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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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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第83章稻田蟹

大雜院裏都覺得顧舜華出名了, 大家在北京晚報上看到了她和國.務.院領導人的合影,都覺得她以後“出息了”,玉花臺的師兄還有同行們, 見到她也都誇了不得,說她這下子不光是為玉花臺爭光了, 還為北京菜爭光了!

“你這次可是比那個陸問樵還厲害了!他可是特二, 竟然比他強, 這下子這小子傲不起來了。”

面對這些, 顧舜華倒是很平靜, 也只是笑笑,並沒多說什麽, 在後竈, 她該幹嘛還是幹嘛, 一些零碎小活,依然踏實地幹,不假人手。

過了那麽幾天,大家看她這樣,也就慢慢地適應了, 日子也就這麽平靜下來。

顧舜華刻意降低這件事的存在感, 其實也是為了讓自己心境平靜下來。

在艱難的時候熬得住寂寞並不難, 在發達的時候能夠堅守本分,才是最難的。

些許的榮譽就沖昏了頭腦,覺得自己真得有多能耐,亂了陣腳,迷失在聲名之中,那就是根本握不住名聲和財富的人,那樣的人, 終究會栽一個大跟頭。

所以她越發踏實下來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不過很快,她發現其實這樣挺難的,樹欲靜而風不止,到底是有了名聲,飲食公司會拿她做宣傳,讓她寫文章發報刊,偶爾還會有記者想采訪她,當然還有人請她去跑堂會,這個時候她的身價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了,跑一次堂會的數目自然是可觀,敢開口找上她的,那也已經不是一般人了。

剛開始的時候,到底是看著牛得水面子,能做的她盡量,後來,她就有些厭倦,這些雜事實在是占用了自己不少時間,讓她疲於應對,畢竟她還想踏實地在後臺磨煉手藝,還想將電視大學的課程順利修完,修習電視大學課程期間,也想深入學習西方的經濟管理學。

還有她的清醬肉,盡管現在她興致並沒有最初那麽大的了,但是肯定得把這件事做完。

而她的這種狀態,自然被任競年看在眼裏,對於這件事,任競年倒是鼓勵她攤開了說。

人有時候還是要學會說拒絕,拒絕那些對自己毫無助益的事,摒棄那些聲名鵲起帶來的人情瑣事,擺脫覆雜,讓自己從瑣事中掙脫出來。

顧舜華被他這麽一說,也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於是那天,就和牛得水攤牌了。

她表示飲食公司的一些會議,自己並不適合參加,至於那些表彰以及采訪,也占用了自己的時間:“也許在公司領導眼裏,我現在就是一桿戳起來的旗子,一塊能拿出來炫耀的金字招牌,可我還是想繼續當後廚裏一安分的師傅,我手藝其實沒那麽高,我獲得的榮譽對我來說有些過多了,我不夠格。”

“這階段,我能做的,也就是沈下心來在竈臺上幹,因為這次的事,最近咱們玉花臺的生意不錯,不少是沖著那幾道菜來的,那我就好好做,別的,真是顧不上。”

顧舜華一番話,倒是讓牛得水半天沒反應過來。

後來他終於明白過來,也琢磨明白她的意思了:“我反映反映,你有這個想法也對,你就是做事太踏實了。”

顧舜華:“不是有個故事叫傷仲永嗎,我靠著一些技術和運氣,獲得了這些榮譽,但如果現在為了這些虛名到處奔波,甚至借著這個節骨眼掙錢跑堂會,那我的手藝也沒什麽提高,停留在那裏甚至退步,回頭就成傷仲永了。”

牛得水聽著都笑了,搖頭嘆道:“行行行,你說得對,你可是說服我了,這件事,我幫你擋了行吧!”

顧舜華笑了:“不過寫文章的事,我還是能寫,寫關於中國傳統飲食的文化傳統,這也是自我反思。”

牛得水自然沒得說,也就隨她了:“我正給你申請給你參加職稱考試的機會,你確實也應該在後竈好好練手,等回頭,咱一口氣過了,成一級廚師了!”

顧舜華點頭:“好,我認真準備!”

******************

烹飪大賽前,顧舜華各方面都是緊繃的,那個時候承受的壓力真是不小,現在烹飪大賽過去了,她發現一邊學習電視大學的課程,一邊上班同時準備職稱考試,都覺得,好像也沒什麽了。

而且得益於任競年前一段耐心細致的“餵”,她現在各方面的學習也上道了,比如看著電視上講新課程,她已經能夠聽明白,基本不會有什麽困惑,甚至有時候班級裏進行小組討論,她發現自己還是那個“比較明白的”,能幫著同學們科普下知識盲區。

她赫然成了班級裏還算出色的學生了。

電視大學的學習輕松了,她開始了解一下北京市一級廚師考核的內容,這個考試顧全福也沒考過,過去的制度和現在不太一樣,最初那會兒還沒建立這種完善的考核機制。

她便找玉花臺最近考過的師傅請教了請教,這才知道,這個考試分兩部分,理論考核和實踐操作。

“咱幹這一行的,實踐操作肯定不怕,就怕這個理論考核,你說會做菜就行了唄,它非得問你這個那個的,關鍵這個理論考核還有口試筆試,這就得寫字啊!我是費了老大勁才過的!”

顧舜華詳細地一打聽,這考試還挺難的。

一時也是哭笑不得,不過好在這個職稱考試也得年後了,到底也不用太著急,慢慢準備著吧。

而這個時候,另一樁事,卻是讓顧舜華沒想到的。

她有了名氣後,如果趁熱打鐵,跑個堂會,接受采訪上個報紙,然後在玉花臺立起來幌子,那自然是名利雙收,趁機大撈一筆,但她沒這麽幹,本來這件事就這麽歇了,無非就是玉花臺的生意多起來。

但人在這漩渦裏,真是逃也逃不掉,不知道怎麽就有人打聽到,知道顧舜華還自制自銷清醬肉,這麽一來,那清醬肉是真火了。

之前的時候,雖說那些老顧客也是上門搶著買,但那都是因為大家嘗過,都是去年顧舜華和任競年辛苦打下來的江山。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不少人蜂擁而至,都想買,搶著要買,甚至托關系買。

不說別的,光雷永泉媽媽那裏就好幾波,雷永泉來找了好幾次,說怎麽著也得給留幾斤清醬肉啊!

顧舜華做事本分,也幹不出臨時漲價的事,以至於那清醬肉真是後腿肉還沒影呢就定下去了。

骨朵兒開始還高興得不行,後來也受不了了:“再這麽賣下去,我都怕了,後腿肉去哪兒整啊!”

顧舜華想了想,就讓她先躲一躲:“反正能賣的咱肯定賣,不能賣那也沒法,咱沒原材料就沒法賣。”

骨朵兒心想也是,反正接了訂單的肯定得給人家,沒接的就幹脆不賣了,直接閉門不見。

至於一些關系情分找上門的,也不好不搭理,只能是每個兩斤,算是給個面子情。

那天周日,玉花臺運來了一批遼寧營口大石橋市的小螃蟹,這小螃蟹真不大,小的一兩,大的也不過二兩。

開始顧舜華見了也沒當回事,覺得太小了,不過後來嘗了一個才知道,這才是真美味呢,別看才二兩的小螃蟹,但是頂蓋肥,揭開後,裏面是明亮流動著的橘紅蟹黃,誰能想到,那麽小的小螃蟹,竟然有這麽飽滿的蟹黃呢!

一口咬下去,味道是真好,和大閘蟹梭子蟹味道不同的是,這小螃蟹好像更加鮮香,鮮得人舌尖都是滿足。

顧舜華問了問,這才知道,小螃蟹是營口一帶最新開始鉆研的技術,是在稻田裏旁河蟹,稻花飄香,稻葉飄零,小螃蟹就這麽被滋養著,自然鮮美味濃,所以就叫稻田蟹。

顧舜華喜歡得很,便提了那麽一簍子,回去後,給父母潘爺還有佟奶奶都分了幾個,又看骨朵兒在百子灣忙呢,正好周末,便多帶一些,給骨朵兒一些,也給蘇映紅嘗嘗。

過去的時候,恰好蘇映紅和她愛人李桂容也在,兩個人都在幫忙呢。

顧舜華趕緊打開火,清洗了螃蟹,上鍋蒸:“等會兒你們都嘗嘗,這個味道好著呢!”

大家一聽,自然高興。

顧舜華見旁邊李桂容英忙得不住腳,挺實誠的一小夥子,道:“最近可是辛苦你們了,我太忙了,許多活也顧不上。”

蘇映紅:“姐,你要是可我客氣這個,那我就不理你了!咱們誰跟誰!”

顧舜華也就笑了,兩個孩子倒是挺喜歡蘇映紅的,便讓他們先和蘇映紅玩兒,讓任競年和李桂容一起幹活,而自己則過去和骨朵兒把所有的賬目都給理一遍。

骨朵兒別看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做事還挺精細的,賬目記得清清楚楚。

顧舜華一邊查著賬,一邊隨口道:“最近映紅女婿桂容倒是過來幫忙不少,回頭也得給他算一份人工錢。”

骨朵兒:“這還用你說,我怎麽也不至於虧待了人家,說真的,人家確實幫了不少忙,映紅這女婿是個實誠人!”

顧舜華便笑了,當下繼續看賬,這個冬天真是賣不出去不少清醬肉,就這麽熱火朝天邊做邊賣,加上預訂出去的,流水上竟然已經有差不多一千斤的清醬肉了。

乍看到這個數字,也是有些驚訝。

兩個人自從合夥做生意,便開了一個存折,把公用的錢存進去,現在查了查存折,核了下賬單,竟然有一萬多塊了!

骨朵兒:“舜華姐,你放心吧,收的訂金我都沒敢動過,我也怕到時候不能順利交貨萬一出什麽茬子,錢都在這兒,咱們可以慢慢核對。至於清醬肉的斤兩,咱們年後這三百多斤做出來,也就差不多交齊全了。”

顧舜華這才松了口氣:“還有三百多斤,還是得多用心思,咱們順利交貨後,就能歇歇了!”

骨朵兒:“是,最近陸老爺子也一直幫看著,倒是不怕什麽。”

顧舜華又算了算錢,差不多一千斤的清醬肉,這不是小數目,一斤按照十五塊的利潤算,等把錢全都收過來,那就是一萬五了。

顧舜華便有些心跳加快了。

其實現在她想掙錢,路子挺多的,名聲在那裏,怎麽都可以掙到,她卻本本分分沒掙,以為是自己可以不在乎錢。

現在發現,其實錢嘛,總是喜歡的。

一萬五呢!

顧舜華:“回頭給映紅和她愛人工錢,那我們也大概能掙一萬四千多呢。”

骨朵兒:“那可不是!我一想這個就樂!”

一萬四千多,按照之前說好的分,顧舜華能分差不多一萬。

她原本就有一千多,這就一萬一千多塊錢了。

顧舜華突然就有些心顫,她是不是可以考慮在城裏買個四合院了?

骨朵兒:“我能分四千呢,我想到這個,都不敢信,舜華姐,我晚上都得算好幾遍賬!所以你說讓我好好看著剩下的幾百斤,我肯定啊,恨不得摟著睡覺!”

顧舜華聽她這麽說,也是笑起來:“這下子掙錢了!”

骨朵兒嘆:“舜華姐,我現在都不敢想,我有時候覺得吧,咱們掙的這就是錢,可有時候我又覺得,那好像不是錢,你說錢怎麽這麽快嘩啦啦地往我手裏鉆呢,感覺不對啊!”

顧舜華更忍不住笑了:“跟做夢一樣是吧?”

骨朵兒:“也是因為你名聲有了,你名聲大了,也帶著我沾大光了!”

顧舜華:“咱好好幹,以後好日子在後頭呢。”

兩個人這麽說著話,蘇映紅帶著孩子進來了,她納悶地道:“舜華姐,你說奇怪不奇怪,剛才我帶著孩子在外頭玩鬥草兒,結果一擡頭,就見秀梅姐遠遠地站著,想過來又猶豫的樣子,我就問她怎麽了,結果她倒是好,連忙說沒事,然後轉身匆忙就跑了。”

蘇映紅:“我就不明白了,她跑什麽啊,她就在咱院墻外頭,門旁邊,很明顯是來找你的啊,結果就沒進來,不知道怎麽了!”

顧舜華一聽,忙問:“她什麽都沒說?”

蘇映紅:“是啊,我瞧著眼圈還紅呢,倒像是遇到什麽事了。”

她這一說,顧舜華就想起之前任競年說的。

現在苗秀梅要結婚了,上次過來就吭吭哧哧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但是看那樣子,倒是遇到什麽事了,

顧舜華聽了,終究不放心,放下手中的活兒:“那我過去看看吧,反正距離也不遠,萬一有什麽事呢,她這樣總歸讓人不放心。”

任競年旁邊正整理那些用過的陶盆,現在聽到這個,放下陶盆:“我和你一起去吧。”

顧舜華:“不用,我一個人過去就行。”

任競年:“萬一有什麽事呢,走吧。”

他不由分說,顧舜華也就隨她了,於是交待了蘇映紅兩口子和骨朵兒看著孩子,自己和任競年騎著車子過去。

其實他們也就是大約知道苗秀梅的男人住哪兒,現在過去,也得打聽,走過去恰好遇上一個,倒是眼熟,竟然是百子灣生產大隊的老鄉,便詳細地問了問。

那老鄉一聽:“她啊,今天正鬧騰著呢!”

任競年:“鬧騰?”

那老鄉道:“可不是嘛,她現在不是要結婚,她對象是個司機,就在我們村附近那邊的宿舍住,最近結婚打算搭大棚子,找的是我們村搭大棚的,所以我知道這事,結果今天我們村過來的人說,她那裏出事了!”

顧舜華緊聲問:“出事?”

那老鄉嘆了口氣:“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據說是他娘家的人過來鬧事兒,要砸桌子砸椅子,現在正鬧騰著呢。不過咱是外人,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不過你們不是認識嗎?咱們大隊都喜歡你的西瓜醬,也得了你不少好處,有什麽事,你招呼一聲就是了。”

顧舜華一聽便明白了。

苗秀梅娘家人不成樣,就指望著把她賣了換彩禮呢,苗秀梅之前也提過這一茬,現在苗秀梅不聲不響結婚離婚,又要嫁一個司機。

司機那是好對象,在她娘家人看來這是“找到好人家了”,如果知道了消息,怎麽也得狠狠地訛一把那司機,要一把彩禮。

當下不敢耽誤,仔細打聽了地址,之後趕過去,其實他們廠子宿舍距離四合院也不遠,騎車子快了也就是十分鐘,現在顧舜華讓任競年快騎,拐個彎就看到了。

宿舍外面已經圍了不少人,都在看熱鬧,地上是砸爛的大棚以及摔掉了腿兒的椅子,還有被撕下來的紅喜字,那紅喜字已經被冷風卷著和墻角的枯草混在一起了。

而人群中,便聽到一個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大家夥都評評理,都給評評理,這是我們一把屎一把尿拉拔起來的閨女啊,結果現在結婚了,說都不說一聲,你們是眼睛縫裏看不到人還是怎麽著,我們是娘家人啊,你們都不提了?這還是司機呢,八大員的好工作,還是好單位是吧?不行,我得到你們單位鬧去,我就不信了,你們單位能這麽不講理!”

旁邊就有人勸,她卻更來勁了:“我得和你們廠領導好好說道說道,怎麽你們就這麽把我們閨女娶了?招呼都不打一聲!”

她扯著嘶啞的聲音在風裏喊,像是要把嗓子給扯破了:“老娘我今天告訴你們,你們就是拐賣人口,就是騙我們閨女,我告你們領導去!”

顧舜華兩個人從人群裏擠到眼跟前,這才看到,那女人穿著藍粗布褂子,看上去五十多歲,正在那裏披頭散發地鬧騰,旁邊好幾個姑娘,和苗秀梅差不多大,穿著碎花棉襖,都在那裏站著,估計是她的姐姐妹妹們。

再旁邊,還有一個男人,幹瘦,穿著舊藍布中山裝,戴著前進帽,正無奈地站在那裏。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中,一個老太太和那司機“塊兒”唐鐵輝一起出來了,看相貌應該是母子。

老太太穿著大襟兒藍布褂子,梳個纂兒,後面是老婆兒網兜,樣子看著倒是本分得很。

她發愁地嘆了口氣:“我說老姊妹啊,兩個孩子互相看得上,秀梅是個好孩子,我家鐵輝也是實在孩子,之前秀梅沒提過您這裏,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們家的疏忽,確實失禮了,現在您說怎麽著,咱就怎麽著,有什麽事,咱別鬧,坐下來好好商量,您說行不?”

然而苗秀梅媽卻是挖苦地道:“哎呦呦,瞧您說 ,誰和你老姊妹,沒事別亂認親,拐了我們家閨女,還和我老姊妹開了,我呸!”

說完一口唾沫吐過去,倒是呸了那老太太一臉,把老太太難堪得啊,當時氣得手都哆嗦了。

旁邊的唐鐵輝看到自己媽受欺負,也是生氣:“有什麽事說事,你幹嘛,你鬧得還不夠嗎?你幹嘛呸我媽!”

唐鐵輝一過去,旁邊的苗秀梅爸就沖過來了:“你幹嘛,你幹嘛,還打人是吧?”

苗秀梅媽開始尖著嗓子叫:“我的天哪,我不過了,姑奶奶不幫家裏,帶著外面野男人打爸媽,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這麽叫喚,唐鐵輝偌大一個塊兒,楞是僵在那裏,半天都動彈不了,倒是被苗秀梅她爸狠狠踢了兩腳。

要知道,這四周圍都是他的同事朋友,他丟不起這個人!

自始至終,旁邊的苗秀梅都一句話沒坑,她哆嗦著嘴唇,抖著身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舜華看著這情景,也是蹙眉,畢竟是家裏的事,這個真不好弄,這社會就這樣,大家親戚裏道全都是同事,在乎名聲,就算苗秀梅父母再不占理,但回頭嚷嚷起來,說苗秀梅不孝順不管父母,廠裏最後還是得和苗秀梅做思想工作。

別的自己能幫忙,但這個真不行,總不能對著人家父母嚷嚷啊。

這時候,苗秀梅看到了顧舜華,她看到顧舜華,一下子哭得更厲害了,甚至手腳都在顫。

顧舜華不忍心,忙走上前扶住了苗秀梅。

苗秀梅哭著捂住了臉:“是我命苦,我沒那福氣!我就不該嫁人,我這輩子就該過苦日子!舜華,你說我命怎麽就這麽苦,我就沒一天順心的!”

旁邊苗秀梅媽看到顧舜華,叉著腰問:“你是什麽人,婆家人?”

顧舜華:“阿姨,我和秀梅姐是朋友,聽說這邊出事了,所以過來問問。”

她這一說,苗秀梅媽上下打量了顧舜華一番,之後嘲諷地挖苦道:“朋友啊,什麽朋友,可別是幫著賣我閨女的朋友!”

旁邊一直沈默的任競年見此,上前道:“這是新社會了,沒有賣閨女一說,婚姻都是自由的。到底是不是賣,到底是不是拐賣,還是得苗同志自己說了算。”

說著,任競年直接問苗秀梅:“苗同志,你打算結婚,是受到什麽脅迫嗎?”

苗秀梅趕緊含淚搖頭:“不,不是,我,我自願的。”

苗秀梅媽卻是扯著嗓子喊:“你自願?你有臉說自願?不要臉的東西,父母你都不管了,你自己在這裏給自個兒找起來男人了?走,孩子他爹,咱也不說別的,找他們領導去!”

苗秀梅一見,自然慌了神:“你們別鬧了,我求求你們,你們別鬧了,是我要嫁給他的,這和他沒關系啊!實在不行我不結了,你們別去找他領導!”

誰知道她這麽一拉,旁邊她爸給她一耳刮子:“小賤貨,養這麽大,倒是養一個賠錢貨!”

他還想再打,任競年直接上前捉住了他的手,他想掙紮,卻掙不脫。

苗秀梅爸喊得臉紅脖子粗:“你幹嘛,這是我閨女,我教訓我閨女用你管?”

任競年:“光天化日之下這麽打人,憑什麽不能管?就算是你閨女,你能隨便打?”

旁邊的苗秀梅媽就開始鬧騰了,顧舜華趕緊過去扶起來苗秀梅,只見半邊臉都腫了。

這麽鬧騰的時候,唐鐵輝和苗秀梅單位的領導也來了,領導來了後,苗秀梅爸媽就開始告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領導還能怎麽著,把他們請一邊好好談。

苗秀梅在那裏捂著臉嗚嗚嗚地哭,旁邊的唐鐵輝母子也是愁眉苦臉的,不知所措,畢竟這也算是生活作風問題,單位領導肯定得管,這事不一定怎麽著呢。顧舜華見此,便領著苗秀梅進去了旁邊的新房宿舍,看l看,拿了冷水洗了毛巾來給她擦臉冷敷,免得真得腫起來。

苗秀梅開始的時候還是哭,後來終於平靜下來,喃聲道:“他們要三百塊錢彩禮,這不是要我的命嗎,鐵輝家之前倒是攢了一點錢,可結婚也得用,現在都差不多進去了,現在賣了我這條命,也賣不了三百塊啊!”

顧舜華一聽,竟然要三百,可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苗秀梅嘆道:“他們就想著要彩禮錢,說給了三百塊錢以後就不管了,隨便我們怎麽著,可是真拿不出來啊,為了這個,鬧騰幾天了!”

顧舜華:“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著?”

苗秀梅臉上掛著淚痕,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鐵輝說是想辦法借,可,可找誰借啊!誰能有這麽一筆錢啊!我這條件你也知道,怎麽著也算是離婚過一次的。他是挺好的一個人,沒嫌棄過我,願意娶我,現在我不能讓他為了我背這麽一屁股債呢。”

苗秀梅哽咽了聲,勉強壓下:“我其實是想著,我這個人,從小媽就沒了,在後媽手底下討日子,後來下鄉,又遇到那些糟心事,多虧了你哥,才過了幾天安生日子,結果現在又遇到這一出,我——”

她嘆道:“實在不行我就認命了,我就是命苦,怎麽都沒辦法,大不了我不結婚了,我一輩子一個人過,他們就沒指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盤錦稻田蟹好吃,好吃,嗷嗷嗷好吃!哪怕特小沒肉的,我咂點汁都覺得好!

不過稻田蟹好像也有假的,據說還有葦塘蟹冒充稻田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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