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十四章 三皇子的黴運

關燈
第三十四章 三皇子的黴運

這夜,錚親王府外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敲了一會兒門,才有個小廝過來,打開門上的一扇小窗,小廝粗聲粗氣地問道:“誰呀?”

“去跟你的主子說,是梁諾來找他。”

梁諾又是在家裏靜養了一個多月,走動起來剛剛能自在些,就披著夜色悄無聲息地過來找三皇子了。

那小廝將小窗關上,去了一陣子回來,便為梁諾開了門,請他進去。

小廝一路將梁諾帶到偏廳,梁諾在此處坐著等了一會兒,三皇子才過來。

三皇子看梁諾像在看一只蟑螂,鄙夷之色毫不遮掩,語氣冷淡地問道:“堂兄深夜到我府上來,所為何事?”

梁諾微擡著頭看向三皇子,絲毫不受其態度的影響,頗為無賴地笑著,“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

三皇子這兩個月多的時間不好過,以兵部尚書打了梁諾一事為關鍵點,三皇子在那之後可以說是節節敗退,兵部尚書被皇上狠狠地訓斥,又被禁足了三個月,讓一個車騎將軍來暫替尚書之位,這些事都是從未有過的,皇上的氣憤和厭惡表達得太淋漓盡致了,加上靖勇公爵病重的消息又在京中傳得人盡皆知,本來忠於靖勇公爵的、歸於三皇子一黨的官員們紛紛動搖,文官跑得最快,周丞相和戶部尚書手裏有周太傅和曹丞相原本的聲望,他們一招手,文官們輕而易舉地就往他們身邊靠攏了。

而三皇子原本的優勢,滿朝的武將,也出現了令三皇子擔憂的動搖。只因替職的那位將軍蕭聖竹原本就不是與兵部尚書交好的武將,且又是現在朝中稍稍有點聲望的六皇子未來的岳父,身份可高可低,誘惑力也就可大可小,武將們在蕭聖竹的煽動中,動搖一旦大起來,很有可能就倒戈了。三皇子瞧著平日裏對兵部尚書很忠心的安南將軍倒戈得最快,那個胖子,不僅團起來滾一滾就滾到了蕭聖竹那邊,還幫著蕭聖竹吆喝,盡情地出賣他建立好的關系,讓蕭聖竹做起事來事半功倍,方便得不得了。

三皇子是個不肯認輸的人,抓緊每個機會盡力爭取,但他偶爾也會感到有點無奈了,眼睜睜地看著昔日屬於他的勢力一點點地被他人搶走,甚至這個“他人”還是原本說過要助他奪位的他很信任的弟弟。

曾經的聲勢浩大是沒有半點用處的。

皇子所擁有的權力和支持是很微妙的,皇子沒有具體的官職,一般是接到了皇上給的什麽差事,就掛一個相應的官職,差事辦完之後,此職便取消了,因而皇子與朝中臣子們是沒有確實的職務上的聯系,同時也與他們的仕途之間沒有太多的聯系,皇子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不過是在皇上挑人時提個建議罷了。

臣子們努力往上爬,到一定的官職後,為了創造一個更輝煌的未來,會在皇上立儲之前選擇一位皇子,就像下註一樣,他們幫助自己選上的皇子,為其增加實力,令其更有奪位的優勢,而一旦賭贏了,這位皇子當上了皇帝,他們便是有功之臣,可以獲得獎勵,在朝中更進一步。

可只要是未到宣讀聖旨的那天,誰也說不準未來的皇帝會是哪一位皇子,朝中局勢瞬息萬變,皇上的心思難以捉摸,臣子們便也時常根據不同的情況調整自己在不同皇子身上壓的籌碼。

若形勢變化得十分明顯,臣子們昨天說是這位皇子的人,今天就能變成那位皇子的人,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絲毫沒有半分愧疚。

除非是出自皇子的母親一家的臣子,與皇子脫不了幹系,才有可能全心全意賭上未來地為這位皇子奮鬥。

三皇子原本憑著皇上對他能力的認可,憑著母親出生自靖勇公爵家的巨大優勢,在朝中吸引了許多臣子的依靠,他們爭著搶著要成為他手底下的人,雙眼發光地盼著他將來當皇帝之後能記著他們。

可在梁戚瑀冒頭之後,皇上似乎忘了他,議事不叫上他,有差事也輪不到他,他站在朝上,逐漸成為了一個不被經常提起的人了。

更有甚者,靖勇公爵要沒了,其兒子兵部尚書又犯了事,惹得皇上震怒,連帶著與兵部尚書交好的所有武將,在朝上都不被皇上看重了。現在是太平盛世,沒有什麽仗可打,武將們掙不到軍功,也只能像文臣一樣在朝堂中挖空心思地經營,他們與兵部尚書之間建立好的血性的友誼,早就淡了,不重要了。

人一倒黴起來,是會連著好長一段時間都走在黴運上的,三皇子仍在使出渾身解數挽留他手底下的臣子時,又一個噩耗傳來了——靖勇公爵薨逝了。

三皇子那天盯著來報信的小廝好一會兒,擡手就將手裏的茶碗往地下砸,脆弱的瓷器碎成渣子,從地面彈起,往四處飛射,碗中的茶水和茶葉失去保護全然灑在地上,一如失去靖勇公爵的強大支撐的三皇子。

還在禁足中的兵部尚書被皇上恩準出門為靖勇公爵辦喪事,因公爵已臥床了近一年,家人心中有數,喪事需要用到的東西早已備好,此刻拿出來一用就是。

皇後和晴妃亦得皇上恩準出宮去靖勇公爵的靈堂跪了一會兒,皇後趁著皇上惋惜又一位老臣離去之時,同皇上提了要兵部尚書解除禁足之事,皇上沒有回答。

靖勇公爵的喪事之後,皇上仍沒有旨意放兵部尚書自由,他便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府中,繼續禁足。

並且,皇上沒有旨意讓兵部尚書繼承靖勇公爵的爵位。

這才是現下最重要的事,群臣瞧著王家的頂梁柱倒了,一副要失勢的模樣,都不怎麽想為王家開口求皇上,唯恐惹禍上身,只有無奈的三皇子硬著頭皮去問了皇上,王家的爵位該由誰來繼承。

那時皇上正在寢殿中吃著淳貴妃給他做的楊枝甘露,心情正好,對著三皇子時卻沒有笑意,問道:“阿錚,你這般著急嗎?”

三皇子被皇上問得啞口無言,按理來說他這位皇家子孫是不該去著急一個公爵家的事的,哪怕這個公爵是他的外公,那也是外人,是皇上的臣子,他有什麽立場能夠去急的。

但既然是來到了皇上面前,再名不正言不順也得說兩句自己的想法,三皇子下定決心神情嚴肅地說道:“父皇,公爵一家是世家中最大的家族之一,不可使其動蕩不安呀。”

皇上淡淡地應道:“是嗎?倒是朕不如阿錚瞧得明白了,行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三皇子退下之後,等了又等,等到第七天的時候,知曉了皇上是打定主意要冷著王家了,不禁感到心中淒寒,眼睜睜地看著皇上要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而他不久前還在那走狗和良弓的庇蔭之中志得意滿。

三皇子以前總是瞧不上二皇子動不動就進宮找淳貴妃的做派,沒想到他亦不過如此,想不到什麽辦法就想著去找母親,看母親能不能幫到他。

三皇子去晴妃的宮裏找她一般是找不到的,所以三皇子直接去到了皇後宮裏,果不其然,他的母親正在陪著皇後喝茶。皇後和晴妃兩姐妹長得很像,都是富貴如意的長相,但個性卻天差地別,皇後心眼小,什麽都要算,晴妃卻是個最沒關系的,什麽都說好。

皇後一看到三皇子就知曉了他的來意,只道:“已經晚了,王家沒了父親,就只剩一個空殼子了,王紀晨那不成器的,皇上即便是讓他繼承爵位又能如何,皇上不忌憚他,他當了公爵也沒辦法幫你多少。”

三皇子被皇後這一通分析堵得一時語塞,晴妃笑著打圓場,“來,阿錚,到母親身邊來坐著,母親給你剝橘子吃。”

皇後不滿地看了晴妃一眼,嫌棄道:“都什麽時候還顧著讓你兒子吃吃吃,你就會吃。”

晴妃笑瞇瞇地扯過三皇子讓他坐下,又在小幾上的果盤裏挑了個最大的橘子開始剝皮,“人總是要吃好的,發生什麽大事不得吃東西呀。”

晴妃將橘子剝好,掰開兩半,一半給三皇子,一半給皇後。皇後撇撇嘴,接了過去。J

三皇子亦低頭吃著,他覺得皇後方才分析得沒錯,正不高興著,晴妃摸摸他的臉,安慰道:“都是一家人,能有什麽大事,阿錚莫要太擔心,無論前朝的事如何,你都是皇上的兒子,皇上會護著你的。”

三皇子悶悶地說道:“父皇會護著我?父皇根本就不疼愛我,也不疼愛王家,這麽重要的一個爵位說收起就收起,對我的倚重說沒就沒,這哪是父親會對兒子做的事。”

晴妃柔聲道:“阿錚,你說的這些都不重要,不管皇上如何處理朝堂上的事,如何教育你們兄弟幾人,只你們是一家人這一點是變不了的。”

三皇子覺得他母親不懂他在煩什麽,不吭聲了,低頭用力地嚼著橘子。皇後覺得晴妃說的話雖有道理,但太過坐以待斃,也不是很滿意,翻了個白眼,繼續吃橘子,這橘子還挺好吃。

三皇子從宮裏回到家後,悶悶地用過晚膳,悶悶地聽了個小妾唱曲兒,悶悶地喝了點酒,一個小廝就跑過來跟他說梁諾來了。

三皇子就是在這般壞的心情下,聽了梁諾同他說的所謂趣事。

這天晚上十分熱鬧,梁諾從錚親王府出來,回到自己的府中,一進門下人就過來稟報說六皇子來了。

梁諾快步走到正廳,看到梁戚瑀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廳裏等他。

梁諾想了一下梁戚瑀的來意,扯著嘴角笑了一下,走到梁戚瑀旁邊坐下,“呵,看來你在阿錚府裏也派了人去盯著呀,阿瑀,你這可就不對了,那是你的親哥哥呀,你怎麽能這般監視他?你為了什麽呀,是為了要坐上皇位嗎?”

梁戚瑀不答反問:“堂兄,你重傷初愈,為何要亂跑?”

“哈,阿瑀是在威脅我嗎?怎麽?我出一次門你就要打我一頓是嗎?你做事這般嚇人,不怕將那嬌滴滴的蕭姑娘嚇跑了嗎?”

“你和三皇兄說了什麽?”

梁諾開開心心地笑著,一派天真地說道:“沒說什麽呀,我只不過是告訴阿錚,兵部尚書打我那件事,背後籌劃的人是你。”

梁諾瞧梁戚瑀的側臉瞧出了點怒氣,笑得更開心了,繼續說道:“阿錚問我為何不去告訴皇上,讓皇上知曉你的陰險,或是捅到王紀晨那裏,讓王紀晨去喊冤,我說,我就是想看著你們兄弟狗咬狗,並且是絞盡腦汁地狗咬狗,這多有意思呀。阿瑀,你和阿錚要徹底撕破臉了吧,你會怎麽做呢?”

梁戚瑀閉了閉眼,想當初不經意地將梁諾扯了進來,雖帶給他一個極佳的機會,但也帶來了巨大的麻煩,他今日再縱觀整件事,亦難以判斷是福是禍了。

梁戚瑀看著梁諾,有些罕見地帶著點遲疑,慢慢開口說道:“堂兄,淩賢王爺不是父皇殺的。但你知道的消息也不假,淩賢王爺也不是如大家所說的那般得病死的,他是因府裏的一位小妾難產而死一事,悲慟難忍,服毒殉情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