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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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決裂
聽蕭洛說她再也不能展示她的神通了，梁戚瑀挨著蕭洛笑了好久，才擡頭拭淚，說道：“是嗎？那真的太可惜了，我還想你幫我算一下這次的事什麽時候能順利解決呢。”
蕭洛知道梁戚瑀總是不肯信她能預知未來，不服氣地從他懷裏掙脫出去，怒道：“我以前是真的能算出來的，我又沒騙你。”
梁戚瑀立即面帶誠懇地說道：“是，我曉得的，我已經見證過好幾回了，洛洛的確很有本事，讓我規避掉許多危險。”
梁戚瑀又將蕭洛抱回懷裏，抱了許久，抱得本就有些困的蕭洛險些放松得睡過去了，梁戚瑀才問她：“方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蕭洛的聲音帶了點鼻音，小聲說道：“沒有啊，阿瑀不會嚇到我，只是我會因為阿瑀的難過而難過。”
梁戚瑀輕笑了聲，撫著蕭洛的背，低頭說道：“洛洛想睡了嗎？”
蕭洛將臉埋在梁戚瑀的頸窩蹭了兩下，將自己蹭清醒了些，微仰著頭說道：“我沒有想睡，你同我說說話吧。”
梁戚瑀應了聲便不再說話了，還是蕭洛主動問他：“你接著說嘛，你為何會不高興？你在害怕什麽嗎？皇上同你說了什麽嗎？”
“父皇沒有說什麽，父皇誇了我，你忘了嗎？”
“是哦，那是誰讓阿瑀害怕了？三皇子嗎？”
“嗯。”
梁戚瑀悶悶地應著，蕭洛旋即想起了三皇子那張冷漠的臉和各種血腥做派，不禁抖了抖，同梁戚瑀說道：“我也怕三皇子。可你之前不是說過他待你還不錯嗎？”
“今時不同往日，以往我是幫助他的弟弟，他待我自然是不錯的，現在我走到了和他一樣的位置上，成為了他的對手，他不可能給我好臉色看。”
“你是怕他要對付你？”
“不是，沒有這般簡單。自小我在宮裏能依靠的就只有我自己，除了父皇和皇後之外，時常在我眼前出現的、代表著權勢的人就是三皇兄，他不需要對我做什麽，他身上的權勢就已經足夠讓我畏懼他。這份畏懼由來已久，我至今未能完全將其從心中拔除。但現在已經好多了，我總是要面對他的，真的去面對了，就不怕了。”
蕭洛歪頭枕在梁戚瑀的肩上，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那我有什麽能幫你嗎？”
梁戚瑀笑道：“你能忍著不睡覺陪我說說話就是在幫我。”
第二次皇上讓眾臣在朝上討論民田問題時，大家明顯比昨天冷靜了許多，從幾個言官的發言開始，一部分臣子各抒己見，持什麽意見的都有，一部分臣子靜觀其變，沒有發言。
皇上看著發言的臣子裏世家中人占了一部分，且這一部分人中竟大半持支持意見，便覺事情推進得不錯，但聽他們提出的相應的條件有點多，皇上又覺得不太想答應，便朝旁邊看了一眼，讓梁戚瑀出來說說他的看法。
梁戚瑀明白皇上的意思，便走到殿內先朗聲地道明一下推行民田制度的優勢，而後再言明他覺得可行的運行方式，許多官員擔心世家的封田需要人力去耕種，若有了民田之後，這部分人力會流失，以至於最後世家中的田地需要耗費比以往更大的成本才能將原本的人力請回來，梁戚瑀便提出了他在外出查探學田時的見聞，大多數學田都是請農民來耕種的，而這些農民又不僅僅是只負責學田，他們還有村田要兼顧，但梁戚瑀說他們是可以兼顧得很好的，只因無論是雇傭還是分配，都是以一家為單位，家中有主要勞動力和次要勞動力之分，農民們是很重視先生們的雇傭的，忙時往往是先將學田打理好，讓家中婦人小兒去村田裏幫忙，若今後民田推行了，也可用此舊例，農民要以雇傭了他們去耕作的田地為先，以民田為後，如此，眾臣們便不用將已被雇傭的農民分出享有民田的行列了。
有個臣子問梁戚瑀：“那些人真的肯這般做嗎？”
梁戚瑀笑著回道：“千真萬確，是在下親眼所見。”
皇上“嗯”了一聲，底下的臣子便不再發話質疑梁戚瑀的見聞了。
梁戚瑀壓下一輪討論之後，回到位置上站著。殿內靜了片刻，又有臣子提出現有的田地不夠分的問題，此題由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廖濱唐解決，廖濱唐在戶部上手極快，他還未任職的時候就在曹秉真以及一眾戶部官員的協助下，為民田的丈量和分配做出了方案，此時正好可以呈上。
大多數世家的官員是不太認同這種政令的，唯恐會因此損害到他們自己的利益，但皇上提出此令的時機選得好，正好處於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失去了領頭羊而又未找到新的首領的尷尬時刻，無人牽頭當第一個對抗皇上的人，他們心中就是藏著再多的不同意，也不怎麽敢說出來。
可讓眾臣無異議並不是皇上的最終目的，皇上想要的是讓京中眾臣和各地方官員都全力推進這一新政，因此朝堂上的口舌之爭的勝利只是一個開始。
這就意味著，深度參與在此事之中的梁戚瑀，會得到皇上很長一段時間的重用，此理，陸陸續續地就被一些聰明的人看出來了，例如三皇子。
早朝解決了幾個較為關鍵的問題後，偏向於同意新政的官員比昨天多了不少，皇上頗為滿意地讓大家散了。
皇上召了梁戚瑀去中正殿議事，皇子出門所走的道上，便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
他倆一般是不怎麽說話的，即便是說，也是二皇子單方面地說，三皇子少有應聲的時候。此刻便是如此，二皇子感嘆一句：“六弟也得父皇重用了，父皇的眾位皇子，除了四弟身子不好實在不宜操勞以外，都是能幫上父皇的，想來亦挺好。但六弟幫著父皇推行的新政就……太委屈朝中眾臣了。”
走在後頭的三皇子偷偷瞪了二皇子一眼。
等二皇子上了馬車之後，三皇子的小廝牽了馬過來，將韁繩遞到三皇子面前，三皇子卻不接，一語不發地站在宮門邊上等了許久，直等到梁戚瑀也出來。
梁戚瑀遠遠地就看見宮門口站著一堆伺候的人，猜到了些許，臉上掛著笑快步走出，果然瞧見了杵在門邊的三皇子。
梁戚瑀的禮還沒行完，三皇子就很不客套地說道：“去我府上。”
梁戚瑀只得應道：“是。”
三皇子騎馬跑得快，回到錚親王府等了一刻鐘，才等到坐著馬車慢吞吞地過來的梁戚瑀。
梁戚瑀被下人帶到書房去，三皇子已在裏頭等得眉頭緊鎖，原本就不友善的臉更兇狠了。
梁戚瑀連忙上前賠罪道：“三皇兄恕罪，我那輛馬車實在是老舊不堪，行動起來太過緩慢，讓三皇兄久等了。”
三皇子瞪著梁戚瑀，他那輛馬車還老舊不堪的話，全京城的馬車都是一堆腐朽的木頭了。但那不是三皇子想說的話，三皇子不理梁戚瑀的搪塞，示意他坐在自己對面，待下人上好茶又退下後，三皇子直入正題。
“阿瑀，你如今種種行為，是有何打算呀？”
梁戚瑀裝傻：“不知皇兄所指是何事？”
“你替父皇去查學田的事，還有幫父皇收買人心推進民田的事。”
“皇兄，那都是父皇吩咐我去做的，我怎可拒絕？”
“到底是父皇命你去做，還是你趕著到父皇面前顯擺自己的能力？”
“皇兄說笑了，皇兄是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愛走到眾人面前，怎可到父皇面前顯擺呢。”
三皇子哼了一聲，說道：“我亦不知哪樣的你是真的了，阿瑀，你從前說過要幫我，那也是你下的一步棋而已吧？”
梁戚瑀輕輕搖頭，認真地說道：“皇兄，我確是真心實意想要助你。”
“那如今呢？”
“亦是如此。”
“可我越來越看不懂你是在做什麽了，你現在是在助我嗎？你是在助你自己。”
“皇兄，雖你可能不認同，但庶族無論是在朝也好，在野也好，其地位都會逐漸變得重要，以後的大郢，和現在的大郢絕不相同。必要抓緊此種變化，才可真正把握住大郢這艘大船的船舵。皇兄怎可不懂我在做什麽，我皆是在為長久計。”
三皇子依舊面色不虞，“長久？阿瑀，你去父皇面前做長久之事，於我而言並不是好事。”
三皇子投向梁戚瑀的眼神一直很銳利，梁戚瑀忽地擡眼，接住了三皇子的銳利，他臉上仍帶著點笑，雙眼像深不見底的潭水，再銳利的東西也能沒過。
但梁戚瑀一直不肯正面接住三皇子的話，只道：“如此便是我思慮不足，沒能想明白就魯莽行事了，請皇兄莫要責怪。”
三皇子拳拳都打在棉花上，渾身不自在，話語裏怒氣逐漸明顯，“你這個人話說得滴水不漏，卻從不帶半點真心，口中說著讓我不要責怪，其實暗地裏已與我平起平坐，更有甚者要將我也拉下臺。”
“我怎能比得上三皇兄呢？皇兄已是親王，是第一個封親王的皇子，父皇此等恩寵，皇兄還有何可擔心的。”
三皇子咬牙道：“莫要以為我沒看出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父皇年邁了，心腸越來越軟，你在這時站出來幫他辦了這麽大一件事，可抵我過去十年之功。”
梁戚瑀笑得久了，臉上神情似乎已經帶著點慈悲，使得他說出口的話增加了一點說服力，“皇兄，請你相信我，我是不會害你的，我一直都記著，你是我在宮裏唯一的一個玩伴，唯一的一個朋友，我是跟在你身後長大的，這份情誼我永不忘，請皇兄亦不要忘了。”
三皇子像被人打了一拳，眼神帶刀帶槍地瞪著梁戚瑀，仿佛是越說越不好發作了，這人連小時候的事情都搬出來的，真是不要臉，小時候他是皇後宮裏人人可欺的小屁孩，現在他是能一口吞掉朝廷重臣的狡詐弄權者，如何敢提小時候的情誼。
三皇子憤憤地將面前的茶一飲而盡，噔地一聲重重放下茶碗，怒道：“你既然不肯同我把話說破，那便算了，但你放心，我也會念著多年來的兄弟情誼，不會對你趕盡殺絕。”
梁戚瑀的笑仿佛是感激的，拱手道：“多謝三皇兄關懷。”
三皇子翻了個白眼，擺手道：“莫要在我面前說這些鬼話，你回去吧。”
“是。”
梁戚瑀恭敬地告退了。
他走出三皇子書房時，臉上仍掛著一個清淺的笑。
梁戚瑀打太極將三皇子淩厲剛猛的招式統統四兩撥千斤給撥掉了，兩人明面上沒有鬧掰，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們已不在同一個陣營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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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洛知道梁戚瑀總是不肯信她能預知未來，不服氣地從他懷裏掙脫出去，怒道：“我以前是真的能算出來的，我又沒騙你。”
梁戚瑀立即面帶誠懇地說道：“是，我曉得的，我已經見證過好幾回了，洛洛的確很有本事，讓我規避掉許多危險。”
梁戚瑀又將蕭洛抱回懷裏，抱了許久，抱得本就有些困的蕭洛險些放松得睡過去了，梁戚瑀才問她：“方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蕭洛的聲音帶了點鼻音，小聲說道：“沒有啊，阿瑀不會嚇到我，只是我會因為阿瑀的難過而難過。”
梁戚瑀輕笑了聲，撫著蕭洛的背，低頭說道：“洛洛想睡了嗎？”
蕭洛將臉埋在梁戚瑀的頸窩蹭了兩下，將自己蹭清醒了些，微仰著頭說道：“我沒有想睡，你同我說說話吧。”
梁戚瑀應了聲便不再說話了，還是蕭洛主動問他：“你接著說嘛，你為何會不高興？你在害怕什麽嗎？皇上同你說了什麽嗎？”
“父皇沒有說什麽，父皇誇了我，你忘了嗎？”
“是哦，那是誰讓阿瑀害怕了？三皇子嗎？”
“嗯。”
梁戚瑀悶悶地應著，蕭洛旋即想起了三皇子那張冷漠的臉和各種血腥做派，不禁抖了抖，同梁戚瑀說道：“我也怕三皇子。可你之前不是說過他待你還不錯嗎？”
“今時不同往日，以往我是幫助他的弟弟，他待我自然是不錯的，現在我走到了和他一樣的位置上，成為了他的對手，他不可能給我好臉色看。”
“你是怕他要對付你？”
“不是，沒有這般簡單。自小我在宮裏能依靠的就只有我自己，除了父皇和皇後之外，時常在我眼前出現的、代表著權勢的人就是三皇兄，他不需要對我做什麽，他身上的權勢就已經足夠讓我畏懼他。這份畏懼由來已久，我至今未能完全將其從心中拔除。但現在已經好多了，我總是要面對他的，真的去面對了，就不怕了。”
蕭洛歪頭枕在梁戚瑀的肩上，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那我有什麽能幫你嗎？”
梁戚瑀笑道：“你能忍著不睡覺陪我說說話就是在幫我。”
第二次皇上讓眾臣在朝上討論民田問題時，大家明顯比昨天冷靜了許多，從幾個言官的發言開始，一部分臣子各抒己見，持什麽意見的都有，一部分臣子靜觀其變，沒有發言。
皇上看著發言的臣子裏世家中人占了一部分，且這一部分人中竟大半持支持意見，便覺事情推進得不錯，但聽他們提出的相應的條件有點多，皇上又覺得不太想答應，便朝旁邊看了一眼，讓梁戚瑀出來說說他的看法。
梁戚瑀明白皇上的意思，便走到殿內先朗聲地道明一下推行民田制度的優勢，而後再言明他覺得可行的運行方式，許多官員擔心世家的封田需要人力去耕種，若有了民田之後，這部分人力會流失，以至於最後世家中的田地需要耗費比以往更大的成本才能將原本的人力請回來，梁戚瑀便提出了他在外出查探學田時的見聞，大多數學田都是請農民來耕種的，而這些農民又不僅僅是只負責學田，他們還有村田要兼顧，但梁戚瑀說他們是可以兼顧得很好的，只因無論是雇傭還是分配，都是以一家為單位，家中有主要勞動力和次要勞動力之分，農民們是很重視先生們的雇傭的，忙時往往是先將學田打理好，讓家中婦人小兒去村田裏幫忙，若今後民田推行了，也可用此舊例，農民要以雇傭了他們去耕作的田地為先，以民田為後，如此，眾臣們便不用將已被雇傭的農民分出享有民田的行列了。
有個臣子問梁戚瑀：“那些人真的肯這般做嗎？”
梁戚瑀笑著回道：“千真萬確，是在下親眼所見。”
皇上“嗯”了一聲，底下的臣子便不再發話質疑梁戚瑀的見聞了。
梁戚瑀壓下一輪討論之後，回到位置上站著。殿內靜了片刻，又有臣子提出現有的田地不夠分的問題，此題由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廖濱唐解決，廖濱唐在戶部上手極快，他還未任職的時候就在曹秉真以及一眾戶部官員的協助下，為民田的丈量和分配做出了方案，此時正好可以呈上。
大多數世家的官員是不太認同這種政令的，唯恐會因此損害到他們自己的利益，但皇上提出此令的時機選得好，正好處於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失去了領頭羊而又未找到新的首領的尷尬時刻，無人牽頭當第一個對抗皇上的人，他們心中就是藏著再多的不同意，也不怎麽敢說出來。
可讓眾臣無異議並不是皇上的最終目的，皇上想要的是讓京中眾臣和各地方官員都全力推進這一新政，因此朝堂上的口舌之爭的勝利只是一個開始。
這就意味著，深度參與在此事之中的梁戚瑀，會得到皇上很長一段時間的重用，此理，陸陸續續地就被一些聰明的人看出來了，例如三皇子。
早朝解決了幾個較為關鍵的問題後，偏向於同意新政的官員比昨天多了不少，皇上頗為滿意地讓大家散了。
皇上召了梁戚瑀去中正殿議事，皇子出門所走的道上，便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
他倆一般是不怎麽說話的，即便是說，也是二皇子單方面地說，三皇子少有應聲的時候。此刻便是如此，二皇子感嘆一句：“六弟也得父皇重用了，父皇的眾位皇子，除了四弟身子不好實在不宜操勞以外，都是能幫上父皇的，想來亦挺好。但六弟幫著父皇推行的新政就……太委屈朝中眾臣了。”
走在後頭的三皇子偷偷瞪了二皇子一眼。
等二皇子上了馬車之後，三皇子的小廝牽了馬過來，將韁繩遞到三皇子面前，三皇子卻不接，一語不發地站在宮門邊上等了許久，直等到梁戚瑀也出來。
梁戚瑀遠遠地就看見宮門口站著一堆伺候的人，猜到了些許，臉上掛著笑快步走出，果然瞧見了杵在門邊的三皇子。
梁戚瑀的禮還沒行完，三皇子就很不客套地說道：“去我府上。”
梁戚瑀只得應道：“是。”
三皇子騎馬跑得快，回到錚親王府等了一刻鐘，才等到坐著馬車慢吞吞地過來的梁戚瑀。
梁戚瑀被下人帶到書房去，三皇子已在裏頭等得眉頭緊鎖，原本就不友善的臉更兇狠了。
梁戚瑀連忙上前賠罪道：“三皇兄恕罪，我那輛馬車實在是老舊不堪，行動起來太過緩慢，讓三皇兄久等了。”
三皇子瞪著梁戚瑀，他那輛馬車還老舊不堪的話，全京城的馬車都是一堆腐朽的木頭了。但那不是三皇子想說的話，三皇子不理梁戚瑀的搪塞，示意他坐在自己對面，待下人上好茶又退下後，三皇子直入正題。
“阿瑀，你如今種種行為，是有何打算呀？”
梁戚瑀裝傻：“不知皇兄所指是何事？”
“你替父皇去查學田的事，還有幫父皇收買人心推進民田的事。”
“皇兄，那都是父皇吩咐我去做的，我怎可拒絕？”
“到底是父皇命你去做，還是你趕著到父皇面前顯擺自己的能力？”
“皇兄說笑了，皇兄是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愛走到眾人面前，怎可到父皇面前顯擺呢。”
三皇子哼了一聲，說道：“我亦不知哪樣的你是真的了，阿瑀，你從前說過要幫我，那也是你下的一步棋而已吧？”
梁戚瑀輕輕搖頭，認真地說道：“皇兄，我確是真心實意想要助你。”
“那如今呢？”
“亦是如此。”
“可我越來越看不懂你是在做什麽了，你現在是在助我嗎？你是在助你自己。”
“皇兄，雖你可能不認同，但庶族無論是在朝也好，在野也好，其地位都會逐漸變得重要，以後的大郢，和現在的大郢絕不相同。必要抓緊此種變化，才可真正把握住大郢這艘大船的船舵。皇兄怎可不懂我在做什麽，我皆是在為長久計。”
三皇子依舊面色不虞，“長久？阿瑀，你去父皇面前做長久之事，於我而言並不是好事。”
三皇子投向梁戚瑀的眼神一直很銳利，梁戚瑀忽地擡眼，接住了三皇子的銳利，他臉上仍帶著點笑，雙眼像深不見底的潭水，再銳利的東西也能沒過。
但梁戚瑀一直不肯正面接住三皇子的話，只道：“如此便是我思慮不足，沒能想明白就魯莽行事了，請皇兄莫要責怪。”
三皇子拳拳都打在棉花上，渾身不自在，話語裏怒氣逐漸明顯，“你這個人話說得滴水不漏，卻從不帶半點真心，口中說著讓我不要責怪，其實暗地裏已與我平起平坐，更有甚者要將我也拉下臺。”
“我怎能比得上三皇兄呢？皇兄已是親王，是第一個封親王的皇子，父皇此等恩寵，皇兄還有何可擔心的。”
三皇子咬牙道：“莫要以為我沒看出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父皇年邁了，心腸越來越軟，你在這時站出來幫他辦了這麽大一件事，可抵我過去十年之功。”
梁戚瑀笑得久了，臉上神情似乎已經帶著點慈悲，使得他說出口的話增加了一點說服力，“皇兄，請你相信我，我是不會害你的，我一直都記著，你是我在宮裏唯一的一個玩伴，唯一的一個朋友，我是跟在你身後長大的，這份情誼我永不忘，請皇兄亦不要忘了。”
三皇子像被人打了一拳，眼神帶刀帶槍地瞪著梁戚瑀，仿佛是越說越不好發作了，這人連小時候的事情都搬出來的，真是不要臉，小時候他是皇後宮裏人人可欺的小屁孩，現在他是能一口吞掉朝廷重臣的狡詐弄權者，如何敢提小時候的情誼。
三皇子憤憤地將面前的茶一飲而盡，噔地一聲重重放下茶碗，怒道：“你既然不肯同我把話說破，那便算了，但你放心，我也會念著多年來的兄弟情誼，不會對你趕盡殺絕。”
梁戚瑀的笑仿佛是感激的，拱手道：“多謝三皇兄關懷。”
三皇子翻了個白眼，擺手道：“莫要在我面前說這些鬼話，你回去吧。”
“是。”
梁戚瑀恭敬地告退了。
他走出三皇子書房時，臉上仍掛著一個清淺的笑。
梁戚瑀打太極將三皇子淩厲剛猛的招式統統四兩撥千斤給撥掉了，兩人明面上沒有鬧掰，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們已不在同一個陣營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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