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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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薄畢業典禮
“哢噠”一聲，維克多推開門。
房間雖小但很整潔，看得出有定期打掃。但是對於盲女來說，當然是看不見的。
維克多引著她的手去摸墻壁。
“這裏有一張桌子……這是床……”
克裏斯塔摸著形狀記憶。
“這裏畢竟是學校的公寓，所以也要遵守門禁規則、安全用電……”維克多介紹著公寓規定，突然想到對於盲人來說，遵守這些規則好像很困難。
他猶豫著想問，就見克裏斯塔拿出了手機。
“可以再說一遍嗎？我記在手機裏。”她擡頭看他，無神的眼睛輕眨。
“……你能用手機？”
克裏斯塔在屏幕上戳了兩下，蹦出了一個機械音：“導盲助手小愛為您服務！請語音輸入您的問題……”
她解釋道：“我的手機有配備最新的導盲AI，可以幫我完成很多事情。”
維克多楞了一下，原來還有這種AI啊。
克裏斯塔不像一個盲人。或者說，很少能在盲人身上見到那樣的自信與開朗。
她來自羅馬，父母雙亡，是個孤兒，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柏林大學心理學專業。在幾天前在路上遭遇綁架，被賣到了那個地下拍賣場。
不過那個拍賣場一般只抓沒有戶籍的流民啊？因為克裏斯塔是孤兒才被卷進去嗎？真是無妄之災。
然而她從不哀嘆自己的命運，總之保持著笑容，積極地面對生活。
出於同情亦或是別的情愫，維克多格外照顧克裏斯塔。
維克多所住的公寓很大，是個大套間。克裏斯塔來後，他們便是鄰居了。有的時候閑下來，維克多也會親自下廚，克裏斯塔會吵著要幫忙。
維克多便會無奈地嘆氣：“那你來幫忙洗菜吧。”
見克裏斯塔歡歡喜喜地去洗菜。維克多好奇地問了一句：“你怎麽判斷洗幹凈沒呢？”
克裏斯塔吐吐舌頭：“維克多哥哥吃了就知道了啊~”
維克多只好把她拉出廚房。
有的時候克裏斯塔不服氣，會瞞著維克多偷偷進廚房。放學後，維克多一推門便被滿屋黑煙抱了個滿懷，只能一邊打掃殘局一邊向物業道歉，再三令五申教育一遍克裏斯塔。
天氣漸冷，冬雪初降。
同學們開始商量著冬假去哪裏玩。
“當然是去滑雪了！冬天怎麽能不滑雪呢？”
“那麽冷，還是泡溫泉更好。我聽說阿爾卑斯要舉辦溫泉節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突然聊到維克多身上。
“維克多，你冬假準備去哪？”
維克多楞了一下：“我？應該是留在實驗室……”
身邊的同學推他一把：“怎麽假期還留實驗室啊，生活要有情調！”
維克多疑惑地看他，只見那同學眼神向外撇了撇。
維克多順著他的提示看去，見到克裏斯塔拄著盲杖走來。
“再怎麽說，也要帶女朋友出去玩玩不是？”
維克多擺手解釋：“她不是……”
看熱鬧的學生們哪會聽他的話？紛紛起哄起來。
克裏斯塔聽到這邊的動靜，駐足問道：“……是維克多嗎？”
同學將維克多推到她面前。
維克多也不好再後退，撓著頭道：“是我。克裏斯塔，你怎麽來了？”
“啊，我想問問你冬假有什麽安排？”克裏斯塔微仰著臉。她本意是想與人面對面說話，但維克多高她太多，她的視線總是矮上一截。
維克多抿抿嘴，快速從剛剛聽到的對話中捕捉到信息。
“溫泉。聽說阿爾卑斯要舉辦溫泉節，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阿爾卑斯城離柏林城很近，算是柏林居民假日旅游的首選。
維克多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那麽多人。他默默握住克裏斯塔的手臂：“這裏人很多，跟緊我。”
城鎮雖小，游樂項目卻不少，各樣的商鋪沿著雪道開了一路。很可惜，以克裏斯塔的情況，是無法滑雪的。
維克多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你泡溫泉沒事嗎？”
克裏斯塔笑笑：“沒關系，醫生說加快血液循環還有助於我恢覆呢。”
克裏斯塔並非先天盲目。據她所說，她小時候是看得見的，一次藥物中毒才導致她失明。不過醫生說是有機會恢覆的。
維克多找了一位侍女看護克裏斯塔，自己去了男浴。
溫泉的確能洗清疲勞，維克多放松地舒展身軀，沈溺在這份溫暖中。
“維克多？”
他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好巧，你也來泡溫泉？”
是裏昂。
維克多一看到裏昂，就會想到論文作業。
“教……教授，你……怎麽在這？”
裏昂輕笑：“這不是放冬假了嘛，我當然是來過節的。”
維克多感覺這個澡泡得並不輕松。
他見裏昂出去了，才慢悠悠起身。熱氣蒸騰，他的意識有些模糊。
朦朧間看見裏昂向一個卷發女人走去，他的眼中滿滿柔情。
這又是裏昂的第幾個女友？
維克多甩甩腦袋，想著也該去找克裏斯塔了。
克裏斯塔似乎在煩惱著什麽，一直蹙著眉拿著手機。
維克多喚了她兩聲她才反應過來。
“維克多？你出來了？”
“嗯，接下來要去哪逛逛嗎？”
克裏斯塔按了按耳機：“還是算了，剛剛泡得太舒服了，覺得好困啊。我們回客房吧。”
維克多點頭應好，餘光瞥見克裏斯塔的手機屏幕。
【炸彈傷人事件頻發！恐怖分子出現？】
啊是最近的新聞。今年下半年以來，總是出現大大小小的案件，不但多而密集，多數還非常重大，涉及命案。拜此所賜，執行官丹尼爾大人已經被人類聯盟叫去問話了。如果明年還是如此，他的職位估計要被撤除了。
最近頻繁出現炸彈傷人事件，目前倒還沒出現死者。裝炸彈的人似乎是新手，炸彈威力一般，位置安裝得也不好。總感覺像是……在警告別人。
結束溫泉之行後，維克多又泡在實驗室裏。除了做研究就是準備畢業論文，忙得腳不沾地。
克裏斯塔還是大一，課程壓力小還沒有作業，因此常來幫忙。
啊當然，名義上是“幫忙”，其實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畢竟讓一個盲女單獨行動還是太危險了。
有的時候克裏斯塔也會提問：“維克多哥哥，你不是學法律的嗎？為什麽還有計算機的項目？”
計算機系的同學賤兮兮地開口：“因為他是唯一的神——維克多！嗷！”
維克多一個手刀劈他腦門上：“我其實是二學位修的法學，之前是學物理的。”
那怎麽和計算機扯上的關系呢？克裏斯塔雖沒問出口，那一臉的疑惑也讓人了然。
計算機系的同學趕緊解釋：“是維克多大神在扶貧！本來我們的項目快砍掉了，多虧了他的援助才存活下來。”
“很有前景的項目，直接砍掉的話太可惜了。學校也鼓勵跨學院合作，能加很多學分，對我來說也不算虧。”
克裏斯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畢竟還只是個大一本科生，接觸不到這麽深的內容。
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學生火急火燎地跑來：“維克多！你妹妹來了！”
未待眾人反應過來，這個學生便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一只鞋踩在了他的屁股上。
粉色的運動鞋。來者是一個穿著橙色滑雪服的女孩。
她叉著腰，瞪著維克多。
“雪莉，把腳放下。”
一直聽說維克多有個妹妹，但從未見過其真容。維克多也很少提起他妹妹，甚至他的家人。
沒想到這個妹妹……居然這麽可愛！！！
她紮著雙馬尾，發圈上帶著兩個絨球，顯得非常軟萌可愛。厚實的滑雪服更顯得她整個人矮墩墩的。咳，相比於1米8的維克多，這看起來只有一米五幾的個子確實要矮很多。
“我的房間裏為什麽有別的女人的東西？！”雪莉一開口便是質問這個。
維克多楞了一下：“……你又不住。”
雪莉氣得腮幫子鼓鼓：“誰說我不住了？！我本來今天就是來找你玩的！”說著她註意到實驗室裏還有個女人。她沒有穿實驗室的工作服，很乖巧地坐在一旁的角落裏。看年紀，應該比維克多要小。
雪莉如蒙大敵：“她是誰？！！”
克裏斯塔感覺在說自己，便擡起了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雪莉看到她無神的眼睛楞了楞。維克多嘆了口氣，推著雪莉離開實驗室：“雪莉，有什麽事情出去說好嗎？”
大家好，我叫路人A，是計算機系的學生，正與維克多一同做一個項目。
本來我好好地走在路上，在院門口見到了一個冰雪可愛的小妹妹，就好心地問她：
“小妹妹，你在等人嗎？”
小妹妹看了我一會兒，問：“你認識維克多嗎？”
哦天吶，多麽珍貴的緣分！我連忙表示我和維克多很熟。小妹妹拽了拽我的衣袖：“帶我去找他。”
我帶著她上了樓。隱約想起，維克多好像確實說過，他有一個妹妹。
“你是維克多的妹妹嗎？”
小妹妹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她似乎心情不太好，與哥哥鬧矛盾了嗎？
我試探著問：“你找你哥哥有什麽事呢？”
小妹妹撅起嘴：“他帶了別的女人回家。”
？
“霸占我的床。”
？
“我今天是來收拾他的。”
“哈哈，”我尷尬地笑兩聲，“你要怎麽收拾他呢？”
“哼哼~”小妹妹叉起腰，“聽說他在忙什麽項目，我去把他電腦裏的數據全刪了，看他還理不理我。”
我心頭咯噔一聲——這是熊孩子哇！！！！
於是我並沒有把她領到實驗室，而是騙她去了間無人的教室，再去和維克多通風報信。沒想到這小丫頭也很機靈，跟在我身後追了過來。我摔倒後還用腳踹我！惡劣！太惡劣了！
我狼狽地爬起來，看到維克多把小妹妹帶到外面說話了。
哎呀呀，真不知道維克多能不能鎮住這小丫頭。放心不下，我偷偷跟在後面觀察情況。
維克多只是溫柔地摸著她的腦袋，不知道說了什麽。
小丫頭剛才還一臉囂張，沒多久就軟了下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眾人送走了雪莉。
克裏斯塔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尷尬地上前來：“我是不是……不應該住在那？”
“別多想，那孩子都不是本校的學生，那個房間就是空著的，你安心住。”維克多連忙安撫她。要是那小祖宗真來住，他可就頭疼了。
雪莉這回來，不單單是邀請他去滑雪，還告訴他年末有家族聚會。
維克多將此事告訴克裏斯塔：“我不在的時候，千萬，千萬不要動廚房的任何東西。”
克裏斯塔笑著答應。
轉眼新學期到來。
維克多在進門前預想過無數可能，可開門後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屋內非常整潔，仿佛沒有人生活過。廚房幹凈得落灰。
維克多撓撓頭，這種情況他應該高興才是。
他買了些清掃工具，將整個公寓清理了一遍。
克裏斯塔之前說一個人住不方便，因此聯系了其他認識的同學，暫搬到那邊去了。不過得知維克多回來，她第二天就回來了。
“同學家住得不習慣嗎？”
克裏斯塔嘆了口氣：“她家沒有額外的房間，我和她睡一張床，太不方便了。”
這間公寓又大又敞亮，還有物業管理，哪怕是放眼整個柏林城都能算得上是很不錯的公寓。這樣的公寓一年的租金應該不少，但維克多從未和她提過。
克裏斯塔借這個機會開了口：“其實政府撥助的殘疾人補貼還是蠻多的……”
“別這麽見外克裏斯塔，我很快就畢業了，工作也有著相，租金只是些小錢而已。而且這間屋裏其他房間空著也是空著，你能入住真是太好了。”雖說一開始，裏昂把攤子推給自己的時候，維克多是有些不情願。可這一年相處下來，他與克裏斯塔越發熟絡，早已將她視作家人了。
克裏斯塔無神的雙眼流下眼淚。
“維克多哥哥……我舍不得你……”
維克多急忙拿來紙巾：“別哭呀，我還沒畢業呢。我和校舍辦說過了，我走後這間屋也是優先租給你的。”
聽到他如此照顧她，克裏斯塔哭得更厲害了。
一切的悲傷都會匯成河流，一切的歡樂都將綻放成花。
畢業典禮終究是來了。
維克多趕畢設熬了三個通宵，報覆性睡了一整天，醒來又被叫去做畢業典禮彩排。
彩排上，他又撞見了裏昂和那位金發女士。
“哎呀呀，一想到維克多要畢業了，我真是舍不得啊~”
你舍不得的方式就是卡我論文嗎？維克多嘴角抽搐。
“你會回來看我的吧？”
“當然會了教授。”
“代我向你父親問好。”
兩人客套了一番。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僵局，那個金發女人忙轉身去安撫嬰兒。維克多這才註意到角落裏有輛嬰兒車，剛剛被兩人擋住了。
裏昂也去逗弄嬰兒。
維克多驚訝地看著此情此景。裏昂有孩子？什麽時候的事？
艾薩克應裏昂的邀請來參加畢業典禮。
“你的學生我又不認識。”
“你不是認識維克多嗎？”
“那就一個！”艾薩克也搞不懂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答應來了。算了，還好是周末，很閑。
維克多那孩子，看著那麽年輕，學習能力和行動力都很強，他都有點想把他招來當助手了。一猜到艾薩克的想法，裏昂便殘忍打破：“別做夢了，這種好苗子大家都是搶著要，那小子早被人定下了。”
艾薩克撇撇嘴。
雖然有些老師已經不認得，但校長還是老樣子——一把長長的雪白胡子，總是笑瞇瞇的雙眼。
裏昂在他耳邊輕語：“撥穗。”
“噗，別惹我笑。”
他們那屆時，有個學生大膽到在校長撥穗時，拔了校長的胡子。當時驚得校長的瞇瞇眼都睜圓了。
艾薩克又看了好久，終於不耐煩道：“這都快念完了，維克多呢？”
刷手機的裏昂頭也不擡：“遠著呢。”
“不是，這都要輪到研究生了。”
話音剛落，臺上主持人就說：“下面頒發碩士學位證書。”
艾薩克攤攤手，表示“你看”。
裏昂依舊刷著手機，還不忘發條語音：“薇薇睡了沒？”
艾薩克白了一個眼。
柏林大學一年一度的畢業典禮，是允許校外人參觀的。這一天裏，安保也會松很多。男人背著包進了禮堂。禮堂內人來人往，堂上的音樂與話筒聲摻雜在一起，無人註意臺下的動靜。
男人上下游走著，觀察起整個禮堂的布局。
禮堂分上下兩層，下層座位最多，後側的座位依次擡高，以便觀眾看清。上層是一個U型觀眾臺，座位偏少但比起樓下要寬敞不少。這裏一般都坐著不用上臺的教職人員與負責舞臺打光等設備檢測的技術人員。
男人向通訊器發送信息：“找到那個教授和醫生了。”
【行動。】
克裏斯塔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落座。維克多給她爭取到了二樓的位置。
她剛一坐下，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我是不是沒告訴過你，維克多是碩博連讀？”聽起來像是維克多導師的聲音。
“哈？”這個聲音沒聽過。不過不妨礙克裏斯塔共情，她也想叫出來——碩博連讀？她一直以為維克多和她一樣是本科生。
那個聲音很躁動：“他這麽年輕！他！怎麽可能……你是在唬我？”
裏昂只是輕笑：“別這麽不相信我啊，你看看臺上。”
臺上，結束了碩士的畢業典禮，主持人宣布開始博士的。
在讀博士生發表著演講。聲音很熟悉，是和維克多同實驗室的人。
“除此之外，我最想感謝的就是維克多學長！”應和他的是很多口哨聲。
“要不是他，我們組的項目就要黃了。我想說，維克多！你是我的神！”浮誇的語氣逗得臺下眾人哈哈大笑。
這時維克多也上臺接下話筒。
“感謝讚譽，不敢當不敢當。”他回抱了一下那位同學，收下了他的捧花，“咳，在座的各位下午好，我是本屆優秀畢業生代表維克多……”
“從剛才開始，大家好像就不停地從其他畢業生的致辭裏聽到我的名字啊，真是抱歉，參與項目太多了。我從大一起就開始接各種項目，說實話，這可比上課學到的多多了。做項目真的能非常快速地鍛煉一個人的能力，非常推薦大家去嘗試。也經常有人跟我說，項目太覆雜了，怕以自己的能力做不好。我覺得邁出第一步是最重要的，困難的事只有嘗試了才知道困不困難。而且項目也並非只有高端的、困難的，也有羚羊的產後護理、防滑的滑梯材料、自動表白裝置等奇奇怪怪的項目。更何況，我們學校對於失敗的項目也有保險兜底政策，因此不要害怕失敗。當你踏入柏林大學，選擇去做一件……”
維克多的演講足足講了半小時。
他深切而誠摯的演講感動了不少人，臺下掌聲一片。校長與他擁抱道別，為他頒發學位證書。
至此，畢業典禮接近尾聲。
維克多下了臺向克裏斯塔那邊走去。路上看到了裏昂與艾薩克，他點頭問好了一下。
艾薩克向維克多表示完祝福，也起身離座：“接下來的表演我就不看了，診所裏臨時有事。”他指指手機。
裏昂點點頭：“你可真是大忙人啊。”
艾薩克順著走廊離開，來到樓梯處。
突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整個樓道一震。眾人驚慌地回頭查看，樓道在爆炸中炸成了兩段，砸了下來！
煙塵散去。醫務人員趕來救助。
樓梯塌得突然，好在除了二樓的人，幾乎沒有人會走這個樓梯。
附近的學生只受到了些擦傷，但是正在走樓梯的艾薩克卻是實打實地被埋在了樓梯下。
二樓通往一樓還有一個樓梯，眾人紛紛撤離。
裏昂逆著人群來到炸毀的樓梯前。
飛揚的墻粉，破碎的水泥，殷紅的血。
醫務人員救出了艾薩克。他被置於擔架上，半身被鮮血浸透。
裏昂的心臟瘋狂跳躍。他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剛剛還在與自己談笑的朋友，突然間就半身不遂了？
做完簡單的處理，醫療隊立即呼籲著人群散開，準備帶著擔架撤出。
裏昂急忙上前詢問。
“傷者狀況很不穩定，失血過多，需要立刻治療。如有需要，請到柏林醫院詳問。”
醫療隊擡著人走了。
安撫好克裏斯塔，維克多也來到兇案現場。
空氣中殘餘的火藥味宣示著又是一場炸彈襲擊。警方趕來封鎖住了現場。
維克多通過觀察樓梯斷裂的位置判斷出炸彈安裝的地點——炸彈就安在樓梯背面。
是什麽人幹的？為什麽要炸樓梯？是故意殺人還是意外？
維克多突然感到有視線盯著自己，他回過頭，只見一個學生上前來：“您是維克多學長吧？這裏有警察在調查了，我們還是不要靠這麽近……”
維克多只好點點頭離開。
他眼角餘光瞥到一旁的裏昂。
裏昂不知在給誰打電話：“你之前也調查了類似案件？太好了，我希望這次的案件，你我可以共同調查，貓頭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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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噠”一聲，維克多推開門。
房間雖小但很整潔，看得出有定期打掃。但是對於盲女來說，當然是看不見的。
維克多引著她的手去摸墻壁。
“這裏有一張桌子……這是床……”
克裏斯塔摸著形狀記憶。
“這裏畢竟是學校的公寓，所以也要遵守門禁規則、安全用電……”維克多介紹著公寓規定，突然想到對於盲人來說，遵守這些規則好像很困難。
他猶豫著想問，就見克裏斯塔拿出了手機。
“可以再說一遍嗎？我記在手機裏。”她擡頭看他，無神的眼睛輕眨。
“……你能用手機？”
克裏斯塔在屏幕上戳了兩下，蹦出了一個機械音：“導盲助手小愛為您服務！請語音輸入您的問題……”
她解釋道：“我的手機有配備最新的導盲AI，可以幫我完成很多事情。”
維克多楞了一下，原來還有這種AI啊。
克裏斯塔不像一個盲人。或者說，很少能在盲人身上見到那樣的自信與開朗。
她來自羅馬，父母雙亡，是個孤兒，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柏林大學心理學專業。在幾天前在路上遭遇綁架，被賣到了那個地下拍賣場。
不過那個拍賣場一般只抓沒有戶籍的流民啊？因為克裏斯塔是孤兒才被卷進去嗎？真是無妄之災。
然而她從不哀嘆自己的命運，總之保持著笑容，積極地面對生活。
出於同情亦或是別的情愫，維克多格外照顧克裏斯塔。
維克多所住的公寓很大，是個大套間。克裏斯塔來後，他們便是鄰居了。有的時候閑下來，維克多也會親自下廚，克裏斯塔會吵著要幫忙。
維克多便會無奈地嘆氣：“那你來幫忙洗菜吧。”
見克裏斯塔歡歡喜喜地去洗菜。維克多好奇地問了一句：“你怎麽判斷洗幹凈沒呢？”
克裏斯塔吐吐舌頭：“維克多哥哥吃了就知道了啊~”
維克多只好把她拉出廚房。
有的時候克裏斯塔不服氣，會瞞著維克多偷偷進廚房。放學後，維克多一推門便被滿屋黑煙抱了個滿懷，只能一邊打掃殘局一邊向物業道歉，再三令五申教育一遍克裏斯塔。
天氣漸冷，冬雪初降。
同學們開始商量著冬假去哪裏玩。
“當然是去滑雪了！冬天怎麽能不滑雪呢？”
“那麽冷，還是泡溫泉更好。我聽說阿爾卑斯要舉辦溫泉節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突然聊到維克多身上。
“維克多，你冬假準備去哪？”
維克多楞了一下：“我？應該是留在實驗室……”
身邊的同學推他一把：“怎麽假期還留實驗室啊，生活要有情調！”
維克多疑惑地看他，只見那同學眼神向外撇了撇。
維克多順著他的提示看去，見到克裏斯塔拄著盲杖走來。
“再怎麽說，也要帶女朋友出去玩玩不是？”
維克多擺手解釋：“她不是……”
看熱鬧的學生們哪會聽他的話？紛紛起哄起來。
克裏斯塔聽到這邊的動靜，駐足問道：“……是維克多嗎？”
同學將維克多推到她面前。
維克多也不好再後退，撓著頭道：“是我。克裏斯塔，你怎麽來了？”
“啊，我想問問你冬假有什麽安排？”克裏斯塔微仰著臉。她本意是想與人面對面說話，但維克多高她太多，她的視線總是矮上一截。
維克多抿抿嘴，快速從剛剛聽到的對話中捕捉到信息。
“溫泉。聽說阿爾卑斯要舉辦溫泉節，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阿爾卑斯城離柏林城很近，算是柏林居民假日旅游的首選。
維克多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那麽多人。他默默握住克裏斯塔的手臂：“這裏人很多，跟緊我。”
城鎮雖小，游樂項目卻不少，各樣的商鋪沿著雪道開了一路。很可惜，以克裏斯塔的情況，是無法滑雪的。
維克多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你泡溫泉沒事嗎？”
克裏斯塔笑笑：“沒關系，醫生說加快血液循環還有助於我恢覆呢。”
克裏斯塔並非先天盲目。據她所說，她小時候是看得見的，一次藥物中毒才導致她失明。不過醫生說是有機會恢覆的。
維克多找了一位侍女看護克裏斯塔，自己去了男浴。
溫泉的確能洗清疲勞，維克多放松地舒展身軀，沈溺在這份溫暖中。
“維克多？”
他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好巧，你也來泡溫泉？”
是裏昂。
維克多一看到裏昂，就會想到論文作業。
“教……教授，你……怎麽在這？”
裏昂輕笑：“這不是放冬假了嘛，我當然是來過節的。”
維克多感覺這個澡泡得並不輕松。
他見裏昂出去了，才慢悠悠起身。熱氣蒸騰，他的意識有些模糊。
朦朧間看見裏昂向一個卷發女人走去，他的眼中滿滿柔情。
這又是裏昂的第幾個女友？
維克多甩甩腦袋，想著也該去找克裏斯塔了。
克裏斯塔似乎在煩惱著什麽，一直蹙著眉拿著手機。
維克多喚了她兩聲她才反應過來。
“維克多？你出來了？”
“嗯，接下來要去哪逛逛嗎？”
克裏斯塔按了按耳機：“還是算了，剛剛泡得太舒服了，覺得好困啊。我們回客房吧。”
維克多點頭應好，餘光瞥見克裏斯塔的手機屏幕。
【炸彈傷人事件頻發！恐怖分子出現？】
啊是最近的新聞。今年下半年以來，總是出現大大小小的案件，不但多而密集，多數還非常重大，涉及命案。拜此所賜，執行官丹尼爾大人已經被人類聯盟叫去問話了。如果明年還是如此，他的職位估計要被撤除了。
最近頻繁出現炸彈傷人事件，目前倒還沒出現死者。裝炸彈的人似乎是新手，炸彈威力一般，位置安裝得也不好。總感覺像是……在警告別人。
結束溫泉之行後，維克多又泡在實驗室裏。除了做研究就是準備畢業論文，忙得腳不沾地。
克裏斯塔還是大一，課程壓力小還沒有作業，因此常來幫忙。
啊當然，名義上是“幫忙”，其實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畢竟讓一個盲女單獨行動還是太危險了。
有的時候克裏斯塔也會提問：“維克多哥哥，你不是學法律的嗎？為什麽還有計算機的項目？”
計算機系的同學賤兮兮地開口：“因為他是唯一的神——維克多！嗷！”
維克多一個手刀劈他腦門上：“我其實是二學位修的法學，之前是學物理的。”
那怎麽和計算機扯上的關系呢？克裏斯塔雖沒問出口，那一臉的疑惑也讓人了然。
計算機系的同學趕緊解釋：“是維克多大神在扶貧！本來我們的項目快砍掉了，多虧了他的援助才存活下來。”
“很有前景的項目，直接砍掉的話太可惜了。學校也鼓勵跨學院合作，能加很多學分，對我來說也不算虧。”
克裏斯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畢竟還只是個大一本科生，接觸不到這麽深的內容。
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學生火急火燎地跑來：“維克多！你妹妹來了！”
未待眾人反應過來，這個學生便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一只鞋踩在了他的屁股上。
粉色的運動鞋。來者是一個穿著橙色滑雪服的女孩。
她叉著腰，瞪著維克多。
“雪莉，把腳放下。”
一直聽說維克多有個妹妹，但從未見過其真容。維克多也很少提起他妹妹，甚至他的家人。
沒想到這個妹妹……居然這麽可愛！！！
她紮著雙馬尾，發圈上帶著兩個絨球，顯得非常軟萌可愛。厚實的滑雪服更顯得她整個人矮墩墩的。咳，相比於1米8的維克多，這看起來只有一米五幾的個子確實要矮很多。
“我的房間裏為什麽有別的女人的東西？！”雪莉一開口便是質問這個。
維克多楞了一下：“……你又不住。”
雪莉氣得腮幫子鼓鼓：“誰說我不住了？！我本來今天就是來找你玩的！”說著她註意到實驗室裏還有個女人。她沒有穿實驗室的工作服，很乖巧地坐在一旁的角落裏。看年紀，應該比維克多要小。
雪莉如蒙大敵：“她是誰？！！”
克裏斯塔感覺在說自己，便擡起了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雪莉看到她無神的眼睛楞了楞。維克多嘆了口氣，推著雪莉離開實驗室：“雪莉，有什麽事情出去說好嗎？”
大家好，我叫路人A，是計算機系的學生，正與維克多一同做一個項目。
本來我好好地走在路上，在院門口見到了一個冰雪可愛的小妹妹，就好心地問她：
“小妹妹，你在等人嗎？”
小妹妹看了我一會兒，問：“你認識維克多嗎？”
哦天吶，多麽珍貴的緣分！我連忙表示我和維克多很熟。小妹妹拽了拽我的衣袖：“帶我去找他。”
我帶著她上了樓。隱約想起，維克多好像確實說過，他有一個妹妹。
“你是維克多的妹妹嗎？”
小妹妹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她似乎心情不太好，與哥哥鬧矛盾了嗎？
我試探著問：“你找你哥哥有什麽事呢？”
小妹妹撅起嘴：“他帶了別的女人回家。”
？
“霸占我的床。”
？
“我今天是來收拾他的。”
“哈哈，”我尷尬地笑兩聲，“你要怎麽收拾他呢？”
“哼哼~”小妹妹叉起腰，“聽說他在忙什麽項目，我去把他電腦裏的數據全刪了，看他還理不理我。”
我心頭咯噔一聲——這是熊孩子哇！！！！
於是我並沒有把她領到實驗室，而是騙她去了間無人的教室，再去和維克多通風報信。沒想到這小丫頭也很機靈，跟在我身後追了過來。我摔倒後還用腳踹我！惡劣！太惡劣了！
我狼狽地爬起來，看到維克多把小妹妹帶到外面說話了。
哎呀呀，真不知道維克多能不能鎮住這小丫頭。放心不下，我偷偷跟在後面觀察情況。
維克多只是溫柔地摸著她的腦袋，不知道說了什麽。
小丫頭剛才還一臉囂張，沒多久就軟了下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眾人送走了雪莉。
克裏斯塔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尷尬地上前來：“我是不是……不應該住在那？”
“別多想，那孩子都不是本校的學生，那個房間就是空著的，你安心住。”維克多連忙安撫她。要是那小祖宗真來住，他可就頭疼了。
雪莉這回來，不單單是邀請他去滑雪，還告訴他年末有家族聚會。
維克多將此事告訴克裏斯塔：“我不在的時候，千萬，千萬不要動廚房的任何東西。”
克裏斯塔笑著答應。
轉眼新學期到來。
維克多在進門前預想過無數可能，可開門後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屋內非常整潔，仿佛沒有人生活過。廚房幹凈得落灰。
維克多撓撓頭，這種情況他應該高興才是。
他買了些清掃工具，將整個公寓清理了一遍。
克裏斯塔之前說一個人住不方便，因此聯系了其他認識的同學，暫搬到那邊去了。不過得知維克多回來，她第二天就回來了。
“同學家住得不習慣嗎？”
克裏斯塔嘆了口氣：“她家沒有額外的房間，我和她睡一張床，太不方便了。”
這間公寓又大又敞亮，還有物業管理，哪怕是放眼整個柏林城都能算得上是很不錯的公寓。這樣的公寓一年的租金應該不少，但維克多從未和她提過。
克裏斯塔借這個機會開了口：“其實政府撥助的殘疾人補貼還是蠻多的……”
“別這麽見外克裏斯塔，我很快就畢業了，工作也有著相，租金只是些小錢而已。而且這間屋裏其他房間空著也是空著，你能入住真是太好了。”雖說一開始，裏昂把攤子推給自己的時候，維克多是有些不情願。可這一年相處下來，他與克裏斯塔越發熟絡，早已將她視作家人了。
克裏斯塔無神的雙眼流下眼淚。
“維克多哥哥……我舍不得你……”
維克多急忙拿來紙巾：“別哭呀，我還沒畢業呢。我和校舍辦說過了，我走後這間屋也是優先租給你的。”
聽到他如此照顧她，克裏斯塔哭得更厲害了。
一切的悲傷都會匯成河流，一切的歡樂都將綻放成花。
畢業典禮終究是來了。
維克多趕畢設熬了三個通宵，報覆性睡了一整天，醒來又被叫去做畢業典禮彩排。
彩排上，他又撞見了裏昂和那位金發女士。
“哎呀呀，一想到維克多要畢業了，我真是舍不得啊~”
你舍不得的方式就是卡我論文嗎？維克多嘴角抽搐。
“你會回來看我的吧？”
“當然會了教授。”
“代我向你父親問好。”
兩人客套了一番。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僵局，那個金發女人忙轉身去安撫嬰兒。維克多這才註意到角落裏有輛嬰兒車，剛剛被兩人擋住了。
裏昂也去逗弄嬰兒。
維克多驚訝地看著此情此景。裏昂有孩子？什麽時候的事？
艾薩克應裏昂的邀請來參加畢業典禮。
“你的學生我又不認識。”
“你不是認識維克多嗎？”
“那就一個！”艾薩克也搞不懂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答應來了。算了，還好是周末，很閑。
維克多那孩子，看著那麽年輕，學習能力和行動力都很強，他都有點想把他招來當助手了。一猜到艾薩克的想法，裏昂便殘忍打破：“別做夢了，這種好苗子大家都是搶著要，那小子早被人定下了。”
艾薩克撇撇嘴。
雖然有些老師已經不認得，但校長還是老樣子——一把長長的雪白胡子，總是笑瞇瞇的雙眼。
裏昂在他耳邊輕語：“撥穗。”
“噗，別惹我笑。”
他們那屆時，有個學生大膽到在校長撥穗時，拔了校長的胡子。當時驚得校長的瞇瞇眼都睜圓了。
艾薩克又看了好久，終於不耐煩道：“這都快念完了，維克多呢？”
刷手機的裏昂頭也不擡：“遠著呢。”
“不是，這都要輪到研究生了。”
話音剛落，臺上主持人就說：“下面頒發碩士學位證書。”
艾薩克攤攤手，表示“你看”。
裏昂依舊刷著手機，還不忘發條語音：“薇薇睡了沒？”
艾薩克白了一個眼。
柏林大學一年一度的畢業典禮，是允許校外人參觀的。這一天裏，安保也會松很多。男人背著包進了禮堂。禮堂內人來人往，堂上的音樂與話筒聲摻雜在一起，無人註意臺下的動靜。
男人上下游走著，觀察起整個禮堂的布局。
禮堂分上下兩層，下層座位最多，後側的座位依次擡高，以便觀眾看清。上層是一個U型觀眾臺，座位偏少但比起樓下要寬敞不少。這裏一般都坐著不用上臺的教職人員與負責舞臺打光等設備檢測的技術人員。
男人向通訊器發送信息：“找到那個教授和醫生了。”
【行動。】
克裏斯塔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落座。維克多給她爭取到了二樓的位置。
她剛一坐下，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我是不是沒告訴過你，維克多是碩博連讀？”聽起來像是維克多導師的聲音。
“哈？”這個聲音沒聽過。不過不妨礙克裏斯塔共情，她也想叫出來——碩博連讀？她一直以為維克多和她一樣是本科生。
那個聲音很躁動：“他這麽年輕！他！怎麽可能……你是在唬我？”
裏昂只是輕笑：“別這麽不相信我啊，你看看臺上。”
臺上，結束了碩士的畢業典禮，主持人宣布開始博士的。
在讀博士生發表著演講。聲音很熟悉，是和維克多同實驗室的人。
“除此之外，我最想感謝的就是維克多學長！”應和他的是很多口哨聲。
“要不是他，我們組的項目就要黃了。我想說，維克多！你是我的神！”浮誇的語氣逗得臺下眾人哈哈大笑。
這時維克多也上臺接下話筒。
“感謝讚譽，不敢當不敢當。”他回抱了一下那位同學，收下了他的捧花，“咳，在座的各位下午好，我是本屆優秀畢業生代表維克多……”
“從剛才開始，大家好像就不停地從其他畢業生的致辭裏聽到我的名字啊，真是抱歉，參與項目太多了。我從大一起就開始接各種項目，說實話，這可比上課學到的多多了。做項目真的能非常快速地鍛煉一個人的能力，非常推薦大家去嘗試。也經常有人跟我說，項目太覆雜了，怕以自己的能力做不好。我覺得邁出第一步是最重要的，困難的事只有嘗試了才知道困不困難。而且項目也並非只有高端的、困難的，也有羚羊的產後護理、防滑的滑梯材料、自動表白裝置等奇奇怪怪的項目。更何況，我們學校對於失敗的項目也有保險兜底政策，因此不要害怕失敗。當你踏入柏林大學，選擇去做一件……”
維克多的演講足足講了半小時。
他深切而誠摯的演講感動了不少人，臺下掌聲一片。校長與他擁抱道別，為他頒發學位證書。
至此，畢業典禮接近尾聲。
維克多下了臺向克裏斯塔那邊走去。路上看到了裏昂與艾薩克，他點頭問好了一下。
艾薩克向維克多表示完祝福，也起身離座：“接下來的表演我就不看了，診所裏臨時有事。”他指指手機。
裏昂點點頭：“你可真是大忙人啊。”
艾薩克順著走廊離開，來到樓梯處。
突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整個樓道一震。眾人驚慌地回頭查看，樓道在爆炸中炸成了兩段，砸了下來！
煙塵散去。醫務人員趕來救助。
樓梯塌得突然，好在除了二樓的人，幾乎沒有人會走這個樓梯。
附近的學生只受到了些擦傷，但是正在走樓梯的艾薩克卻是實打實地被埋在了樓梯下。
二樓通往一樓還有一個樓梯，眾人紛紛撤離。
裏昂逆著人群來到炸毀的樓梯前。
飛揚的墻粉，破碎的水泥，殷紅的血。
醫務人員救出了艾薩克。他被置於擔架上，半身被鮮血浸透。
裏昂的心臟瘋狂跳躍。他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剛剛還在與自己談笑的朋友，突然間就半身不遂了？
做完簡單的處理，醫療隊立即呼籲著人群散開，準備帶著擔架撤出。
裏昂急忙上前詢問。
“傷者狀況很不穩定，失血過多，需要立刻治療。如有需要，請到柏林醫院詳問。”
醫療隊擡著人走了。
安撫好克裏斯塔，維克多也來到兇案現場。
空氣中殘餘的火藥味宣示著又是一場炸彈襲擊。警方趕來封鎖住了現場。
維克多通過觀察樓梯斷裂的位置判斷出炸彈安裝的地點——炸彈就安在樓梯背面。
是什麽人幹的？為什麽要炸樓梯？是故意殺人還是意外？
維克多突然感到有視線盯著自己，他回過頭，只見一個學生上前來：“您是維克多學長吧？這裏有警察在調查了，我們還是不要靠這麽近……”
維克多只好點點頭離開。
他眼角餘光瞥到一旁的裏昂。
裏昂不知在給誰打電話：“你之前也調查了類似案件？太好了，我希望這次的案件，你我可以共同調查，貓頭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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