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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雍學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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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雍學宮(二)

虞小魚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舉手揮了揮,向朝自己走來的許忘筌打招呼。

許忘筌高興道:“小魚!”

他加快了腳步,很快就走到了虞小魚的面前。

虞小魚把筷子擱下,疑惑道:“你來找我作甚?”

“嗯......”許忘筌猶豫了一瞬,他的目光落在了石桌上的一個盤子中。

那個盤子中裝的是茯苓餅。

見許忘筌看著盤子中的茯苓餅,虞小魚問道:“你想吃?”

許忘筌點了點頭:“想吃。”

虞小魚道:“吃吧。”

許忘筌伸手到盤子中拿了一片茯苓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好吃!”許忘筌雙眼發亮。

虞小魚有些好奇許忘筌怎麽會在吃飯的時間跑來自己這兒。

如此一來,他的家人給他帶的飯菜不就涼了嗎?

“你在哪兒吃飯呀?”

聽到虞小魚問的這個問題,許忘筌緩緩轉頭望向了不遠處的一個亭子。

“那兒。”

虞小魚順著許忘筌的目光,望向了不遠處的那個亭子,見到亭子中有兩個小廝和一個丫鬟侯在石桌子旁。

石桌子上擺著從食盒裏拿出來的飯菜,只是飯菜好像並沒有被吃幾口。

虞小魚不解:“你怎麽不在那兒好好吃飯,反而跑到了我這兒來討點心吃了?”

許忘筌道:“我不喜歡蔥,但是今日他們給我帶的飯菜裏都放了蔥,搞得我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

虞小魚道:“你不喜歡蔥?”

許忘筌猛地點頭:“對啊,我不喜歡蔥。”

虞小魚道:“你沒跟你家裏人說你不喜歡蔥嗎?”

許忘筌委屈道:“我說了的,只是他們都不把我說的話當一回事。”

虞小魚望了望自己面前的菜,發現幾盤菜中放了蔥的只有豬肉片,其它的菜都是沒有放蔥的,倒是可以給許忘筌吃。

可虞小魚方才吃得風卷雲殘,所有的菜基本上都被虞小魚吃得只剩下一點點剩菜了。

若是讓許忘筌吃自己吃剩下的菜,虞小魚實在是不好意思。

“忘筌,你要不試試把菜裏的蔥給挑出來?”虞小魚試探著問道。

許忘筌搖了搖頭,整張臉都耷拉了下來。

“不,我不要,如果我這樣做了話,那麽他們以後永遠都不會顧及我的感受了。他們會一直放蔥,一直一直放蔥......我就是要一口都不吃,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要是放蔥我就是會一口都不吃,讓他們白做。”

“那......好吧。”虞小魚苦笑了一下。

許忘筌這是在賭氣呢。

虞小魚又看了看盤子裏自己吃剩下的菜,尋思著自己反正已經吃得差不多飽了,她道:“忘筌,你要是不嫌棄,你可以吃我這兒的菜。”

許忘筌擡頭望了望麗桐。

麗桐並沒有與許忘筌對視。

虞小魚道:“麗桐不管這個,忘筌,你若是不嫌棄,想吃就吃吧。”

說著,虞小魚把自己的筷子遞給了許忘筌。

“不嫌棄!我怎麽會嫌棄小魚?”

許忘筌接過了虞小魚遞給他的筷子,伸手夾了一個其中一個盤子中吃剩下的土豆塊送到了自己嘴巴裏。

“嗯,好、好吃。”許忘筌含著土豆塊,說話口齒不清。

隨後,許忘筌去又夾了一條另一個盤子裏的肉絲。

虞小魚看著許忘筌吃東西的樣子,喜悅道:“你不嫌棄就行。”

許忘筌把盤子裏虞小魚吃剩下的菜東吃一點西吃一點,不一會兒,所有的盤子就都被他給吃空了。

虞小魚擡眼望向了不遠處許忘筌的小廝和丫鬟還在候著一桌子菜的亭子,略微不安道:“忘筌,你這麽做,晚上回家之後不會有事吧?”

許忘筌無所謂道:“沒事沒事,不會有事的。”

午時休息的時間過後,大家又前往了集雍大殿上學。

下午上的是關於詩文的課。

講課的老夫子在前面講得眉飛色舞,臺下的九個世家子弟剛開始的時候還都認真聽著。

畢竟是第一次上這樣的課,大家都感到非常新鮮。

可到了後來,大家都感到困乏了。有的低著頭打瞌睡,有的則盯著一處地方直發呆。

裴嶺把他的蛙藏在了一個筆筒裏,為了不讓人發現異樣,他還在筆筒裏插了兩支毛筆來裝模作樣。

可蛙怎麽可能會一直安安靜靜的,一動也不動?

虞小魚微微扭頭一望,便可看到那兩支插在筆筒裏的毛筆時不時會微微動一兩下。

若不是虞小魚在上課前親眼看到了裴嶺把那只蛙放到了筆筒中,現在見到插在筆筒裏的筆突然自己動了,她怕是都要以為發生什麽詭異的事情了。

“咕咕呱!”

就在虞小魚心中還在感慨裴嶺的蛙居然不在上課的時候叫時,這聲蛙叫讓虞小魚猝不及防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為大家講課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據說他曾經為太子講過課。

在聽到這聲蛙叫後,老夫子先是一楞,隨後他掃視了一下在座的九位世家子弟,道:“何來蛙聲?”

臺下一片寂靜,無一人敢出聲。

方才老夫子正好講到一句詩詞,只說了詩詞的前一半,後一半被蛙叫聲給堪堪打斷。

虞小魚心中感到糾結又好笑。

令她感到糾結的是她不知該不該把裴嶺在筆筒裏藏了蛙的事情告訴老夫子。

令她感到好笑的是那句詩的前一半老夫子正好說到的是“有匪君子[1]”,後面便接上了那句“何來蛙聲”。

聽到“蛙”這一字,虞小魚能明顯感覺到身旁的裴嶺緊張了起來。

虞小魚偷偷瞥見裴嶺由於緊張,抓著自己衣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算了,還是不要把裴嶺把他養的蛙帶到了集雍學宮來一起上學的事情告訴老夫子了,畢竟裴嶺之前就說過他要是沒有那只蛙,他什麽事情都做不好,那只蛙估計是他的精神寄托之類的東西吧?

想罷,虞小魚在老夫子的眼神掃視到自己時,她故作不知所措的表情望向了老夫子,表示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蕭家三兄弟和蔡家兄妹都沒有要出賣裴嶺的意思。

蔡雨文的眼神有點朦朧,估計方才是睡了一會兒的。

蔡雪武倒是精神抖擻,然而她也是和虞小魚一樣的眼神,努力在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在場的所有世家子弟似乎都默契地商量好了就讓這事兒渾水摸魚過去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集雍大殿鴉雀無聲,只能聽到從窗戶外吹進來的風聲。

突然,羅喜君起身道:“夫子,是裴嶺養的蛙!他的蛙在叫!”

霎時間,集雍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樣貌生得都很相似的蕭家三兄弟在動作統一地望向羅喜君時,虞小魚覺得這三人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感。

蔡雨文默默地扶額,蔡雪武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虞小魚望向了筆筒,卻又趕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若是夫子註意到了自己所看的地方,說不定立馬就會懷疑上裴嶺書案上的筆筒。

老夫子滿臉嚴肅地走向了裴嶺,語氣漠然道:“裴公子,你的蛙藏在哪裏了?”

裴嶺的喉頭微動,弱弱道:“蛙?什麽蛙?”

老夫子看了一眼坐在裴嶺身後的羅喜君,道:“羅小姐方才說你養了蛙。”

話音剛落,裴嶺渾身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老夫子見眼前這個六歲小孩在發抖,他更加確定了羅喜君說的話是事實。

“站起來!”夫子這句話說得十分大聲,虞小魚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而距離夫子更近的裴嶺則直接被這句話給嚇哭了。

“嗚嗚嗚哇哇哇哇哇哇......”

下一刻,虞小魚忽然聞到了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

“你!你......”老夫子欲言又止。

虞小魚看了看大家的表情,估摸著大家也聞到那股味道了。

羅喜君用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她厭惡地看著坐在自己前面位置的裴嶺,嫌棄道:“裴嶺,你是不是尿褲子了?”

“......”

“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

裴嶺發出來的哭喊聲驚天動地,震耳欲聾。

虞小魚忍不住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心中忍不住感慨裴嶺的聲線真廣,都可以考慮去學學唱曲兒了。

“哎哎哎!裴公子!裴公子!別哭!別哭!”老夫子有些慌了。

可這老夫子想必是從來都沒有帶過孩子,他的神情慌亂急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讓裴嶺停下自己的哭聲。

這時,幾個身著綠衣的女子邁著小碎步走進了集雍大殿中。

她們徑直走向了裴嶺,給裴嶺擦眼淚,說各種各樣安撫他的話。

為首的綠衣女子對老夫子道:“裴公子需要換條褲子,他坐的地方也需要清理。”

老夫子滿臉無奈:“行、行,你們負責處理好這些事情吧。”

“多謝夫子寬宏大量。”

隨後,其中兩個綠衣女子一起把裴嶺給抱了起來,往集雍大殿外走去。

剩下的綠衣女子們則負責清理裴嶺尿濕了的座位。

“哇啊啊啊嗚嗚嗚哇哇哇......”

裴嶺依然在哭鬧著,吵得老夫子直皺眉。

等裴嶺被抱出了集雍大殿之後,他的哭鬧聲也漸漸遠去了。

剩下的綠衣女子們繼續在裴嶺坐過的位置上清理著。

虞小魚猜測這些綠衣女子是被人安排了專門侯在此處的侍女,為的就是應急現在出現的這種情況。

“咳咳咳咳!”老夫子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始講起了他的課。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2]......”

虞小魚情不自禁扭頭瞟了一眼羅喜君。

羅喜君註視著在她眼前清理著裴嶺座位的綠衣女子們,一臉不耐煩的神情。

許久之後,裴嶺的位置終於被清理完了,忙活了老半天的綠衣女子們都松了一口氣。

“咕咕咕呱!呱!”

蛙叫聲突然響起。

老夫子立馬望向了裴嶺的位置,疑惑道:“裴公子不是不在這兒了嗎?為何還有蛙聲?”

說罷,老夫子又掃視了一遍在場所有的世家子弟。

蕭家三兄弟連連搖起了頭,就跟三個樣貌一模一樣且做著一模一樣動作的人偶娃娃一樣。

蔡家兄妹互相之間捂著嘴說了兩句悄悄話,緊接著兩人一起對著老夫子滿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虞小魚也趕緊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只不過虞小魚看不到坐在自己身後位置的許忘筌,她一直都不知道許忘筌對這件事情持什麽態度。

羅喜君聚精會神地盯著裴嶺坐過的書案,像是要把書案上的一切都給看穿一樣。

此時,老夫子已經走到了裴嶺的位置。

尿騷味被綠衣女子們給清理掉了。

她們紛紛退出了集雍大殿,為老夫子讓出了位置。

就在老夫子準備好好查看一番裴嶺用過的書案時,虞小魚看得清清楚楚,那只被裴嶺藏在了筆筒裏的蛙不知是受到什麽刺激了,居然一下子從筆筒裏躍了出來。

“啪!!!”

蛙結結實實地扒在了老夫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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