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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無念,得無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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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無念,得無名(3)

十一月, 刕家五少爺要娶妻了。這是件大事,因是最後一個兒子娶媳婦,英國公也給了幾分註意力, 跟趙氏提了提,想把婚事辦得熱熱鬧鬧的。

趙氏先還不肯,英國公熟悉她的脾氣, 直言道:“家裏晦氣事情多, 正好用喜事沖一沖。”

趙氏想到最近的糟心事, 馬上點頭了。

辦, 大辦。

她也覺得家裏如今晦氣得很。

這樁重要的事情自然要給宋玥娘。她道:“除了你,我誰也不放心。”

宋玥娘就拍著胸脯保證, “肯定體體面面的, 我又不是頭一回操辦婚事。”

就連折綰的大婚她也是插了手的。

她把這個看成是美差事。且因覺得折綰最近獻了茶葉給太後, 還得了陛下誇讚, 讓閩南明年上貢龍鳳團茶的事情讓折綰出盡了風頭,便心裏憋著一股不甘, 卯足了勁跟折綰別苗頭。

於是五少爺的婚事不讓折綰插手一星半點,她當牛做馬不眠不休從頭至尾操辦下來, 到刕五少爺成婚前日, 人已經累得瘦了一圈。

趙氏心肝心肝的叫, “真是辛苦你了。”

宋玥娘瞬間得意,“小事一樁。”

玉岫抱著平哥兒過來玩, 瞧見她那一副嘚嘚瑟瑟的樣子就恨鐵不成鋼,“她還以為自己打了勝仗呢!”

怎麽就養出這麽個性子來。

且還配得好, 又配了趙氏那般一個婆母。真真是蛇鼠一窩。

折綰好笑, “誰是蛇,誰是鼠?”

玉岫:“你家婆母是蛇, 胖頭蛇,我家那個傻子是鼠,鼠目寸光。”

折綰悶笑起來。最近趙氏的臉越發圓潤了——什麽事情都有宋玥娘做,她就只剩下吃飽喝足了,於是胖得也快。

平哥兒窩在幹娘的懷裏跟著喊,“蛇!鼠!”

折綰就捂住他的耳朵,“可不能聽。”

沒一會孩子們都來了,瑩姐兒高高興興的摸了摸平哥兒的臉,笑著道:“他又長大了些。”

還看向玉岫:“大舅母,我阿娘說待會還要來看您呢。”

玉岫:“那我找找雞毛撣子”

瑩姐兒捂住嘴巴笑起來。她知道,上回阿娘就被大舅母用雞毛撣子追著跑過。

升哥兒和川哥兒跟大人問好之後就商量著去要些炮竹來,平哥兒想跟著去,兩人卻不願意帶著他。

他們是大孩子了,哪裏能帶著小破孩。

他們還非要讓瑩姐兒去,瑩姐兒厲害,敢點火。且被大人責罰的時候有她在,他們總能少些懲罰。

瑩姐兒不樂意,等兩人手拉手出門找炮仗之後,她撇嘴道:“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明天是要去看新娘子的,才不放炮仗呢。”

她今天晚上還要沐浴焚香,這樣才能見新娘子。

她很鄭重的。

而且她現在都不願意跟他們一塊玩了。

她道:“他們兩個人還偷偷摸摸的在池塘裏面撒尿!”

比誰尿得遠。

折綰聽了就笑:“那你跟雁雁玩,明日雁雁來的。”

瑩姐兒點頭,“我又做了很多小鈴鐺可以送給她。”

玉岫便小聲說:“你家這喜事倒是鋪張得很。”

折綰:“對新娘子是好事。”

這是實在話。因五少爺是庶子,趙氏給他說的親事便是小戶人家的姑娘,折綰記得是個臉圓圓的小姑娘,性子安靜,並不多話。

她跟二少夫人和四少夫人走得近,平時見了自己僅僅是小聲的問好,兩人倒是沒什麽交情。

但她上輩子的婚事簡簡單單,沒有如今這般大。

姑娘家的婚事大多只有一次,大操大辦總比簡簡單單好。

等到第二天新娘子進了門,拜了天地,揭了蓋頭,折綰和其他人坐在屋子裏面笑盈盈的跟她說話,果然見她笑不露齒,話不多,靦腆得很。

折綰恍恍惚惚記得,上輩子這個時候自己正在外頭忙著招待客人,第一天是沒見過這位弟妹的。

宋玥娘如今當家,今日也忙得很,並沒有過來,還特意叫了二少夫人和四少夫人去幫忙,獨獨撇開折綰,想要冷落她,叫她看看厲害。結果各家夫人們沒一會過來看新娘子,倒是叫折綰好一頓招待,又把宋玥娘氣得罵了一句:“真是表裏不一!”

折綰是不知曉的,知曉了也不懂她的腦子到底是怎麽想的。她只等鬧洞房的人走了,溫聲細語的跟新娘子說話,讓她第一日因新嫁的惶恐少一些,笑著道:“過幾日天冷一些,咱們吃頓鍋子。”

五少夫人慢慢的這個在她的聲音裏面松緩下來,道:“多謝大嫂嫂。”

折綰這才帶著瑩姐兒走。

瑩姐兒路上問,“大伯母,你嫁人的時候是不是也穿著這樣的衣裳?也要大伯父揭蓋頭,然後大家一起陪著說話?”

墨月提著燈籠走在旁邊,聞言手頓了頓,但餘光卻瞥見自家少夫人笑著道:“沒有。當時啊……你大伯父去了皇宮,我自己揭的蓋頭。”

也沒人陪著她說話,都在說刕鶴春突然進宮的事情。

她是惶恐過了一晚上的。如果當時有個人能安慰安慰她,想來她的膽子就大些。

瑩姐兒不懂其中的意義,大聲道:“哇!那你好厲害呀。”

折綰笑盈盈的,“是,很厲害。”

她帶著瑩姐兒回了別有人間,讓婆子去三房說一聲。瑩姐兒撇嘴,“阿娘忙得很呢,哪裏會顧得上我。”

折綰:“那也要說一聲。”

沒一會兒刕鶴春喝得大醉回來了,聽聞是跟一位莫姓的小將軍在那裏劃拳,只是技不如人,足足喝了好幾壇酒,直喝得暈暈乎乎,等回來的時候倒頭就睡著了。

瑩姐兒看見隔壁熄燈了松口氣——她怕待會大伯父會來見大伯母,所以一直不敢睡。

折綰沒看出她這份心思,還在一味的在對賬。狀元春和肉桂茶賣得好,賺了不少銀子,她覺得自己可以用這些錢做些別的生意試試。

只是還不知道要做什麽生意。

瑩姐兒等她放下賬本才湊過去,折綰摸摸她的頭:“要睡了麽?”

瑩姐兒搖搖頭,興致沖沖的說今日的見聞:“川哥兒不敢放炮竹,站得遠遠的,升哥兒去點的,但被大伯父看見了,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但大伯父不好罵升哥兒,只好說川哥兒的不是,把川哥兒都說得臊眉耷眼,滿臉委屈。

雁雁姐今日很高興,穿著一套新衣裳過來的,說是她自己畫的花樣子,跟孫家姨母身上的衣裳花樣是一樣的。

雁雁姐還很抱歉,“我也想跟你穿一樣的,但是我最想的還是跟姨母一塊穿。”

瑩姐兒理解,她有了小鈴鐺如今第一個給的也是大伯母,不是雁雁姐姐。

兩個好朋友抱在一塊嘀嘀咕咕,互相原諒,雁雁姐還小聲道:“姨父最近還在吃藥。”

滿屋子都是藥味,姨母都不高興了,不讓他進屋子。

瑩姐兒就倒吸一口氣,“我知道!好難聞啊,我大伯父也在吃藥。”

男人為什麽要吃藥?

小姑娘們不懂,最後得出結論,“男人可能上了歲數都有病。”

因為川哥兒和升哥兒就不吃藥,他們還小。

“好可憐啊,他們大了就要吃藥了。”

瑩姐兒嘆息一聲,看看四周,鉆進被子裏跟折綰道:“大伯母,我還要告訴你一件川哥兒的事情。”

折綰點頭,“你放心,我肯定誰也不說。”

瑩姐兒相信她,她跟大伯t母說了好多事情,也沒見別人知曉。肯定是大伯母保守秘密了。

她神神秘秘的道:“川哥兒……不喜歡大伯父。”

折綰聞言楞了楞,“什麽?”

瑩姐兒:“是川哥兒自己說的。”

其實她要是大伯父的女兒,她也不會喜歡大伯父。大伯父一點也不好,總是罵人,還喜歡拉長臉嚇唬人。

川哥兒當時就拉著她說,“升哥兒是個大嘴巴,我只告訴你,你別告訴其他人。”

瑩姐兒答應了。但是她忍不住告訴大伯母,“我覺得他好可憐啊。大伯母,我們能幫幫他嗎?”

折綰遲疑了一瞬,道:“我幫不了他,還要他自己立起來才行。”

瑩姐兒嘆息,“是啊,做什麽都要自己立起來。”

阿娘和祖母更喜歡升哥兒,她就自己喜歡自己,只跟更喜歡她的大伯母玩。

川哥兒自己也該為自己謀劃才是。

大伯父不喜歡他,他可以來找大伯母啊,但他也不來。

她就不好意思道:“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呀,不然我就失信於人了。”

折綰跟她拉鉤,“我跟你保證。”

瑩姐兒沈沈睡了過去,折綰怔怔了一會也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她睜開眼睛還有些恍惚。她以為自己聽了川哥兒不喜歡刕鶴春的事情會睡不著的。

誰知道睡得還很香。一夜無夢,人很精神。

折綰舒出一口氣,跟瑩姐兒兩人互相簪了頭花,一塊去趙氏那裏請安。

她如今已經很少給趙氏請安了。趙氏不願意看見她。折綰是樂意的,於是更加少來山海院。

今日卻不能不去。她作為長嫂,按照習俗是要給五弟妹送禮的。

京都的禮是給六十兩銀子。這個出不了錯,折綰將紅封遞過去,溫和笑著道:“還望你們日後身子康健,無病無災。”

趙氏說的是:“多生幾個孩子。”

宋玥娘:“安安分分,知足常樂。”

五少夫人暈乎乎轉了一圈,五少爺一直笑吟吟的看著她,倒是見她臉紅。

新婚夫妻恩愛,折綰瞧著也高興,留下來陪了好一會兒。五少爺便先回去,五少夫人單獨留下來陪著婆母和嫂嫂們說話。

她不擅說話,便安安靜靜聽,可要接話的時候也認認真真說,只是說得少了幾句。

但趙氏卻覺得她上不了臺面,言語中就露出了一星半點,“怎麽?你在娘家的時候也這樣?”

五少夫人臉轟的一下紅了起來,頓時委屈得手忙腳亂。

她連忙站起來想要解釋,卻見大嫂嫂已經替自己解圍了,道:“五弟妹是這般的性子,不如三弟妹八面玲瓏——聽聞最近一直在母親那裏逗趣?”

趙氏就張了張嘴吧,到底沒有繼續說下去。玥娘最近確實纏著她說折家的事,她哪裏敢說哦,就玥娘這張大嘴巴,今日知曉了,明日整個京都都能知曉!

她不敢多提,生怕玥娘待會兒還要問。

於是直到走,五少夫人也沒被刁難過了。

五少夫人很感激折綰,親切的喊了一聲大嫂嫂。

折綰卻已經想不起來當年五弟妹在第一日有沒有受過趙氏的臉色,有沒有像今日這般惶恐的站起來自我辯解。

但無論她有沒有這回事,自己在上輩子都是沒有幫過的。

或許是自身難保沒有幫,或許是那日有自己在,趙氏罵也是罵她,於是沒五弟妹什麽事?

她笑了笑,寬慰五少夫人,“你不要怕,我剛開始也不喜歡說話,後來慢慢熟悉了,話就多了。”

“但就是不說,也沒有什麽關系。事實上愛說話的人還是少,像咱們這樣的人才多。”

五少夫人心裏暖和和的,跟五少爺道:“本是不安的,但跟大嫂嫂說了會話就好多了。”

五少爺在家裏一直默默無聞,去年考科舉也沒有考中,於是連個功名也沒有,更加不被待見。

他只同二哥和四哥走得近些,但也不是很近。畢竟差著年歲呢。

他的姨娘也早早去世了,平日裏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如今有了妻子,也覺得安心,道:“我冷眼瞧著,大嫂嫂才是有大智慧的,你若是喜歡,便跟她多處處。”

五少夫人猶豫,“可以嗎?我看二嫂嫂和四嫂嫂跟她也不是很熱絡。”

五少爺覺得都可以,“咱們也不是巴結大房,只是想給你找個人說話罷了。你說是不想去就不去,咱們君子之交淡如水,並不需要上趕著。”

他鄭重的道:“我在外頭打拼,你在家你幫我管好瑣事,咱們一起好好過日子比什麽都強。”

五少夫人激動的哎了一聲,覺得自己阿娘沒給自己選錯人。

但想過好日子很不容易。婆母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喜歡說些陰陽怪氣的話,二嫂嫂安慰她,“母親就是這樣,你得捧著她,等以後就好了。”

除了宋玥娘之外,她們這幾個媳婦都是這樣過來的。

五少夫人問:“大嫂嫂也是如此嗎?”

二少夫人就和四少夫人對視一眼,突然笑出聲來。

她們都還記得婆母罵折綰的話:棉花成了精的豬精。

但這話不能跟五弟妹說。

因有了新人,她們兩個便有許多舊事可以嘮嘮。

四少夫人第一句話就是:“你在桂淵等街可買了鋪子?”

五少夫人搖搖頭,“沒有。剛開始是覺得偏僻,不願意把鋪子買在那裏。等後面一漲,已經買不上了。”

那是拿著銀子也沒有地方買。四少夫人就得意道:“我是買了的。”

又說起讓折綰給她買鋪子的事情,“去年還沒漲多少,今年漲到天上去了,一出手不知道翻多少倍。”

二少夫人拆她的臺,“那你現在的鋪子在哪裏?”

四少夫人訕訕的,五少夫人也不敢問,等到十二月四姑娘出嫁,折綰親自忙前忙後幫著做事,五少夫人便跟著一起幫忙,兩人熟悉了一些之後,她才問:“二嫂嫂是什麽意思?我心裏一直藏著,不敢問又怕自己將來說錯話,惶恐不安得很。”

折綰之前也有這個毛病!她便寬慰道:“也沒什麽,只是她當初幫著娘家兄弟買的,她自己倒是沒買。”

結果也沒有討好娘家人。就是得了她鋪子的娘家兄弟也沒有多感謝她,抱怨道:“姐姐既然給我買了,也要給大哥買才是。且姐姐跟你家大少夫人也該多走動走動,她手裏漏出來的鋪子夠咱們吃上三五年的。”

氣得四少夫人哭了好幾次,來折綰這裏求著買鋪子,“再給我一間鋪面就好。”

她的“給”也不是讓折綰正常賣,而是看著親戚的臉面按著幾年前的價格賣。

折綰覺得此事真是荒唐。她先是勸解道:“即便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你是白白送的,怎麽還落了埋怨?我看呀,你該讓他把鋪子還回來才是。”

但四少夫人即便一肚子委屈也不肯,道:“我就這麽一個弟弟,得護著。”

折綰無法,除了反省自己有沒有像她這般,就是不再跟她多說此事,道:“我的鋪子都是有數的,各有用頭,並不願意賣出去。”

四少夫人便不知道是埋怨上她了還是覺得在她面前丟了臉面,差不多有半年時間沒來過蒼雲閣。

折綰就對五少夫人道:“如今買桂淵街的鋪子也來得及,將來肯定還會漲。”

還有十年可以漲呢。直到她死的時候也沒有跌下去。

五少夫人雖然是小門小戶,但家中父母疼愛,出嫁的時候是給了銀子的,她說,“求大嫂嫂指點。”

她之前在家的時候就聽聞過大嫂嫂在京都買鋪子和去閩南買地的事情。

折綰就笑起來,“那我幫你尋摸尋摸。”

四少夫人聽聞此事也動了心思,但她覺得現在買不值當,不願意花大錢去置辦鋪子,只好酸溜溜的道:“還是五弟妹家底厚。”

二少夫人白了她一眼,“別總是說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話!”

四少夫人嘆息,“這不是沒銀子嗎?要是有銀子我也願意讓別人來酸我。”

她問,“四妹妹嫁人你準備給多少?”

二少夫人,“還是按照老規矩給,給個二百兩不錯了。”

四少夫人回去盤賬,發現給出二百兩銀子後自家就要捉襟見肘,她只能跟二少夫人道:“二嫂,咱們要不要給一百一十兩算了?”

也是個好寓意,百裏挑一。

二少夫人沒好氣,“別做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

五少夫人得知要送二百兩也心疼得不行,五少爺就拿出自己的私房銀子來,“給你。”

五少夫人張了張嘴,隔天跟折綰道:“他竟然現在才告訴我有私房銀子。”

折綰笑起來,“那你也自己偷偷的藏一些。”

等人走了,瑩姐兒好奇問:t“大伯母,你偷偷藏過銀子嗎?”

折綰點頭,“藏過。”

不僅藏了銀子,還有鋪子,宅子,都在素膳那裏呢。

瑩姐兒就道:“那我將來也要藏些。”

折綰卻摸了摸她的頭:“還望你將來不用到這一步。”

刕鶴春晚間回來睡,便聽聞瑩姐兒又在這裏。他嘖了一句,“都快變成大房的閨女了。”

但他還挺得意的,上回還寫信給刕鶴憫把此事說了一遍,道:“你在外頭,我替你看顧兒女是應當之事。只是你也該多上心些才是。”

他寫完信得意得很,還跟折綰道:“等往後他常年不歸,升哥兒怕是不親他。”

那就好玩了。生了個女兒不親近三弟妹,生了個兒子也不親近三弟。

那就白生了。

他想著想著樂不可支,道:“把庫房打開,我帶著孩子們去挑東西。”

折綰斜了他一眼:“按照你這麽說,便是你給武先生生了個兒子。”

刕鶴春頗為不認同,“我可沒有像三弟這樣不管不顧。”

折綰笑了笑,“是嗎?”

刕鶴春就猶豫了一瞬,道:“我最近忙得很。”

陛下和太子之間肯定有事。他作為陛下近臣,又跟太子有些交情,在中間周旋已經夠累了,哪裏還分得開精力去管川哥兒。

他想起朝堂上面的事情就有些煩躁,折綰卻催他去吃藥,“鄭大夫等著你呢。”

刕鶴春頭疼至極,鄭大夫如今已經成了他最不願意見的人了。

他如今住書房住的多,折綰也不回蒼雲閣,晚間沒有在一塊吃飯,等他要休息的時候發現折綰的屋子裏面還亮著燈。

他砸吧了一下嘴,“真是——如此勤勉。”

不知道的還以為賺了多少銀子,做了多少功績。

但他這張嘴在外頭還是說得很好的,四姑娘出嫁,他對新郎官道:“若是你敢欺負她,就是拼著兩家的臉面不要,也要你脫一層皮下來。”

折綰覺得他總算說了一句人話。她給四姑娘塞了一千兩銀子,道:“窮家富路,身上一定要多些銀子。”

又道:“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但卻不願意麻煩別人。”

善良的人都這樣。但人在這世上,還是要學著麻煩人才好。

她道:“你三哥哥是越州知州,粘到你忍不下去的那一步,便去找他,若還是不願意找他,就去找我的人,我在越州有瓷器鋪子和茶葉鋪子。”

四姑娘知道她這一番話有多心誠,哭著道:“大嫂嫂,但凡有我能幫上忙的,你也盡管開口。”

都是人心換人心。

折綰哎了一聲。

她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看見四姑娘。反正上輩子是沒見過的。

她回去惆悵了好一會兒。

等到年初,陛下讓人用龍鳳團茶給幾位大臣煮著喝,笑吟吟的道了句好茶之後,還道:“閩南知州又給朕上折子,說荒地開墾,不少人都回來種茶了。”

各位大人們終於把目光看向了閩南的荒地。

刕鶴春回來的時候道:“你這運氣實在是沒誰了,你不知道,今日我要回來的時候,好幾位大人都拉著我說此事呢。”

伴君如伴虎,大家都在揣測陛下的意思。但這確實是好事,利國利民的。

有一位大人還道:“我也曾耳聞此事,但以為是小打小鬧——刕大人瞞得緊啦。”

刕鶴春卻笑不出來,因為他當時想要給越王和折綰送銀子,兩人都不要。

他一氣之下就沒管過此事,誰知道突然就被陛下提起來了。

陛下最近突然說的話做的事,他都有些弄不懂了。

但此事一定,折綰的地就值錢了。她的運氣無疑是好的。

折綰就笑了笑,“還行——我也賺不了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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