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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憐草木青(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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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憐草木青(30)

事發之日, 折綰正在喝瑩姐兒精心煮出來的花茶——說句實在話,瑩姐兒委實是不擅長此道,即便是折綰這般的性子和心腸也遲疑著捧住茶杯不動, 想盡話題拖延它進肚子裏的時辰。

瑩姐兒眼巴巴的看著,眼見茶都要涼了大伯母還在說川哥兒將要定親的事情,她著急起來, 喊道:“涼了, 涼了, 不行, 我再煮一壺。”

折綰聽見她還要再煮,還要她再喝, 當即就囫圇吞棗一般一口悶下去。

反正都是要喝的。早喝早完事。

但晚一點喝就好了。剛喝下去, 萱月就著急過來道:“折家大少夫人來府裏了, 夫人請您過去說話呢。”

折綰大為後悔, 叫丫鬟們拿走茶壺茶杯,免得瑩姐兒自己喝下去拉肚子, 又叫她的婆子來,“我去去就回, 你帶姑娘去小書房練字。”

瑩姐兒好奇, “是您的娘家嫂嫂麽?”

折綰嗯了一聲。

她也覺得好奇。這是個稀客。她摸摸瑩姐兒的頭, “等你寫完五張大字我就回來了。”

她估摸著是川哥兒和明家的事情。這般的事情她不參與,到時候找個借口走就行。

等她進了屋, 趙氏就嫌棄的道了一句:“怎麽如此之慢,都等著你呢!”

折綰依舊不緊不慢行了禮, 笑著喊了一聲母親和大嫂嫂後, 忽而瞧見裏頭還有英國公和刕鶴春。

她心下一頓,便知曉今日不僅僅是明家之事那麽簡單。

刕鶴春見她來了拍拍身邊的椅子, 讓她過去坐下,小聲的抱怨一句,“非得把咱們都叫來!”

折綰端起茶杯,“大嫂嫂是有什麽事情?”

刕鶴春:“不知道!”

他就坐直了,清了清嗓子看向莫氏:“如今人都齊全了,大嫂嫂有話就說吧。”

裝神弄鬼的做什麽。

英國公也有些不耐煩。他和兒子剛下值就被趙氏叫了過來,本以為是有什麽大事,誰知道是折家大少夫人等在這裏。

婦道人家能有多重要的事情?趙氏做主就行了,偏偏還要把他喊過來。

他忙著呢。

只是礙於情面,如今來了卻不好走,他咳了一聲,道:“是啊,侄兒媳婦,有事就快些說吧。”

趙氏眼瞧丈夫和兒子都落了臉子,連忙道:“別故弄懸殊了!”

這個莫氏今日上門就說有折夫人做下的惡事要講,卻又遮遮掩掩,勢必要其他人也來才肯說,一味的道:“茲事體大,關乎英國公府,夫人還不能拿主意。”

趙氏便想了想,還是答應了。莫氏她是知曉的,是個識大體的,不是什麽兒戲之人。

她看過去,忽然腦子靈機一動:“你不會是受了你婆母的罪,想著來找我們求救吧?”

那這個趙青天她是願意做的。

英國公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妻子,覺得她腦子實在是不清楚——即便是有,你又能管什麽呢?

再者說,別人家的事情,他們管什麽?

他已經坐不住了,站起來道:“若是折家之事,我們是不好說什麽的。”

刕鶴春也站起來,笑著道:“我還有公務在身,阿綰就在這裏,大嫂嫂有事跟她說是一般的。”

折綰慢悠悠的撥弄著茶蓋,並不說話。

莫氏卻不著急。她敢來這裏便是破釜沈舟了。她端起茶喝一口暖胃,驅散體內的寒氣和惶恐,眼見英國公和刕鶴春一只腳已經邁出了大門,這才道:“是關乎英國公府子嗣的事情。”

英國公停住腳步,刕鶴春返回來,皺眉道:“大嫂嫂這是什麽意思?”

莫氏擡起頭凝視刕鶴春:“刕大少爺最近很是苦惱吧?外頭都傳你……有病。”

刕鶴春眼睛微微瞇起,“大嫂嫂說話還是要爽快才好。”

折綰卻微微頓住,在這一刻想起了她托玉岫去查的老大夫。

因老大夫是江南那邊的,要查個仔細便要去本地打聽,於是兩個月了還沒有消息回來。

但即便是老大夫說謊也是上輩子的事情,這輩子還是實誠說了的,算不得什麽大事,也不值得莫氏這般興師動眾。

難道嫡母還做了別的事情?什麽事情值得如此興師動眾?

她轉過頭看向莫氏,循著她的話,依著兩輩子對她的熟悉,細細去思,慢慢的,心裏突然湧起一個荒唐的猜測:“大嫂嫂的意思是母親對英國公的子嗣……不,對鶴春做了什麽?”

要不然提及他的病做什麽?

莫氏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刕鶴春和英國公便又如坐針氈的坐了回去。刕鶴春對此事尤為在意,自從他不育的事情傳出去之後,便覺得人人看他都帶著不好的眼神。

陛下還親自叫他過去問:“此事可是真的?”

刕鶴春跪在地上點頭,“是……陛下,臣有罪,沒將此事告訴您。”

皇帝倒是笑著寬慰道:“你這般的病也不稀罕,有些人一生之中便只有一個子嗣。”

又道:“幸而是兒子,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刕鶴春便磕頭謝恩:“是,已經有一個兒子,臣倒是不那麽在意。”

皇帝便更喜歡他一些,覺得他是個可憐的老實人。

但他對同樣有病情的勳國公卻不太喜歡,對太後道:“這般的病狀……怕是色令虛空。”

皇帝對皇後一往情深,很是看不慣勳國公這般的作為。

皇帝如此態度,倒是讓刕鶴春好受一些,也慢慢的開始接受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實。

結果現在卻牽扯到了岳母。

趙氏已經懵了,莫氏這話不明不白,其他人已經若有所思,她卻還聽了個三分意思依舊想不明白,道:“別說這些沒用的,趕緊把事情原原本本道出來。”

莫氏就深吸一口氣,忍著不安道:“夫人——妹夫這病,可能是我家婆母做下的孽事,她給妹夫下藥了!”

一句話驚得即便有心理準備的刕鶴春再次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莫氏一鼓作氣:“此事我也是前幾日才知曉的,思來想去,還是要跟你們說一句,免得將來良心難安。”

她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半月前,我偶然得知,婆母給妹夫吃了些‘補品’,這些東西單獨吃沒什麽,但若是熬成湯藥在一塊吃卻糟了。”

刕鶴春馬上就想起了岳母在阿琰去世之後每次來看川哥兒都會給自己帶的補湯。

那時候他對岳母愧疚得不行,對母親心懷怨恨,於是岳母帶過來的湯水他都喝了——他心裏還懷著一種對母親的敵視,想讓母親看看岳母對他的好。

他當時就樂t意當著母親的面親近岳母。

就是這麽多年了,他如今想起來還是感激岳母的。阿琰去世,整個英國公府除了他沒有任何人傷心,只有岳母來的時候能陪他說一說阿琰,也好慰藉他的傷痛——但如今是什麽意思?那些他感激涕零喝下去的湯藥有問題?

刕鶴春兩眼發黑,砰的一下坐在了椅子上,艱難的道:“你可有證據?”

莫氏點頭,“有的。”

折綰聽到這裏的時候,緩緩的憋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麽回事。

原來是……從頭至尾的,嫡母都想著讓她在子嗣這一關上折磨一輩子。

說不得姨娘如此瘋魔的想要她有孩子就有嫡母的手段。

她看向莫氏,“大嫂嫂是如何知曉的?”

莫氏見他們的反應倒是不慌了,她道:“七姑奶奶應當是知曉的,婆母身邊的媽媽們,除去跟著大姑奶奶陪嫁過來的於媽媽,便是胡媽媽最為得用。”

折綰點頭,“是。”

莫氏:“於媽媽這個人雖然可恨,但她是明面上的人,並不做惡事。所以婆母敢把這個人給大姑奶奶,但深宅大院裏,總有一些需要人辦的私下事,胡媽媽便是這個人。”

“此前,婆母想把胡媽媽的女兒給你哥哥做妾,但不知道怎麽的,這家的女兒卻被父親看上了,成了父親的妾室。”

趙氏已經捂住胸口了,道:“然後呢?”

莫氏:“我家婆母這個人最是狠辣,也很果斷,她在知曉此事之後,便覺得胡媽媽以後不可大用了。”

用肯定是要用,但是大事卻不會讓她去辦了。若是她聽話還好,不聽話便要遭殃。

於是胡媽媽這幾個月來事事躬親,不敢有絲毫的二心,想要折夫人心安。折夫人本也心安的,但胡媽媽的女兒胡姨娘卻有了身孕。

折大人高興壞了,覺得自己寶刀未老,便什麽好東西都搬過去給胡姨娘。

胡姨娘恃寵而驕了,還敢跟折夫人頂嘴,背後叫她:“老虔婆。”

還在折大人的面前道:“夫人年老色衰,粉倒是擦得多。”

折老爺抱著小嬌妾大笑,“她已經人老珠黃,就是擦再多的粉也不及你分毫。”

折家的事情沒有折夫人不知道的。她很快就知曉“老虔婆”“人老珠黃”等話。

沒幾天,胡姨娘的胎就落了。

胡媽媽便知曉自己可能要沒了。她到這時候也沒有投靠莫氏,而是拉著胡姨娘跪在折夫人的面前,狠狠的打了女兒和自己幾十個大耳朵。

折夫人知曉這是什麽意思。她嘆息道:“你這是懷疑我了。”

胡媽媽哭道:“這是大少夫人的一步棋,是離間老奴和夫人的。可是血親骨肉在前,老奴不敢讓夫人放心,只求夫人賜死。”

折夫人還是很感動的。她親自扶起了胡媽媽,道:“你回家去吧。”

第二天折大人瞧見胡姨娘一臉的腫皺眉:“是夫人打的?”

胡姨娘搖頭,“不是,是妾身阿娘。”

折大人怒道:“你如今是主子,她算是什麽東西?”

但顧及胡媽媽是折夫人信任的婆子這才沒有動手。

倒是折夫人道:“她這是壞了心,想著自己是母親,卻枉顧了爺們的體面。”

“我已近訓斥過她了。但是說到底,胡姨娘已經是姨娘,是主子,她的家裏人哪裏好做奴才?沒的要下人看不起,我看還是將胡媽媽遣回家,買了丫鬟婆子去伺候,這般才好。”

折老爺便答應了。

胡媽媽背著小包袱要走了,臨走前摸著女兒的頭發規勸道:“你啊,自小就莽撞,命也不好,快快活活的長到現在卻斷了前路。”

她眼眶一熱,酸澀的挪開眼睛,“傻妮兒,我是不能留在這裏的,否則夫人總是懷疑我幫著你對付她。但我走了,夫人想明白了,日子久了,想起我的情義,便也能顧念你這個傻妞幾分。”

“你千萬要記得,以後不可得罪夫人,知道嗎?”

胡姨娘卻不願意,“我如今得爺的寵愛呢,阿娘,你先回去,等我以後哄了老爺給我買宅子,你以後要享福的。”

胡媽媽唉聲嘆氣的走了。但沒過幾天,她就被莫氏的人追到,道:“胡姨娘去世了。”

莫氏並不一味的掩飾自己,“胡姨娘是高燒而亡的。但我想著,胡媽媽給婆母辦了那麽多的事情,總有一兩件是封口的。我想試探試探她,若是試探出來了,以後也有辦法拿捏婆母。”

她說到這裏,再次深吸一口氣,道:“我就想起了母親前段日子見的老大夫。兩人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她說,“大妹妹死的時候,母親也是見過他的,我撞見過母親和他單獨見面過。”

但她以為母親跟他有私情。

莫氏是想著拿捏婆母在外面亂來的把柄。

她就詐胡媽媽,“你走之後,胡姨娘本是好好的。但那日胡姨娘不知道說了什麽,提了提江南來的那位大夫,母親當時的臉色就不好了。”

“第二天,胡姨娘就沒了氣。”

本是隨口一詐,誰知胡媽媽當場失去三魂五魄,回過神來的時候咬牙切齒,把此事跟莫氏說了。

莫氏當時就覺得自己得了個寶貝。

但她不敢輕舉妄動。她也沒想著鬧到英國公府裏來。

她想要私下裏跟折夫人做交易的。誰知道昨個兒她不在家裏,她的娘家人過來告喪,婆母卻沒有當回事,根本沒有做到一個婆家該有的體面。

莫氏的哥哥去世了。

她恨折夫人。

她昨日仔細想了一晚上,確定只要有折夫人在這個家裏,自己就永遠不可能自在。

她權衡利弊,終於動手了。

莫氏掩面而泣,“我一個婦道人家,本是想捉些婆母的錯處,望她以後別總是折騰我,結果卻知曉了如此大事,我這心裏難安,想要告訴你們,卻又怕你們遷怒折家,但不說,此事又確實荒唐至極,誰知道她除了送湯藥還做過什麽呢?”

趙氏蹭的一下站起來,“我要殺了她!”

天殺的,原來是她做下的好事!

她哭道,“我就說我能吃什麽不好的東西,我是沒錯的啊!”

英國公的臉色晦暗難明,刕鶴春一錘子錘在桌子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用最後一絲理智問趙氏,“那個胡媽媽在哪裏?”

他是督察院的人,很有些手段,只要人到了督察院的手上,沒有不說的。

莫氏:“我不敢叫她來京都,只好將她藏在郊外的莊子裏。”

刕鶴春當即問明白了住處,走到廊外,叫了人來去提人。

他回來的時候,臉色陰沈,對莫氏道:“還望大嫂嫂不是在用此事誆騙我們——否則——”

莫氏:“妹夫盡管放心,我是不敢胡說的,這是大事。”

趙氏便捂臉大哭,“天老爺,我這是造了什麽孽跟這般的毒婦做親家啊!”

她道:“我就知曉折家女不能娶的!你們偏不聽!”

英國公不理她,只問莫氏:“當年的事,可還有證據?”

莫氏:“不知道還能不能查到——當年給妹夫的湯藥裏是加了柿柄粉和棉籽油裏面煉就出來的粉末。這兩樣一塊吃,時間短了還好,時間一長,就是神仙也難救,可此藥卻難以診脈出來,如此,誰能猜得到她下過手腳?再加上……妹夫似乎子嗣上艱難,許有天生不足之像,就更難查了。”

她道:“這般一來,妹夫難道還想有除了川哥兒之外的其他孩子麽?她就是抱著川哥兒是唯一子嗣的心思呢!”

於是就連英國公也忍不住了,一把將手裏的茶杯摔在地上,“豈有此理!她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而後突然看向折綰,“大郎媳婦,你嫂嫂說的你可知曉?”

折綰搖搖頭,“不知。”

她低聲道:“母親來過英國公府幾次,都是叫我好好吃藥,如此才能懷上孩子。但我診脈過,知曉自己的身子好,再加上長姐多年不曾懷上孩子……自然而然的,就叫鶴春也去看一看。不管結果如何,看一看總是沒錯的。”

英國公看向刕鶴春,刕鶴春點頭,“是這般。當初是阿綰覺得不對勁叫我去看的。”

他如今想起來都是後背出冷汗,“確實是沒有診斷出來有人從中作梗——岳母還為我請來了名醫,且自從她請來的大夫下了我確實天生不足的脈像之後,我便再沒叫其他大夫看了。”

而後突然站起來,“糟了——我還t喝著那個大夫給的藥呢!”

趙氏剛剛站起來又倒了下去,“快,快吐出來!”

刕鶴春就真去吐了——早上喝的藥現在還能吐嗎?

英國公將人喊回來,又呵斥趙氏,“別在這裏添亂!”

他再次看向折綰,發現她的神情還算是冷靜,也並不害怕,但眉宇之間露出一股傷戚縈繞在臉上,讓她憑空添了幾分可信。

他仔細思索起來,半晌之後道:“也是,你若是知曉此事,便不敢叫鶴春去看大夫。”

再者,折夫人不敢將此事告訴折綰。兩人到底是隔著的,關系也不好。

英國公不是傻子,他沈思一會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母親是想著讓你不斷的嘗 不得子嗣之苦。”

折綰垂頭,輕聲道了一句,“是——這般,我將一輩子陷入痛苦之中。”

刕鶴春怒道:“岳母這是做什麽呢!她就不怕東窗事發嗎?”

這事情必須要個說法。

他道:“父親,快些去請岳父和大舅兄來吧——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趙氏暈暈乎乎,“對,我要殺了她!”

莫氏適時的添一把柴,“如今想來——婆母那幾日知曉外頭傳妹夫的病是因著夫人您,還高興的戴了三朵花在頭上呢。”

趙氏本來就氣得要升天,聽了這話還了得,立馬就大聲道:“ 真是豬八戒戴花——越多越醜。快,快叫人拿一把殺豬刀來,我要親自宰了她!”

英國公壓著怒氣,覺得趙氏沈不住氣,“坐下!”

刕鶴春怨氣滿腹,一轉頭,便發現折綰靜靜的坐在那裏,眉間眼裏透露出一股他從未看過的迷惘和傷戚。

他以為她是為了孩子的事情傷心。

他連忙寬慰道:“你放心,既然尋著了方向,沒準能找到病方。”

折綰一動不動,並不搭理他。

她不是為了子嗣傷戚。

她是為了自己和素膳。

多傻啊,一頭就鉆進別人早就設好的牢籠裏。

素膳的死,嫡母占一半。

她看向英國公,“父親如何打算的?”

英國公:“此事不能鬧大,必須要埋在咱們的院子裏。但若是她真做了此事,我必然饒不了她。”

折綰追問,“父親的饒不了是什麽意思?”

英國公陰沈沈笑了笑,“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折綰緩緩坐直,趙氏卻突然道:“不僅是折氏——姓折的也不能要!我要給鶴春休妻!”

折綰笑了笑。

果然就聽英國公道:“大郎媳婦跟此事沒有任何關系,還是受害的人,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如今折綰就在太後眼皮子之下,又跟越王夫婦,勳國公夫人,宋家大少夫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即便後頭的人可能因為英國公府不與她出聲,那太後呢?

太後已經逝去了兩個“女兒”,這一個若是再“逝去”,查還是不查?

這事情做不幹凈的。還有折家大少夫人在這裏呢。

要殺,便要兩個一塊。

這事情做不得。那就只有休妻。

如何休妻?

七出之條,折氏哪條也不犯。況且如今大家都知曉不能生育的是鶴春不是她。

更近一步說,今日的事情也不能說出去。這不僅是折家的醜事,也是英國公府的醜事。

他不願意將此事暴露在太陽底下。

——單單是天生不足也許過幾年就會有其他的說法,但是岳母下藥的事情,卻要經久不衰的流傳出去了。

英國公府丟不起這個臉。

何況,他還要防著折家亂攀咬。

折琰畢竟是死在了英國公府。他之前是知曉趙氏和鶴春鬧什麽的——若是折氏對外頭說是為了給折琰報仇,那就更加丟臉了。

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此事捂住比較好。

至於折氏——

他看向莫氏。

——只要人落在她的手上,那就錯不了。

但這些不能跟趙氏說,她太蠢了。他怎麽會娶如此的蠢婦回來呢?

他只能說些簡單的話來唬住她,“這三年來,大郎媳婦對川哥兒如何你不知曉?她是真心實意的。”

折綰再怎麽樣說也是川哥兒的姨母,有血緣在的。聽鶴春的意思,她已經釋然了沒有子嗣一事,那就會一心一意的養育川哥兒。

他道:“你休了她,再娶個什麽樣的回來照顧川哥兒,會有這份心?”

高不成低不就的,好的不願意嫁,低的他們也看不上,如此想來,折綰竟然是最好的人選了。

趙氏慢慢的也明白過來這個道理,拍著胸口道:“造孽啊,造孽啊!”

她一抹眼淚,“你們別管,今日我是一定要好好捶打折氏一番的。”

刕鶴春扭過頭去——他也想一刀一刀千刀萬剮岳母,但他還要些面子。

於是,等折大人折夫人和折家大郎來了,趙氏沖過去就給了折夫人一巴掌,大聲罵道:“惡婦,惡婦,我打死你!”

折夫人被打懵了。她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她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呢。畢竟英國公府派去的人只說是川哥兒的婚事需要商議,請了他們大家一起來,又說要給朗哥兒牽線,一定要來——她來的時候還挺高興的。

誰知道一來就被打了。

因為所料未及,所以她也理所應當的打了回去。

這一把掌她早就想打了。

在阿琰回來哭著說她好累的時候,折夫人就想打過去的。

她憋足了氣,硬生生將趙氏打得啪的一聲倒在地上,嘴巴上出了血。

趙氏臉迅速的腫了起來,嘴巴一吐,一顆門牙掉了出來。

英國公看得眼前一花,“好了!都別鬧了!”

折大人還是要臉的,黑著臉道:“這是什麽意思?”

他看向刕鶴春,“賢婿——”

刕鶴春翻了個白眼,“岳父大人,也別賢婿了——待會兒,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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