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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穆青安排的宅子之後,裴臨還是沒能拗得過楚逸,被他抓著親自給清洗傷口上了藥。

“差不多就行了!你這又是藥膏又是藥粉的,我又不是個姑娘,留點兒疤在臉上又無妨!”

“不許動!”

楚逸頭一次用這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跟裴臨說話,一瞬間裴臨還真就老實不動了。

方才在外頭天色太暗沒看仔細,如今在燈下清洗了傷口,看得楚逸神情微冷,眉頭緊皺。

“你……差不多就行了。”

裴臨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麽,總之楚逸也是擔心他的傷勢。

“先敷三天藥粉,傷口不能見風、沾水,三天之後若是結痂了,就連用一個月的藥膏,直至疤痕淡去,知道了嗎?”

“知道了,啰嗦!”

“衣服脫了!”楚逸接著吩咐。

“嗯,嗯?脫衣服做什麽?”

“看看你身上的傷!”

“我自己方才已經包紮好了,沒什麽好看的!”

倒也不是裴臨刻意不給看,而是他覺得真沒必要看。

方才楚逸回去給裴臨找臉上的傷藥的功夫,他就已經包紮好身上的傷口了。

都是尋常刀劍傷口,裴臨這些年司空見慣,處理起來駕輕就熟,沒花多大功夫就包紮好了。

況且方才楚逸給他臉上上藥的架勢,讓裴臨覺得有些不自在。

現在回想起來,仿佛楚逸的呼吸仍舊落在他臉上,讓他瞬間燒紅了耳尖。

“真不給看?”

楚逸見他低著頭,紅著耳尖的模樣,語氣不由輕軟了下來,可他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卻也絲毫沒有輕易放過裴臨的意思。

“可你之前給我包紮傷口的時候,我不都還是由著你看了?”

這話說的,頗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在裏頭,以至於裴臨一時沒反應過來。

何止裴臨,候在屋外的穆青,聽見自家主子這句話,直接起身就走,他還是晚點兒再來吧。

“什麽叫由著我看了?難不成我得閉著眼睛給你包紮傷口?況且當時是夜裏,還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裏,我也沒看見什麽啊!都是摸索著給你包紮的!”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解釋,可聽在楚逸耳朵裏,又變了味道。

“那你現在要看嗎?是不是我給你看了,你就能讓我看看你的傷口了?你放心,我就看一眼,不會摸的。”

“你……”

這下裴臨恍然大悟,“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矯情?不就是不小心看了你的身子麽!你就非得要看回來,堅決不能吃虧讓我先前白看了對吧!好!小爺給你看!隨便看!看完咱們就扯平了!”

裴臨說完徑直起身,當著楚逸的面,幹脆利索的三兩下脫掉了自己的衣服,赤裸著上半身站在楚逸面前。

楚逸無奈低頭扶額,額角隱有青筋,恨眼前人真是遠看風吹楊柳,近看一根木頭!

不過既然他脫都脫了,楚逸還是要看的。

擡眼所見,除了已經包紮好的,仍有鮮血滲出的傷口,還有一些陳年舊傷痕。

“怎麽還有鞭痕?”

楚逸將腦袋湊在裴臨腰腹間,微微傾身,將卷在裴臨腰腹,乃至後腰尾椎處的陳年鞭痕看得一清二楚。

“哦,那是之前在刑堂領罰被鞭笞的,沒什麽大不了的!”裴臨雲淡風輕地說道,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樣。

畢竟鞭笞之刑,已經是刑堂刑罰裏最輕的一種了。

可這鞭痕色澤深沈,痕跡錯落,乃是經年累月被鞭笞,才會是這般模樣,絕非裴臨說得那麽簡單。

也是,對比裴臨身上其它傷痕,鞭痕的確算是輕的,至少沒有傷筋動骨,最多只是皮開肉綻。

楚逸細看良久,少頃深深呼出一口氣,似是在忍耐著什麽。

可他這口氣,不偏不倚,盡數拂過裴臨的腰腹,讓裴臨冷不丁沒穩住身形,狠狠顫了下。

那瞬間,裴臨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還隱隱發熱發汗。

“看夠了吧!有什麽好看的!”

下一秒,裴臨抓起衣服就穿,楚逸躲避不及,被他的衣擺結結實實扇了臉。

看著裴臨故意背身穿衣,一根腰帶反覆打了幾次結,楚逸滿意地笑了,活像一只偷著腥的貓。

“你安心在這兒住幾天,回頭我讓穆青送些上好的上藥和祛疤的藥膏過來。”

“不用這麽麻煩,我……”裴臨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出了楚逸的言外之意,“你要走了?回京?”

“嗯,有些事,不能再耽擱了。”

楚逸說完,直視著裴臨的眼睛。

“那行,你走吧!我也要盡快回去了!師父肯定知道是我殺了袁衡,等周全把消息散布出去,讓整個漕幫、乃至丹城都知道了,再傳遍鳳尾江,我就能回去登榜了!”

裴臨說完,整個人都沈浸在回去登榜的憧憬和興奮中。

楚逸見狀,眼底有一抹不可言說的覆雜神色閃過,有幾分隱晦的苦澀與無奈。

可隨即楚逸又笑著說,“怎麽,知道我要走了,你就沒別的話要跟我說嗎?”

“別的話?那就祝你一路順風!還有,你自己小心些,千萬別登上刺客盟的懸賞榜單!否則,等我回去登了榜,夠資格接你這種級別的單的時候,我是接呢,還是不接呢?”

“那你會接嗎?”楚逸饒有興致地盯著裴臨的眼睛。

“那就要看你到底值多少錢了!要是賞金太低,我自然不會接!”

“好,我知道了,你不會接。”

楚逸說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結束了這個話題。

“裴臨,如果有一天,你不知道去哪裏,就來京城找我,可好?”

“天下之大,小爺哪裏都能去!”

“我是說如果,如果將來你無處可去,就來京城找我!要是你不來,我就去找你。”

第二遍,楚逸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十分誠懇堅定。

裴臨被他這般慎重的模樣,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好,我答應你。反正你還沒報完恩呢!”

聽見裴臨答應,楚逸便覺得放心許多,“是啊,你記著,我還沒報完恩呢,還欠你很多呢!”

“放心,我一定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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