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六日談（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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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六日談（十三）
第一次進村時，許蔚就對村口的這塊碑很感興趣。
它飽經風霜，半邊埋進土裏，四角磨鈍，色澤暗淡沈郁，如同蒙了一層灰，在老槐樹枝葉的陰影襯托下顯得更不起眼。
可細看，石碑沈暗的軀體上又有著點點斑駁痕跡，因為時間久遠而辨不清是什麽，宛如一個孤獨的長者在獨自默守著什麽秘密。
小男孩兩次將她拉進墳墓童謠裏，妄想隱藏的秘密。
許蔚終於在水位升至腰身時來到石碑前。
她深吸一口氣，一頭紮進水底。
石碑仍半身沒於土中，附近卻出現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坑。水流早已覆蓋進去，而現在，無邊無際的鮮紅從裏頭蔓延而出，隨之而來的是一具具死狀慘烈的屍體。
它們從不見底的黑洞向上漂浮，許蔚看見了一張張熟悉的臉。
張婆子、村長、陳三、張錢、被拐賣的人……那些總是擠在屋檐下，向玩家們投來窺伺視線的村民們表情各異，無一不保持著死前的驚恐。
許蔚努力睜大眼睛，在湍急的水流裏尋找。
不論小男孩如何哄騙，亦或是帶她來看越家村的一幕幕鬧劇，許蔚從一開始便知道它意在拖延。
小男孩殺不死她，只能想方設法地將她困住，再用剩下的餘力逐個擊破其他人。
許蔚沒法控制自己不被拉入它的世界，也相信隊友能夠做好計劃的一切。
她被牽絆住，在某種程度上也拖住了它。
沒盡快想辦法脫離這裏，是由於副本進程才到第三天，玩家們所獲得的信息量太少，許多劇情、調查來不及解鎖便突然開啟BOSS劇情，這對於需要完成手環任務的玩家們是致命的。
他們需要更多的信息，尤其是與“新神”相關。
水位已漲到老槐樹半腰，許蔚浮出水面換了一口氣，雨絲擊打在臉上，有些痛。
她一頭紮得更深，向幽深的洞底潛去。
有時候識別謊言並不難，但真假參半，或是掩蓋了部分事實的真相才難以分辨。
小男孩很聰明，它早就想好如何藏住自己的故事。
不論是第一次念的那曲童謠，還是第二次墳上被姥姥逼著吞下東西驅魔，它都試圖以自己的淒慘遭遇占據故事主導。
它在使勁訴說變成這幅模樣是情有可原的——村裏本就邪肆瘋魔的氛圍、混亂的家庭環境以及至親的虐待是催生它的誘因。
它說自己死在父親墳上，被姥姥親手殺死。
但真假參半的謊言，也極易因那部分真實而自相矛盾。
許蔚不會忘記它撕扯老鼠時的興奮眼神，不會忽略它看到張婆子臉上的鮮血時躍躍欲試的表情。
如果說越家村的存在，是一群愚昧、迷信、瘋魔的罪惡集群，那麽它便是由這份土地滋養出的比邪肆更邪肆的存在。
而眼前這屍山血海的景象，進一步佐證了她的猜想。
越祖神因軀體的缺失神力大減，那麽在這個副本裏，同為邪神的小男孩也逃不開被軀體束縛的命運。
它在掩藏自己真正的死亡之地。
倘若被它的身世吸引註意，又因為幾句模糊的“你是為我而來”而著力探究背後的故事，才真是著了它的道。
拋去這表象的一切，接下來的判斷便很好作了。
越家村在張婆子一家還存在的時期已盛行食人之道，癡迷成風，並從一開始的獻祭村裏人發展成誘騙、購買外鄉人的聯合作業，大廣場上甚至有專門為此而建的平臺，只等著活宰完畢便爭搶分食。
他們還認為男童是最延年益壽的存在。
在此情況上，許蔚並不認為張婆子會在墳上直接殺死小男孩。
倘若真要動手，那也是一具“食之可長生不老”的新鮮肉/.體。
由兩個小孩獻祭的落碑儀式，砍刀砍下，頭顱便只剩一層連著的薄皮耷拉下來。
正如小男孩一直歪折的腦袋。
上一次在墳墓裏，許蔚不僅割了它的喉，還捅了它一刀，這一回胸口明明更嚴重的刀傷卻不見了，脖子上的斷口越發嚴重。
它沒法掩飾自己真實的傷口，所以才拼命遮掩、轉移她的註意力——真實的死亡之地極可能是廣場的平臺或村口的石碑。
平臺附近沒有端倪，許蔚便一路來到這裏。
洞底的黑暗超出了想象，手電筒微弱的光只能照明一部分水波與越發稀疏的浮游屍堆，再潛下去，氣便不夠回去了。
許蔚再次下潛。
事實比她想象的更覆雜，但同樣也更有利於玩家。
當眼見石碑附近的大坑以及數不清的屍體時，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副本的名字叫做荒村。
這個村子，早在很久之前就不覆存在。
小男孩被姥姥哄騙著吃下各樣“驅邪”物，總算“褪去邪魔”，於是奶奶為他送行，吃糕點、穿新衣，一路行至村口的石碑下，那裏正等著一群饑腸轆轆的人。
被摁在石碑旁，大砍刀砍下，鮮血噴濺一地，饑渴的人群沖上來分食。
“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
姥姥抱著最精華最大塊的肉大塊朵頤：“五十年，又能再等五十年了……”
終於，越家村死去的冤鬼、小男孩生來的邪肆以及這片土地上彌漫、滋生的血腥氣，與罪孽深重、罄竹難書的這群邪/.教/.徒共同醞釀出一個新的邪神。
它生來是要報覆的，誕生之時便屠戮了所有人。
屍骨成堆。
許蔚眼前一亮。
一具粘連著部分皮肉的白骨靜靜地躺在洞底，並未受浮力的影響，反而顯得有些沈重。
她憋著最後一口氣游到底，在觸到它的一瞬間使用技能。
天地在塌陷。
洶湧的潮水轟隆隆褪去，地面碎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畫面開始頻繁地失真扭曲，一切都在毀滅。
這個世界被她找到了最脆弱的部分，以極細小的針尖觸碰便瞬間崩塌。
刺目的艷陽再一次籠罩下來，透著灼熱的溫度。
許蔚出現在村長家門口，還維持著俯臥於地伸長夠東西的姿勢。
前方，一條血紅肌肉紋理與白骨相間的小腿正在她手掌的一厘米處。
骷髏人轉過身來，下顎骨一張一合：“祖姑奶奶還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我可得繼續去游街了。”
許蔚從地上爬起來，掃視驟然變得荒蕪腐朽、灰塵遍布的破敗村落，點了點頭。
“去吧。”
待骨人村長一瘸一拐地離開，她看了眼手中仍握著的紅色雕像，面部的線條又明晰了一些。
她快步向玩家住處趕去。
一進門，就聽見陳雨在哭。
張浩、孫一、路樊野、陳雨，沒有呂前。
孫一的臉色很差，腹部綁著的繃帶還在滲出血色，罵罵咧咧。
張浩沈聲同蒼白著臉的路樊野在說些什麽。
見到許蔚，陳雨驚詫地退後幾步，胳膊的傷撞到本就破爛不堪的桌角，痛叫一聲摔倒在地，桌子也塌了。
張浩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許蔚踏進門檻的腳步停佇：“怎麽了？”
“你，是人是鬼？”孫一警惕地打量她。
許蔚眉梢一挑：“我不在的時候有人假扮我？”
陳雨呆坐於地抱著手臂，又是期盼又是畏懼地望著她。
張浩不停向路樊野側目，像是想問什麽又沒敢說。
許蔚一個人與四人對峙，詭異沈默的場面持續了許久。
“是她嗎？”張浩忍不住問出口。
路樊野自她進來便以一種覆雜的目光凝望，此時終於開口：“許蔚。”
許蔚毫不畏懼地走近，與他對視，從鼻腔裏“嗯”了一聲：“看夠了？錨點沒錯？”
迎接她的是一個緊緊的擁抱。
他的手牢實地圈住她的腰，衣服上殘留著的青檸味撲面而來，低下頭輕輕湊近，溫熱的吐息噴灑於頸窩，鼻尖眷戀地蹭了蹭。
像是迷失了許久的旅人，終於在此刻找到了他的歸途。
陳雨猛然爆發出的嚎啕大哭成了難以忽視的背景音，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停地打嗝，語言破碎而無力。
“早一天，要是早一天回來就好了……”
“為什麽偏偏是現在……”
“呂前，呂前……嗚嗚嗚……”
孫一也紅了眼眶，抱著手背過身去。
張浩嘆一口氣：“回來就好。”
許蔚小心翼翼地回抱路樊野，以防牽扯到他背上的傷口，輕輕拍了拍肩，被後者摟得更緊。
“發生什麽了？”
陳雨失去語言能力，孫一在壓抑情緒，張浩搖頭嘆息：“我都不知道該從什麽時候說起。我們……從地底出來後，發現了你倒在地上的屍體，路樊野不相信你會死，於是大家一直在找你，直到……第二天。”
“那天早上起來，一切都變成了第一日的模樣，我們被關在牢房裏，好不容易跑出來重聚，卻像被詛咒了一般，陷入三天的循環中，每當第三夜過去，一切重新歸零。”
孫一抹去眼角淚水：“我們在這個循環裏整整捱了三個月，嘗試過無數辦法打破循環。有一次我和呂前成功找到了小男孩的屍體，但有鬼怪突然扮作‘你’出現，搶走屍體還打傷了他，以後的每一次，每當我們要成功的時候，就有各式各樣的‘你’來阻止。”
“實在不得已，我們只能想盡辦法殺死……扮作‘你’的東西。後來，循環終於被打破了，村子裏突然變得荒蕪破敗，村民們也成了枯骨，一到夜晚就會追殺我們，而後，循環再次開始了……”
張浩哀婉：“呂前他……因為無法忍受沒完沒了的循環，昨天與鬼物同歸於盡了。”
陳雨抽噎：“是我沒看住他，他精神恍惚得很嚴重……”
說到這裏，她又一次控制不住情緒，崩潰大哭。
“只差一天，只差一天啊……”
“抱歉……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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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細看，石碑沈暗的軀體上又有著點點斑駁痕跡，因為時間久遠而辨不清是什麽，宛如一個孤獨的長者在獨自默守著什麽秘密。
小男孩兩次將她拉進墳墓童謠裏，妄想隱藏的秘密。
許蔚終於在水位升至腰身時來到石碑前。
她深吸一口氣，一頭紮進水底。
石碑仍半身沒於土中，附近卻出現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坑。水流早已覆蓋進去，而現在，無邊無際的鮮紅從裏頭蔓延而出，隨之而來的是一具具死狀慘烈的屍體。
它們從不見底的黑洞向上漂浮，許蔚看見了一張張熟悉的臉。
張婆子、村長、陳三、張錢、被拐賣的人……那些總是擠在屋檐下，向玩家們投來窺伺視線的村民們表情各異，無一不保持著死前的驚恐。
許蔚努力睜大眼睛，在湍急的水流裏尋找。
不論小男孩如何哄騙，亦或是帶她來看越家村的一幕幕鬧劇，許蔚從一開始便知道它意在拖延。
小男孩殺不死她，只能想方設法地將她困住，再用剩下的餘力逐個擊破其他人。
許蔚沒法控制自己不被拉入它的世界，也相信隊友能夠做好計劃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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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識別謊言並不難，但真假參半，或是掩蓋了部分事實的真相才難以分辨。
小男孩很聰明，它早就想好如何藏住自己的故事。
不論是第一次念的那曲童謠，還是第二次墳上被姥姥逼著吞下東西驅魔，它都試圖以自己的淒慘遭遇占據故事主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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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說自己死在父親墳上，被姥姥親手殺死。
但真假參半的謊言，也極易因那部分真實而自相矛盾。
許蔚不會忘記它撕扯老鼠時的興奮眼神，不會忽略它看到張婆子臉上的鮮血時躍躍欲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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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祖神因軀體的缺失神力大減，那麽在這個副本裏，同為邪神的小男孩也逃不開被軀體束縛的命運。
它在掩藏自己真正的死亡之地。
倘若被它的身世吸引註意，又因為幾句模糊的“你是為我而來”而著力探究背後的故事，才真是著了它的道。
拋去這表象的一切，接下來的判斷便很好作了。
越家村在張婆子一家還存在的時期已盛行食人之道，癡迷成風，並從一開始的獻祭村裏人發展成誘騙、購買外鄉人的聯合作業，大廣場上甚至有專門為此而建的平臺，只等著活宰完畢便爭搶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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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情況上，許蔚並不認為張婆子會在墳上直接殺死小男孩。
倘若真要動手，那也是一具“食之可長生不老”的新鮮肉/.體。
由兩個小孩獻祭的落碑儀式，砍刀砍下，頭顱便只剩一層連著的薄皮耷拉下來。
正如小男孩一直歪折的腦袋。
上一次在墳墓裏，許蔚不僅割了它的喉，還捅了它一刀，這一回胸口明明更嚴重的刀傷卻不見了，脖子上的斷口越發嚴重。
它沒法掩飾自己真實的傷口，所以才拼命遮掩、轉移她的註意力——真實的死亡之地極可能是廣場的平臺或村口的石碑。
平臺附近沒有端倪，許蔚便一路來到這裏。
洞底的黑暗超出了想象，手電筒微弱的光只能照明一部分水波與越發稀疏的浮游屍堆，再潛下去，氣便不夠回去了。
許蔚再次下潛。
事實比她想象的更覆雜，但同樣也更有利於玩家。
當眼見石碑附近的大坑以及數不清的屍體時，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副本的名字叫做荒村。
這個村子，早在很久之前就不覆存在。
小男孩被姥姥哄騙著吃下各樣“驅邪”物，總算“褪去邪魔”，於是奶奶為他送行，吃糕點、穿新衣，一路行至村口的石碑下，那裏正等著一群饑腸轆轆的人。
被摁在石碑旁，大砍刀砍下，鮮血噴濺一地，饑渴的人群沖上來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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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抱著最精華最大塊的肉大塊朵頤：“五十年，又能再等五十年了……”
終於，越家村死去的冤鬼、小男孩生來的邪肆以及這片土地上彌漫、滋生的血腥氣，與罪孽深重、罄竹難書的這群邪/.教/.徒共同醞釀出一個新的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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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骨成堆。
許蔚眼前一亮。
一具粘連著部分皮肉的白骨靜靜地躺在洞底，並未受浮力的影響，反而顯得有些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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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在塌陷。
洶湧的潮水轟隆隆褪去，地面碎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畫面開始頻繁地失真扭曲，一切都在毀滅。
這個世界被她找到了最脆弱的部分，以極細小的針尖觸碰便瞬間崩塌。
刺目的艷陽再一次籠罩下來，透著灼熱的溫度。
許蔚出現在村長家門口，還維持著俯臥於地伸長夠東西的姿勢。
前方，一條血紅肌肉紋理與白骨相間的小腿正在她手掌的一厘米處。
骷髏人轉過身來，下顎骨一張一合：“祖姑奶奶還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我可得繼續去游街了。”
許蔚從地上爬起來，掃視驟然變得荒蕪腐朽、灰塵遍布的破敗村落，點了點頭。
“去吧。”
待骨人村長一瘸一拐地離開，她看了眼手中仍握著的紅色雕像，面部的線條又明晰了一些。
她快步向玩家住處趕去。
一進門，就聽見陳雨在哭。
張浩、孫一、路樊野、陳雨，沒有呂前。
孫一的臉色很差，腹部綁著的繃帶還在滲出血色，罵罵咧咧。
張浩沈聲同蒼白著臉的路樊野在說些什麽。
見到許蔚，陳雨驚詫地退後幾步，胳膊的傷撞到本就破爛不堪的桌角，痛叫一聲摔倒在地，桌子也塌了。
張浩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許蔚踏進門檻的腳步停佇：“怎麽了？”
“你，是人是鬼？”孫一警惕地打量她。
許蔚眉梢一挑：“我不在的時候有人假扮我？”
陳雨呆坐於地抱著手臂，又是期盼又是畏懼地望著她。
張浩不停向路樊野側目，像是想問什麽又沒敢說。
許蔚一個人與四人對峙，詭異沈默的場面持續了許久。
“是她嗎？”張浩忍不住問出口。
路樊野自她進來便以一種覆雜的目光凝望，此時終於開口：“許蔚。”
許蔚毫不畏懼地走近，與他對視，從鼻腔裏“嗯”了一聲：“看夠了？錨點沒錯？”
迎接她的是一個緊緊的擁抱。
他的手牢實地圈住她的腰，衣服上殘留著的青檸味撲面而來，低下頭輕輕湊近，溫熱的吐息噴灑於頸窩，鼻尖眷戀地蹭了蹭。
像是迷失了許久的旅人，終於在此刻找到了他的歸途。
陳雨猛然爆發出的嚎啕大哭成了難以忽視的背景音，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停地打嗝，語言破碎而無力。
“早一天，要是早一天回來就好了……”
“為什麽偏偏是現在……”
“呂前，呂前……嗚嗚嗚……”
孫一也紅了眼眶，抱著手背過身去。
張浩嘆一口氣：“回來就好。”
許蔚小心翼翼地回抱路樊野，以防牽扯到他背上的傷口，輕輕拍了拍肩，被後者摟得更緊。
“發生什麽了？”
陳雨失去語言能力，孫一在壓抑情緒，張浩搖頭嘆息：“我都不知道該從什麽時候說起。我們……從地底出來後，發現了你倒在地上的屍體，路樊野不相信你會死，於是大家一直在找你，直到……第二天。”
“那天早上起來，一切都變成了第一日的模樣，我們被關在牢房裏，好不容易跑出來重聚，卻像被詛咒了一般，陷入三天的循環中，每當第三夜過去，一切重新歸零。”
孫一抹去眼角淚水：“我們在這個循環裏整整捱了三個月，嘗試過無數辦法打破循環。有一次我和呂前成功找到了小男孩的屍體，但有鬼怪突然扮作‘你’出現，搶走屍體還打傷了他，以後的每一次，每當我們要成功的時候，就有各式各樣的‘你’來阻止。”
“實在不得已，我們只能想盡辦法殺死……扮作‘你’的東西。後來，循環終於被打破了，村子裏突然變得荒蕪破敗，村民們也成了枯骨，一到夜晚就會追殺我們，而後，循環再次開始了……”
張浩哀婉：“呂前他……因為無法忍受沒完沒了的循環，昨天與鬼物同歸於盡了。”
陳雨抽噎：“是我沒看住他，他精神恍惚得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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