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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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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榕城二月就是軍團訓練季, 每到這時候,軍區的各軍官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變著花樣訓練手下的子弟兵, 以求在二月末的軍團對抗賽中獲得最佳名次。

對於鐵血子弟兵來說,再也沒有比保家衛國、捍衛部隊榮譽更重要的了!

林平澤一早上沿著訓練場跑了十圈,又把訓練場訓練項目坐了個遍,才回宿舍沖涼換衣裳。

其實要是平常,部隊裏大半個月不洗澡的情況都有,反正第二天還得訓練, 晚上睡覺的時候那汗臭味,夾雜著腳臭, 一般人真受不了。

這陣子林平澤來往妹妹家跑, 他怕自己身上這股子臭味熏著妹妹, 一訓練完就跑回去沖澡, 換上幹凈軍裝才往陸家走。

他這一拾掇自己就招來了好幾朵桃花。

說起來部隊子弟兵個個長相英氣,林平澤這種天生多情桃花眸的反而少有。

這年頭部隊家屬院姑娘們大都喜歡英姿勃勃的小夥子,林平澤剛到部隊那幾年, 還是個略帶稚嫩的年輕人, 在部隊當了六七年兵, 雖然天生一雙桃花眸,身上卻有了軍人才有的颯爽英姿,每次穿上軍裝走在家屬院路上,那大長腿,那肩膀那腰, 惹得幾家大姑娘瞅見他, 就羞著臉跑開。

張新月也是其中一員,她來軍區過年頭一天就相中林連長了。

林連長跟別的臭當兵不一樣, 不光長得又高又俊,還有一雙特別好看的桃花眼,特別是穿上一身挺括綠軍裝,配上桃花眼,看起來那叫一個風流倜儻,氣度不凡。

張新月就喜歡林連長這樣有桃花眼的,一看就知道是疼媳婦兒的。

軍區小姐們都喜歡硬朗結實那一掛,她偏偏不感冒,那種男人兇巴巴的有什麽好?

萬一在家惹他們不痛快,動手打人怎麽辦?

張新月打小跟著老娘在鄉下聽戲,戲裏咿咿呀呀唱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讓她格外向往,戲文裏的才子多溫柔啊,她才不要嫁一個鄉下醜八怪,一輩子在鄉下種地,生三四個醜娃娃,天天挖野菜吃菜湯。

張新月心裏想的美,只可惜這年頭不允許搞才才子佳人那一套,尤其鄉下婚戀講究實實在在,在老一輩心裏,能掙錢養家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至於男人好不好看,根本不重要!

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這也是張老頭不遠幾百裏路,帶著張新月從老家坐綠皮火車趕到軍區過年的原因之一。

張家老家在山溝溝裏,張家老兩口實在找不上個好小夥子當女婿,就把主意打到軍區來了。

軍區有的是年輕軍官,隨便找一個就比地裏刨食的莊稼漢強。

張新月早就打聽好了,林連長在一個月津貼跟她哥一樣,好幾十塊錢呢,加上他立了幾次二等功,又跟軍區大院的陸家當了親戚,以後還愁沒有發達的機會?

張新月知道林平澤跟表妹感情好,一有空救往陸家跑,她早上在家打扮好,跟其他姑娘們一起在家屬院門口嗑瓜子聊八卦。

臨到中午,家屬院姑娘走了一大半,她繼續耐心等著,皇天不負苦心人,還真讓她等著了!

張新月一見到林平澤嘴角都差點咧到耳根去,一段時間沒見,林二哥還是這麽倜儻好看!

她挎緊了手中的竹簍,撩起耳邊頭發就沖過去,喊住了林平澤。

“林二哥。”

“你是?”

這要不是在家屬院,半路突然竄出個不明物體,林平澤早一腳踹過去了。

他收住腳風,一雙桃花眼挑起打量眼前的張新月。

這姑娘長相咋跟六連張建強有些相似?

一樣的大臉盤子,自來卷加一臉痦子。

“林二哥我是新月啊,就是六連張連長的妹妹,我哥說你在部隊跟他是老戰友了,平時沒少照顧他,讓我來告訴你,他想給你介紹個對象,那姑娘可優秀了,花容月貌又能生兒子,你們絕對是天作之合。”

沒錯,那個對象就是我。

張新月滿面紅光,滔滔不絕誇著自己。

林平澤語氣不耐煩打斷她,“不用了。”

“什麽?”

“我說不用了,多謝你哥的好意,我對找對象沒興趣。”

林平澤說完就大步流星,繞過張新月走了。

他急著去妹妹家吃飯,剛才的話少說了兩個字。

應該是他暫時對找對象沒興趣,少了兩個字的話語落在張新月耳朵裏,可就變了味兒。

她張大嘴就跟吞了只蒼蠅一樣,滿臉震驚:“不是,難不成林二哥不喜歡女人?”

他對男人感興趣?

林二哥喜歡男人?!

*

榕城第二醫院技術家屬樓。

自開年以來,榕城知識青年下鄉運動進行得如火如荼。

趙欣作為今年第一批下鄉的知識青年,在街道敲鑼打鼓歡送下,手裏拎著柳條箱跟網兜,哭的稀裏嘩啦上了下鄉的車。

她這陣子作得很,前頭表面上答應了下鄉,其實心裏憋著鬼,三番四次往外跑,想學別人跑到香江去過好日子。

不過她實在是沒腦子,這年頭老百姓外在出行沒有介紹信,那是寸步難行。

就算是趙欣學著別人當盲流,扒火車去香江,手裏也得有錢啊。

趙欣跑了幾回,就被抓回來幾回。

趙欣鬧騰這些時間,把趙敬陽對她這些年的父女情消磨殆盡。

趙敬陽也不知道哪個方面出了問題,他自詡是個聰明人,結果竟然生出這個麽蠢的女兒。

趙欣蠢就算了,關鍵是她又蠢又作又自私自利,讓他這個生身父親想起來只有厭惡,再也升不起半點父女情。

方玉芝現在已經快待產了,她沒心思管趙欣。

趙欣這陣子被關在家裏,都是趙敬陽父子倆輪流看著。

趙欣身上一點錢也沒有,還想法往外跑,趙敬陽在家她還老實點,親爸一去醫院上班。

趙欣就開始想辦法跑,趙紅旗怕他姐跑了,翻出條破褲子,拿剪子剪了把趙欣的手捆在了一起,連上廁所都寸步不離跟著。

晚上趙敬陽在醫院,趙紅旗就不回床上睡了,趴在客廳的桌子上瞇瞇眼,客廳裏一有動靜啊他就驚坐起來。

趙欣怎麽鬧都沒用後,最後終於認命了。

趙敬陽見自己兒子小小年紀這麽細心,可堪大任,心裏也很欣慰。

兩個孩子,總算有個像他了!

早上七點半,兩輛軍用卡車行駛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臨到中午才把下鄉的知青送上去哈市的綠皮火車。

趙欣他們這一批知青下鄉的地點在哈市一個鄉下,要坐兩天兩夜的火車,再兩個小時的汽車輾轉才能到達。

“........”

二月芭蕉林茂盛,林平澤去妹妹家,自然不會空著手,他拐去供銷社買了點心。

等他領著點心進陸家門,客廳飯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一盤清蒸鱸魚、一盤蔥燒海參、一道豆芽炒海帶,色香味俱全勾人胃口。

林棠穿著自己做的七十年代孕婦裝,一張臉蛋吹彈可破,白皙如玉,烏黑長發編成麻花辮垂下來,一見她哥就笑瞇瞇從沙發上起來。

“哥,你來啦?”

“家裏飯菜做好了,都是家常菜,老陸在廚房下面呢,說你喜歡吃面條。”

林平澤放下手裏的點心,看他妹狀態不錯,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

“老陸下的面條,我可要多吃兩碗。“

這家夥兒平時可不會這麽殷勤,也就在他妹跟前體貼。

林平澤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小人書。

等圍著大圍裙的陸硯池端著下好的面條回來,林平澤一眼看到他脖子上有兩道紅色的抓痕。

“老陸,你脖子上咋回事?”

“訓練讓人撓了?“

不對啊,誰吃了豹子膽敢撓老陸?

林平澤一雙眼睛瞟來瞟去,陸硯池淡淡掃了他一眼,“沒事,昨晚上讓貓撓的?”

正在院子裏伸爪子跟小軍犬打架的小橘:“喵喵喵?”

腰間那雙手像是著了火,被她圈過的地方炙熱的燒了起來。

“原來是讓貓撓的啊。“

林平澤拖長了聲調,饒有趣味道。

林棠小臉發熱,借口說回屋放小人書,跑回臥室。

其實那兩條抓痕,是昨晚上林棠不老實,睡覺前趴在陸硯池懷裏,柔細白嫩的手不老實,非要伸手摸人家線條流暢的腹肌。

她一雙手在陸硯池身上摸來摸去,就跟點了火一樣。

陸硯池聲音沙啞,讓她別玩火。

林棠可不管這些,非要玩火,結果自然是敵不過某人,被欺負了一場。

林棠“反抗”的時候,就伸手在陸硯池脖子上撓了兩下。

“……”

反正事兒就是這麽個事兒。

好在林棠天生臉皮厚,沒幾分鐘就從臥室出來,沒事人一樣坐下吃飯了。

在她人生字典裏,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陸硯池跟林平澤下午還有訓練,兩人大口大口吃飯,兩分鐘不到就吃飽了。

剩下林棠在家獨自享用美餐。

陸硯池今天下的面條格外鮮美,白底藍花的敞口碗湯汁鮮亮,湯面上漂浮著翠綠小油菜,金黃煎蛋吸飽了鹹香的湯汁,吃一口面條,喝一口湯汁,簡直不要太滿足。

人生啊,還有什麽比吃飽喝足更讓人開心的呢?

林棠吃碗面,休息了會兒,照舊在院子裏踢腿伸胳膊鍛煉身體。

隔壁程桂蘭歪著脖子出來,拿著米糠姿勢怪異往雞窩裏撒。

林棠看過來,楞了楞。

“嫂子你脖子怎麽了?”

“哎唷,林妹子可別提了,我昨晚上睡覺落枕了,這個脖子疼得啊,動都不敢動。”

程桂蘭脖子不敢動,只能用眼角的餘光對著林棠大倒苦水。

林棠聽了就道。

“嫂子,你這時間別亂動,拿毛巾熱敷熱敷就管用。”

“真的?那我回去試試去。”

“去吧。”

林棠看著程桂蘭歪著鼻子往家走,也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脖子。

“落枕不是病,誰落誰要命。”

林棠下午午睡起來,把今年家裏過年做的兩條熏放在籃子裏掛起來,防止老鼠什麽的偷吃。

雖然家裏四處撒了藥粉,放了鐵夾子,又有兇巴巴的小橘貓在,不怕家裏鬧老鼠。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種事兒誰說得準?

下午三點,郵電局的同事送來家一個包裹,說是早上送到的,郵電局值班同志下班早回家,順道給她送來了。

林棠跟同事道謝,回家拆包裹,包裹是東海市的舅舅舅媽寄來的,跟上回不同的是,包裹裏面除了一封信,剩下的都是舅媽給他肚子裏小豆丁做的小衣服、圍嘴兜、被褥、尿布什麽的。

最下面還有兩雙虎頭鞋,看款式應該是分男女的,紅色那雙女寶寶穿,藍色那雙臭小子穿。

高秀蘭手巧,做出來的虎頭鞋可可愛愛,惟妙惟肖,鞋頭還有兩縷虎須。

林棠又拿信出來看,信裏舅舅舅媽一如即往往她照顧好自己,吃好喝好別難為著。

最後,高秀蘭還格外跟外甥女強調,讓她幫著外軍區看看,有沒有品行端正的好姑娘,要是有給兔崽子老二說說,快三十的人了還吊兒郎當不成家,當媽的想起來就犯愁。

林棠看完信,想著兔崽子老二不就是自己二表哥?

二表哥今年二十七,倒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

不過,看二表哥那放蕩不羈愛自由的性子,想找個合適姑娘也挺難。

林棠在心裏把認識的姑娘扒拉一邊,外頭突然響起自行車鈴聲。

林棠往外一看,是許媛來找她玩了。

許媛這姑娘喜歡到處跑,一放假就下家裏關不住,她媽為此沒少說,當年閨女是生錯了性別,該生個小子的結果生了個丫頭。

許媛跟林棠處得好,老早就想來陸家做客了。

許母拘著閨女不讓她來,軍區這邊誰不知道,二團以營陸副營長一把年紀才娶上媳婦,娶的媳婦兒還漂亮得像天上仙女。

人家小夫妻倆新婚燕爾,自家沒腦子的閨女去當個電燈泡,這不是找人嫌?

這也就是許母聽說陸副營長家媳婦懷孕了,才同意讓許媛來陸家。

陸家小院新種了向日葵,廊檐下放著兩把躺椅,客廳小桌鋪著漂亮桌布,五鬥櫥上滿滿的小人書跟詩詞本。

實木沙發上散落著珍珠粉跟雪花膏,院子裏還有一只肥嘟嘟的小軍犬跟炸毛橘貓。

遠處海浪不時湧向沙灘,站在院子裏就能看到碧藍海面翺翔的海鷗。

許媛一進陸家門,就激動的跑來跑去。

“小林姐,你家真是太美好了!”

許媛父母軍職不低,一家子都住在軍區小紅樓裏,雖說住樓比住家屬院體面,但是她就不喜歡住在小樓裏,鴿子籠一樣的小房間,昏暗又狹窄,哪有住家屬院看藍天白雲的舒服呀。

“小林姐,要是我爸也是營長就好了。”

許媛撐著腮憂傷嘆氣。

林棠聽了這話好笑不已,“你啊,等再過幾年就不這麽想了。”

她之所以能在家屬院過悠閑日子,單靠陸硯池掙得津貼還是不夠的,背後沒有軍區大院公婆給的支持,她早跟其他軍嫂一樣,天天一睜眼就精打細算過日子了。

許媛在陸家一待就是一下午,到傍晚外面軍號聲響起。

林棠留下她在家吃飯,聽說晚上有海鮮粥、燜大蝦、燉海魚……

這姑娘就高興得手舞足蹈,小林姐手藝好她是知道的,就算不好也比她媽做飯好吃。

許媽做飯不是鹹了就是燒焦了,許媛深覺今天自己運氣好,興高采烈去廚房收拾海鮮,小林姐懷著孩子,她也不好真就坐在屋裏等著吃現成的,怎麽也要上手幫幫忙。

傍晚六點,陸硯池從部隊回來,許媛見到冷臉閻王,嚇得一貓腰就鉆回了廚房。

林棠還以為怎麽了,往院子裏一看。

好嘛,原來是自家老陸回來了。

陸硯池略帶壓迫感的目光落過來,一看到林棠,剛才還鋒利的一雙黑眸立馬柔軟下來。

“棠棠。”

“剛才那姑娘是誰?”

怎麽一見到他就跑了。

林棠一雙桃花眼泛著盈盈水波,“許團長家的閨女,你這家夥長得太兇把人家姑娘嚇跑了。”

陸硯池:“.......”

林棠怕他這冷臉模樣真嚇著許媛,拿了飯盒過來,把人趕去吃部隊食堂了。

陸硯池也知道上門是客,他一個大男人在家,兩個姑娘家說悄悄話也不方便,大手握著妻子白嫩手腕。“晚上等我回來。”

“知道了。”

林棠指尖撓撓他手心,表示自己知道。

陸硯去了部隊食堂,許媛肉眼可見又活潑起來。

七點半,燒好的飯菜上了桌,林棠坐下來跟許媛一邊吃飯一邊說起體己話。

林棠吃著魚用“我有一個朋友”的口吻對著許媛,把給二表哥找對象的事說了出來。

許媛聽了有些納悶兒。

“小林姐,你這朋友她哥哥人品怎麽樣?有時候找對象也不能單靠長相的,按理說你朋友哥哥一表人才的,要不是人品不好,應該早就結婚了,不至於拖到二十七八還沒結婚的?”

林棠咽下嘴裏的海帶湯,“我朋友他哥除了嘴有點不擾人,孝順父母體貼妹妹,腦子也聰明,工作上也挺有前途的,說起來挺好一人。”

許媛:“……”

這麽好的男人,怎麽就找不到對象了。

是不是童子雞不知道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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