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這是你要的調查資料！”程立言拿了個牛皮紙袋放在桌上</p>

唐惟沒有立即伸出手，只是擡頭看著這個唐氏一向倚重的律師</p>

“有結果了嗎？”</p>

他點頭，“是的”</p>

沈默了一會兒，唐惟直截了當的問：“齊齊的父親是誰？”</p>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還是由唐先生自己看吧！”</p>

這回答令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是我認識的人？”</p>

程立言頓了一下，“理論上，應該認識”</p>

唐惟緩緩的伸出手，打開了牛皮紙袋，拿出裏頭的資料</p>

看著手上的資料，他的神情先是呆楞，然後錯愕，最後是盛怒——他猛然站起身</p>

“唐先生？”程立言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p>

唐惟沒有回應，只是拿著掛在一旁的外套穿上，捏著手中的資料，頭也不回的離開</p>

她騙了他——再一次騙了他！</p>

眼中布滿憤怒充血的紅絲他早該猜到的！</p>

這些年來，李安卓可以不讓任何人進入她的心、她的生活，卻獨獨寵愛齊齊，願為他付出一切</p>

她對待齊齊的態度就像另一個母親，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其來有自</p>

☆☆☆☆☆☆☆☆☆</p>

今天李安卓出外景，帶了一票模特兒到九份去，唐惟一問到她的下落之後，忍不住沸騰的情緒，直接沖到那裏去找人</p>

遠遠的，他就看到站在階梯上註意著拍攝工作的她</p>

“過來！”唐惟不客氣的大步向前，然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p>

她嚇了一跳，轉頭看著他，“阿惟？！你怎麽來了？”</p>

“我要事要問妳”他冷著一張臉道</p>

他的神情使她一楞，“可是我在工作”</p>

“我有事要問妳！”唐惟重覆了一次</p>

李安卓不由得沈默了一會，因為她今天帶了十二個模特兒，所以除了她以外，還有另一名助理，她低聲交代了幾句，便跟著他走到一旁比較隱密的角落</p>

“你是怎麽了？”她擔憂的問，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她的臉色一變，“難道是齊齊——”</p>

“沒錯，是齊齊！”</p>

她的臉色一白，“他怎麽了？”</p>

唐惟看著她驚恐的神色，沈下了臉，“他的父親是誰？”</p>

李安卓一楞，“什麽？”</p>

“我問妳——他的父親是誰？”</p>

她先是一楞，然後抿緊了唇，“別告訴我，你會突然跑來，就是想要問我這個愚蠢的問題！”</p>

“愚蠢？！”唐惟冷哼了聲，“確實愚蠢！而且我還是全天下最愚蠢的男人，為了唐歆，妳根本不在乎謊話連篇”</p>

李安卓皺起了眉頭，“你到底怎麽了？”</p>

他的體內奔流著憤怒，“李安卓，我再問一次——齊齊的父親是誰？”</p>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p>

他瞪著她，強烈的憤怒最後沮喪席卷了他，“不知道？！妳還要說妳不知道？！”</p>

“對”她強調，“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掉頭就要回去繼續工作</p>

唐惟一把抓住了她，阻止她離去，他的嘴唇扭曲，眼睛冰冷，“如果妳不知道的話，現在我可以告訴妳”</p>

李安卓的身軀因為他的話而一僵</p>

他捕捉到她表情掠過的一絲驚慌，“有興趣看我查到的資料嗎？”</p>

抿起唇，她忍不住顫抖起來</p>

“齊齊的父親是李安傑！”他的視線定在她身上，拖長語調道：“他是誰，妳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p>

她的臉色一白</p>

“有話說嗎？”唐惟的語調低沈，但卻比提高音量更具威脅性，“妳怎麽不說話？齊齊是誰的孩子，妳到現在還要睜眼說瞎話，說妳不知道嗎？”</p>

李安卓用力的吞下喉中的硬塊她能理解他的狂怒，但是她卻無力安撫，畢竟她確實是騙了他</p>

“既然你都知道了……”她有些狼狽的說，“又何必要問我？沒錯！”她承認了，“齊齊——是我弟弟的孩子”</p>

“妳騙我？！”他拉著她的手忍不住一緊</p>

“沒錯，我是騙你”看著他盛怒的臉龐，她因為激動而覺得暈眩，“但那是因為你從以前就瞧不起他！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你知道這件事後，你會有多生氣、多反對”</p>

“我當然反對！他跟歆歆是兩個世界的人！”</p>

聽到他的話，李安卓的心痛苦的跳動著</p>

她用力的推開他，雙手防衛似的環在胸前，“他跟歆歆是兩個世界的人，那麽我跟你呢？我們不也是兩個世界的人”</p>

唐惟低咒了一聲，“我們現在談的是他們的問題，妳不要不可理喻的把我們扯進去！”</p>

“你談我弟弟的事就等於是談我的事！”她覺得自尊心受損，“沒錯，我們兩姊弟是很窮，爸媽又早死，靠阿嬤辛苦的賣那些該死的紅龜粿養大我們，但是我們又不偷不搶，你憑什麽瞧不起我們？”</p>

“我沒有瞧不起任何人”他快瘋了，“我現在談的是李安傑的問題，妳幹麽連妳阿嬤包括妳死去的父母都請出來？”</p>

“那是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對我們的看法！”她忍不住對他大吼原來在他內心深處，終究還是認為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p>

“我對你們的看法？”唐惟一臉荒謬，“今天有問題的人是李安傑，不是妳也不是我！李安傑現在都幾歲的人了，卻還只會四處流浪，請問他身為一個男人的肩膀在哪裏？”</p>

“他是個攝影師——”</p>

“好一個攝影師，妳不要合理化他的行動”他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有了家庭有了責任，他就會安分的留在一個地方，照顧唐歆跟齊齊，而不是把他們丟給自己的姊姊”</p>

“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不要隨便評判！”</p>

“我不知道？！妳到底還要縱容妳那個不長進的弟弟到什麽時候？歆歆的一輩子都被他給毀了！”</p>

李安卓忍不住揚起手，給了他一巴掌，她用力之猛，自己的掌心都痛了</p>

臉上熱辣的感覺使唐惟楞住了，他陰鷙的看著她</p>

她看著他，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你不懂……”她低聲說道：“你根本什麽都不懂！”</p>

“我或許什麽都不懂，但是我卻很清楚他這麽不負責任，全都是妳和歆歆兩個人寵出來的”</p>

“你這麽說不公平！”她難過的說，“他喜歡攝影，他有他的夢想，他的生活充滿這個世界自然的色彩，他不像你，從小到大沒吃過苦，生活中的色彩只有電腦上頭紅色、綠色的線條”</p>

唐惟楞住了，“別說得好像我很市儈的樣子”</p>

“但你本來就是”她眼眶含著淚反擊，“你自以為是上帝一樣的評判安傑，難道全世界的人都只能跟著你的世俗觀念行事，一定要很有錢或有個像樣的職樣才是對的嗎？”</p>

他覺得心中怒潮洶湧，幾乎喘不過氣來，“李安傑弄大歆歆的肚子，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妳不怪他，卻反過來責備我？！”他幾乎要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試圖將她拉回身前</p>

李安卓躲過了他的手，哽咽的說話像決堤的水壩一樣傾洩而出，“我怎麽敢責備你，因為我是那麽聽你的話！若不是因為你的一番話，我有必要離開家，到這裏每天累得像條狗，還要應付那些一個比一個大牌的模特兒和廠商嗎？</p>

“因為我把你當上帝，我想要照著你的世俗觀念走，我想要變成你能認同的那種人！但是我不快樂，一點都不快樂！最後我只有一個念頭，如果我和安傑之中只能有一個人有夢，我會讓他自在的去尋夢！”</p>

唐惟困惑的看著她，不能理解她在說什麽</p>

“一個村姑，”她的口氣嘲諷，模仿著當初他輕蔑的語氣，“一輩子只能在市場賣紅龜粿！”</p>

“什麽？”他不可置信的盯著她</p>

“不要裝傻！”她對他吼道：“這些話都是你跟裴仕宸說的！他跟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怎麽可能會忘得一幹二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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