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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痛打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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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痛打落水狗

梁戚瑀和蕭洛兩人甜甜蜜蜜的定了親之後沒過多久,被梁戚瑀的江湖朋友整得很慘的俞瑾陽終於收拾了家裏事,也收拾了心情,重回朝堂。

俞瑾陽似乎有一套屬於他的面對人生波折時的理論,他允許自己失落,允許自己頹喪,但不允許那成為他的結局,他自有永不死心的能量,有重新尋回過去的生活的勇氣。滿頭白發不是他遭受橫禍的恥辱象征,而是他成功歷過了人生大難的勳章,上朝時他總頗為驕傲地擡著頭。

這樣頑強的一個人,若不是心腸歹毒目無王法,梁戚瑀還是能對他保有些許敬意並且願意同他一起共事的。

可現在梁戚瑀要做的是盡量將俞瑾陽踢出朝局。

俞瑾陽跪在殿中謝過了皇上的恩典,又向皇上陳述了現如今他已重新振作,可繼續為大郢鞠躬盡瘁。皇上覺得俞瑾陽此番行為十分值得嘉獎,又賞了他些東西,對他頗為關懷。

梁戚瑀瞧著俞瑾陽有利用火災一事成功賺取皇上歡心的可能,只好暗下決心要加快腳步早日成事。

現在周一胥的丞相之位坐得不算太穩,他原本就不是什麽籠絡朝臣的好手,在群臣之中的聲望還不如俞瑾陽高。位高權重者如何禦下是最要緊的一層,若不得人心,底下有一人生了歹念或是有了取而代之的野心並聯合其他心志不堅者,便極有可能會被架空,變成只有名頭而無實權的尷尬存在。而這一些,皇上是不會管的,只會冷眼旁觀,看周一胥是否有能力解決。

梁戚瑀想著須得幫周一胥穩固了丞相之位後,才可在眾臣面前暴露自己的真本事,不然讓周一胥坐上丞相之位就是在白用功。從對他十分有利的黑暗之處走出來,到光明之處,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可以看得見的地方,參與到那一出奪位大戲之中,他要有一位極其強大的幫手,才可站得穩走得遠。

且如今俞瑾陽失去了丞相的幫助,當俞瑾陽心裏對周一胥的不服氣消散之後,便能想到往前一步最好的去向就是將周一胥拉進自己的陣營中。周一胥暫時不向任何一黨靠近,是個香餑餑,梁戚瑀也沒有蠢到會以為周一胥這個貪婪的人在眾多誘惑中,能夠安心等待他的出頭,他為了把控住周一胥,也是要加速動作的。

梁戚瑀在之前已布好了局,且進行得十分順利,皇上在周一胥遇襲時懷疑過俞瑾陽,而又在俞瑾陽的家被燒後懷疑是三皇子手底下的人做的,梁戚瑀覺得這正是個大好的機會,既然皇上已經對三皇子起疑,那便最好趁著這份疑心,讓三皇子再多做一些攻擊俞瑾陽的事,坐實了皇上的懷疑,最好能讓皇上起了隔絕三皇子接觸兵權之心。

給俞瑾陽致命一擊,穩住周一胥的位子待日後為他所用,削弱皇上對三皇子的信任,一石三鳥,為他日後在皇上和群臣面前露臉鋪路。

梁戚瑀去了錚親王府拜見三皇子,帶著俞瑾陽貪贓枉法的證據,以及謀害王紀旭的書信。

三皇子正坐在書房裏寫折子,梁戚瑀對三皇子來說是常客,他便沒有起身,讓梁戚瑀隨便坐一下,有話等他寫完折子再說。

“皇兄要向父皇提何事?”

“沒什麽大事,兵部尚書準備上個折子請父皇下旨給兵將們改善冬裝,我便也寫個折子闡述此事之必要性。”

梁戚瑀坐在書房邊上的椅子上,安靜地喝茶,不讓言語打擾三皇子書寫,暗暗腹誹道這怎麽可能不是大事呢,現在是太平盛世,軍需不大,朝廷每年撥的軍費僅是維持必要崗位的兵將的俸祿和用度罷了,突然要改冬裝就意味著一筆巨大的支出,此行若是必要的還好說,可照大郢此時的國情看來是毫無必要的,亦即是說這筆錢其實是經手的部門,如兵部、吏部、戶部以及各位將領的囊中之物,再直白一些的說法就是相關官員們想錢了,於是想個由頭掙點國庫的錢。

三皇子就是這一點十分不好,不是看不出其中關鍵,只是面對信任的人多少有點縱容。他太極端了,頗有點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做派,仿佛是孩童時沒有表現出的任性全在此時暴露出來了。

“阿瑀?”三皇子將折子攤在桌上晾幹的時候喚了梁戚瑀一聲,告知他可以說事了。

“是,三皇兄請看這本賬簿,還有這份書信。”梁戚瑀將自己帶過來的布包整個交到三皇子手裏。

三皇子接過,本以為裝在裏面的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神情輕松地翻看賬簿,越看眉心擰得越緊,再看那份書信,看了幾行便大驚失色,眼神淩厲地看向梁戚瑀,“這是……你從哪裏得到這些東西的?”

“賬簿是做戰馬買賣之前調查查到的,書信是這兩天一個朋友碰巧得到的,當年被俞瑾陽收買而謀害王紀旭的人似乎死了,這份書信便流了出來,我一拿到此物亦是驚慌,只好連忙過來找三皇兄了。”

三皇子將信紙原樣折好放進信封裏,放在折子旁邊,沈聲道:“阿瑀你做得很好,有了這封信,父皇絕不可能再保俞瑾陽,我要一舉將此人除去,沒了他,二皇兄那邊就不足為患了。”

“皇兄打算何時將此物呈給父皇?”

“我等一下就進宮,在明日早朝前讓父皇做好決定,殺俞瑾陽一個措手不及。哼,這人手段狠毒,令人不齒,若是落在我手裏,定誅他九族,讓他萬劫不覆。可惜此時只能讓父皇罷免他,父皇仁慈,下不了多重的手,最多奪了他的官職抄了他的家,他那個焦炭一樣的家還用得著抄麽?”

梁戚瑀沒接話,三皇子神色嚴峻地思索了半晌,低聲問道:“沒了俞瑾陽,戶部尚書又該讓誰去做呢?”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但梁戚瑀不在意,反問道:“皇兄有何人選嗎?”

“一時之間,我倒想不到我這邊有什麽人能當尚書這種級別的文官了,阿瑀,你有什麽想法?”

梁戚瑀沈吟許久,方道:“翰林院學士廖濱唐,萬寧十七年的探花郎。”

三皇子皺眉問道:“為何?這人是庶族吧?且戶部中又不是無人,將翰林院的人往裏調,不是易事。”

“那是我一位朋友的兄長,他若能當戶部尚書,我們在文官中就多了重要的一員了。戶部中的官員幾乎都不是我們的人,決不能讓他們升上尚書之位,不然我們將俞瑾陽拉下來就沒有意義了。”

三皇子有點為難,“這一層我也知道,只是父皇不一定會聽我的。”

“皇兄覺得父皇現在會考慮的是誰的建議?”

“要麽是二皇兄,要麽是周丞相,可父皇若是要廢了二皇兄一直交好的俞瑾陽,下一任尚書必定不會再聽他的了,那便只剩下周丞相了。”

“皇兄與周丞相有交情嗎?”

三皇子搖頭,“硬要攀關系的話可以請外公去牽線搭橋,但畢竟太遠了,一時之間奏效不了。你呢?”三皇子擡眼詢問梁戚瑀。

梁戚瑀苦笑道:“皇兄,我與周丞相除了他從前在禮部任職時有過同僚之誼以外,並沒有太多交集,且此人在我經商時也未曾與我有過買賣,我實在沒有太多接近他的辦法,硬要說的話,就是他前些日子遇襲時,是仙語閣的夥計拼死護他離開他才能保住一條命,我店裏夥計的功勞,我沾一點光應該也還可以吧?”

三皇子亦覺勉強,但仍說道:“試試也無妨,救命之恩這麽大的恩情,你沾上一點說不定就能讓他對你另眼相看了。”

梁戚瑀無奈地笑笑,“那我就厚著臉皮去試一下吧。”

俞瑾陽剛回到朝堂幾天,昂起的頭就耷拉下去了。

皇上當著眾臣的面說起了一樁往事,是關於當年眾所周知的少年將軍王紀旭被謀害的過程,此話一出,滿朝震驚,與王紀旭有血緣關系的官員更是淚灑當場,就連冷漠的三皇子也濕了眼眶,跪在殿中求皇上嚴懲兇手。

而俞瑾陽,就像站在被大火吞噬的他的家面前一樣,眼神渙散地站著,一動不動。

梁戚瑀不動聲色地瞥了俞瑾陽一眼,覺得俞瑾陽和火災時一樣,正在眼睜睜地看著一種徹底的覆滅,俞家幾代人拼盡一生之力建立起來的家族之大廈,正在他眼前轟然倒塌。他從此一無所有,除了王紀旭的血債之外。他即將被罷黜成為庶人,而靖勇公爵是不會放過一個害死他兒子的庶人的。

梁戚瑀垂眸,不再去看殿內幾家歡喜幾家愁。他的心底添了幾分淒涼,鬥爭之中必定要有輸家,可他們在算計別人的時候絕不會想到自己會輸。而他,在這樣的危局裏越陷越深了,說不定那一天被奪走一切的人就是他,他非常不願意連累別人,可他仍會想著,如果無論他處於怎樣的境況,蕭洛都能在他身邊,牽著他的手,給他拿來一個小燈籠,那便是他最好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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