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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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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終於翻完了這到不了底的消息轟炸。

從昨晚她上車開始, 一直到今天上午。

一開始只是昨晚一起吃飯的同門們,揪著她追問結婚對象是誰,“你那個昨晚來接你的老公!名字叫什麽!你說名字叫什麽!”

後來不知道怎麽傳的, 列表裏凡是認識的人都來問一句——

“你跟陸辭結婚了???”

就連當時只是在活動裏簽個到認識,八竿子打不著沒聊過天的校友, 也實在捱不住這一消息的震驚程度, 忍不住來禮貌一問。

但因為關系真的不怎麽熟, 只是禮貌一問。

但凡是跟她比較多說過幾句話的,都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恨不能穿過手機屏幕把她揪出來。

她正準備去要幾部好片的室友們更是沒放過她, 室友群裏的消息都翻不到頂。

而且她們的聊天尺度,隨便翻幾頁都是兩眼一黑的程度。

“我說雪寧這段時間怎麽突然找我們要片,大學的時候拉著她一起鑒賞, 她說什麽都不看,被我們摁在凳子中間一起看完, 腦子都要燒壞了。”

“我就說雪寧絕對是有男人了, 這都打算主動學習了,但是!你怎麽一搞就搞了個這麽大的!”

“想不到我們雪寧才是真的高手, 一出手就直接把最難啃的骨頭給啃下了, 平時一副鐵樹不開花的鐵直女相, 當初有個街舞協會的追她, 為了約她, 繞一個圈子給我們一個系的發活動券請我們看演出,人家都對她孔雀開屏了,把畢生舞技炫了個遍, 臺底下小迷妹們尖叫得嗓子啞了,我們雪寧說什麽來著, 她說太陽好曬,想回宿舍寫論文,我真是服了她啊啊啊!”

“所以我們雪寧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啊!陸辭多難搞啊,當初讓多少人心碎啊,他們播音舞蹈幾個系的系花追他追得多轟動啊,他眼皮都沒動一下,當初我們還懷疑他是個同來著,畢業後更是銷聲匿跡了似的,合著畢業後消失的這幾年被我們雪寧金屋藏嬌了啊。”

“溫!雪!寧!你出來說句話啊!你有本事藏男人你出來說句話啊!你到底是怎麽把他拿下的啊!”

消息還在不斷地發過來。

轟炸過似的列表裏,清一色的震驚和意外。

他畢業後就消失,忽然出現的唯一消息是結婚了,這消息一傳出來,這幾年的幻想全都一夜之間破碎了。

室友在群裏聲情並茂念著她們的朋友圈——

“到底是憑什麽,我暗戀你一年,追你三年,你一聲不吭就消失,我沒有放棄過你,你的朋友圈我看過無數遍,你的聊天框再也沒有回過消息,我以為只要我足夠執著就能夠追上你,可是忽然聽到你的消息是結婚了,哈哈,她到底憑什麽,我的青春算什麽。”

配圖:對鏡吐煙、滿桌酒瓶、淩晨三點的月亮一張。

室友念完,嘖嘖感嘆:“寧啊,你不知道我的朋友圈已經被眼淚淹沒了,你現在可是大罪人啊。”

室友給她轉發著聊天記錄,因著對他的熱衷,她也成為了話題的焦點,她的信息也頓時滿天飛。

凡是認識她的人都被別人打聽了個遍,她的照片,她的性格,到處都在打聽她,只因為和陸辭有關。

這些消息裏,唯一不同的人是顧映。

那個畢業前最後的初夏,在顧映創業開的音樂餐吧裏,她唯一吐露過自己對陸辭漫長暗戀的人。

顧映給她發的消息是,“真行啊你,還真的把他追到了。恭喜啊,得償所願。”

室友們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在給她轉播著朋友圈。

消息傳得飛快,在她沒看手機的這一晚,有人喝酒買醉,有人發心碎的圖片配著青春結束的文案,有人不甘心。

有人來追問她陸辭在哪裏,這幾年在做什麽,什麽時候出來一起聚聚。

她看著這些消息,眼前卻是和他一起走在國外的南方小鎮上,空氣裏是海風的鹹和檸檬的香,日光很慢,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柔軟。

她在那天忽然明白他為什麽喜歡這裏,她也忽然下決心說,等畢業後到這裏跟他一起生活。

並且,在八月回來後的秋招,她也真的在為了這一天這樣做。

他不喜歡這裏,他丟掉了所有的過往,包括他自己,去到一個不會再跟任何人有牽連的地方,在異國他鄉開始新的生活。

他沒有打算再回來,也沒有打算再讓任何人找到自己,即使是這次眼睛受傷回國,除了李斯舟,也沒有其他人知道,連他的其他親人都不知道。

他悄無聲息的回來,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沒打算牽連任何人。

他的眼睛現在只需要靜養,但是回到歐洲也是一樣靜養,現在留在這裏只是為了陪她,他之後還是要回到異國他鄉的那座南方小鎮去,像消失的這幾年一樣,不想被找到,不想被打擾。

一旦承認的話,也就意味著,他不想被打擾的生活也要結束了。

有很多的人對他很多年都念念不忘。

他是別人眼裏閃閃發光的太陽。

可是。

他的名字是蟬,十幾年孤獨和寒冷,只嘶鳴一個夏天,然後死去。

他的頭像是一顆星體,但是光線暗淡。

後來她翻遍了天文學的書才知道,原來他早就對她說過真話,他說答案沒有那麽覆雜。她最後是在一本基礎讀物裏,一翻開就看到。

那顆星體是曾被任命為第九大行星的冥王星,一經發現,世界轟動。

然而隨著進一步的探索,這顆星體並沒有人們以為的那麽巨大和神秘。

從驚喜,到質疑,他的光環褪去,他從行星行列中被除名,不再是第九大行星。

茫茫宇宙中,他只是一顆在太陽系邊緣的矮行星,孤獨地游離。

從加上他的微信開始,他的頭像和名字就一直是這樣,或許在那之前的更早,他就渴望著離開這裏,這裏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壓抑,他一直都很想離開,是她非要把他留在身邊。

她握著手機,但是打完字的朋友圈遲遲沒法點下發送。

她知道他不想被打擾。

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否認,她做不到否認。

她的手又放下來,有些無力地蹲在原地,直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陸辭的聲音也從身後靠近,“溫雪寧,飯做好了。”

沒聽到她的應聲,他走到她的旁邊,也陪著她蹲下來。

他看了一眼面前床頭櫃的抽屜,她剛剛拉開後沒有關上,露出裏面一抽屜的避孕套,他以為她還是在想這件事。笑著摸摸她的腦袋,“飯做好了,先吃飯,不是說餓得沒力氣了嗎。”

她轉頭,朝他看過來。

她把他的手拿下來,握在手裏的這一刻,她微微收緊,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和骨骼。

然後,又看向他,說道:“你剛剛叫我什麽?”

他不太明白,但是順從著她,“溫雪寧。”

問她,“怎麽了?”

“不行,你以後不能叫我的名字。”

他語氣耐心,“那我叫你什麽?”

“你晚上求我的時候是怎麽叫的。”

他,“寧寧。”

他笑起來,眼睫漆黑下垂,臉頰有很淺的梨渦。

他這樣笑著看著她,又緩慢開口。

“寧寧。”

“寶寶。”

“老婆。”

他每一個稱呼都有一下的停頓,低低的嗓音,帶著幾分顯而易見是只有她才能聽到的柔和。

然後耐心似的問她,“喜歡哪一個?”

她撲過來摟住他的脖子抱住他,“都喜歡,每個都輪著叫。”

他低頭摸摸她後背的頭發,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只覺得她跟之前的情緒不太一樣。

正要問她,下一秒就被她摟近親下去,她的手一邊開始向下解他的扣子,到了腰下,由於他是跟她一樣蹲著,手伸不下去了。

她停下接吻,睜開眼把他向後推倒坐到地上,伸手就去拉他的腰帶抽繩。

大有一副把他就地解決的架勢。

一聲不吭,只悶聲做事。

把他剝了個幹凈,她遲疑了一下,伸手去脫自己身上的衣服。

本來是一咬牙想一鼓作氣的事,裙子上的繩子不知道卡在了哪裏,她用了兩次力都沒脫下來,忽然有些洩氣。

陸辭幫她把繩子抽出來,幫她把裙子脫下來。

被裙子蒙住的黑暗隨著裙子脫下來消失了,真正的和他面對面。

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感覺到空氣的溫度,心跳在這個時候才開始緊張。

之前的每一次,都因為她不好意思而不了了之,他每次都足夠忍讓。是她想試試,也是她因為適應不了喊停,他被她這樣一次又一次折磨得很難受,但也每一次都足夠配合。

現在也是。

她脫完以後就有些僵硬地楞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要先做什麽。

陸辭站起來,俯身把她抱起來,走到床邊坐下,摟著她的腰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伸手輕輕把她耳邊的碎發拂開,盡量讓語氣柔和一點,安撫似的問她:“不吃飯了?又想試試嗎?”

他語氣柔和起到了作用,她的緊繃少了一點,抱住他靠在他肩膀上。

好一會兒後,像求證似的說:“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想什麽時候試就什麽時候試。”

他輕輕笑著,“嗯。”

“不能反抗我。”

“我沒有反抗。”

“要聽我的話!”

“寧寧。”他說,“我每次都很聽你的話。”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低柔得要鉆進心裏。

他的聲音,氣味,呼吸,還有緊密相貼的皮膚,毫無阻礙地感覺到他的體溫,脈搏,還有胸腔裏一下又一下跳動的心臟。

他是真實存在的,是屬於她的。

他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抱著她問:“發生了什麽事嗎?”

她沈默著沒說話。

這片刻的安靜。

他又開口,“寶寶。”

“……”

他這是真的打算每個稱呼都輪著來啊。

她擡起頭:“你這是在完成我的任務嗎?”

他的神情有些怔,不明白她怎麽又不高興了,茫然的樣子很無辜,“不是。”

算了。

是她現在情緒不太對。

她從他腿上下去,撈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上,旁邊是他的衣服,她拎起來,丟給他。

他還坐在床邊,不明白她這一系列的轉變,忽然把他剝個幹凈,又忽然結束。他接到她扔過來的衣服,有些不解的無措。

她穿完就出去了,坐到餐桌旁邊。

他在隨後穿好衣服出來,陪著她坐下來,安靜地陪著她吃飯,好一會兒後,有些試探和無措地跟她說話,問她好吃嗎。

察覺到他的語氣謹慎,她也意識到自己的莫名其妙,可能讓他摸不著頭腦,他本來就沒什麽安全感。

她換上個笑容,如常地跟他說話,“好吃,當然好吃,你做飯越來越好吃了。”

然後像平常一樣跟他說著,等會兒要去買什麽買什麽,他每一句都乖順地嗯著,看她的眼神只屬於她,小心地確認著她的心情。

吃完飯,她本來想自己去洗碗,不然吃飯洗碗什麽都使喚他,有點過意不去,但是陸辭也先一步收走進了廚房。

她只好跟在他的身後,他站在洗水池前洗碗,她就在旁邊抱著他。

他的個子很高,下巴只能抵到他的背,微微仰頭看著他低垂的輪廓。

他低著頭,眼睫很長,鼻梁高挺,下頜到喉結的輪廓鋒利,不說話的時候透著種難以侵犯的冷,笑起來卻眼尾上揚。

無論是冷漠還是笑容,都是他讓自己看起來正常的保護殼。

只有每一次跟她說話的時候,他都是一身的柔軟,沒有脾氣,可以隨便觸碰。

她忽然好像也想通了。

算了,昨晚到現在都過去那麽久了,她幹脆繼續裝死好了。反正沒幾個月就畢業了,等明年調任後,就可以和他一起到歐洲生活了。

放完假後,如果遇到認識的人追著問有關他的事,她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她一定會把他藏好,不讓任何人打擾到他。

反正,就算否認,他都屬於她。

她蹭了蹭他的後背,他感覺到了,視線低過來看她,“怎麽了?”

她拽了一下他的衣服,他立即低下頭來親她一下。

然後繼續洗碗。

想通後,心情也好了很多。她抱著他的腰,仰頭看著他跟他說話,“陸辭,我想問你一點點事情。”

“好。”

“是你以前的事有關,我怕你不開心,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

他還是說,“沒關系,只要是你問,我不會不開心。”

他把水流放小一點,讓水流的聲音小一些,方便聽她說話。

“我就是想問……你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出國,你媽媽不是一直都很支持嗎?”她語氣有點小心,觀察著他的表情。

他神色沒變,知道她要問什麽似的,慢慢回答她:“因為從我能懂事開始,身邊就只有一種聲音,所有人都在說讓將來要做我父親那樣的人,做他的左膀右臂,繼承他的成就,我的世界裏只有這一種聲音,所以我沒有什麽要反抗的意識。我是在後來有了自己喜歡的事,但是每次做這些的時候都會被身邊的親人老師朋友指責,我才感覺到痛苦,不想這樣。”

“但是我父親沒有對我不好,他只是很忙,一天幾乎沒有什麽見面的時間,沒什麽時間關心我,為數不多交流的時間只會問我的學習,所以他不太了解我的狀況,不知道他的光環和嚴厲讓我活得很壓抑,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父親,希望我按照他的期望長大,很嚴格地要求我好好學習,後來他知道我過得很痛苦,也會對我感到愧疚,幫我改掉名字和身份讓我能重新生活,我打算一個人到歐洲生活,他也沒有阻止我。”

“我在他的光環下活得很壓抑,但是養我長大的也是他,所以我沒辦法狠心地反抗他,每次想到他失望的眼,我也會感到很愧疚,因此我一直活在這樣的矛盾中,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又覺得這樣會對不起他。”

“高三畢業那年,我聽你說你是怎樣大鬧一場,讓你爸拿出錢給你上學,然後徹底斷了和家的聯系,那個時候我其實很羨慕你,因為你可以毫無留戀地恨和逃離,但是我的家人對我並沒有什麽不好,只是他們的愛剛好讓我感到難受,我沒法狠下心做讓他失望的事,於是就這樣一直活在矛盾中。”

聽到這裏,她忽然有些怔。

他低頭洗著碗,繼續慢慢地說,“我還是按照他的期望,考北城大學,考他期望的專業,參加比賽、拿獎,我想讓他開心,然後再去做我自己。我打算畢業以後就離開這裏,在離開的最後考了研,這個成績是給他的答卷,我想讓他知道我不是逃避,不是做不到,只是真的不喜歡。”

她仰頭看著他平靜訴說的樣子,抱著他,忽然想到自己曾在一本書的書評下面看到的話——

東亞家庭的愛裏面夾雜著鈍感的痛,他們的愛給得剛剛好,就是沒有好到快樂的長大,感受到滿滿的愛意,又沒有差到讓孩子不孝狠心對待,卻剛剛好能夠痛苦一生。

在無數個夜晚,一邊委屈他們的不理解,一邊又心疼他們的付出,既不能割舍又無法指責,深知他們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但又無法回避自己受到的委屈,我們不知道該責怪誰,於是只能一直內疚地埋怨自己。

他手裏的幾個碗已經洗完了,只有她一個人吃飯,本來也沒有幾個碗。

只是隨著他漫長的說話,手裏的動作一時忘了。

說到這裏,他才回神似的,關掉水龍頭,一邊把幾個碗擦幹,一邊繼續說道:“他雖然很嚴厲,也沒什麽時間關心我,但是知道我過得不快樂後,也願意讓我離開,換一個相對輕松的環境。在南城的那幾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候,脫離了父親的光環的壓力,還有我以為的我媽媽的愛,我想做什麽她都支持我,所以那幾年,我的確過得還算快樂,只是一個人有些孤獨。”

“因為如果是和其他親人住在一起的話,我還是逃不掉那些壓力和話語,所以我是自己住在我媽媽給我買的公寓裏,我每天都是一個人,回到家裏都是很冷清的一個人,但是比以前都要快樂,我以為,我可以開開心心地做自己了。”

“後來才知道,我媽媽早就已經離婚了,她離婚的時候,沒有選擇我,我很多次會想到,如果她當時帶著我走的話,我就不會過得那麽不開心了,可是她沒有。”

他語氣一停,繼續平緩若無其事地說,“而且沒兩年她就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她對弟弟很好,可能是因為有了比較吧,我才知道她對我的那點好不算什麽,她給我很多的錢,但是不再給我愛。”

“她每年都會給我很多錢,無論我做想做什麽都會給我很多錢,可是她從來不會來看我,也不會給我打電話,每次給她發信息,聊不了幾句她就要工作,即使我寒暑假去美國找她,她也只是給我買一個房子讓我住下,她並不會陪我,也不允許我去她住的地方找她。”

“我知道她工作很忙,所以我什麽都聽她的,直到高三前的那個暑假去找她的時候,看到我的弟弟參加了學校的劃艇比賽,她推掉了重要的會議去給弟弟拍照加油,我才知道,原來她對我的那點好,不算什麽,她連我的信息都不回,她不讓我給她打電話,她說她在開會很忙,不能接電話。”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啞,但還是緩慢地,若無其事地說下去。

“我其實也隱隱約約感覺得到,我媽媽好像不太想要我了,只是出於責任才沒拋棄我,她給的錢很多,還帶著一種補償的歉疚感。但是我的朋友不多,偶爾吐露出來這樣的想法時,他們都覺得我想太多,因為他們覺得我媽媽給我的錢很多很多,我想要什麽都給我買,於是我也這樣騙自己,是自己多心。”

“直到親眼看到了她是怎樣對弟弟,也想起來她曾經還在的時候是怎樣對我,我才確信,原來她真的已經不再在乎我了,她有了新的家庭,是別人的媽媽了,也沒法再愛我了。”

“溫雪寧。”他的手裏還握著碗,高高的個子站在她的面前,輪廓卻變得單薄,“我一直都很孤獨,很孤獨,我的世界只有我一個人,父親一年忙到頭,也很嚴厲,為數不多幾次見面只關心幾句我的學習,我媽媽也很早就離開了我,對我只剩責任和補償,我得到的愛很少很少,少到我越來越孤僻,很封閉,不太明白愛一個人是什麽樣子,我可能做得不好,也不會表達。”

“但是你現在對我來說,比其他的一切都重要。”

他握著碗的手指捏得很緊,指節泛著白。

眼睛沒有望向她,仍然低垂的眼睫有輕輕的顫動,他的聲音很低,到這裏停頓,再次發聲時啞得像從喉嚨裏擠出的懇求。

“我會聽你的話,你要什麽我都聽你的,你可不可以不要拋下我,不要離開我。”

“不要再讓我一個人了。”

她有些錯愕,沒想到忽然會讓他這麽難過,她有些慌地去看他低垂的眼睛,慌忙地把他手裏的碗拿走,匆匆放到旁邊。

他的個子很高,她只能踮著腳湊近去看他,伸手去捧著他的臉,讓他看向自己,有些慌地說:“陸辭,你不要哭啊。”

“我沒哭。”

他的臉被她雙手捧在掌心看向她,他同時這樣說。

看清楚他的眼睛真的沒有在哭,她才松了口氣。她雙手重新抱住他,仰著頭看著他問,“為什麽突然這樣說。”

被她這樣抱著看了一會兒,他說道:“我剛剛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如果我有什麽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都會改的。”

她有些怔,想起來了是剛才在臥室的事。

她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不是你做得不好,是昨天你來接我一起回家,被認識你的人看到了,昨晚消息都傳遍了,很多人來問我你的事,我想著你應該不希望被他們打擾,我就在想要不要否認不是你,但是我又不想否認,我就有一點郁悶。”

“就是這樣?”

“……嗯。”

她正要說不用放在心上,是她自己脾氣不好,已經想通了沒事了。

但他幾乎是下一秒就說道:“不用在意我,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她呆了一下,立即反駁道:“那怎麽行!你放心,我剛剛自己都想通了,我一定會把你藏得好好的,不會讓你被打擾。”

他的語氣和神情都沒變,還是那樣說:“我怎麽樣都沒關系,我不重要,我什麽都可以聽你的,只要你別再離開我就好了。”

“……?”

她本來想反駁,但是聽著他的這個話。

再?

——再?

她什麽時候離開他了,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她茫然地眨了兩下眼睛,他還是低頭安靜地看著她,低垂的睫毛又密又長,輪廓柔和。

她實在不知道,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我哪有離開過你?”

“你有。”

“我沒有吧……?”

他語氣篤定,“你就是有。”

“什麽時候?”

她追問,“到底什麽時候?”

他挪開了眼,拿過剛才被她隨手放到臺子上的碗,打開上面的碗櫃,把碗整齊放進去。

關掉櫃門,低下頭,她還眨巴著眼睛很茫然地看著他。

他的衣服也被她抓得緊緊的。

好像他要是不說,她就不打算放他走。

捱不過她,他放棄抵抗似的,語氣也變得難過:“是你要聽我唱歌的,可是你走了。”

“?……??”她倏然睜大眼睛,“這、這都什麽時候的事了。”

“嗯,不算什麽事。”

他的語氣很平靜。

但是他這說的是什麽話,怎麽聽起來更像抱怨了啊。

她試圖講道理,“那個時候,雖然我是喜歡你,但是我們沒什麽關系吧,怎麽能叫離開你。”

“嗯,沒有關系,不算離開。”

“……”

她解釋,“而且那天我是有事,我晚上有事,別人沒跟你說嗎?”

“說了。”

“那就——”

“你就是離開我。”

“……”

好吧。

她剛要認輸。

這人還說,“那個時候我們沒什麽關系,那你怎麽還親我。”

“……”

真的認輸了。

她抱著他的身體,卻忽然有些想笑。他怎麽這麽可愛啊。

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可愛。

她再次擡起頭,捏了捏他的臉,然後拽著他出廚房,拉到臥室的床邊,摁著他坐下,自己跨坐到他的腿上。

她摟住他的脖子,笑著看著他,這次很認真地說:“今天不出去了,明天再去買年貨。”

他的撒嬌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悶悶地抱怨說:“你又要折磨我。”

“不是,這次認真的。”

但是她的信譽值好像有點低。

兩秒後,他說:“不信。”

“真的,真的是認真的。”

“不要。”

“求你了。”

“你每次都欺負我。”

她去牽他的手,心裏一橫,拽著他的手塞進自己的衣服裏面。

他的神情由此變得錯愕。

她緊張得心跳變快,捧起他的臉,在他的眼睛上親了一下,近近地看著他說:“這次不欺負你了,做.愛吧,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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