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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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傍晚起了風, 窗外樹影婆娑，方玉瑩慌亂過後，很快鎮定下來, 打算兩頭不落空，在家裏肚子裏的孩子就是趙敬陽的，等跟廖順海見面，再哄他說孩子是他的，好多撈些好處。
反正這兩個男人都在她掌心翻不出花浪來。
方玉瑩打算好一切，把手虛虛搭在肚子上, 得意喝了口丈夫臨出門前給倒的紅糖水，甘蔗的甜味兒讓她整個人都熱熱的。
趙敬陽今晚去醫院值班不回家, 最近家裏有喜也有憂, 弟弟結婚是好事, 媳婦懷二胎也是好事, 可也有件讓他煩心的事——大女兒趙欣到了下鄉的年紀了！
趙欣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這年頭雖然沒有高考這一說了，趙敬陽還是希望趙欣覆讀一年上高中, 女孩子家多讀書總是好的。
可趙欣不想上, 在家囔囔著讀書有什麽用, 反正也不分配工作，讀書這麽累不如找個好人家嫁了享福。
趙欣說的好人家就是陸家，可惜她屬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舔著臉送上門人家也不要，嫁不了人, 也讀不了書, 按照現在的政策，等到了年紀要麽有工作上班, 要麽下鄉當知親。
這年頭榕城市各大工廠就這麽幾家，每年都有大批知識青年面臨選擇，家裏有關系的的自然不愁，家裏沒條件的多的是為一個工作名額搶破頭。
最近幾天，又到了一年一度下鄉季節，街道幹部天天拿著大喇叭喊，“廣大知識青年們，你們到了為國家做貢獻的時候到了，我們要接受偉大領袖的號召，要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一人下鄉，全家光榮！”
趙欣在家哭哭啼啼，鬧騰著不肯下鄉，隔壁鄰居家的大閨女級前兩年就下了鄉，本來挺好看一大姑娘，下鄉才兩年變得粗手黑腳，瘦的不像樣，手臉都長滿了凍瘡，老得像三十歲的鄉下婦女，聽她說在鄉下整天幹農活，住的知青點飯都吃不飽，傻瓜才要下鄉！
趙敬陽就這一個閨女，小兒子趙紅旗是他的心肝肉，大閨女也差不到哪去。
醫院裏的工作向來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趙敬陽先是找了個在藥房拿藥的工作，趙欣嫌起的早、不體面不幹，讓她當實習護士，更是不去。
趙欣想到大廠裏坐辦公室，清閑又體面，趙敬陽倒是想給找個這麽好的工作，他就一個醫院副主任醫師哪來的人脈！
趙敬陽這幾天愁到醫術都看不下去，嘴上起了好幾個燎泡，方玉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又不是自己親閨女愛咋樣咋樣，說實話，她巴不得想趙欣早點下鄉，這個繼女整天在家吃閑飯，還想吃好的和好的穿好的，臭毛病一堆，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不如早點丟出去的好。
隔天，方玉瑩換上那條友誼商店買的條紋連衣裙，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擦了頭油，脖子上還系著一條時下流行的絲巾，借口出門散步，撇開了趙老太太，借口說要去醫院看同事，扭著腰去找廖順海。
廖順海這會兒正在供銷社辦公室，剛剛跟供銷社的售貨員調完情，翹著二郎腿聽桌上收音機裏播的評書，一見方玉瑩就在她豐臀上摸了一把，晃悠著身子道，“大白天的怎麽來我這？”
方玉瑩想起剛才那個女售貨員看她敵對的眼神，心裏哪有什麽不明白的，順勢靠在廖順海腿上，抱著他脖子學年輕大姑娘撒嬌，“怎麽，大白天我就不能來了？”
“能來，怎麽不能來。”
廖順海抽了根煙，叼在嘴裏，剛想摸火柴盒，嘴上的煙就給方玉瑩拿走了。
“都快當爸了還抽煙？”
廖順海”嘶“了聲，“你有了？”
方玉瑩故作姿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自得笑容。
“什麽時候懷上的？”
“快兩個半月了。”
廖順海一貫精於算計，算算日子，這孩子還真有可能是他的，不過他也沒太驚喜，他都三個兒子了，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再說了只是有可能而已，說不定鬧個烏龍，綠王八趙敬陽才是孩子的爹，他可就吃虧了。
男女之間這點事兒誰能說的準？
廖順海平時跟方玉瑩逢場作戲，玩玩可以，給別人養兒子當冤大頭可沒門，可萬一真是自己種呢？
廖順海調轉眉眼，從褲腰口袋裏摸出一疊鈔票，數了五十塊錢，“這錢拿去想吃什麽就買什麽，別虧著老子的種。“
方玉瑩也沒真想讓肚子裏孩子認廖順海當爸，看著有甜頭拿，嘴上說著好話，心裏直罵小氣，一出手才給五十塊錢幾天就花完了。
“老廖你可有男人味兒。”
方玉瑩撩撥了廖順海一下，勾的廖順海骨頭酥麻，把她勾人的身段兒摸了個遍。
半個小時後，方玉瑩拿了著兩包綠豆糕跟五十塊錢心滿意足回了家。
臨近正午，趙老太太坐在馬紮上摘韭菜，看見兒媳婦打扮的花裏胡哨進門，一張老臉拉長，趙紅旗背著書包跟個小豹子一樣沖進門，嘴裏直嚷嚷：“餓死了，奶啥時候吃晌午飯啊？”
趙老太太心情不好，對上小孫子也沒了耐心，拉著老臉道，“吃什麽吃，等著！”
她一個老婆子手腳哪有這麽快。
趙欣就比較有心眼，躲在屋裏偷吃餅幹喝麥乳精。
方玉瑩也把兒子拽回屋，拿綠豆糕出來，供銷社的綠豆糕酥軟可口，趙紅旗吃到狼吞虎咽，吃完綠豆糕又說自己沒零花錢了。
方玉瑩拿出五毛錢遞過去，“省著點花。”
“嘿，媽你真大方，哪來這麽多錢？”
趙紅旗一天就有五毛錢的零花錢，一個月就是十五塊錢，方玉瑩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多，出手可不就是大方。
“你爸給的。”
“我爸給的？我爸也大方。”
方玉瑩可沒說錯，野爹也是爹。
*
九月末的榕城，天氣還很悶熱。
星期天一早，陸硯池開著吉普車去了趟榕城，回來的車上就多了一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跟一臺半導體收音機，加上剛從軍區大院送來的縫紉機，陸家三轉一響可是齊全了。
軍區的軍嫂們站在陸家門口，三三兩兩一群，有羨慕的有，也有說酸話的。
“陸副營長真是疼媳婦，這得多好的命才能這待遇？”
“同人不同命，都是軍嫂你瞧瞧人家才進門多久，啥都有了。”
“不是，你家不是也有收音機跟縫紉機，在這個酸個啥？“
“那不是還差了一輛自行車啊？”
“你這人真是.......”
山腳下的玉米地裏，王喜梅一邊幹活一邊熱的直淌汗。
玉米葉子上的小鋸齒割的她手臂生疼生疼的，她心裏憋著一股火，想著今個兒早晨讓自家男人跟她一塊下地，那臭男人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樣子，就窩火。
她這是嫁了個什麽臭男人啊，不就是個破連長啊，在家裏就當地主老爺了！
玉米地裏跟悶罐一樣，王喜梅跑到地頭上喝水，遠遠聽見幾個軍嫂說陸家的事兒，想起早上在陸家院子裏看到那抹窈窕的身影，白皙嫩如水豆腐的皮膚，頓時害了眼紅病。
王喜梅站在一邊，嘴裏酸溜溜嘀咕，“這麽敗家一女人，不知道陸副營長看上她啥？”
“........”
外頭這些話，要是換個面皮薄的小媳婦兒怕是要躲在家裏不出了。
可惜林棠臉皮厚得很，這些話好聽的當誇她，不好聽的就當放屁，在家該吃吃該喝喝，下午小兩口吃了飯，陸硯池先送媳婦兒回軍區大院看望父母，再折返回部隊。
林棠給老兩口帶了剛織好的羊毛圍巾、手套，還有自己做的能安心神的荷花香包，給公公買的風濕膏藥。
陸老爺子年輕時候跟著部隊爬雪山過草地，腿上來了病根，一到變冷下雨天，膝蓋就疼的走不動道，只能拄著拐杖行路。
往年都是陸硯池跟警衛員跑腿買膏藥，今年得了兒媳婦買的膏藥跟心意高興的眼睛瞇起。
“棠棠給我老頭子買的膏藥，小李快給我洗洗腿貼上。”
“還有這個香包放我枕頭底下。”
“小李，圍巾也拿過來。”
小李警衛員有些為難，”老首長現在這個天氣.......”
陸老爺子捋捋胡子，“那就先放好了，等一天冷了再給老子拿出來，到時候好好眼饞眼饞那幾個老頭子！”
陸母看著手裏的羊毛圍巾，臉笑成一朵花，“哎喲，菊花你說棠棠這孩子真是手巧，瞧瞧這毛巾比友誼商店賣的也不差。“
菊嫂在廊下熨曬好的床單被子，聽見這話也笑。
“小林心靈手巧，手藝自然是不差的。”
何止是不差啊，就是手藝不差，在陸家老臉口眼裏，只要是兒媳婦孝敬的東西哪怕是臭的也能當成香的。
屋裏說這話，家裏的勤務兵提著一筐子剛采買的米面肉跟一竹籃橘子進了院子
陸母放下手裏的毛巾，察看肉是否新鮮，中秋節臨近，外頭供應的肉米面、新鮮蔬菜瓜果都緊張起來，海鮮倒是不缺，不過榕城老百姓一年到頭都吃海鮮，過個節自然也想吃點不一樣的。
陸母念著兒子兒媳婦在家屬院整天喝海帶湯、吃魚，叫勤務兵拿肉票買了三斤豬肉，晚上剁餡兒包鮁魚豬肉餃子吃。
陸家飯後一向有吃甜點的習慣，勤務兵買了新鮮芋頭回來，菊嫂打算做芋頭甜糕。
陸硯池忙完部隊的工作，回到大院已經下午三點半了，進家門的時候拎著一網兜芭蕉跟大紅石榴。
芭蕉是南方這邊的特產，雖然跟香蕉外表差不多，香蕉瘦瘦長長，芭蕉短胖些，吃起來口感綿軟，林棠就喜歡吃這種軟綿綿的水果。
午後日熱，陸家小院的玉蘭樹長得茂盛，陸母坐在沙發上看書，系著圍裙的菊嫂子在廚房收拾新鮮魚、肉和野菜。
“媽，菊嫂。”
陸母跟菊嫂循聲望去，就見陸硯池立在家門口，一身軍綠色的軍裝穿在身上，整個人顯得挺拔又沈穩。
“兒子回來了？”
“小陸啊？”
“這孩子怎麽回來也不早點打通電話，媽叫菊嫂給你下碗海鮮面條。”
陸母一星期沒見兒子，心裏說不想是不可能的，立馬拉著陸硯池問長問短。
菊嫂笑著在邊上擦手。
“媽，我不餓剛才在外頭吃過了。”
“吃過了就好。”
“棠棠呢？”
“在樓上午睡呢，棠棠懂事知道我脖子不舒服，又是給我按摩又是捶背的，忙了半個多小時，剛剛才上樓歇下。”
陸母說起兒媳婦來，滿臉滿心的歡喜。
陸硯池陪著母親說了會兒話，又到書房跟老爺子下了兩盤棋。
陸老爺子跟兒子耍賴，輸了也不承認自己輸了，陸硯池捏著棋子笑了笑，“爸，您跟大院的叔叔伯伯也這麽耍無賴？“
“兔崽子，敢說你老子！”
陸老爺子知道兒子嘴臭，拿擡起手杖就要敲他一棍，陸硯池打小跟他爸鬧，眼疾手快剛好起身往後面邁了一大步。
“老爺子，兒子先走了。”
“兔崽子幹啥去？”
“回屋看您兒媳婦去。”
陸老爺子這才放下手裏的拐杖，滿意地捋捋胡子，“哼，也就這兔崽子命好，嘴巴這麽臭能找到我兒媳婦算他走運。“
小李警衛員：“........”
不是，老首長到底誰才是您親生的？
*
陸硯池原來的臥室，有一面明亮的大窗戶，采光超級好，床也很舒服。
林棠拉上窗簾在床上睡的香甜，陸硯池洗了澡穿了件白襯衫，清清爽爽進屋，他一進屋，小姑娘就醒了，陸硯池裝著沒看見，慢條斯理把襯衫紐扣從最頂上一顆扣到了最底下露出襯衣裏的腰身跟若隱若現的人魚線。
躲在被窩裏的林棠舔了舔嘴，直感嘆秀色可餐。
陸硯池輕笑了聲，上床掀開被子鉆進去，下巴貼在她臉龐，眉眼溫和道：“醒了怎麽不出聲？“
林棠不說話，陸硯池大掌依舊攥著她的手腕，硬韌寬闊的身軀貼著她暈紅一片的軟嫩臉頰，剛要說話，窗外突然響起兩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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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兩個男人都在她掌心翻不出花浪來。
方玉瑩打算好一切，把手虛虛搭在肚子上, 得意喝了口丈夫臨出門前給倒的紅糖水，甘蔗的甜味兒讓她整個人都熱熱的。
趙敬陽今晚去醫院值班不回家, 最近家裏有喜也有憂, 弟弟結婚是好事, 媳婦懷二胎也是好事, 可也有件讓他煩心的事——大女兒趙欣到了下鄉的年紀了！
趙欣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這年頭雖然沒有高考這一說了，趙敬陽還是希望趙欣覆讀一年上高中, 女孩子家多讀書總是好的。
可趙欣不想上, 在家囔囔著讀書有什麽用, 反正也不分配工作，讀書這麽累不如找個好人家嫁了享福。
趙欣說的好人家就是陸家，可惜她屬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舔著臉送上門人家也不要，嫁不了人, 也讀不了書, 按照現在的政策，等到了年紀要麽有工作上班, 要麽下鄉當知親。
這年頭榕城市各大工廠就這麽幾家，每年都有大批知識青年面臨選擇，家裏有關系的的自然不愁，家裏沒條件的多的是為一個工作名額搶破頭。
最近幾天，又到了一年一度下鄉季節，街道幹部天天拿著大喇叭喊，“廣大知識青年們，你們到了為國家做貢獻的時候到了，我們要接受偉大領袖的號召，要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一人下鄉，全家光榮！”
趙欣在家哭哭啼啼，鬧騰著不肯下鄉，隔壁鄰居家的大閨女級前兩年就下了鄉，本來挺好看一大姑娘，下鄉才兩年變得粗手黑腳，瘦的不像樣，手臉都長滿了凍瘡，老得像三十歲的鄉下婦女，聽她說在鄉下整天幹農活，住的知青點飯都吃不飽，傻瓜才要下鄉！
趙敬陽就這一個閨女，小兒子趙紅旗是他的心肝肉，大閨女也差不到哪去。
醫院裏的工作向來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趙敬陽先是找了個在藥房拿藥的工作，趙欣嫌起的早、不體面不幹，讓她當實習護士，更是不去。
趙欣想到大廠裏坐辦公室，清閑又體面，趙敬陽倒是想給找個這麽好的工作，他就一個醫院副主任醫師哪來的人脈！
趙敬陽這幾天愁到醫術都看不下去，嘴上起了好幾個燎泡，方玉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又不是自己親閨女愛咋樣咋樣，說實話，她巴不得想趙欣早點下鄉，這個繼女整天在家吃閑飯，還想吃好的和好的穿好的，臭毛病一堆，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不如早點丟出去的好。
隔天，方玉瑩換上那條友誼商店買的條紋連衣裙，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擦了頭油，脖子上還系著一條時下流行的絲巾，借口出門散步，撇開了趙老太太，借口說要去醫院看同事，扭著腰去找廖順海。
廖順海這會兒正在供銷社辦公室，剛剛跟供銷社的售貨員調完情，翹著二郎腿聽桌上收音機裏播的評書，一見方玉瑩就在她豐臀上摸了一把，晃悠著身子道，“大白天的怎麽來我這？”
方玉瑩想起剛才那個女售貨員看她敵對的眼神，心裏哪有什麽不明白的，順勢靠在廖順海腿上，抱著他脖子學年輕大姑娘撒嬌，“怎麽，大白天我就不能來了？”
“能來，怎麽不能來。”
廖順海抽了根煙，叼在嘴裏，剛想摸火柴盒，嘴上的煙就給方玉瑩拿走了。
“都快當爸了還抽煙？”
廖順海”嘶“了聲，“你有了？”
方玉瑩故作姿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自得笑容。
“什麽時候懷上的？”
“快兩個半月了。”
廖順海一貫精於算計，算算日子，這孩子還真有可能是他的，不過他也沒太驚喜，他都三個兒子了，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再說了只是有可能而已，說不定鬧個烏龍，綠王八趙敬陽才是孩子的爹，他可就吃虧了。
男女之間這點事兒誰能說的準？
廖順海平時跟方玉瑩逢場作戲，玩玩可以，給別人養兒子當冤大頭可沒門，可萬一真是自己種呢？
廖順海調轉眉眼，從褲腰口袋裏摸出一疊鈔票，數了五十塊錢，“這錢拿去想吃什麽就買什麽，別虧著老子的種。“
方玉瑩也沒真想讓肚子裏孩子認廖順海當爸，看著有甜頭拿，嘴上說著好話，心裏直罵小氣，一出手才給五十塊錢幾天就花完了。
“老廖你可有男人味兒。”
方玉瑩撩撥了廖順海一下，勾的廖順海骨頭酥麻，把她勾人的身段兒摸了個遍。
半個小時後，方玉瑩拿了著兩包綠豆糕跟五十塊錢心滿意足回了家。
臨近正午，趙老太太坐在馬紮上摘韭菜，看見兒媳婦打扮的花裏胡哨進門，一張老臉拉長，趙紅旗背著書包跟個小豹子一樣沖進門，嘴裏直嚷嚷：“餓死了，奶啥時候吃晌午飯啊？”
趙老太太心情不好，對上小孫子也沒了耐心，拉著老臉道，“吃什麽吃，等著！”
她一個老婆子手腳哪有這麽快。
趙欣就比較有心眼，躲在屋裏偷吃餅幹喝麥乳精。
方玉瑩也把兒子拽回屋，拿綠豆糕出來，供銷社的綠豆糕酥軟可口，趙紅旗吃到狼吞虎咽，吃完綠豆糕又說自己沒零花錢了。
方玉瑩拿出五毛錢遞過去，“省著點花。”
“嘿，媽你真大方，哪來這麽多錢？”
趙紅旗一天就有五毛錢的零花錢，一個月就是十五塊錢，方玉瑩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多，出手可不就是大方。
“你爸給的。”
“我爸給的？我爸也大方。”
方玉瑩可沒說錯，野爹也是爹。
*
九月末的榕城，天氣還很悶熱。
星期天一早，陸硯池開著吉普車去了趟榕城，回來的車上就多了一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跟一臺半導體收音機，加上剛從軍區大院送來的縫紉機，陸家三轉一響可是齊全了。
軍區的軍嫂們站在陸家門口，三三兩兩一群，有羨慕的有，也有說酸話的。
“陸副營長真是疼媳婦，這得多好的命才能這待遇？”
“同人不同命，都是軍嫂你瞧瞧人家才進門多久，啥都有了。”
“不是，你家不是也有收音機跟縫紉機，在這個酸個啥？“
“那不是還差了一輛自行車啊？”
“你這人真是.......”
山腳下的玉米地裏，王喜梅一邊幹活一邊熱的直淌汗。
玉米葉子上的小鋸齒割的她手臂生疼生疼的，她心裏憋著一股火，想著今個兒早晨讓自家男人跟她一塊下地，那臭男人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樣子，就窩火。
她這是嫁了個什麽臭男人啊，不就是個破連長啊，在家裏就當地主老爺了！
玉米地裏跟悶罐一樣，王喜梅跑到地頭上喝水，遠遠聽見幾個軍嫂說陸家的事兒，想起早上在陸家院子裏看到那抹窈窕的身影，白皙嫩如水豆腐的皮膚，頓時害了眼紅病。
王喜梅站在一邊，嘴裏酸溜溜嘀咕，“這麽敗家一女人，不知道陸副營長看上她啥？”
“........”
外頭這些話，要是換個面皮薄的小媳婦兒怕是要躲在家裏不出了。
可惜林棠臉皮厚得很，這些話好聽的當誇她，不好聽的就當放屁，在家該吃吃該喝喝，下午小兩口吃了飯，陸硯池先送媳婦兒回軍區大院看望父母，再折返回部隊。
林棠給老兩口帶了剛織好的羊毛圍巾、手套，還有自己做的能安心神的荷花香包，給公公買的風濕膏藥。
陸老爺子年輕時候跟著部隊爬雪山過草地，腿上來了病根，一到變冷下雨天，膝蓋就疼的走不動道，只能拄著拐杖行路。
往年都是陸硯池跟警衛員跑腿買膏藥，今年得了兒媳婦買的膏藥跟心意高興的眼睛瞇起。
“棠棠給我老頭子買的膏藥，小李快給我洗洗腿貼上。”
“還有這個香包放我枕頭底下。”
“小李，圍巾也拿過來。”
小李警衛員有些為難，”老首長現在這個天氣.......”
陸老爺子捋捋胡子，“那就先放好了，等一天冷了再給老子拿出來，到時候好好眼饞眼饞那幾個老頭子！”
陸母看著手裏的羊毛圍巾，臉笑成一朵花，“哎喲，菊花你說棠棠這孩子真是手巧，瞧瞧這毛巾比友誼商店賣的也不差。“
菊嫂在廊下熨曬好的床單被子，聽見這話也笑。
“小林心靈手巧，手藝自然是不差的。”
何止是不差啊，就是手藝不差，在陸家老臉口眼裏，只要是兒媳婦孝敬的東西哪怕是臭的也能當成香的。
屋裏說這話，家裏的勤務兵提著一筐子剛采買的米面肉跟一竹籃橘子進了院子
陸母放下手裏的毛巾，察看肉是否新鮮，中秋節臨近，外頭供應的肉米面、新鮮蔬菜瓜果都緊張起來，海鮮倒是不缺，不過榕城老百姓一年到頭都吃海鮮，過個節自然也想吃點不一樣的。
陸母念著兒子兒媳婦在家屬院整天喝海帶湯、吃魚，叫勤務兵拿肉票買了三斤豬肉，晚上剁餡兒包鮁魚豬肉餃子吃。
陸家飯後一向有吃甜點的習慣，勤務兵買了新鮮芋頭回來，菊嫂打算做芋頭甜糕。
陸硯池忙完部隊的工作，回到大院已經下午三點半了，進家門的時候拎著一網兜芭蕉跟大紅石榴。
芭蕉是南方這邊的特產，雖然跟香蕉外表差不多，香蕉瘦瘦長長，芭蕉短胖些，吃起來口感綿軟，林棠就喜歡吃這種軟綿綿的水果。
午後日熱，陸家小院的玉蘭樹長得茂盛，陸母坐在沙發上看書，系著圍裙的菊嫂子在廚房收拾新鮮魚、肉和野菜。
“媽，菊嫂。”
陸母跟菊嫂循聲望去，就見陸硯池立在家門口，一身軍綠色的軍裝穿在身上，整個人顯得挺拔又沈穩。
“兒子回來了？”
“小陸啊？”
“這孩子怎麽回來也不早點打通電話，媽叫菊嫂給你下碗海鮮面條。”
陸母一星期沒見兒子，心裏說不想是不可能的，立馬拉著陸硯池問長問短。
菊嫂笑著在邊上擦手。
“媽，我不餓剛才在外頭吃過了。”
“吃過了就好。”
“棠棠呢？”
“在樓上午睡呢，棠棠懂事知道我脖子不舒服，又是給我按摩又是捶背的，忙了半個多小時，剛剛才上樓歇下。”
陸母說起兒媳婦來，滿臉滿心的歡喜。
陸硯池陪著母親說了會兒話，又到書房跟老爺子下了兩盤棋。
陸老爺子跟兒子耍賴，輸了也不承認自己輸了，陸硯池捏著棋子笑了笑，“爸，您跟大院的叔叔伯伯也這麽耍無賴？“
“兔崽子，敢說你老子！”
陸老爺子知道兒子嘴臭，拿擡起手杖就要敲他一棍，陸硯池打小跟他爸鬧，眼疾手快剛好起身往後面邁了一大步。
“老爺子，兒子先走了。”
“兔崽子幹啥去？”
“回屋看您兒媳婦去。”
陸老爺子這才放下手裏的拐杖，滿意地捋捋胡子，“哼，也就這兔崽子命好，嘴巴這麽臭能找到我兒媳婦算他走運。“
小李警衛員：“........”
不是，老首長到底誰才是您親生的？
*
陸硯池原來的臥室，有一面明亮的大窗戶，采光超級好，床也很舒服。
林棠拉上窗簾在床上睡的香甜，陸硯池洗了澡穿了件白襯衫，清清爽爽進屋，他一進屋，小姑娘就醒了，陸硯池裝著沒看見，慢條斯理把襯衫紐扣從最頂上一顆扣到了最底下露出襯衣裏的腰身跟若隱若現的人魚線。
躲在被窩裏的林棠舔了舔嘴，直感嘆秀色可餐。
陸硯池輕笑了聲，上床掀開被子鉆進去，下巴貼在她臉龐，眉眼溫和道：“醒了怎麽不出聲？“
林棠不說話，陸硯池大掌依舊攥著她的手腕，硬韌寬闊的身軀貼著她暈紅一片的軟嫩臉頰，剛要說話，窗外突然響起兩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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