心中熨帖,笑道:“那祖父特地給你送來的東西,你可要收起來?”

狄昭昭“唔”了一聲,猶豫了一會兒,他說:“我想把它們掛起來,掛在我的小書房裏。”

這是他第一次自己從頭到尾參與全程,親手抓到的壞人誒!

夕陽的餘暉照進屋內,給【朗朗乾坤】的匾額輕輕鍍上了一層暖洋洋的橙光。

那筆墨並不算太出眾的昭字,也似乎在迎著落日餘暉,散發著明媚暖人的氣息和墨香。

狄昭昭站在小書房裏,小小的身影被夕陽照亮,又打落一片斜斜的陰影。

小孩看著祖父高大的背影,還有屋外廣袤天空上的火燒雲。

有一剎那的恍然。

好像回到了五歲那年,第一次去大理寺,在那間左廳,目睹婦人喜極而泣,聽到老者哀聲痛哭,滿眼皆是涕泗滿面,四處傳來叩首之音……

那時,他還懵懂。

會問爹爹:“應該高興才對啊?”

會想,是不是沒有糖吃啊?

還抱住祖父的脖子,眼眸亮晶晶地看他,撿著大人的話,崇拜地說:“祖父,你肯定是最最最~厲害的青天大老爺吧!”

那日,同樣也是這樣一片,好似要燃盡世間黑暗的熾熱火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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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昭昭眼眸一彎,抱住祖父的脖子,聲音驚喜又清脆:“祖父,我感覺我好像真的要變成厲害的大人啦~”

祖父撫他後腦勺,笑著應是。

小孩湊到祖父耳邊,偷偷告狀:“祖父我跟你說,爹爹好壞,我說我是厲害的大人,他就來欺負我。”

還讓娘也來看!

臭爹爹!

狄松實眉眼含笑,他哪裏不知道他們父子倆之間那點扯不清的官司,故意問:“那祖父打你爹爹手板?給你出出氣?”

“那不行!”狄昭昭聲音瞬間擡高,又忍不住小臉期待,小聲,“祖父你幫我也欺負爹爹一下好不好?把他欺負得臉紅紅的,然後我喊娘來看。”

狄松實朗笑出聲。

他一下就猜透了小孩如何被欺負逗弄。

確實是二郎能做出來的事。

自爆糗事而不知的小昭昭,並沒有實現這個小小的心願。

父子倆同病相憐。

狄先裕信心滿滿的“快樂鹹魚人設打造計劃”,似乎也出了些問題。

他剛一開始快樂搞事。

就有人驚嘆他竟然能掐會算,人在家中坐,料敵於千裏外。

他又鬧騰一個活動,主打吃吃喝喝。

馬蹄鐵就有了巨大的新進展。

他好不容易費勁兒搗鼓出一批可愛的周邊,絕對和正事不沾邊!

竟然有武將當眾誇他,還文筆不錯地寫了一首詩,流傳度極廣。

老天啊,你一個武將,文采這麽好幹什麽!!!

在鹹魚一陣腳踩西瓜皮的吱哇亂叫中。

悄然冬至。

這天,一批批身著宮裝的人,從宮門魚貫而出,喜報聲、爆竹聲在京城各處響起。

而最隆重的隊伍,也在吉時前,到達了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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