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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六日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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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六日談(二)

“噗。”

白大褂突然爆笑出聲。

她一手把著門,另一只手捂著肚子,渾身抖動,臉因為憋笑而顯得有些猙獰。

陳雨都擔心那把刀會一個不註意捅到肚子。

不過倒是她多心了,白大褂手很穩,待笑夠了便推開合攏的另一半門,快步走進來。

窗外的艷陽終於全然地漫入屋內,驅散了一地濕寒與血腥,鳥叫與蟲鳴驟然響亮,分外悅耳,連空氣都無比清新。

短短幾分鐘,陳雨卻覺得自己從地獄裏重生了一回。

全屋的視線聚攏在白大褂身上,有的人目光希冀,更多的仍是一臉麻木。

除了方才眼神平靜的那人,他擰著眉,神色有些窘迫。

這人長得不錯,朗目疏眉,透著一股清冷氣。可惜的是他嘴上貼著膠條,雙手被束縛,甚至連腿也被緊緊綁住,衣服像是因掙紮過而破了幾道口子,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可憐。

“哎呀,”白大褂步履如風,目的地明確,行至他面前,蹲下,嘴上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怎麽我一不在,我們家隊友就過成這幅模樣了?”

路樊野淡淡地掃她一眼,斂下眸子,仿佛在說快給他解開。

“好啦,不逗你,”許蔚一邊說一邊用匕首利落地挑開他的綁帶,脫下白大褂扔過去,“衣服破了幾個洞。”

路樊野撕開嘴上的黑膠條,活動了會身體,默默套上白大褂。

“這裏有玩家嗎?”許蔚起身,環視一圈,“玩家,有沒有人能聽到這個詞?”

有人折騰出聲響,許蔚靠過去又問了一遍,覆而站起:“這個也不是。”

陳雨沒弄懂她話中的含義。

玩家?莫非這一切只是個游戲?

可痛覺是真的。

嘗試性地詢問了好幾個人,許蔚等候片刻,再沒人吱聲,失望地聳肩:“看來運氣不太好,這間沒有,走吧,去看下一個。”

她與路樊野邁著步子很快踏出門檻,腳步聲漸遠。

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陳雨動了動手腕,沒法掙脫繩結,開始懊惱自己因懷疑對方而選擇不吭聲。

即便堅信家人定會很快發現自己失蹤,但也得先擺脫目前的困境再說。

真是蠢爆了。

她本打算待在這裏等待救援,房間另一頭被門板壓在底下的屍體卻忽然扭動,五指扣在地面劃出幾道血痕,軟趴趴的胳膊頂在胸前,支起身子朝她爬動。

“長......生不老......”

“再吃一個......”

“吃......”

屍體的異變很快引起不小的搔動,屋內一時驚叫連連。

陳雨駭得手腳並用向門外翻滾,奈何門檻太高,拱起身體也難以翻過去。

“救命!”

她抵在門檻上,瘋狂用腿踢蹬逼近的屍體,慌張掙紮中想要喊叫方才那人的名字,才發現自己壓根不知道對方如何稱呼。

“別過來!別過來!!”

“救命!別過來!!”

屍體很快貼上來,冰涼黏膩的五指扣住小腿,刺痛一寸一寸向上攀,恐懼與寒意席卷脊背。

陳雨啜泣著,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淌了一臉。

要死了,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喲。”

一聲淺淡的笑。

“還真有個玩家。”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陳雨再睜開眼,淚眼朦朧中,白大褂輕而易舉地制伏住屍體,而方才持刀的人蹲在了她面前,迅速砍斷束手的繩子。

“剛剛怎麽不說?差點把你漏了。”語氣沒有踹門時的淩厲,甚至帶了點溫和。

手腕驟然放松,泛著鈍痛,兩次險些遭難又獲救,陳雨再也憋不住情緒,抱住面前人嚎啕大哭。

許蔚:“......”

嘆一口氣,摸了摸女生的頭。

被嚇壞了,有些像曾經的她。

想到這,許蔚心裏登時起了火氣,轉頭向門外:“你們幹的好事。”

門外登時響起求饒聲。

“姐!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要知道我肯定不這麽幹!”村長埋頭拱手,腰快彎到地下去,“要不再去其他房間看看,還有沒有你們的人,可別再漏了……”

他身後跟著好幾個鼻青臉腫的青年,一臉挨揍後的菜色。

許蔚:“這麽一間間找要到什麽時候,把剩下的全都帶到廣場上來,我要點人。”

“這……”

“你想清楚,我說了不管你們幹的勾當,但也僅此而已。”

村長連忙帶人走了。

許蔚看陳雨也哭得差不多了,拉她起身:“走,先帶你去跟其他人見見。”

村長為許蔚“準備”的房間就在他家附近,是一棟貼了瓷磚的幹凈小民宅,村裏少有的新建築。

堂屋已經坐了三人,兩男一女。

許蔚一出現,他們忙起身迎接,打頭的背頭男點頭哈腰,端起桌上唯一的茶壺就要給她倒水。

坐他旁邊的女人“嘁”一聲,但也讓開了位置。

許蔚皺眉阻止:“我說了,沒必要。”

“先自我介紹吧。”

背頭男叫呂前,另一個略顯沈默的男子叫趙浩,對背頭男明顯不耐煩的女人不願透露姓名,稱自己為孫一。

呂前顯得很熱情,得知陳雨是第一次進副本,拉著她詳細地講了一遍規則。

後者平覆下心情,最終完成引導成為了一名道具師。

剩下的玩家各自交換了一遍信息,除許蔚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路被綁著送到關押的地方,再被她所救。

沒什麽實用情報,眾人只能於堂屋繼續等待“點人”。

等村長帶著剩下的“貨”到廣場時,許蔚不免被數量驚到了。

找到路樊野之前,她已翻過不下五間“牢房”,關押了約莫有三十餘人,而廣場上排排站著、被青年們擊打推搡的還有二十多人。

再加上解救出來的玩家,這個村子通過非法途徑獲得的拐賣人口竟然多過半百。

再觀察他們的精神面貌,會發現大多數人都一臉麻木,如機械般需要推一下才動一下,少數幾個眼神還有光的是今天新到的“貨”,遺憾的是許蔚並未在其中找到玩家。

她索性對所有人都用了遍技能,加上圍觀的村長等人一齊在大廣場上跳廣播體操,再次加深了村民的恐懼。

現在她的稱呼已經由“姐”變成“祖姑奶奶”,有些村民膝蓋一軟就要跪下磕頭,懇求她實現願望。

這個村子的人似乎特別迷信。

明明擁有手機等電子設備,村裏也裝了電線,可家家戶戶都不裝電器,即便屋裏陰暗也習慣點蠟燭照明,種地養豬自給自足,不愛出門,唯一的娛樂方式是擠在屋檐的陰影裏圍觀村長處理“貨物”。

據村長所說,這是要過節了。

越祖節。許多村民一生中只能經歷一兩次,是越家村五十年一度的大事,在這個節日上,他們要游行、祭祀、祈求老祖宗“越祖神”的幫助,借由他的福澤延年益壽,長生不老。

村裏的青壯年確實很多,在來圍觀的人群中鮮少能看見年長者,就連村長本人都顯得很年輕。

一聽到與“神”有關,許蔚不免聯想到玩家中祭祀邪神的那一群人。

而邪/.教的信眾……一定脫不開狂熱瘋魔的標簽。

她掃一眼目前還算正常的村長,垂眸沈思。

待村民帶著“貨”離開,呂前自信推測:“這個節日要辦六天,前三日準備,後三日正式舉辦,我估計咱們的任務就是活到最後一天。”

他的推測不無道理,副本任務通常都與存活時限有關。

趙浩:“我隱約聽到這裏的村民在談論我們。”

他的話讓許蔚從思緒中抽離:“談了什麽?”

方才村民離他們極遠,又加之有樂聲幹擾,哪怕是聽覺靈敏些的人都很難從中聽到只言片語。

這應該是他的能力。

趙浩似乎已經習慣了能力的暴露。他的技能沒有進攻性,只能用來共享信息,而如今又碰到較為厲害的玩家,對方還率先使用技能,不如識時務一點,說不定能提早出副本。

“說我們讓‘老祖宗’的祭品未準備好就現了世,會遭報應,狐仙大人晚上要來懲罰我們。”

“狐仙?”孫一一臉不可置信,“怎麽又是神又是狐仙的,這村怕不是住在天上吧?”

趙浩看了眼許蔚,見她沒說什麽,繼續被打斷的話:“‘神’應該就是這個村子的老祖宗,也姓越,狐仙是守護‘神’的精怪,如果有不尊敬神的行為,就會像張婆子和王牛一樣,被懲罰。”

孫一:“張婆子和王牛又是誰?”

趙浩饒是脾氣再好,總被打斷說話也黑了臉:“沒具體說。”

目前這個副本透露出來的信息很少,尤其是手環還未給出任務目標,玩家們不免有些無從下手。

許蔚決定出去轉轉。

她首先去了村長家。

村長家也是土磚房,看起來不比普通村民住得好,院舍的圍墻甚至是用泥巴壘起來的。

她徑直推開正屋的門,撞見村長抱著個盒子在念叨。

進來得急,只聽到了“不老”兩個字。

一見到許蔚,村長條件反射抱緊盒子,緊張道:“咋了祖姑奶奶?你又找不到你的人了?”

許蔚挑眉,朝他伸出手:“看看。”

村長第一反應將盒子壓進懷裏後退,幾步撞到身後的椅子,一個趔趄歪倒下去。

饒是這樣,他也護好了手中的盒子,沒讓它掉出去。

許蔚更好奇了,走近幾步,哪知村長像是應激一般拼命後退,腦袋撞在身後的掛畫上,“啪啪”作響。

這個盒子對他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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