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鎮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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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蓮鎮秘密
“放肆！你們想幹嘛？”李準不停掙紮。
脖頸間的匕首又往前送了送，李準瞬間不敢動彈。
此時，人人自危，皆是被這群草莽手中的刀劍給唬住了。
但郭鏘也不是吃素的，他豆大的眼睛一轉，面上氣定神閑道：“這位壯士，不知郭某人哪裏得罪了你，你要這般行事啊。”
他繼續道：“我郭某人的性命不重要，但是身為縣令，必當以身作則，身先士卒。諸位壯士這般，傷害到無辜百姓就不好了。”
一番場面話說的天衣無縫，還真顯得他通情達理。
“哼”那執匕首的壯士冷哼一聲，對郭鏘道：“你個狗官休要在這惺惺作態，這天下還有比你心更黑的人嗎？”
言罷，他大聲對堂中人道：“諸位放心，我和兄弟們今日就是沖著這個狗官來的，對諸位沒有敵意。”
他強調：“只是，還請諸位做一個見證。今日，我就要讓這狗官說出青蓮鎮弟兄們的下落，救出我無辜的兄弟！”
那壯漢身上穿的都是些打了補丁的破舊衣裳，臉上蓄了胡，看不清真實容貌，但目光炯炯，聽聲音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人。
他臂膀遒勁有力，手中匕首死死抵住了郭鏘的脖頸，不給一點逃脫的機會。
“這位壯士在說什麽，郭某人怎麽聽不懂啊？”郭鏘冷冷笑道。
壯漢：“休要抵賴，你自己幹的好事你自己清楚。”
原本以為這群草莽真是江湖人士，但如今看來恐怕另有隱情。再看他們和這個郭鏘縣令劍拔弩張的狀態，定然是出了什麽大事。
張緹被周長傾死死按住，動彈不得，於是她不停給沈晏均遞眼色。沈晏均全程看著一切發生，卻好像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周長傾，究竟怎麽回事？”張緹低聲問。
周長傾不答。
沈晏均幽幽道：“你且先聽那個人講，等他把事情講清楚。”隨後，他向張緹遞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不知為何，張緹一顆懸著的心突然落下來。
只聽那邊壯漢道：“狗官郭鏘，自從擔任青蓮鎮的縣令之後，就一直驕奢無度，擅自提高稅收，隨意征發徭役。你們到青蓮鎮去看看！村子裏剩下來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壯丁男丁全被官兵捉走，下落不明！”
那壯漢字字泣血，慷慨激昂，所言不像是假，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被挾持的郭縣令。
郭縣令此時卻突然罵道：“一派胡言，本官何時做過這些事情。我看你們這些江湖人，就是想借此機會敲詐勒索一番吧。”
他笑得正義凜然，“我外面還有三十官兵，你們休得放肆，單憑你們幾個人是無法顛倒黑白的。”
眾人又紛紛交談起來，不知道誰說的是真的了。
角落裏，周長傾冷笑，“我呸，狗官！”
張緹疑惑：“周兄弟你知道內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長傾臉上森然的表情未歇，顯然是對那個郭縣令恨之入骨了，他側首對張緹搖搖頭，卻什麽也沒說。
另一邊，那壯漢被郭鏘的一番話激到，他情緒激動起來，大聲辯駁：“你放屁，明明是你在顛倒黑白！我只不過是想給兄弟們討回一個公道！”
“你將青蓮鎮的壯丁都抓去礦山，強迫他們開礦，根本不管百姓死活，自己卻大肆斂財，日子過得逍遙快活。”
“郭鏘，你就是個畜生！”
壯漢激動道。
但不知為何，郭鏘也突然激動起來，他全然不顧自己脖頸上的匕首，大喊：“一派胡言，什麽礦山！什麽壯丁！”
“來人！快來人！將這個刁民給本官拿下？”
客棧的大門絲毫沒有要開的意思，片刻也沒有人進來。
郭鏘和李準互相看一眼，皆在對方眼裏看見了慌亂。
他們帶來的三十官兵呢？
壯漢冷笑，“你以為我們就只有這幾個人嗎？我們籌謀那麽久，早就把這客棧包圍。”
“郭鏘，你今日不說出青蓮鎮失蹤兄弟的下落，這間客棧裏誰也別想出去。”
此話一出，周圍的看客皆是不淡定了。本以為事不關己，但沒想到他們竟然是想將所有人都關在客棧中。
壯漢手裏的刀緊了緊，在郭鏘的脖子上劃下了一道紅痕，鮮血瞬間湧出。此時，郭鏘才是真的怕了，他不敢動彈，滿臉驚恐。
大堂裏一下子就陷入僵局，那幫草莽的刀劍寒光爍爍，稍不留神就能奪人性命，無人敢出聲。
但此時，一直在角落的沈晏均突然站起身。
周長傾的目光隨著他站起的身影移動，眼中掙紮萬千，可他沒有再阻攔。
他按住了張緹和阿笛的手松開。
張緹轉過頭看去，阿笛也抽出劍，嚴陣以待。
沈晏均走出角落，笑道：“真是一出好戲啊。”
身著藏藍色圓領袍的青年男子款款走入大堂的中心，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向他看去。
他氣定神閑的姿態莫名讓人心安，好似已經穩操勝券。
“怎麽又是你？”
先出聲的是郭鏘。
沈晏均道：“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郭縣令，真是沈某榮幸。”
壯漢立馬反應過來，他狐疑道：“你們認識？你們什麽關系！”
沈晏均坦然答：“壯士莫急，沈某和這位郭縣令沒什麽關系。今日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
他對那壯士道：“這位豪傑能否講清楚事情的原委，本官也好為諸位主持公道。”
“你是官？”壯士狐疑道。
“是。”沈晏均謙卑一禮。
壯士：“你們當官的都狼狽為奸，蛇鼠一窩，我憑什麽相信你。”
郭鏘也在心裏冷笑，這個人不過就是一個八品的巡檢，就算抓住了他的把柄，在這蕪州府地界，還不是任他拿捏，只要今日能成功從這客棧裏出去...
而沈晏均從懷中那出一本文書，他高舉文書，對那壯士道：“這是陛下親自授予的公文，命本官不惜一切代價徹查蕪州府之事。”
“什麽？你一個小小巡檢。”郭鏘難以置信，但脖子上的刀又貼近了些，他不得已惶恐閉嘴。
沈晏均對郭鏘笑道：“本官何時和郭縣令說過，本官是巡檢了。”
他拿出貼身令牌，將令牌示於人前，“你好好看看，郭縣令。”
郭鏘瞪大眼睛，黃金燦燦的令牌他這一輩子都沒見過，他眨眼又眨眼，令牌上“大理寺”三個字分外明晰。
他喉嚨一窒，幾近失聲，“大理寺...”
眾人也紛紛看向沈晏均。
大理寺，那不就是京城的官員？京城的官員竟然來了蕪州府？
那壯士的眼神也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敬畏，“你是？”
沈晏均有禮答：“大理寺卿沈晏均。”
“陛下聽聞蕪州府有案件發生，故命令本官來此徹查，將歹人繩之以法。”
他說得正義凜然，言行舉止和那令牌都使得人信服。
壯漢皺起的眉頭略微松下，他道：“還請大人為我等做主！”
“豪傑不妨直說。”
壯士道：“其實我等並非山野間的草莽，而是青蓮鎮中僅存的一些男丁。自從三年前這狗官上任之後，鎮上的女子總是會無故失蹤。賦稅繁重，交不起稅的人家就會用徭役來抵稅錢。但是，那些出去的男丁再也沒有回來過。”
“青蓮鎮本來是富饒之地，卻被這狗官作踐至此，現在只剩下一些老弱之人，快要活不下去了！”
竟然會是這樣。
堂中眾人皆唏噓不已，如此說來，這個郭鏘縣令確實是窮兇極惡之徒。
“還請沈大人徹查此案，還青蓮百姓一個公道啊！”
可突然，郭鏘卻掩面哭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他忌憚沈晏均的身份，不好來硬的，卻企圖為自己辯駁。
“沈大人明察！”他哭道。
“這個草莽簡直是一派胡言，我根本沒有做那些事情。我自從任青蓮縣令，就一直鞠躬盡瘁，為百姓謀福利，那些婦女失蹤和男丁失蹤，都是這些草莽流寇所為。我多次派官兵捉拿這些草莽，卻都未成，如今他們是要報覆。”
“求沈大人明察。”
郭鏘哭得淒慘，挾持他的壯士也明顯一下子亂了陣腳，被他這一出搞得迷糊。證據確鑿，他沒想到郭鏘還能倒打一耙。
就在局勢又陷入僵局，沈晏均正想說些公道話，先將此事解決，日後再一並查明，但大堂的角落裏，拍案聲驟然響起。
周長傾拍案，眼眶通紅猶如魑魅，“你撒謊！”
張緹和阿笛皆是一驚。周長傾一向文弱，盛怒之下卻也有些嚇人。
周長傾轉身，步步向大堂中央逼近，他道：“你撒謊！”
張緹和阿笛也跟在周長傾身後，隨他來到了大堂中央。
張緹看了眼沈晏均，見沈晏均還算淡定。她和阿笛隱在人群，看著這一切。
周長傾道：“說什麽為百姓謀福利，都是狗屁。為百姓謀福利，難道會無故炸毀原本山路，修建更加難走的山路，收取高昂過路費嗎？為百姓謀福利，就是取消青蓮鎮所有學堂，將人都抓去開礦嗎？為百姓謀福利，就是拐賣幼女，將幼女送去煙花之地，你再收取錢財嗎？”
“郭鏘，你逃不掉了，我今日就要殺了你！”他滿眼通紅，向郭鏘沖去。
一陣騷亂，最後是阿笛敏捷攔住了瘋癲的周長傾。
他被阿笛擒住雙臂，但還是掙紮著往前撲。
沈晏均嚴肅道：“本官已經聯系蕪州府的知府，無論有罪沒罪，一定都會徹查清楚，不會願望任何一個無辜之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歹人。”
“多謝大人。”最先發話的是壯漢。
而郭鏘低垂著頭，像是已經放棄抵抗了。
隨著壯漢的帶頭，其他草莽也紛紛應和，“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堂中人都松了口氣，今日的一番鬧劇終於要收場了。有這位京城來的大理寺卿在，一定能妥帖解決這件事的。
一直一言不發的李準此時已經是渾身顫抖。
他家老爺看樣子是踢到鐵板了，這次的危機能不能度過去還不好說，若是老爺倒了...那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他這些年來跟著郭鏘沒少幹傷天害理的事，要真被那大理寺卿查出來，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流出了黃色的液體，已是兩股顫顫，不能自已。
“你怎麽回事？”挾持著李準的草莽嫌棄呵斥他，李準尿了褲子，發出一股騷味。
就在這時，已經嚇軟了腿的李準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他趁著草莽嫌棄他的空隙，一把掙脫了他的束縛。
他奪下草莽手中的匕首，口中大叫著，已經是瘋癲之態。
堂中騷亂，有人想去攔著李準，卻怕他手中的匕首不敢上前。
“我要殺了你！”李準大喊，閃著寒光的匕首徑直向著沈晏均沖去。
離沈晏均最近的壯士挾持著郭鏘，竟一時不知是該救人還是抵住郭鏘的脖子。而阿笛那邊離沈晏均遠，他還緊緊攥著周長傾的雙臂。
眾人四處奔逃，李準一路無阻，向著沈晏均的方位直奔，“我殺了你！”
頓時，白刀入腹。
鮮血濺了李準滿手，李準踉蹌後退，不可置信看著自己的雙手，跌坐在地。
張緹胸中反上來一口鮮血，嘴角的血一股股湧出。她雙腿發軟，站立不住，身後那人環住她的雙臂，將她托住。
最後兩人雙雙坐在地上，張緹被沈晏均抱在懷中。
她被血嗆得咳嗽了一聲，腹部的傷口便撕心裂肺地疼，她的臉瞬間慘白，額頭冒出冷汗。
失去意識之前，她聽見耳邊一直有人大喊：“青緹！青緹!”
那聲音慘然帶著哭腔，聽得人心裏發顫。
張緹很想說句話，安慰他一下，說自己其實感覺還行，但眼皮發沈，她最終沒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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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郭鏘也不是吃素的，他豆大的眼睛一轉，面上氣定神閑道：“這位壯士，不知郭某人哪裏得罪了你，你要這般行事啊。”
他繼續道：“我郭某人的性命不重要，但是身為縣令，必當以身作則，身先士卒。諸位壯士這般，傷害到無辜百姓就不好了。”
一番場面話說的天衣無縫，還真顯得他通情達理。
“哼”那執匕首的壯士冷哼一聲，對郭鏘道：“你個狗官休要在這惺惺作態，這天下還有比你心更黑的人嗎？”
言罷，他大聲對堂中人道：“諸位放心，我和兄弟們今日就是沖著這個狗官來的，對諸位沒有敵意。”
他強調：“只是，還請諸位做一個見證。今日，我就要讓這狗官說出青蓮鎮弟兄們的下落，救出我無辜的兄弟！”
那壯漢身上穿的都是些打了補丁的破舊衣裳，臉上蓄了胡，看不清真實容貌，但目光炯炯，聽聲音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人。
他臂膀遒勁有力，手中匕首死死抵住了郭鏘的脖頸，不給一點逃脫的機會。
“這位壯士在說什麽，郭某人怎麽聽不懂啊？”郭鏘冷冷笑道。
壯漢：“休要抵賴，你自己幹的好事你自己清楚。”
原本以為這群草莽真是江湖人士，但如今看來恐怕另有隱情。再看他們和這個郭鏘縣令劍拔弩張的狀態，定然是出了什麽大事。
張緹被周長傾死死按住，動彈不得，於是她不停給沈晏均遞眼色。沈晏均全程看著一切發生，卻好像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周長傾，究竟怎麽回事？”張緹低聲問。
周長傾不答。
沈晏均幽幽道：“你且先聽那個人講，等他把事情講清楚。”隨後，他向張緹遞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不知為何，張緹一顆懸著的心突然落下來。
只聽那邊壯漢道：“狗官郭鏘，自從擔任青蓮鎮的縣令之後，就一直驕奢無度，擅自提高稅收，隨意征發徭役。你們到青蓮鎮去看看！村子裏剩下來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壯丁男丁全被官兵捉走，下落不明！”
那壯漢字字泣血，慷慨激昂，所言不像是假，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被挾持的郭縣令。
郭縣令此時卻突然罵道：“一派胡言，本官何時做過這些事情。我看你們這些江湖人，就是想借此機會敲詐勒索一番吧。”
他笑得正義凜然，“我外面還有三十官兵，你們休得放肆，單憑你們幾個人是無法顛倒黑白的。”
眾人又紛紛交談起來，不知道誰說的是真的了。
角落裏，周長傾冷笑，“我呸，狗官！”
張緹疑惑：“周兄弟你知道內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長傾臉上森然的表情未歇，顯然是對那個郭縣令恨之入骨了，他側首對張緹搖搖頭，卻什麽也沒說。
另一邊，那壯漢被郭鏘的一番話激到，他情緒激動起來，大聲辯駁：“你放屁，明明是你在顛倒黑白！我只不過是想給兄弟們討回一個公道！”
“你將青蓮鎮的壯丁都抓去礦山，強迫他們開礦，根本不管百姓死活，自己卻大肆斂財，日子過得逍遙快活。”
“郭鏘，你就是個畜生！”
壯漢激動道。
但不知為何，郭鏘也突然激動起來，他全然不顧自己脖頸上的匕首，大喊：“一派胡言，什麽礦山！什麽壯丁！”
“來人！快來人！將這個刁民給本官拿下？”
客棧的大門絲毫沒有要開的意思，片刻也沒有人進來。
郭鏘和李準互相看一眼，皆在對方眼裏看見了慌亂。
他們帶來的三十官兵呢？
壯漢冷笑，“你以為我們就只有這幾個人嗎？我們籌謀那麽久，早就把這客棧包圍。”
“郭鏘，你今日不說出青蓮鎮失蹤兄弟的下落，這間客棧裏誰也別想出去。”
此話一出，周圍的看客皆是不淡定了。本以為事不關己，但沒想到他們竟然是想將所有人都關在客棧中。
壯漢手裏的刀緊了緊，在郭鏘的脖子上劃下了一道紅痕，鮮血瞬間湧出。此時，郭鏘才是真的怕了，他不敢動彈，滿臉驚恐。
大堂裏一下子就陷入僵局，那幫草莽的刀劍寒光爍爍，稍不留神就能奪人性命，無人敢出聲。
但此時，一直在角落的沈晏均突然站起身。
周長傾的目光隨著他站起的身影移動，眼中掙紮萬千，可他沒有再阻攔。
他按住了張緹和阿笛的手松開。
張緹轉過頭看去，阿笛也抽出劍，嚴陣以待。
沈晏均走出角落，笑道：“真是一出好戲啊。”
身著藏藍色圓領袍的青年男子款款走入大堂的中心，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向他看去。
他氣定神閑的姿態莫名讓人心安，好似已經穩操勝券。
“怎麽又是你？”
先出聲的是郭鏘。
沈晏均道：“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郭縣令，真是沈某榮幸。”
壯漢立馬反應過來，他狐疑道：“你們認識？你們什麽關系！”
沈晏均坦然答：“壯士莫急，沈某和這位郭縣令沒什麽關系。今日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
他對那壯士道：“這位豪傑能否講清楚事情的原委，本官也好為諸位主持公道。”
“你是官？”壯士狐疑道。
“是。”沈晏均謙卑一禮。
壯士：“你們當官的都狼狽為奸，蛇鼠一窩，我憑什麽相信你。”
郭鏘也在心裏冷笑，這個人不過就是一個八品的巡檢，就算抓住了他的把柄，在這蕪州府地界，還不是任他拿捏，只要今日能成功從這客棧裏出去...
而沈晏均從懷中那出一本文書，他高舉文書，對那壯士道：“這是陛下親自授予的公文，命本官不惜一切代價徹查蕪州府之事。”
“什麽？你一個小小巡檢。”郭鏘難以置信，但脖子上的刀又貼近了些，他不得已惶恐閉嘴。
沈晏均對郭鏘笑道：“本官何時和郭縣令說過，本官是巡檢了。”
他拿出貼身令牌，將令牌示於人前，“你好好看看，郭縣令。”
郭鏘瞪大眼睛，黃金燦燦的令牌他這一輩子都沒見過，他眨眼又眨眼，令牌上“大理寺”三個字分外明晰。
他喉嚨一窒，幾近失聲，“大理寺...”
眾人也紛紛看向沈晏均。
大理寺，那不就是京城的官員？京城的官員竟然來了蕪州府？
那壯士的眼神也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敬畏，“你是？”
沈晏均有禮答：“大理寺卿沈晏均。”
“陛下聽聞蕪州府有案件發生，故命令本官來此徹查，將歹人繩之以法。”
他說得正義凜然，言行舉止和那令牌都使得人信服。
壯漢皺起的眉頭略微松下，他道：“還請大人為我等做主！”
“豪傑不妨直說。”
壯士道：“其實我等並非山野間的草莽，而是青蓮鎮中僅存的一些男丁。自從三年前這狗官上任之後，鎮上的女子總是會無故失蹤。賦稅繁重，交不起稅的人家就會用徭役來抵稅錢。但是，那些出去的男丁再也沒有回來過。”
“青蓮鎮本來是富饒之地，卻被這狗官作踐至此，現在只剩下一些老弱之人，快要活不下去了！”
竟然會是這樣。
堂中眾人皆唏噓不已，如此說來，這個郭鏘縣令確實是窮兇極惡之徒。
“還請沈大人徹查此案，還青蓮百姓一個公道啊！”
可突然，郭鏘卻掩面哭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他忌憚沈晏均的身份，不好來硬的，卻企圖為自己辯駁。
“沈大人明察！”他哭道。
“這個草莽簡直是一派胡言，我根本沒有做那些事情。我自從任青蓮縣令，就一直鞠躬盡瘁，為百姓謀福利，那些婦女失蹤和男丁失蹤，都是這些草莽流寇所為。我多次派官兵捉拿這些草莽，卻都未成，如今他們是要報覆。”
“求沈大人明察。”
郭鏘哭得淒慘，挾持他的壯士也明顯一下子亂了陣腳，被他這一出搞得迷糊。證據確鑿，他沒想到郭鏘還能倒打一耙。
就在局勢又陷入僵局，沈晏均正想說些公道話，先將此事解決，日後再一並查明，但大堂的角落裏，拍案聲驟然響起。
周長傾拍案，眼眶通紅猶如魑魅，“你撒謊！”
張緹和阿笛皆是一驚。周長傾一向文弱，盛怒之下卻也有些嚇人。
周長傾轉身，步步向大堂中央逼近，他道：“你撒謊！”
張緹和阿笛也跟在周長傾身後，隨他來到了大堂中央。
張緹看了眼沈晏均，見沈晏均還算淡定。她和阿笛隱在人群，看著這一切。
周長傾道：“說什麽為百姓謀福利，都是狗屁。為百姓謀福利，難道會無故炸毀原本山路，修建更加難走的山路，收取高昂過路費嗎？為百姓謀福利，就是取消青蓮鎮所有學堂，將人都抓去開礦嗎？為百姓謀福利，就是拐賣幼女，將幼女送去煙花之地，你再收取錢財嗎？”
“郭鏘，你逃不掉了，我今日就要殺了你！”他滿眼通紅，向郭鏘沖去。
一陣騷亂，最後是阿笛敏捷攔住了瘋癲的周長傾。
他被阿笛擒住雙臂，但還是掙紮著往前撲。
沈晏均嚴肅道：“本官已經聯系蕪州府的知府，無論有罪沒罪，一定都會徹查清楚，不會願望任何一個無辜之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歹人。”
“多謝大人。”最先發話的是壯漢。
而郭鏘低垂著頭，像是已經放棄抵抗了。
隨著壯漢的帶頭，其他草莽也紛紛應和，“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堂中人都松了口氣，今日的一番鬧劇終於要收場了。有這位京城來的大理寺卿在，一定能妥帖解決這件事的。
一直一言不發的李準此時已經是渾身顫抖。
他家老爺看樣子是踢到鐵板了，這次的危機能不能度過去還不好說，若是老爺倒了...那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他這些年來跟著郭鏘沒少幹傷天害理的事，要真被那大理寺卿查出來，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流出了黃色的液體，已是兩股顫顫，不能自已。
“你怎麽回事？”挾持著李準的草莽嫌棄呵斥他，李準尿了褲子，發出一股騷味。
就在這時，已經嚇軟了腿的李準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他趁著草莽嫌棄他的空隙，一把掙脫了他的束縛。
他奪下草莽手中的匕首，口中大叫著，已經是瘋癲之態。
堂中騷亂，有人想去攔著李準，卻怕他手中的匕首不敢上前。
“我要殺了你！”李準大喊，閃著寒光的匕首徑直向著沈晏均沖去。
離沈晏均最近的壯士挾持著郭鏘，竟一時不知是該救人還是抵住郭鏘的脖子。而阿笛那邊離沈晏均遠，他還緊緊攥著周長傾的雙臂。
眾人四處奔逃，李準一路無阻，向著沈晏均的方位直奔，“我殺了你！”
頓時，白刀入腹。
鮮血濺了李準滿手，李準踉蹌後退，不可置信看著自己的雙手，跌坐在地。
張緹胸中反上來一口鮮血，嘴角的血一股股湧出。她雙腿發軟，站立不住，身後那人環住她的雙臂，將她托住。
最後兩人雙雙坐在地上，張緹被沈晏均抱在懷中。
她被血嗆得咳嗽了一聲，腹部的傷口便撕心裂肺地疼，她的臉瞬間慘白，額頭冒出冷汗。
失去意識之前，她聽見耳邊一直有人大喊：“青緹！青緹!”
那聲音慘然帶著哭腔，聽得人心裏發顫。
張緹很想說句話，安慰他一下，說自己其實感覺還行，但眼皮發沈，她最終沒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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