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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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再說一遍也是一樣！姐說這幾年外頭形勢不好, 硯池跟小林的婚宴就不辦了。”
電話那頭的文淑語氣不怎麽好，方文瑩打電話來的時候，她正拉著小車忙著整理圖書館書架呢。
電話室的同志說打電話來的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文淑嚇了，大熱天的小跑了一路到學校電話室接電話。
結果打電話的是方玉瑩這個便宜小姑子，文淑用手扇著風，她可不是來給方玉瑩醒脾氣的！
要不是看在這是自家老方的妹妹，就憑方玉瑩這些年的說話做派，自己這個當嫂子的才不樂意接這個電話。
方玉瑩腦子亂哄哄的, 電話裏的字一個個砸在她心上，她明白自己這些年是把方玉芝跟她背後的陸家得罪狠了。
陸家壓根兒不把她當親戚了, 不然這幾年丈夫過年去軍區大院都是冷著臉回來, 上次打電話也不會讓個下人保姆來搪塞她, 更不會不告知她陸家不辦婚宴的消息。
方玉瑩怨恨不已, 一張扭曲面容很嚇人。
“還有沒有事，沒事我掛了。”
等了幾分鐘電話那頭說話，文淑直接要掛電話, 電話那頭急道：“等等, 嫂子你能不能跟我姐遞個話。”
“遞什麽話？”
文淑心下納悶兒, 方玉瑩有什麽事不能自己打電話去軍區大院？
方玉瑩心下一緩，趕忙開口，”是這，硯池跟那個小林不辦婚宴就不辦吧，他們總是做晚輩的, 總不能連個表示也沒有, 嫂子你跟姐說讓硯池兩口子在德聚齋訂一桌席面，咱們一家人也聚聚, 順便喝小兩口的新人茶。“
電話那頭的文淑都給氣笑了，這個方玉瑩臉盤子還挺大，軍區現在忙得很，硯池三天兩頭出任務，哪有功夫請她吃席面，還是德聚宅一桌八十八的席面，想的這麽美咋不上天！
“我沒空，要說你自己說！”
文淑”啪“一聲幹凈利落掛了電話，
“......”
方玉瑩氣得渾身發抖，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交了一毛錢的電話費，
此時恰逢晌午，外面烤得人直冒熱氣，方玉瑩滿嘴詛咒，蹬著自行車回了醫院家屬樓。
趙敬陽在客廳看書，趙老太太難得沒有擺著一張老臉，滿臉喜色跟大兒子說話。
“這回你二弟結婚你可得多幫襯幫襯。”
剛進門的方玉瑩聽見這話，只感覺胸膛裏那股火又熊熊燒了起來。
趙老太太這輩子總共生了三個女兒兩個兒子，最偏疼的就是小兒子趙學峰。
為了這個小兒子，趙老太太私下貼補了不知多少，光方玉瑩就看見的就有好幾回。
趙學峰沒有蓉城戶口，趙老太太那花錢給小兒子買了玻璃廠的工作，又掏錢找媒婆給他說親，現在又惦記著讓家裏給小兒子補貼錢，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趙敬陽顯然也對此有所不滿，瞥了眼茶缸子，沒說話。
趙老太太見大兒子不說話，轉而打起了親情牌，“老大啊，你弟弟你也知道，腦子不好使只上了個初中，車間的工作也是力氣活，當年娘拉扯你們兄妹五個，再苦再難也沒少一你口飯，你弟弟不爭氣，沒你這個當哥哥的幫襯著，他猴年馬月能娶上媳婦？你忍心你兄弟打一輩子光棍嗎？”
趙敬陽想起當年的苦日子，眼裏也閃過動容。
“娘........”
趙老太太趕緊加了把火，“老大娘知道你不容易，這樣吧，小五結婚你出一百塊錢，算是個當大哥的心意。“
趙敬陽欲言又止，方玉瑩心裏可炸鍋了，一百塊錢！一百塊錢！
這個老太婆嘴皮子一張就是一百塊錢，她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六塊錢，都快趕上她三個月工資了。
趙敬陽是個耳朵軟的，趙老太太哭了兩聲就點頭了，方玉瑩氣得心肝肺都在疼，想鬧一場又不敢鬧，她現在沒有陸家當後盾，在家裏本就地位不保，要是再鬧上，八成立分居不遠了。
一分居，醫院那些護士、護工非得看她笑話不可！
方玉瑩此刻腸子都悔青了，得罪了大姐跟陸家，又成了婆婆的眼中釘，接下來一段日子，勢必要夾著尾巴做人。
這一百塊錢不出也得出了！
想打這個她心裏又慌亂起來，這陣子家裏花錢多，方玉瑩剛在友誼商店買了一雙皮鞋，一條條紋連衣裙，一下子花了六十塊錢。
家裏沒錢怎麽辦？
不行，她得去找找老廖！
*
正午時分，日頭曬人。
一營部隊食堂，剛訓練完的士兵蛋子一群身臭汗排著隊在窗口打飯。
林平澤啃了幾口手裏的窩頭，放下裝了蝦醬湯的鋁制飯盒，對著旁邊的陸硯池擠眉弄眼。
“老陸，今天怎麽沒在家吃午飯？”
“是不是做錯了事讓我妹妹趕出來了？”
林平澤這個二舅哥純屬幸災樂禍，陸硯池坐起身套綠襯衣，淡淡挑眉，“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林平澤嘿笑聲，又啃了口窩頭。
“唉，天天啃窩頭，肚子裏沒點油水那能跟你這小子一樣，天天吃我妹燒的飯。”
等哪天有空去妹妹家蹭頓飯去！
看看老陸一天天的鐵樹開花的德行，他就牙酸！
陸硯池快速喝光飯盒裏的醬湯，對上林平澤的打量視線，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棠棠說今天家裏吃海鮮大餐，去不去？”
林平澤立馬來了精神，“去，怎麽不去，下午等著我咱倆一塊兒去！”
陸硯池下午沒任務，起身拿著飯盒，大步走了臨走前丟下一句話。
“要去自己去，我回家陪媳婦！”
*
陸硯池說得出做得到，人家真是回家看媳婦。
陸家小院，籬笆墻下灑下的向日葵種子已經冒了嫩芽，從程嫂子家菜地裏移來的幾顆小黃瓜、絲瓜、南瓜苗也搭了竹竿，長得綠油油的一片。
林棠烙了兩個蔥花餅，配上酸辣的涼拌海帶絲，爽口又開胃。
吃飽喝足，林棠在院子裏溜達兩圈，瞅著生機勃勃的小院越看越滿意，幹脆找了把大蒲扇在走廊下躺在躺椅上一邊吹海風，一邊看小人書，看著看著她就有困意，為了睡得舒服也懶得動，幹脆拿遮陽的草帽扣在臉上直接睡了。
等陸硯池回來，不經意看到躺椅上扣著草帽熟睡的某人，一雙黑眸瞬間泛起笑意，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他在軍中千錘百煉多年，一顆心早如頑石般又硬又冷，自從家裏多了個小妻子，他這顆冷心似乎也有了溫度，只要一想到家中父母妻子，心中就有從來沒有的寧靜和依戀。
陸硯池走過去，動作輕柔把林棠抱去臥室書午睡，還細心給她蓋了被子。
林棠睡了會兒，覺的整個人熱的要命，等睜眼一看，好家夥，被子搭在胸口，旁邊輕薄的毛巾被倒是疊成豆腐塊。
床頭上搭著熟悉的綠色軍裝，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林棠罵了兩聲笨蛋，趿拉著拖鞋去客廳倒水喝。
她給熱的不行嗓子又幹又渴，喝了大半缸子白開水，又去水龍頭上洗了臉，這才好一點。
陸硯池去了趟副食品店，又去了相熟的漁農伯伯家，拎回一大桶滿滿當當的海鮮，什麽海魚、生蠔、螃蟹、龍蝦、海螺.......
這年頭海資源豐富，有經驗的漁農趕海春捕魚一網兜下去就是滿滿的好貨，運氣好一天能掙出半個月的生活費。
林棠一瞅見水桶裏的肥嫩的海參、鮑魚，就忍不住流口水。
乖乖，她家陸副營長可真能幹！
陸硯池去洗澡房洗了澡，順手搓了衣褲出來晾衣服，林棠正好蹲在水盆跟著，對著養在的海鱸魚，感嘆：“這條魚好大啊！”
這麽大的海鱸魚上輩子可不多見，災後就見不到了，有的只是會狂甩人嘴巴的變異怪物魚！
林棠還沒感嘆完，水盆裏的海鱸魚就跳起來，甩著尾巴濺了她滿臉的水。
林棠：“……呸。”
小樣還挺囂張，晚上第一個拿你開刀。
陸硯池看了想笑，但是想想晚上的幸福，硬生生把笑憋回去，拿小刀給開了個椰子，倒了杯椰子汁給小姑娘喝，自己扯了毛巾擦臉。
他剛洗完澡，單薄襯衣貼在並沒完全擦幹的勁瘦身軀上，露出精瘦的腰身，林棠喝了一口清甜的椰子汁，摸摸自己軟軟的肚子肉，決定晚上好好鍛煉鍛煉。
*
這次來家裏吃海鮮大餐的人數超出了林棠的預測，她本來想著叫她二哥，小張警衛員還有隔壁程嫂子一家三口來的。
這樣算起剛好七口人，完全能湊一桌子了。
不是她不想叫隔壁石營長來，人家石營長去海島上執行任務了，聽程嫂子說沒有小半個月回不來。
林棠就定下了七個人的份量，沒想到她剛準備動手拾掇海鮮，隔壁石營長回來了。
石營長生的虎背熊腰，一米八的大個子，天上一張大黑臉，他去的那個海島不算大，67年那會兒在附近海域發現了一個大油田，油田一開采，惹的周圍幾個國家垂涎，得不到就毀掉。
附近幾個小國接連派了好幾批特務來，妄圖把海上油田摧毀。
石營長這次帶著人去海島，一連逮住了七八個特務，跟串糖葫蘆一樣全都抓回來了，就是可憐了石營長的胃。
哎喲，海島上窮啊，土地種不了多少糧食，淡水資源越少的可憐，更別說蔬菜瓜果牛羊豬肉之類的，這些生活物品都要從外頭運到島上。
就連其他海島上常見的各類海鮮也不常吃，海島本地青壯勞力去油田的去油田，搬走的搬走。
給石營長他們做飯的是位五十多歲的大娘，大娘燒的飯菜齁鹹齁鹹，石營長真是做夢都想回家吃頓大餐。
他一回來，小陸家媳婦兒就說要請吃海鮮大餐，眼睛都在放光，忙不疊去供銷社買了一斤五花肉、一塊豆腐，用小桶裏裝了泡在井水送到陸家。
程桂蘭在自家菜院子裏摘了一籃子瓜果，拎了家裏兩個小子趕海撿來的哈喇，風風火火來陸家幫忙了。
“小林，在家忙著啊？”
林棠正指揮陸硯池把泡發的海參倒在盆裏，再拿小刷子搓幹凈。
陸硯池一邊刷海參一邊逗她。
林棠氣的過去壞捶他，被某人按在懷裏親了兩口。
幸好親的快，不然程桂蘭瞧見可不好了。
就這，林棠也覺得空氣有一瞬的凝滯，佯裝沒事發生。
“嫂子，在家呢。”
程桂蘭聽見回答聲才推開木門進來，“小陸也在家幫著幹活啊。“
陸硯池正襟危坐，沖程嫂子打了個招呼，繼續一絲不茍刷海參，俊秀的男人幹起活來也是賞心悅目。
“小林看看你家小陸，平時看著冷冰冰的，對你可真體貼，哪像我家那口子，大老粗一個，別說幫著幹活了，醬油倒了都不扶一下。”
“這婆娘上，誰說我在家不扶醬油的，咱家醬油哪回不是我去打的？”
隔壁院子裏突然想起石營長委屈的大嗓門兒。
林棠往外看了看，嘿，一張大黑臉的石營長正站在自家院子裏往這看呢。
“........”
下午六點，林平澤跟小張警衛員結伴來了陸家，倆人也沒空手來，一個拿了一包花生米，一個拎了一瓶酒，兩塊茉莉花香皂。
林平澤記得清楚，他妹打小就喜歡用茉莉花香皂，要不是知道妹妹嫁人了，他還想給妹妹買一兜橘子糖呢。
幸虧當哥的沒買，不然林棠又要頭疼了。
小張警衛員很有眼力，一來了家就幫著家裏殺魚刮魚鱗，程桂蘭見這小夥子這麽能幹，說啥也要給介紹個好對象。
小張警衛員一張臉紅成蝦子，暈暈乎乎跟喝酒了一樣。
林棠見了二哥高興的很，拿二哥最喜歡的桃酥、蜜三刀出來招待。
“哥，吃點心。”
“嘿，還是我妹想著我。”
林平澤捏了一塊桃酥放進嘴裏，還不忘對著幹活的陸硯池瞎咧咧，“我說老陸，幹活挺利落，表現不錯啊，以後你多幹活，讓我妹多歇著。”
這家夥一口一個老陸，吃完了桃酥想著過來幫忙，陸硯池眼刀子嗖嗖的朝他飛了過去，讓他哪涼快哪呆著去。
林平澤：“......”
得！
好心當做驢肝肺！
廚房裏林棠拿湯勺攪了攪砂鍋裏的魚丸豆腐湯，程桂蘭端著一盆竄香的大螃蟹一邊往客廳走，一邊對著外頭吼，“開飯了！”
“開飯嘍！”
“吃飯了，這味兒可真香。”
“這是啥味兒？”
“聞著像油燜大蝦。”
“你那鼻子真靈。”
“......”
陸家飯桌上擺著的好幾個大盆，一盤麻辣大螃蟹、一盆油燜大蝦、一盆香菇醬炒蛤喇，一盆蔥燒海參，還有兩個湯，一大筐剛出鍋的雜面窩窩頭，這一桌子海鮮香的一桌人嘶溜嘶溜，根本停不下來。
這頓飯吃的，飯桌上的男人把腰帶松了又松，吃到打飽嗝兒也不舍得放下手中的筷子。
榕城郊外的茂密蘆葦叢裏，一對中年男女衣衫不整糾纏在一起。
“玉瑩，我的心肝兒，我難受得緊，你就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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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遍也是一樣！姐說這幾年外頭形勢不好, 硯池跟小林的婚宴就不辦了。”
電話那頭的文淑語氣不怎麽好，方文瑩打電話來的時候，她正拉著小車忙著整理圖書館書架呢。
電話室的同志說打電話來的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文淑嚇了，大熱天的小跑了一路到學校電話室接電話。
結果打電話的是方玉瑩這個便宜小姑子，文淑用手扇著風，她可不是來給方玉瑩醒脾氣的！
要不是看在這是自家老方的妹妹，就憑方玉瑩這些年的說話做派，自己這個當嫂子的才不樂意接這個電話。
方玉瑩腦子亂哄哄的, 電話裏的字一個個砸在她心上，她明白自己這些年是把方玉芝跟她背後的陸家得罪狠了。
陸家壓根兒不把她當親戚了, 不然這幾年丈夫過年去軍區大院都是冷著臉回來, 上次打電話也不會讓個下人保姆來搪塞她, 更不會不告知她陸家不辦婚宴的消息。
方玉瑩怨恨不已, 一張扭曲面容很嚇人。
“還有沒有事，沒事我掛了。”
等了幾分鐘電話那頭說話，文淑直接要掛電話, 電話那頭急道：“等等, 嫂子你能不能跟我姐遞個話。”
“遞什麽話？”
文淑心下納悶兒, 方玉瑩有什麽事不能自己打電話去軍區大院？
方玉瑩心下一緩，趕忙開口，”是這，硯池跟那個小林不辦婚宴就不辦吧，他們總是做晚輩的, 總不能連個表示也沒有, 嫂子你跟姐說讓硯池兩口子在德聚齋訂一桌席面，咱們一家人也聚聚, 順便喝小兩口的新人茶。“
電話那頭的文淑都給氣笑了，這個方玉瑩臉盤子還挺大，軍區現在忙得很，硯池三天兩頭出任務，哪有功夫請她吃席面，還是德聚宅一桌八十八的席面，想的這麽美咋不上天！
“我沒空，要說你自己說！”
文淑”啪“一聲幹凈利落掛了電話，
“......”
方玉瑩氣得渾身發抖，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交了一毛錢的電話費，
此時恰逢晌午，外面烤得人直冒熱氣，方玉瑩滿嘴詛咒，蹬著自行車回了醫院家屬樓。
趙敬陽在客廳看書，趙老太太難得沒有擺著一張老臉，滿臉喜色跟大兒子說話。
“這回你二弟結婚你可得多幫襯幫襯。”
剛進門的方玉瑩聽見這話，只感覺胸膛裏那股火又熊熊燒了起來。
趙老太太這輩子總共生了三個女兒兩個兒子，最偏疼的就是小兒子趙學峰。
為了這個小兒子，趙老太太私下貼補了不知多少，光方玉瑩就看見的就有好幾回。
趙學峰沒有蓉城戶口，趙老太太那花錢給小兒子買了玻璃廠的工作，又掏錢找媒婆給他說親，現在又惦記著讓家裏給小兒子補貼錢，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趙敬陽顯然也對此有所不滿，瞥了眼茶缸子，沒說話。
趙老太太見大兒子不說話，轉而打起了親情牌，“老大啊，你弟弟你也知道，腦子不好使只上了個初中，車間的工作也是力氣活，當年娘拉扯你們兄妹五個，再苦再難也沒少一你口飯，你弟弟不爭氣，沒你這個當哥哥的幫襯著，他猴年馬月能娶上媳婦？你忍心你兄弟打一輩子光棍嗎？”
趙敬陽想起當年的苦日子，眼裏也閃過動容。
“娘........”
趙老太太趕緊加了把火，“老大娘知道你不容易，這樣吧，小五結婚你出一百塊錢，算是個當大哥的心意。“
趙敬陽欲言又止，方玉瑩心裏可炸鍋了，一百塊錢！一百塊錢！
這個老太婆嘴皮子一張就是一百塊錢，她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六塊錢，都快趕上她三個月工資了。
趙敬陽是個耳朵軟的，趙老太太哭了兩聲就點頭了，方玉瑩氣得心肝肺都在疼，想鬧一場又不敢鬧，她現在沒有陸家當後盾，在家裏本就地位不保，要是再鬧上，八成立分居不遠了。
一分居，醫院那些護士、護工非得看她笑話不可！
方玉瑩此刻腸子都悔青了，得罪了大姐跟陸家，又成了婆婆的眼中釘，接下來一段日子，勢必要夾著尾巴做人。
這一百塊錢不出也得出了！
想打這個她心裏又慌亂起來，這陣子家裏花錢多，方玉瑩剛在友誼商店買了一雙皮鞋，一條條紋連衣裙，一下子花了六十塊錢。
家裏沒錢怎麽辦？
不行，她得去找找老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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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日頭曬人。
一營部隊食堂，剛訓練完的士兵蛋子一群身臭汗排著隊在窗口打飯。
林平澤啃了幾口手裏的窩頭，放下裝了蝦醬湯的鋁制飯盒，對著旁邊的陸硯池擠眉弄眼。
“老陸，今天怎麽沒在家吃午飯？”
“是不是做錯了事讓我妹妹趕出來了？”
林平澤這個二舅哥純屬幸災樂禍，陸硯池坐起身套綠襯衣，淡淡挑眉，“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林平澤嘿笑聲，又啃了口窩頭。
“唉，天天啃窩頭，肚子裏沒點油水那能跟你這小子一樣，天天吃我妹燒的飯。”
等哪天有空去妹妹家蹭頓飯去！
看看老陸一天天的鐵樹開花的德行，他就牙酸！
陸硯池快速喝光飯盒裏的醬湯，對上林平澤的打量視線，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棠棠說今天家裏吃海鮮大餐，去不去？”
林平澤立馬來了精神，“去，怎麽不去，下午等著我咱倆一塊兒去！”
陸硯池下午沒任務，起身拿著飯盒，大步走了臨走前丟下一句話。
“要去自己去，我回家陪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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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硯池說得出做得到，人家真是回家看媳婦。
陸家小院，籬笆墻下灑下的向日葵種子已經冒了嫩芽，從程嫂子家菜地裏移來的幾顆小黃瓜、絲瓜、南瓜苗也搭了竹竿，長得綠油油的一片。
林棠烙了兩個蔥花餅，配上酸辣的涼拌海帶絲，爽口又開胃。
吃飽喝足，林棠在院子裏溜達兩圈，瞅著生機勃勃的小院越看越滿意，幹脆找了把大蒲扇在走廊下躺在躺椅上一邊吹海風，一邊看小人書，看著看著她就有困意，為了睡得舒服也懶得動，幹脆拿遮陽的草帽扣在臉上直接睡了。
等陸硯池回來，不經意看到躺椅上扣著草帽熟睡的某人，一雙黑眸瞬間泛起笑意，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他在軍中千錘百煉多年，一顆心早如頑石般又硬又冷，自從家裏多了個小妻子，他這顆冷心似乎也有了溫度，只要一想到家中父母妻子，心中就有從來沒有的寧靜和依戀。
陸硯池走過去，動作輕柔把林棠抱去臥室書午睡，還細心給她蓋了被子。
林棠睡了會兒，覺的整個人熱的要命，等睜眼一看，好家夥，被子搭在胸口，旁邊輕薄的毛巾被倒是疊成豆腐塊。
床頭上搭著熟悉的綠色軍裝，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林棠罵了兩聲笨蛋，趿拉著拖鞋去客廳倒水喝。
她給熱的不行嗓子又幹又渴，喝了大半缸子白開水，又去水龍頭上洗了臉，這才好一點。
陸硯池去了趟副食品店，又去了相熟的漁農伯伯家，拎回一大桶滿滿當當的海鮮，什麽海魚、生蠔、螃蟹、龍蝦、海螺.......
這年頭海資源豐富，有經驗的漁農趕海春捕魚一網兜下去就是滿滿的好貨，運氣好一天能掙出半個月的生活費。
林棠一瞅見水桶裏的肥嫩的海參、鮑魚，就忍不住流口水。
乖乖，她家陸副營長可真能幹！
陸硯池去洗澡房洗了澡，順手搓了衣褲出來晾衣服，林棠正好蹲在水盆跟著，對著養在的海鱸魚，感嘆：“這條魚好大啊！”
這麽大的海鱸魚上輩子可不多見，災後就見不到了，有的只是會狂甩人嘴巴的變異怪物魚！
林棠還沒感嘆完，水盆裏的海鱸魚就跳起來，甩著尾巴濺了她滿臉的水。
林棠：“……呸。”
小樣還挺囂張，晚上第一個拿你開刀。
陸硯池看了想笑，但是想想晚上的幸福，硬生生把笑憋回去，拿小刀給開了個椰子，倒了杯椰子汁給小姑娘喝，自己扯了毛巾擦臉。
他剛洗完澡，單薄襯衣貼在並沒完全擦幹的勁瘦身軀上，露出精瘦的腰身，林棠喝了一口清甜的椰子汁，摸摸自己軟軟的肚子肉，決定晚上好好鍛煉鍛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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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家裏吃海鮮大餐的人數超出了林棠的預測，她本來想著叫她二哥，小張警衛員還有隔壁程嫂子一家三口來的。
這樣算起剛好七口人，完全能湊一桌子了。
不是她不想叫隔壁石營長來，人家石營長去海島上執行任務了，聽程嫂子說沒有小半個月回不來。
林棠就定下了七個人的份量，沒想到她剛準備動手拾掇海鮮，隔壁石營長回來了。
石營長生的虎背熊腰，一米八的大個子，天上一張大黑臉，他去的那個海島不算大，67年那會兒在附近海域發現了一個大油田，油田一開采，惹的周圍幾個國家垂涎，得不到就毀掉。
附近幾個小國接連派了好幾批特務來，妄圖把海上油田摧毀。
石營長這次帶著人去海島，一連逮住了七八個特務，跟串糖葫蘆一樣全都抓回來了，就是可憐了石營長的胃。
哎喲，海島上窮啊，土地種不了多少糧食，淡水資源越少的可憐，更別說蔬菜瓜果牛羊豬肉之類的，這些生活物品都要從外頭運到島上。
就連其他海島上常見的各類海鮮也不常吃，海島本地青壯勞力去油田的去油田，搬走的搬走。
給石營長他們做飯的是位五十多歲的大娘，大娘燒的飯菜齁鹹齁鹹，石營長真是做夢都想回家吃頓大餐。
他一回來，小陸家媳婦兒就說要請吃海鮮大餐，眼睛都在放光，忙不疊去供銷社買了一斤五花肉、一塊豆腐，用小桶裏裝了泡在井水送到陸家。
程桂蘭在自家菜院子裏摘了一籃子瓜果，拎了家裏兩個小子趕海撿來的哈喇，風風火火來陸家幫忙了。
“小林，在家忙著啊？”
林棠正指揮陸硯池把泡發的海參倒在盆裏，再拿小刷子搓幹凈。
陸硯池一邊刷海參一邊逗她。
林棠氣的過去壞捶他，被某人按在懷裏親了兩口。
幸好親的快，不然程桂蘭瞧見可不好了。
就這，林棠也覺得空氣有一瞬的凝滯，佯裝沒事發生。
“嫂子，在家呢。”
程桂蘭聽見回答聲才推開木門進來，“小陸也在家幫著幹活啊。“
陸硯池正襟危坐，沖程嫂子打了個招呼，繼續一絲不茍刷海參，俊秀的男人幹起活來也是賞心悅目。
“小林看看你家小陸，平時看著冷冰冰的，對你可真體貼，哪像我家那口子，大老粗一個，別說幫著幹活了，醬油倒了都不扶一下。”
“這婆娘上，誰說我在家不扶醬油的，咱家醬油哪回不是我去打的？”
隔壁院子裏突然想起石營長委屈的大嗓門兒。
林棠往外看了看，嘿，一張大黑臉的石營長正站在自家院子裏往這看呢。
“........”
下午六點，林平澤跟小張警衛員結伴來了陸家，倆人也沒空手來，一個拿了一包花生米，一個拎了一瓶酒，兩塊茉莉花香皂。
林平澤記得清楚，他妹打小就喜歡用茉莉花香皂，要不是知道妹妹嫁人了，他還想給妹妹買一兜橘子糖呢。
幸虧當哥的沒買，不然林棠又要頭疼了。
小張警衛員很有眼力，一來了家就幫著家裏殺魚刮魚鱗，程桂蘭見這小夥子這麽能幹，說啥也要給介紹個好對象。
小張警衛員一張臉紅成蝦子，暈暈乎乎跟喝酒了一樣。
林棠見了二哥高興的很，拿二哥最喜歡的桃酥、蜜三刀出來招待。
“哥，吃點心。”
“嘿，還是我妹想著我。”
林平澤捏了一塊桃酥放進嘴裏，還不忘對著幹活的陸硯池瞎咧咧，“我說老陸，幹活挺利落，表現不錯啊，以後你多幹活，讓我妹多歇著。”
這家夥一口一個老陸，吃完了桃酥想著過來幫忙，陸硯池眼刀子嗖嗖的朝他飛了過去，讓他哪涼快哪呆著去。
林平澤：“......”
得！
好心當做驢肝肺！
廚房裏林棠拿湯勺攪了攪砂鍋裏的魚丸豆腐湯，程桂蘭端著一盆竄香的大螃蟹一邊往客廳走，一邊對著外頭吼，“開飯了！”
“開飯嘍！”
“吃飯了，這味兒可真香。”
“這是啥味兒？”
“聞著像油燜大蝦。”
“你那鼻子真靈。”
“......”
陸家飯桌上擺著的好幾個大盆，一盤麻辣大螃蟹、一盆油燜大蝦、一盆香菇醬炒蛤喇，一盆蔥燒海參，還有兩個湯，一大筐剛出鍋的雜面窩窩頭，這一桌子海鮮香的一桌人嘶溜嘶溜，根本停不下來。
這頓飯吃的，飯桌上的男人把腰帶松了又松，吃到打飽嗝兒也不舍得放下手中的筷子。
榕城郊外的茂密蘆葦叢裏，一對中年男女衣衫不整糾纏在一起。
“玉瑩，我的心肝兒，我難受得緊，你就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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