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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憐草木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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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憐草木青(1)

折綰跟於媽媽鬥了很多年, 圍繞著川哥兒的衣食住行鬥智鬥勇,曾經暗地裏也跟素膳一起罵過她,“這個老虔婆!總是在川哥兒面前駁我的面子!”

有一次鬥得厲害了, 她大著膽子去跟嫡母道:“她這般教導川哥兒,將來是要出事的,母親, 你換個婆子給川哥兒吧, 他過於聽於媽媽的話了。讓一個少爺聽奴才話, 這是要害了他的。她懂什麽呢?”

嫡母卻饒有深意的笑著道:“你們都是為了川哥兒好, 你不要著急,等他長大了, 自然就懂得誰是真心的。”

折綰沒有辦法, 只得回去。她是個反應慢的性子, 等輾轉難眠到深夜的時候才琢磨出嫡母的意思:她也不過是沒見識的庶女罷了。她又能懂什麽呢?

她跟於媽媽差不多, 比的無非是誰對川哥兒的真心更好。

折綰一時之間覺得羞愧難當,一時間又覺得委屈得很。她當時就很想對嫡母道:不要她管的話, 你以為是誰管呢?刕鶴春嗎?

他整日裏沒有半點耐心啊,他其實不怎麽管川哥兒的。

但她也不敢再去對嫡母說, 如此這般渾渾噩噩過了多年, 她終究還是輸給了於媽媽。

但如今, 折綰看著於媽媽爬在地上的樣子,看著川哥兒大哭大叫護著她的背, 看著她哭喊著向自己求救的狼狽,非但沒有爽快, 反而就在那麽一瞬間, 倒有一種釋然擴散在心頭。

哦,原來, 我以前竟然跟她爭過那些令人恥笑的東西。

燈光細微搖晃,混著不白不黑的天光,她越過於媽媽,越過川哥兒,越過刕鶴春,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下了。

刕鶴春站在一邊,不斷的揉太陽穴:“你難道還要幫這個惡奴做主麽?”

折綰沒有回他。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宋玥娘。

她當年的“輕舟已過萬重山”,是不是跟如今自己這種感覺頗為相像呢?

折綰唏噓起來,讓於媽媽先離開,“抱著川哥兒去我屋裏等著。”

刕鶴春也沒有落她的面子,他看著川哥兒哭成那般,自然是心疼的。她給了臺階,便下得順當,只是依舊惱怒川哥兒為個奴才擋罰。他恨鐵不成鋼,“都是給這些奴才教壞了!”

折綰靜靜的看著他,坐著看,因兩人離得遠,竟然也能平視。

他罵人,她一句話不說,目光平靜,好像他在無理取鬧一般。這更讓刕鶴春難堪。他燃著怒火看向折綰,卻又在下一瞬間恍惚起來。

天光還沒大白,折綰籠在燈火之中,有一瞬間好似看見了阿琰。

阿琰就喜歡這般坐著,笑吟吟的跟他道:“鶴春,下回不要再帶著越王去了,越王妃說,你要是再敢帶著越王去花樓捧戲子,她就敢帶著我也去捧個角。”

而現在,折綰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用目光靜靜的看,他就好像聽見她在問:“你以為長姐是真菩薩還是假菩薩呢?”

刕鶴春想要回一句:“阿琰大度,我也不曾納妾。”

但這話他又說不出口。

他更不敢深想。越王跟他突然鬧掰,心裏肯定是頗有記恨的。可他什麽都不知道。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出來,如今能想到的,也只是他嘴巴說了幾句門客不好的話。

所以他都開始修嘴功了。

他也惱怒自己當時怎麽就說了那麽幾句不好聽的,可說的時候也沒在意,這麽久的事情了,越王還記恨做什麽?要是不喜歡他說,他就不說了。

而後就想到阿琰。越王如此,那阿琰呢?

這句真菩薩還是假菩薩讓他想了一晚上。一會兒,他覺得阿琰不會像越王這般小心眼,他們是心心相印的恩愛夫妻,他也對阿琰很好,阿琰每日都是歡喜的。一會兒,卻又覺得越王妃那般惱怒,阿琰為什麽不惱怒呢?

她若是惱怒了,為什麽要藏起來,要是跟他直說,他也就不會再去那些花樓。

刕鶴春遲疑,懷疑,最後一口氣憋在心口,半天沒話說。

折綰也沒了興致坐下去,她今天還要去越王府,但刕鶴春總是為她多事,便又要去見於媽媽。

她站起來:“你去上值吧,我也有事情要做。”

她率先出門,刕鶴春楞了許久才匆忙而走。

再不走,便來不及上朝了。

……

於媽媽抱著川哥兒等在正屋。她渾身顫抖,一半是害怕,但如今冷靜下來了,更多的是惱羞成怒。她在折綰面前丟臉的次數越來越多。

川哥兒依舊在哭,但聲音少了很多。他惶恐的看看外t頭,母親還沒有回來,但父親已經沒有怒喝聲傳來了,也沒有再來打於媽媽。

他很是沮喪,知曉自己又闖了禍。等折綰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情不自禁的從於媽媽的懷裏下來,急切的走到折綰的面前,“母親——父親還在生氣嗎?”

折綰還是往常溫和的語氣:“沒有。他是心裏有氣,遷怒於你罷了。”

她頓了頓,道:“川哥兒。”

川哥兒擡起頭,“母親?”

折綰:“下回你父親要是再如此,你可與他理論。”

川哥兒楞住,沒懂這句話的意思。

但折綰也沒有說第二遍。

她看向站在門口的另外一個婆子,“齊媽媽,將川哥兒抱走吧,我單獨跟於媽媽說幾句。”

川哥兒就看向於媽媽,“待會我再來找媽媽說話。”

他跟著齊媽媽出門去了,於媽媽眼巴巴的瞧著,等川哥兒不見了人影還念叨著:“這回是嚇著他了,大少爺好狠的心。”

折綰坐下,蟬月就給她捧了熱茶來,“少夫人,您潤潤嗓子。”

墨月給她塞了個手爐,“少夫人,晨間還是冷的,您的手都涼了。”

於媽媽看著她坐在那邊自然而然享受著的一切,心裏苦澀開來。曾幾何時,這個小庶女看見她還要賣笑臉,討好的問:“於媽媽,天冷了,今年的碳什麽時候分發呢?”

連她都看不起的人,竟然坐在了大姑娘坐的位置上。

她低下頭,眼眶紅起來,狼狽不堪:“如今少夫人很是得意吧。”

折綰輕輕嗯了一句。

“對,很是得意。”

她捧著手爐,正襟危坐:“我很得意,能走到今日。”

沒有在漫長黑夜裏迷失自己,而是掙紮著一步一步邁向了天明。她輕柔的道:“我也很得意,如今所擁甚多。所以……就不願意分神給你,給母親。”

她看向坐在一邊的於媽媽:“我有能力趕走唐媽媽,就有能力趕走你。”

於媽媽猛的擡頭,神色惶恐。

折綰就笑起來,“你看,你也是信的,信我能夠趕走你。”

她舒出一口氣,“但我沒有這麽做。”

於媽媽臉色緩了緩,而後聽她道:“你就當我是為了長姐。”

她上輩子只顧著活自己,倒是沒有探究過長姐。一切印象,皆是道聽途說。但今生她懂得多了,也能看明白一些。

越是明白,便越是憐惜這位算起來其實都沒有活過她年歲的長姐。

她活到了三十歲。長姐卻終結在二十一歲。

折綰吐出一口郁氣,站起來,“長姐拼命生下了川哥兒,母親拼命顧及川哥兒,你繼續拼命去伺候川哥兒……”

屋外天光已經大明,已有朝陽。

她邁開腿走了幾步,朝著門口走去,而後在經過於媽媽的地方頓了頓,道:“你願意伺候川哥兒,就伺候川哥兒吧。母親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不就是看你忠心耿耿麽?有你在,川哥兒也不會出什麽事情,我好話已經說盡,也不會再去管你。”

“於媽媽,你是個聰明人,你該明白,咱們互不牽扯,便是最好的結局。”

她出了門,蟬月在外頭站著呢,見讓她就舒一口氣,道:“少夫人,到時辰了。”

她們該去越王府了。

折綰笑著道:“放心,這個時辰去,路上也不會被堵著,來得及的。”

蟬月好不抱怨,“於媽媽就是吃了沒事幹,川哥兒才三歲呢,她操這份心做什麽?讓奴婢話說,她不過是個奴才罷了,難道還真以為自己是川哥兒的祖母啊?”

折綰:“這話別去外頭說,以後也不要再說。”

蟬月笑起來:“奴婢也只是心疼您忙成這般還要被她牽絆住罷了。”

她吐吐舌頭,“少夫人放心,奴婢知道分寸的。”

兩人先去趙氏那邊請安。趙氏擔心了一早上,“怎麽回事?我怎麽聽說鶴春發了大脾氣?”

折綰便覺得趙氏也很有意思。明明是她自己的兒子,她卻在這般時候了,也不敢去問。

她道:“沒什麽大事,是於媽媽惹了他生氣,但是一場誤會。”

她把川哥兒背書沒成起來溫書的事情說了,“已經跟川哥兒說好了,以後不可這般早起,傷身子。”

趙氏就哭道:“哎,這還不是鶴春逼得太緊的緣故,武先生才來多久?他就三天兩天的問學業,川哥兒聰慧,敏銳,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啊。”

折綰詫異的看她一眼,“母親既然事事明白,還是去勸勸他吧,好歹多些耐心。”

趙氏本是要抱怨刕鶴春脾氣太臭不好勸,但也在話說出口的時候想起這不是心愛的小兒媳婦,而是討人厭的大兒媳婦。於是擺擺手,“我知道了,我還要你教我做事?”

折綰眉眼不動,“那兒媳就想去越王府了。”

這也是大事,趙氏叮囑,“你萬不可丟了國公府的臉面——若是順暢,便為鶴春說說好話。”

越王府離英國公府算不得遠。折綰來的時候,越王夫婦剛吃完早膳。越王妃是個喜歡說笑的性子,對著折綰道:“你我在宴席上都不曾見過,這回可算是見面了。”

又細細看她,“你真是好模樣。”

折家出來的姑娘倒是各個樣貌不差。

折綰:“幸而還有這副好相貌,讓人不至於覺得我呆笨,只以為我不愛說話。”

越王妃笑起來,“那我就是個潑辣相,出去買東西,也沒人敢騙我。”

兩人走到庭院裏,越王和袁耀已經在了。他見了折綰,倒是很客氣,客客氣氣的打招呼,客客氣氣的介紹袁耀,“想來鶴春已經跟你說過袁耀了。

折綰笑著點頭:“是。”

越王就不說話了。悶頭坐下,低頭品茶。

折綰是第一次見越王,十分詫異他竟然是這般的性子。

袁耀已經上前行禮了。他對折綰恭恭敬敬的,畢竟只是個七品官,折綰卻是未來的英國公夫人,論起來還尊貴一些。依照規矩來,他也是不能坐在一桌的,便自動退了幾步,坐在了下首的案桌上。

他道:“刕少夫人,袁某求王爺請您來,便是想問問您去閩南買地的事情。”

折綰心裏對他早有猜測,便也詢問,“袁大人,你是閩南人?”

袁耀點頭,“下官閩南明溪人。”

折綰剛看過明溪的縣志,立刻道:“你們那邊也是有茶葉的吧?只不過是野茶,沒人去種。但我記得,慶元年間,便有外地去明溪的官員在縣志裏面寫道:野茶別有一番風味,比人種植的更香。”

她笑著道:“你們那邊的地陡,潮濕,多霧,其實比起野茶,更適合做茶園。”

袁耀眼睛亮起來。他這般下力氣求越王去請折綰來,也是想著萬一呢?萬一她真懂呢?

雖然女子,也還年少,但在這個時候把目光凝在閩南的人可不多,他是不願意放過的——越王雖然也聽他的,可就是太謹慎了。

如今可好,竟然真碰見了一位夫人有了先見之明。袁耀喜不自勝,雖然事先已經肯定她對閩南有了認知,有五成的把握不是貴夫人們閑著無聊去閩南買地,但聽見折綰能準確的說出明溪的事情,他還是忍不住道:“夫人所言其實,某真是……真是心裏激動。”

他道:“下官就出自明溪。”

那個地方太窮了。窮得他想逃走。但走了之後,來到京都,他又發現還是明溪好。

他想要回去救世。

他道:“少夫人說的那位去明溪的官員,便是在下的曾祖父。他是梁州人,滇州一帶的,自小也曾學習過種茶。做官之後,卻去了閩南。自此再沒回去過。”

折綰這下是真詫異了,萬萬沒想到書中人的後代如此就見到了。

接下來,她便聽袁耀說起了袁家居於閩南種茶的事情。

大概就是事事不順,他們袁家卻沒有放棄,“閩南窮苦,一年到頭,別說肉了,便是稀粥也沒有得吃。”

袁耀:“可曾祖父跟祖父,祖父又跟父親,父親繼而跟我說——一代又一代的傳下來:種茶能夠活民。梁州可以,我們為什麽不可以?”

“於是,下官帶著這個念頭來了京都。雖然依舊沒有中舉,但萬幸,許是上天有眼,讓下官碰見了王爺,這才能在今日得見少夫人。”

又說了很多自己的抱負,大概是只要給他時間,讓他回去做官,盤活茶園,那閩南就能活下不少百姓t。

折綰聽得很是動容。她看著眼前這個跟刕鶴春差不多大的男人,又想起他後面確實做到了此事,道:“先生大義,該有後福。”

越王妃沒忍住笑出了聲。折綰看過去,只聽越王妃道:“袁大人已經用這個故事哄騙過我家王爺的眼淚了。”

“刕少夫人沒哭,只是感慨,便比我家王爺心硬。”

一句話讓眾人笑起來,袁耀朝著越王妃拱拱手,“王妃見諒,王爺這是情之所至。”

越王似乎是被越王妃如此說多了,倒是沒生氣,只道:“只是志趣相同罷了。”

他看向折綰,“刕少夫人想如何做呢?”

折綰:“回王爺,臣婦於種植花草一道有些心得,自從知曉閩南地便宜可種茶葉之後,便已經讓管事去了閩南一趟,又讓他運了閩南各處的土回來。”

一種花草一種土,還要看時令,天氣。但無論怎麽樣,還得看人會不會種。

說到這裏,折綰取出袖子裏面早就寫好的帖子,“不瞞大人,昨日我就估摸著是大人想要見我,便冒昧問過大人的事情,知曉大人的夫人也來自閩南,是閩南茶園主的女兒,就想著請她過府一敘。”

這是要結交的意思。她自然不會跟袁耀結交,便要見他的夫人。

袁耀當然不會覺得被冒犯,反而激動得不行。他恭恭敬敬的在越王夫婦的見證之下接了帖子,卻又擔憂起來。

他家夫人並不通官話,如今還說著閩南語。這麽多年了,怎麽學也學不會,後來幹脆不學了。他就納了良妾回來,平日裏要是有事情,便讓妾室去做。

但妾室結交些如同他這般的小官夫人還好,哪裏好跟英國公少夫人打交道?

那是要被她怒斥的。

他自一邊苦惱,折綰卻被越王妃拉著說話去了,“ 你還真打算丟那麽多銀子去閩南啊?”

人是她下帖子請來的,自然要善後,道:“別看我家王爺一直不說話,但耳朵一直聽著呢,他對閩南茶葉也很感興趣,他就喜歡這些!你若是有什麽事情要幫,便來找我。”

折綰笑著點頭,一句一句的回:“我自己一本又一本書看下來,查下來,即便不知道日後如何,但還是相信閩南的地是可以試著買的。茶葉的話,要等我看過那些運回來的土才行。”

張掌櫃先回來了,只帶了一部分的土,還有大部分在路上。

她溫聲道:“若是碰見難處,必定會來請王妃幫忙的。”

越王妃頗為喜歡她這般的利索勁,“你跟你阿姐還挺像的,你比她還大膽一些。”

她唏噓起來,“你這還真是厲害。”

碰見有本事的人,總是要讚嘆幾句的,“你真的會種花?還能種出茶葉來?”

折綰:“自小的興趣罷了,總是要試試的。”

晚間越王妃就對越王道:“是個有韌勁的人,我很是喜歡。”

但也不打算結交,“且看她後頭如何。”

她跟越王一般,也是不喜歡四處結交的人。

另外一頭,袁耀回了家,苦惱的將請帖給了夫人徐氏。他用閩南話道:“這可怎麽辦?英國公府少夫人要見你。”

徐氏知曉今日丈夫是去見大人物了,但沒想到大人物要見她。她急得不行,將手裏的針線簍子往桌子上一放,連忙擺手,“這怎麽能行呢?我不行的。”

她根本都說不清京都話。

聽是能聽了,但說不行,即便是慢吞吞的說,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還是帶著口音,讓人恥笑。

“你沒有跟刕少夫人說嗎?我都不怎麽說話的。”

袁耀也覺得她不行,“可不行也得行啊。”

他當時是想解釋的,但刕少夫人拋出了好意,他根本不敢拒絕,就怕世家規矩重,他一拒絕,她又不好見他,便將此事拋下了。這回是求著越王,但下回呢?

越王也不只他一個門客。

他也是見了折綰之後才又想到一個主意:既然說不動京都的男人們去閩南買地,那女人呢?

如同刕少夫人這般的女人肯定還有!

他深吸一口氣,“不管行不行,你都得去,這是我的大事,你萬萬不可退卻。”

他想了想,“要不,還是讓如娘陪著你去?讓她做婆子的打扮吧?”

如娘就是他納的那個妾室。

徐氏聞言,垂下頭,雖然害怕得不行,卻也敢開口說一句:“請帖上沒她,刕少夫人會不會不願意?”

袁耀也是著急昏了頭,“確實不行,一個妾室,實在是上不得臺面。”

徐氏手指頭緊緊的握成拳頭,她的兩兒一女都跑進來,最大的已經十歲了,寬慰她道:“阿娘不要擔心,既然是請帖,請了您去,必定是知曉您情況的。”

袁耀這才高興的拍了拍兒子的頭,“是,我一著急倒是沒想到了。”

小兒子小女兒依著徐氏怯怯不語。

徐氏緩緩點點頭,“我試試。”

她一晚上沒睡,袁耀也不準她睡,要她背他教的話,“刕少夫人對閩南的茶葉感興趣,這其實有益於你。你是懂的。你不是自小就幫著你阿爹種茶嗎?”

徐氏:“是,我懂。”

她道:“但我不會說。”

袁耀只是個七品小官,能得越王青眼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就是這宅子,還是他去寺廟裏面找和尚借來的銀子買的,每個月一錢銀子的利息,稱為香積錢,所以就沒有餘外的銀子去請婆子做家裏的活計。

總不能這個還要越王掏銀子吧?那這麽多年的情分就耗完了。

袁耀感慨:“要是有個會說京話和閩南話的婆子就好了。”

這樣也能陪著過去幫襯幫襯。

徐氏就道:“不行讓大郎跟我過去吧?他就會說兩種話。”

袁耀覺得還真可以。他拍板道:“讓幺兒去,她是個姑娘,才六歲,但官話和閩南話都說得好,刕少夫人沒準喜歡她。”

大郎就太大了,已經十歲,於禮不合。小姑娘就正好,討人喜歡,還能幫著妻子把閩南話轉成京都話給刕少夫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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