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學田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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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學田風波
蕭洛從安南將軍府一突出嬤嬤丫頭們的重圍就往家裏去，回到家就往父親的書房去，父親還未回來，蕭洛坐著等了半個時辰。
而下了早朝的蕭聖竹一進門就被蕭洛親昵地挽著手，熱情地招呼道：“父親您終於回家了，今日上朝累不累呀？來，快坐下，女兒給您泡好了茶，您快試試。”
蕭聖竹挑眉，盯著蕭洛燦爛的笑臉，接過蕭洛奉的茶，喝了一口，琢磨了一下，問道：“好端端的來向我獻殷勤，怎麽了？又要為父做什麽呀？”
蕭洛嘿嘿地笑著，“父親英明，女兒每天都有好好侍奉父親的，可不是只有今天這樣。但今天呢，真的是有一件事要說與父親聽。”
“嗯，你說。”
“女兒剛剛從安南將軍府回來，今早應了張二姐姐的約，去她的院子裏賞花。”
蕭聖竹皺了皺眉，放下茶碗，說道：“你還是少去安南將軍府，又不是什麽好去處，萬一裏頭的人起了歹心將你綁了怎麽辦。”
“是，女兒會少去的。父親，您記不記得在軍中有一位叫做蔣源的士兵，之前我教三姐姐和張二姐姐騎馬的時候，他常被父親派去護衛我們。”
蕭聖竹聞言，想了片刻，很快說道：“這我哪裏記得，軍中那麽多兵將，除了十幾個帶兵的之外，我能記住些表現優異的就很不錯了，那種牽馬的小兵，我記他做什麽？怎麽了？洛兒為何知曉這個人？”
蕭洛見父親和安南將軍不對付，有點猶豫要不要直言，怕父親一個想在安南將軍面前炫耀就說漏嘴，遲疑道：“父親，我說出這件事之前，您先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對別人說，連母親都不能說。”
“這麽嚴重？”蕭聖竹頓了頓，突然一拍扶手，指著蕭洛怒道：“你該不會是，是和那個士兵，有什麽了吧？你可千萬不要做這種事呀，要是被六皇子知道了，我們全家都得被他剜掉一層皮。”
蕭洛：“……”
“父親，請您不要說這種異想天開的話好嗎？您先說您答不答應我保密嘛。”
蕭聖竹對自己的一時多心也有點不好意思，忙點頭道：“答應答應，我絕不往外說，連你母親也不說，行了吧？”
蕭洛清了清嗓子，稍稍挨近父親，同父親說了張如楓的事。
蕭聖竹的反應果然如蕭洛所料，聽完就哈哈大笑，口中說道：“那胖子也有今天，女兒竟然看上了我營中的一個牽馬小兵，這真的太好笑了，你說他是怎麽教女兒的，怎的這般不懂事。”
蕭聖竹笑著笑著，瞥到一旁的蕭洛正面帶怒意地瞧著他，登時止住了笑，幹咳兩聲，掩飾道：“洛兒莫要誤會，為父可不是拿女兒家的婚事開玩笑，只是……那安南將軍人不怎麽樣，想來府中教養子女一事也做得不好，為父要引以為戒呀。”
蕭洛翻了個白眼，腹誹道愛上別人才不是一件要被笑話和質疑教養的事。
蕭洛同父親說道：“張二姐姐的意思是希望父親能多少提拔一下那位蔣源，說他是個能文能武之才，必定會對父親有助益的，且他日蔣源若是真的有什麽功勞了，也必定不會忘記父親的恩德。”
“行，為父知道了，下次再去哪裏剿匪、賑災、修堤壩的，為父會盡量讓他出點力。”
而另一邊的梁戚瑀在拿捏住張輝錫之後，尚未來得及讓張輝錫做點什麽表忠心，蕭洛就對他下達任務了，任務內容是讓梁戚瑀阻止安南將軍想要攀上兵部尚書那條高枝的心。
在梁戚瑀面前蕭洛可以說點真心話，她告訴梁戚瑀張如楓為自己婚事努力的模樣，讓她想起了當初她為了不嫁進俞府而做的努力，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幫張如楓完成這件事，雖然他們的未來難料，有許多不安定的因素，但也得先選了這條路，往前走，才有未來可言。
梁戚瑀嘆氣，笑道：“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肯定是不能拒絕的了。”
蕭洛橫了他一眼，“怎麽？你一開始是打算拒絕的嗎？”
“我本是覺得兒女婚嫁之事是張輝錫的私事，我不太想同他說這些，但我已經提醒過他要在我和兵部尚書之間做好選擇了，我想他若還沒有被豬油蒙了心，大概是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努力將女兒塞給兵部尚書了。”
“那樣便好。”
蕭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梁戚瑀問她怎麽了，她說道：“我覺得張二姐姐選的這條路，比我們的這條還難。”
梁戚瑀笑笑，“洛洛好像對這位姑娘的事情很在意。”
“是呀，二姐姐上次同我說，她是因為之前去洵山泡溫泉時同她說過的話，給了她一點勇氣，她才會想到要想方設法去幹預她父親想給她定下的婚事。她同我說這樣的話，我怎麽能不在意，哎呀，”蕭洛突然嚷了一聲，“這都是女兒家的事，你別問這麽多了。”
梁戚瑀突然被嫌棄，無奈地笑道：“好，我不問了。”
蕭洛拜托完梁戚瑀做事，才想起之前梁戚瑀也給過她一點任務，讓她去之前那位曹丞相的家族的一支八竿子才能堪堪打得到的支族去探望一下家裏的老夫人，她好不容易才從大姐夫的家族中找到一點由頭，和大姐姐一起上門拜訪。
蕭洛同梁戚瑀說道：“那個家的家境其實挺好的，這個你一查不就知道了嗎？為什麽還要我去？”
梁戚瑀問她：“你與老夫人相處下來，覺得如何？”
“也挺好的，老夫人也是知書達理之人，對我和大姐姐都很客氣。”
“那老夫人對她兒子三十多了還不娶妻這件事，會不會很不滿？”
蕭洛皺眉回憶了一下，答道：“倒也說不上不滿，沒感覺老夫人有怒氣，就是有點羨慕別家兒郎娶到了好媳婦吧，像我大姐姐，老夫人看著她就眉開眼笑的，直說她好。怎麽了嗎？老夫人的態度有什麽問題嗎？”
梁戚瑀輕輕點頭道：“嗯，我覺得其中可能有什麽隱情，想往這個方面查一下，如果能抓到點有用的東西，參他一本，倒是對戶部尚書的事有所幫助的。”
戶部尚書的事進展得不順利，俞瑾陽被判了抄家和流放之後，戶部尚書的位置就由一個戶部侍郎暫時頂替著，周一胥和一些文官上奏推薦廖濱唐，三皇子也替廖濱唐說了點好話，但皇上一直猶豫不決，遲遲未下旨意。
梁戚瑀猜皇上是因為顧慮到廖濱唐庶族的身份，以及他此前從未進入過戶部任職，一下子就去做了尚書，怕招致太多反對的聲音，其工作不好進展下去，還有就是二皇子那邊力薦如今暫時頂替尚書之位的戶部侍郎，他雖然出生於支族，但好歹也屬於世家，關系扯遠一點也能扯到二皇子的母家一族上，那些尚支持二皇子的文官亦上奏支援戶部侍郎，誇他差事辦得好，並彈劾廖濱唐以翰林院學士之身想要任戶部尚書之職實屬過界。
雙方推薦的人選都各有利弊，而對方那位戶部侍郎卻得地勢之利，先一步暫居戶部尚書之位，他上去了，再想他下來可就難了，皇上也是看他任職期間沒有犯什麽錯才會一直容許他坐著，梁戚瑀這邊若是想將他拉下，必定要讓他犯點不可饒恕的錯才行。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當世家和庶族之間仿佛較上了勁，奏折上得如雪片紛飛，矛盾重重之時，另一個大矛盾猝不及防地又炸開了。
在大多數絮叨戶部尚書之位如何如何的折子了，皇上看到了一份不一樣的折子，一位七品的芝麻小言官上了一道彈劾前丞相侵占學田的折子，用詞激烈，仿佛字字泣血，大有皇上不理會就血灑宮門之勢。
皇上將這道折子收了起來，單獨放在案上盯著看了好一陣子，而後又揪著下巴的胡子思索了一番，才讓一旁伺候著的宦官去傳旨，讓梁戚瑀進宮一趟。
梁戚瑀本來還想著皇上是想問他對戶部尚書之位的意見，備好了一大串說辭，正準備好好闡述一下他對庶族任重臣的必要性和對未來朝局發展的助益，可皇上還沒等梁戚瑀把安請完，就把折子遞給了他，還沒等梁戚瑀開口詢問，就將他扯了起來按在椅子裏，讓他先好好看一下折子。
折子上寫的事情不算是什麽大事，更不算是什麽稀罕事，學田一般是朝廷撥給各個較為大型的書院的田地，由書院中的先生們全權管理，他們租給農民也好，請農民來耕種也好，都由他們自己按照實際情況來安排。而學院偶有遷移或是屋舍規模的變化，又偶有朝廷加賞田地或是裁減田地，再加上各個學院的人員常有變動，轉交資料時多多少少會出現疏漏，使得學田的範圍其實都不太明確，而有些官員利用了這種不明確，占去一點田地，也是常有之事，從前也有言官因此事而上奏，皇上都是讓人去實地查明情況後斟酌處理了，不曾像今天這樣急匆匆地招一個人進宮商議。
梁戚瑀明白皇上這是想用一種不同於以往的處理方式，便問道：“父皇，兒子已看完這份奏折，不知父皇想讓兒子做何事？”
皇上雖讓梁戚瑀來得急，但此刻又不忙著同他議事了，問了幾句梁戚瑀近日來的情況，又問了他和蕭洛之間相處得好不好，還主動提了幾句近來天氣好，皇上挺喜歡去禦花園散步，多走動一下人也精神許多。
梁戚瑀一一回應著，似也來了點興致，主動同皇上說了一些趣事，例如蕭洛前幾天做胭脂時睡著了，不小心碰倒了花汁，將自己澆得一身紅，嚇壞了丫頭們。
這般談笑一陣子，皇上才終於肯言歸正傳，雙指隔空點了點梁戚瑀手中的折子，緩緩說道：“此次，朕想要嚴查。”
梁戚瑀問道：“父皇喚兒子過來，是想要兒子去辦嗎？”
皇上點頭道：“朕想讓你帶著你慣用的那些人去查，別帶官員去。”
“父皇，如此恐生波折，與田產相關的官員極多，又要他們相助又要跨過他們去查，不是易事。”
“朕知道，所以要你多費心了，朕這般安排是想著你手底下的那些人無黨無派，甚至無君無父，”皇上笑笑，無奈地說道：“因而他們大概才能無所顧慮地查個明白。朕亦是沒想到，有一天會這般用到你的人。阿瑀，你記住，讓他們查個明白。”
梁戚瑀拱手領命道：“是，兒子定當全力去辦。”
皇上繼續說道：“查出來之後，先莫要急著上奏，待我看過了，我會讓你寫折子的。”
皇上此話一出，梁戚瑀覺得不對勁，微微皺眉想了想，猜皇上是想以此事為借口，壓一下世家侵占田產的風氣，同時推動民田的運行。
皇上沒聽見梁戚瑀答話，瞥了一眼梁戚瑀的神情，想起了正是在新年過後的事件中，這個小兒子向他顯露了自己的政治才能，便也沒有責怪梁戚瑀的走神，同梁戚瑀說道：“上一回，朕和晉尤演那出戲的時候，你看出來了，你夠聰敏，此事也和你有緣，讓你去試一下可好？”
梁戚瑀眼看著皇上將一個極佳的機會遞於他面前，連忙接住，“是，兒子定不負父皇期望。”
皇上摸摸胡子，帶著點嘆息意味地說道：“只不過做了這件事，在朝中就要樹敵了。”
梁戚瑀笑道：“父皇，兒子不怕。”
梁戚瑀趁機說道：“父皇，世家和庶族之間，早晚會有此種場面，兒子在此間當個探路先鋒，義無反顧。”
皇上頓了一下，才點點頭，道：“你能這麽想，朕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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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洛從安南將軍府一突出嬤嬤丫頭們的重圍就往家裏去，回到家就往父親的書房去，父親還未回來，蕭洛坐著等了半個時辰。
而下了早朝的蕭聖竹一進門就被蕭洛親昵地挽著手，熱情地招呼道：“父親您終於回家了，今日上朝累不累呀？來，快坐下，女兒給您泡好了茶，您快試試。”
蕭聖竹挑眉，盯著蕭洛燦爛的笑臉，接過蕭洛奉的茶，喝了一口，琢磨了一下，問道：“好端端的來向我獻殷勤，怎麽了？又要為父做什麽呀？”
蕭洛嘿嘿地笑著，“父親英明，女兒每天都有好好侍奉父親的，可不是只有今天這樣。但今天呢，真的是有一件事要說與父親聽。”
“嗯，你說。”
“女兒剛剛從安南將軍府回來，今早應了張二姐姐的約，去她的院子裏賞花。”
蕭聖竹皺了皺眉，放下茶碗，說道：“你還是少去安南將軍府，又不是什麽好去處，萬一裏頭的人起了歹心將你綁了怎麽辦。”
“是，女兒會少去的。父親，您記不記得在軍中有一位叫做蔣源的士兵，之前我教三姐姐和張二姐姐騎馬的時候，他常被父親派去護衛我們。”
蕭聖竹聞言，想了片刻，很快說道：“這我哪裏記得，軍中那麽多兵將，除了十幾個帶兵的之外，我能記住些表現優異的就很不錯了，那種牽馬的小兵，我記他做什麽？怎麽了？洛兒為何知曉這個人？”
蕭洛見父親和安南將軍不對付，有點猶豫要不要直言，怕父親一個想在安南將軍面前炫耀就說漏嘴，遲疑道：“父親，我說出這件事之前，您先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對別人說，連母親都不能說。”
“這麽嚴重？”蕭聖竹頓了頓，突然一拍扶手，指著蕭洛怒道：“你該不會是，是和那個士兵，有什麽了吧？你可千萬不要做這種事呀，要是被六皇子知道了，我們全家都得被他剜掉一層皮。”
蕭洛：“……”
“父親，請您不要說這種異想天開的話好嗎？您先說您答不答應我保密嘛。”
蕭聖竹對自己的一時多心也有點不好意思，忙點頭道：“答應答應，我絕不往外說，連你母親也不說，行了吧？”
蕭洛清了清嗓子，稍稍挨近父親，同父親說了張如楓的事。
蕭聖竹的反應果然如蕭洛所料，聽完就哈哈大笑，口中說道：“那胖子也有今天，女兒竟然看上了我營中的一個牽馬小兵，這真的太好笑了，你說他是怎麽教女兒的，怎的這般不懂事。”
蕭聖竹笑著笑著，瞥到一旁的蕭洛正面帶怒意地瞧著他，登時止住了笑，幹咳兩聲，掩飾道：“洛兒莫要誤會，為父可不是拿女兒家的婚事開玩笑，只是……那安南將軍人不怎麽樣，想來府中教養子女一事也做得不好，為父要引以為戒呀。”
蕭洛翻了個白眼，腹誹道愛上別人才不是一件要被笑話和質疑教養的事。
蕭洛同父親說道：“張二姐姐的意思是希望父親能多少提拔一下那位蔣源，說他是個能文能武之才，必定會對父親有助益的，且他日蔣源若是真的有什麽功勞了，也必定不會忘記父親的恩德。”
“行，為父知道了，下次再去哪裏剿匪、賑災、修堤壩的，為父會盡量讓他出點力。”
而另一邊的梁戚瑀在拿捏住張輝錫之後，尚未來得及讓張輝錫做點什麽表忠心，蕭洛就對他下達任務了，任務內容是讓梁戚瑀阻止安南將軍想要攀上兵部尚書那條高枝的心。
在梁戚瑀面前蕭洛可以說點真心話，她告訴梁戚瑀張如楓為自己婚事努力的模樣，讓她想起了當初她為了不嫁進俞府而做的努力，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幫張如楓完成這件事，雖然他們的未來難料，有許多不安定的因素，但也得先選了這條路，往前走，才有未來可言。
梁戚瑀嘆氣，笑道：“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肯定是不能拒絕的了。”
蕭洛橫了他一眼，“怎麽？你一開始是打算拒絕的嗎？”
“我本是覺得兒女婚嫁之事是張輝錫的私事，我不太想同他說這些，但我已經提醒過他要在我和兵部尚書之間做好選擇了，我想他若還沒有被豬油蒙了心，大概是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努力將女兒塞給兵部尚書了。”
“那樣便好。”
蕭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梁戚瑀問她怎麽了，她說道：“我覺得張二姐姐選的這條路，比我們的這條還難。”
梁戚瑀笑笑，“洛洛好像對這位姑娘的事情很在意。”
“是呀，二姐姐上次同我說，她是因為之前去洵山泡溫泉時同她說過的話，給了她一點勇氣，她才會想到要想方設法去幹預她父親想給她定下的婚事。她同我說這樣的話，我怎麽能不在意，哎呀，”蕭洛突然嚷了一聲，“這都是女兒家的事，你別問這麽多了。”
梁戚瑀突然被嫌棄，無奈地笑道：“好，我不問了。”
蕭洛拜托完梁戚瑀做事，才想起之前梁戚瑀也給過她一點任務，讓她去之前那位曹丞相的家族的一支八竿子才能堪堪打得到的支族去探望一下家裏的老夫人，她好不容易才從大姐夫的家族中找到一點由頭，和大姐姐一起上門拜訪。
蕭洛同梁戚瑀說道：“那個家的家境其實挺好的，這個你一查不就知道了嗎？為什麽還要我去？”
梁戚瑀問她：“你與老夫人相處下來，覺得如何？”
“也挺好的，老夫人也是知書達理之人，對我和大姐姐都很客氣。”
“那老夫人對她兒子三十多了還不娶妻這件事，會不會很不滿？”
蕭洛皺眉回憶了一下，答道：“倒也說不上不滿，沒感覺老夫人有怒氣，就是有點羨慕別家兒郎娶到了好媳婦吧，像我大姐姐，老夫人看著她就眉開眼笑的，直說她好。怎麽了嗎？老夫人的態度有什麽問題嗎？”
梁戚瑀輕輕點頭道：“嗯，我覺得其中可能有什麽隱情，想往這個方面查一下，如果能抓到點有用的東西，參他一本，倒是對戶部尚書的事有所幫助的。”
戶部尚書的事進展得不順利，俞瑾陽被判了抄家和流放之後，戶部尚書的位置就由一個戶部侍郎暫時頂替著，周一胥和一些文官上奏推薦廖濱唐，三皇子也替廖濱唐說了點好話，但皇上一直猶豫不決，遲遲未下旨意。
梁戚瑀猜皇上是因為顧慮到廖濱唐庶族的身份，以及他此前從未進入過戶部任職，一下子就去做了尚書，怕招致太多反對的聲音，其工作不好進展下去，還有就是二皇子那邊力薦如今暫時頂替尚書之位的戶部侍郎，他雖然出生於支族，但好歹也屬於世家，關系扯遠一點也能扯到二皇子的母家一族上，那些尚支持二皇子的文官亦上奏支援戶部侍郎，誇他差事辦得好，並彈劾廖濱唐以翰林院學士之身想要任戶部尚書之職實屬過界。
雙方推薦的人選都各有利弊，而對方那位戶部侍郎卻得地勢之利，先一步暫居戶部尚書之位，他上去了，再想他下來可就難了，皇上也是看他任職期間沒有犯什麽錯才會一直容許他坐著，梁戚瑀這邊若是想將他拉下，必定要讓他犯點不可饒恕的錯才行。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當世家和庶族之間仿佛較上了勁，奏折上得如雪片紛飛，矛盾重重之時，另一個大矛盾猝不及防地又炸開了。
在大多數絮叨戶部尚書之位如何如何的折子了，皇上看到了一份不一樣的折子，一位七品的芝麻小言官上了一道彈劾前丞相侵占學田的折子，用詞激烈，仿佛字字泣血，大有皇上不理會就血灑宮門之勢。
皇上將這道折子收了起來，單獨放在案上盯著看了好一陣子，而後又揪著下巴的胡子思索了一番，才讓一旁伺候著的宦官去傳旨，讓梁戚瑀進宮一趟。
梁戚瑀本來還想著皇上是想問他對戶部尚書之位的意見，備好了一大串說辭，正準備好好闡述一下他對庶族任重臣的必要性和對未來朝局發展的助益，可皇上還沒等梁戚瑀把安請完，就把折子遞給了他，還沒等梁戚瑀開口詢問，就將他扯了起來按在椅子裏，讓他先好好看一下折子。
折子上寫的事情不算是什麽大事，更不算是什麽稀罕事，學田一般是朝廷撥給各個較為大型的書院的田地，由書院中的先生們全權管理，他們租給農民也好，請農民來耕種也好，都由他們自己按照實際情況來安排。而學院偶有遷移或是屋舍規模的變化，又偶有朝廷加賞田地或是裁減田地，再加上各個學院的人員常有變動，轉交資料時多多少少會出現疏漏，使得學田的範圍其實都不太明確，而有些官員利用了這種不明確，占去一點田地，也是常有之事，從前也有言官因此事而上奏，皇上都是讓人去實地查明情況後斟酌處理了，不曾像今天這樣急匆匆地招一個人進宮商議。
梁戚瑀明白皇上這是想用一種不同於以往的處理方式，便問道：“父皇，兒子已看完這份奏折，不知父皇想讓兒子做何事？”
皇上雖讓梁戚瑀來得急，但此刻又不忙著同他議事了，問了幾句梁戚瑀近日來的情況，又問了他和蕭洛之間相處得好不好，還主動提了幾句近來天氣好，皇上挺喜歡去禦花園散步，多走動一下人也精神許多。
梁戚瑀一一回應著，似也來了點興致，主動同皇上說了一些趣事，例如蕭洛前幾天做胭脂時睡著了，不小心碰倒了花汁，將自己澆得一身紅，嚇壞了丫頭們。
這般談笑一陣子，皇上才終於肯言歸正傳，雙指隔空點了點梁戚瑀手中的折子，緩緩說道：“此次，朕想要嚴查。”
梁戚瑀問道：“父皇喚兒子過來，是想要兒子去辦嗎？”
皇上點頭道：“朕想讓你帶著你慣用的那些人去查，別帶官員去。”
“父皇，如此恐生波折，與田產相關的官員極多，又要他們相助又要跨過他們去查，不是易事。”
“朕知道，所以要你多費心了，朕這般安排是想著你手底下的那些人無黨無派，甚至無君無父，”皇上笑笑，無奈地說道：“因而他們大概才能無所顧慮地查個明白。朕亦是沒想到，有一天會這般用到你的人。阿瑀，你記住，讓他們查個明白。”
梁戚瑀拱手領命道：“是，兒子定當全力去辦。”
皇上繼續說道：“查出來之後，先莫要急著上奏，待我看過了，我會讓你寫折子的。”
皇上此話一出，梁戚瑀覺得不對勁，微微皺眉想了想，猜皇上是想以此事為借口，壓一下世家侵占田產的風氣，同時推動民田的運行。
皇上沒聽見梁戚瑀答話，瞥了一眼梁戚瑀的神情，想起了正是在新年過後的事件中，這個小兒子向他顯露了自己的政治才能，便也沒有責怪梁戚瑀的走神，同梁戚瑀說道：“上一回，朕和晉尤演那出戲的時候，你看出來了，你夠聰敏，此事也和你有緣，讓你去試一下可好？”
梁戚瑀眼看著皇上將一個極佳的機會遞於他面前，連忙接住，“是，兒子定不負父皇期望。”
皇上摸摸胡子，帶著點嘆息意味地說道：“只不過做了這件事，在朝中就要樹敵了。”
梁戚瑀笑道：“父皇，兒子不怕。”
梁戚瑀趁機說道：“父皇，世家和庶族之間，早晚會有此種場面，兒子在此間當個探路先鋒，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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