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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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今年的天氣總讓人感到不同尋常，於是終於在五六月份出現了端倪。江南地帶進入梅雨，大虞京城地處南方，同樣也是整日淫雨霏霏，悶熱的天氣惹得人心煩氣躁。
今年的梅雨似乎來得格外早，勢頭兇猛的水汽一路北上，江南經常是一陣一陣的暴雨。導致有多地排水不暢，竟然導致了洪水泛濫的局面。
目前水勢不大，依舊在可控範圍內，但也惹得年少的皇帝每日焦頭爛額。
朝堂之上，大明殿內，皇帝高居朝臣之上，場面一派寂靜無人應答。只因皇帝剛剛拋出了“何人去賑災”的問題。
“諸位愛卿因何沈默不語？朕只是讓你們推舉賑災人選，就這麽難辦嗎？”
皇帝的眼睛一一掃過那些他平日比較信任的大臣，不出所料，無一不是低垂著頭話不敢講。
無怪今日大臣都不敢講話，只因這幾日晉王實在是瘋癲。不知晉王最近又是什麽病犯了，性情暴戾已經隨意處置了幾個大臣。且他還很隨性，無論是自己陣營的，還是皇帝陣營的都照罰不誤。
這樣一來朝中頓時人心惶惶，多說多錯，不如不說。
皇帝臉上劃過不耐，“趙丞相是如何想的？”
趙循作為丞相是百官之首，理當作表率，就算別人不說話，他也應該說兩句。
趙循看了眼左右，邁步向前，“回陛下，微臣以為治水之人應當擁有雄才大略，對治水之事熟悉，最好是有經驗的老臣。”
一邊晉王大笑出聲，“趙丞相莫非是在說自己？”
趙循驚恐看了晉王一眼。
“趙丞相自己想去治水，但卻謙虛不願意說出來，這才委婉自薦。那便讓趙丞相去治水。”晉王道。
趙循被嚇得夠嗆，他連忙跪倒解釋道：“陛下，微臣難堪大任啊。”
他是兩朝老臣了，自然不需要治水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來立功。況且他已經年邁，忍受不了舟車勞頓了。
皇帝剛想讓趙循起來，他也認為讓年邁的趙循去治水分外不妥，可誰料晉王突然笑道：
“既然趙丞相不願意，那不如就讓本王去治水。”
此言一出，朝臣紛紛交頭接耳。晉王竟然要去治水？晉王此人一向專橫霸道，從不恤百姓，封地上也是稅收繁重，常搜刮民脂民膏。他若是去治水能真心為百姓著想？怕是連賑災糧都要被他搜刮了去。
皇帝當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皇叔說笑了，治水之事繁重，怎好勞煩皇叔，定要選個年輕有為的人才是。”
趙循也忙說：“陛下，臣有一個人選。”
晉王瞬間黑臉，治水之事麻煩，前前後後要運量調糧，若是交到他手裏肯定能鉆到空子吞很多金銀。
皇帝連忙應和：“愛卿請說。”
“臣有一子名朔，幾個月前剛剛大敗邵軍班師回朝，被陛下親封了大將軍。現在天天閑在家裏，游手好閑。犬子雖性情跳脫，但辦事周全，統領十萬大軍不在話下，這次治水或許能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趙朔...”皇帝沈思，“就是幾個月前打敗了邵軍，讓邵國投降的將領？”
“正是犬子。”
“少年英才啊。”
皇帝大手一揮，那便是趙朔了，“朕現在就任命趙朔為治水使節，前往江南水災地區治水。”
趙循面上不卑不亢行禮，“謝陛下隆恩。”
但實則手心裏已經全是汗。
他家那個混小子，真的能順利治水嗎？雖說這次水災並不嚴重，但其中艱險還是未知，那個混小子成日游手好閑，沒個正行...趙循此刻想扇自己兩巴掌，剛才情急之下，他若是不真的推舉出個人來，恐怕晉王就要去了。
但現在自己兒子真去了，他兒子出意外怎麽辦，他家夫人肯定也不會放過他。趙循似乎預料到了，他的考驗在後頭呢。
“退朝吧。”皇帝悠然起身。
找到了治水人選他心情還不錯。
————
趙循坐在回家的轎子裏一直惴惴不安。
終於等到了趙府，便見到了幾十年如一日的在府門口等他下早朝的夫人。
趙循和夫人梅氏感情極好，成婚二十餘年從未紅過臉，若真要有什麽沖突，那也一定是因為兒子。
趙循打兒子從不手下留情，一貫都是趙循拼命打，梅夫人拼命護著。而趙循那小子就上躥下跳地激怒他老爹，再去娘那裏裝可憐。
梅夫人溫婉賢淑，對趙朔可以稱得上的溺愛，平日裏零花錢自然是少不了的，對趙朔的從軍夢也十分支持。趙朔從小愛看兵書，趙循看見了就扔了或是撕了，而梅夫人會幫他偷偷撿回來，還會給他買新的。
遠遠看見自家夫君，梅夫人便覺得今日夫君臉色不對。
梅夫人幫趙循脫下披風，遞給了旁邊的丫鬟，“夫君這是這怎麽了？愁眉苦臉的。”
趙循長嘆一口氣，“回屋再說。”
“嗯。”梅夫人應答。
一路走，路過趙循時常躺著曬太陽的小花園，趙循特意瞥了一眼。
他不經意問道：“趙朔那小子呢？”
梅夫人瞧了瞧，也發現自家兒子不在，“許是還在屋裏睡著呢。今日還早，讓他再睡會兒。”
趙循冷哼，“都日上三竿了，還睡。”他吩咐身側小廝，“去把少爺給我叫起來，去書房見我。”
而另一邊，趙朔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小廝喊了幾聲，趙朔在軍中歷練睡覺時非常警覺，其實小廝剛剛踏進他院子他就發覺了，但是他不想起床。
小廝以為少爺沒聽見，又敲了會兒門，還是沒有回應。他懷疑少爺不在裏面，滿腹疑問地推開門。
趙朔被子蒙在臉上，在床上躺得好好的。
小廝道：“老爺說都日上三竿了，讓您去書房。請少爺起床。”
趙朔猛然掀開被子，漏出頭，“今天哪裏有太陽？”
隨後，簡單幹脆兩個字：“不去。”
“少爺還是去一趟吧。今日老爺回來後臉色不對，好像是朝堂上的事 。”
“朝堂上的事？”趙朔哼一聲，“老頭不是丞相嗎？誰敢欺負丞相啊？”
話剛說完，趙朔腦海裏就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晉王。在朝堂上能欺負他老爹的人，恐怕也只有晉王了吧。
趙朔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你先出去，我一會就去找他。”
“是。”
等趙朔一切都收拾完畢去到他爹書房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他也沒有敲門，一推開門，就看見他爹坐在昏暗的書房裏，端坐著，不知道在幹嘛。
“找我幹嘛？”
“你坐下。”趙循此刻分外平靜 。
“什麽事啊？聽說你今天上朝的時候被人欺負了。”
趙循冷笑，“欺負倒是不至於，只是被逼無奈。”
他突然開始苦口婆心，“你這個孩子自小頑劣...”
話沒說完趙循就不愛聽了，“我哪裏頑劣？我那叫活潑好動。”
趙循深吸一口氣，他今日不想和兒子發火，“...別頂嘴。”
趙循身上那股死氣沈沈的感覺感染了趙朔，讓他渾身不自在起來，趙朔一點也不想和他爹說下去了。
“你一直都是這樣隨意的性子，平日裏在家裏這樣鬧鬧就算了。在家裏有你娘護著你，在京城，還有你爹我護著你。但是到了外面，凡是務必思慮周全，切忌因一時意氣就得罪了人，再要有什麽事求人家就難了。”
趙循緩緩交代著，再沒有平時管教兒子時的鋒利，而是頹頓柔軟下來，露出了自己蒼老的一面。
趙朔皺起沒有，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老爹，讓他很不適應。
“我知道你現在長大了，也很有本事，能在戰場上殺敵，靠著你的功夫和一腔勇猛，為我們虞國立了大功勞。但...但...”
趙循突然有點說不下去了，他突然道：“你爹我為大虞操勞一生，也算是有些賢名，在外面遇到麻煩了，把爹的名號拿出來用用也不是什麽很丟人的事。”
“這次治水不比你以往，光靠個人的英勇是不行的。運糧調糧，遣人治水，靠的是聰明才智，也是人情世故。”
趙朔突然擡頭，“你說什麽老爹？治水！”
“去哪裏治水？”
“江南受水災的三鎮。”
突然，門外傳來的摔碎瓷碗的聲音。
父子倆紛紛看向門口。
趙循罵一聲，“不好。”他快步上前去打開了門，之間自家夫人靠在門框上，已經是站立不住了，腳邊燉好的湯灑了一地。
梅夫人怔怔地看向趙循，一雙美目裏含著盈盈淚花，“夫君，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真的要讓朔兒去治水？”
趙循長嘆一口氣，“夫人，我本意是先瞞著你。”
“夫君還想瞞著我？”梅夫人用手帕擦拭著淚。
“夫人別急，你身子弱。”
趙朔此刻也走到梅夫人跟前，低聲溫柔道：“娘先別急，治水之事聽著不討好，但其實兒子還是挺想去的。”
梅夫人看著兒子，“啊？”了一聲。
趙循氣急，沖兒子呵斥道：“你說什麽混賬話，你還挺想去的！”
趙朔確實挺想去的，他是個喜歡折騰的性子，現在整日閑在家裏，沒事就只能去去練兵場，他快要閑瘋了。
梅夫人淚一滴一滴落下來，對著趙循嗔道：“你別兇兒子。”
趙循看著自家夫人落淚心疼不已，小心勸道：“夫人莫急，這小子也有些本事，治水之事對他來說也是中歷練。”
“但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呢？”梅夫人緊蹙眉心。
“當年我瞞著你們讓他去從軍，我就後悔了，整日擔心朔兒有什麽三長兩短，如今朔兒回來了，本以為能安心些，沒想到又要出去。”
說完這一大段話，她便感覺頭暈，扶著門框的手緊緊攥住。隨後竟然一下眼前發白，渾身無力倒了下去。
“夫人！”
“娘!”
父子倆大駭，忙扶住了倒下去的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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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水勢不大，依舊在可控範圍內，但也惹得年少的皇帝每日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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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眼睛一一掃過那些他平日比較信任的大臣，不出所料，無一不是低垂著頭話不敢講。
無怪今日大臣都不敢講話，只因這幾日晉王實在是瘋癲。不知晉王最近又是什麽病犯了，性情暴戾已經隨意處置了幾個大臣。且他還很隨性，無論是自己陣營的，還是皇帝陣營的都照罰不誤。
這樣一來朝中頓時人心惶惶，多說多錯，不如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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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循作為丞相是百官之首，理當作表率，就算別人不說話，他也應該說兩句。
趙循看了眼左右，邁步向前，“回陛下，微臣以為治水之人應當擁有雄才大略，對治水之事熟悉，最好是有經驗的老臣。”
一邊晉王大笑出聲，“趙丞相莫非是在說自己？”
趙循驚恐看了晉王一眼。
“趙丞相自己想去治水，但卻謙虛不願意說出來，這才委婉自薦。那便讓趙丞相去治水。”晉王道。
趙循被嚇得夠嗆，他連忙跪倒解釋道：“陛下，微臣難堪大任啊。”
他是兩朝老臣了，自然不需要治水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來立功。況且他已經年邁，忍受不了舟車勞頓了。
皇帝剛想讓趙循起來，他也認為讓年邁的趙循去治水分外不妥，可誰料晉王突然笑道：
“既然趙丞相不願意，那不如就讓本王去治水。”
此言一出，朝臣紛紛交頭接耳。晉王竟然要去治水？晉王此人一向專橫霸道，從不恤百姓，封地上也是稅收繁重，常搜刮民脂民膏。他若是去治水能真心為百姓著想？怕是連賑災糧都要被他搜刮了去。
皇帝當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皇叔說笑了，治水之事繁重，怎好勞煩皇叔，定要選個年輕有為的人才是。”
趙循也忙說：“陛下，臣有一個人選。”
晉王瞬間黑臉，治水之事麻煩，前前後後要運量調糧，若是交到他手裏肯定能鉆到空子吞很多金銀。
皇帝連忙應和：“愛卿請說。”
“臣有一子名朔，幾個月前剛剛大敗邵軍班師回朝，被陛下親封了大將軍。現在天天閑在家裏，游手好閑。犬子雖性情跳脫，但辦事周全，統領十萬大軍不在話下，這次治水或許能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趙朔...”皇帝沈思，“就是幾個月前打敗了邵軍，讓邵國投降的將領？”
“正是犬子。”
“少年英才啊。”
皇帝大手一揮，那便是趙朔了，“朕現在就任命趙朔為治水使節，前往江南水災地區治水。”
趙循面上不卑不亢行禮，“謝陛下隆恩。”
但實則手心裏已經全是汗。
他家那個混小子，真的能順利治水嗎？雖說這次水災並不嚴重，但其中艱險還是未知，那個混小子成日游手好閑，沒個正行...趙循此刻想扇自己兩巴掌，剛才情急之下，他若是不真的推舉出個人來，恐怕晉王就要去了。
但現在自己兒子真去了，他兒子出意外怎麽辦，他家夫人肯定也不會放過他。趙循似乎預料到了，他的考驗在後頭呢。
“退朝吧。”皇帝悠然起身。
找到了治水人選他心情還不錯。
————
趙循坐在回家的轎子裏一直惴惴不安。
終於等到了趙府，便見到了幾十年如一日的在府門口等他下早朝的夫人。
趙循和夫人梅氏感情極好，成婚二十餘年從未紅過臉，若真要有什麽沖突，那也一定是因為兒子。
趙循打兒子從不手下留情，一貫都是趙循拼命打，梅夫人拼命護著。而趙循那小子就上躥下跳地激怒他老爹，再去娘那裏裝可憐。
梅夫人溫婉賢淑，對趙朔可以稱得上的溺愛，平日裏零花錢自然是少不了的，對趙朔的從軍夢也十分支持。趙朔從小愛看兵書，趙循看見了就扔了或是撕了，而梅夫人會幫他偷偷撿回來，還會給他買新的。
遠遠看見自家夫君，梅夫人便覺得今日夫君臉色不對。
梅夫人幫趙循脫下披風，遞給了旁邊的丫鬟，“夫君這是這怎麽了？愁眉苦臉的。”
趙循長嘆一口氣，“回屋再說。”
“嗯。”梅夫人應答。
一路走，路過趙循時常躺著曬太陽的小花園，趙循特意瞥了一眼。
他不經意問道：“趙朔那小子呢？”
梅夫人瞧了瞧，也發現自家兒子不在，“許是還在屋裏睡著呢。今日還早，讓他再睡會兒。”
趙循冷哼，“都日上三竿了，還睡。”他吩咐身側小廝，“去把少爺給我叫起來，去書房見我。”
而另一邊，趙朔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小廝喊了幾聲，趙朔在軍中歷練睡覺時非常警覺，其實小廝剛剛踏進他院子他就發覺了，但是他不想起床。
小廝以為少爺沒聽見，又敲了會兒門，還是沒有回應。他懷疑少爺不在裏面，滿腹疑問地推開門。
趙朔被子蒙在臉上，在床上躺得好好的。
小廝道：“老爺說都日上三竿了，讓您去書房。請少爺起床。”
趙朔猛然掀開被子，漏出頭，“今天哪裏有太陽？”
隨後，簡單幹脆兩個字：“不去。”
“少爺還是去一趟吧。今日老爺回來後臉色不對，好像是朝堂上的事 。”
“朝堂上的事？”趙朔哼一聲，“老頭不是丞相嗎？誰敢欺負丞相啊？”
話剛說完，趙朔腦海裏就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晉王。在朝堂上能欺負他老爹的人，恐怕也只有晉王了吧。
趙朔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你先出去，我一會就去找他。”
“是。”
等趙朔一切都收拾完畢去到他爹書房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他也沒有敲門，一推開門，就看見他爹坐在昏暗的書房裏，端坐著，不知道在幹嘛。
“找我幹嘛？”
“你坐下。”趙循此刻分外平靜 。
“什麽事啊？聽說你今天上朝的時候被人欺負了。”
趙循冷笑，“欺負倒是不至於，只是被逼無奈。”
他突然開始苦口婆心，“你這個孩子自小頑劣...”
話沒說完趙循就不愛聽了，“我哪裏頑劣？我那叫活潑好動。”
趙循深吸一口氣，他今日不想和兒子發火，“...別頂嘴。”
趙循身上那股死氣沈沈的感覺感染了趙朔，讓他渾身不自在起來，趙朔一點也不想和他爹說下去了。
“你一直都是這樣隨意的性子，平日裏在家裏這樣鬧鬧就算了。在家裏有你娘護著你，在京城，還有你爹我護著你。但是到了外面，凡是務必思慮周全，切忌因一時意氣就得罪了人，再要有什麽事求人家就難了。”
趙循緩緩交代著，再沒有平時管教兒子時的鋒利，而是頹頓柔軟下來，露出了自己蒼老的一面。
趙朔皺起沒有，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老爹，讓他很不適應。
“我知道你現在長大了，也很有本事，能在戰場上殺敵，靠著你的功夫和一腔勇猛，為我們虞國立了大功勞。但...但...”
趙循突然有點說不下去了，他突然道：“你爹我為大虞操勞一生，也算是有些賢名，在外面遇到麻煩了，把爹的名號拿出來用用也不是什麽很丟人的事。”
“這次治水不比你以往，光靠個人的英勇是不行的。運糧調糧，遣人治水，靠的是聰明才智，也是人情世故。”
趙朔突然擡頭，“你說什麽老爹？治水！”
“去哪裏治水？”
“江南受水災的三鎮。”
突然，門外傳來的摔碎瓷碗的聲音。
父子倆紛紛看向門口。
趙循罵一聲，“不好。”他快步上前去打開了門，之間自家夫人靠在門框上，已經是站立不住了，腳邊燉好的湯灑了一地。
梅夫人怔怔地看向趙循，一雙美目裏含著盈盈淚花，“夫君，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真的要讓朔兒去治水？”
趙循長嘆一口氣，“夫人，我本意是先瞞著你。”
“夫君還想瞞著我？”梅夫人用手帕擦拭著淚。
“夫人別急，你身子弱。”
趙朔此刻也走到梅夫人跟前，低聲溫柔道：“娘先別急，治水之事聽著不討好，但其實兒子還是挺想去的。”
梅夫人看著兒子，“啊？”了一聲。
趙循氣急，沖兒子呵斥道：“你說什麽混賬話，你還挺想去的！”
趙朔確實挺想去的，他是個喜歡折騰的性子，現在整日閑在家裏，沒事就只能去去練兵場，他快要閑瘋了。
梅夫人淚一滴一滴落下來，對著趙循嗔道：“你別兇兒子。”
趙循看著自家夫人落淚心疼不已，小心勸道：“夫人莫急，這小子也有些本事，治水之事對他來說也是中歷練。”
“但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呢？”梅夫人緊蹙眉心。
“當年我瞞著你們讓他去從軍，我就後悔了，整日擔心朔兒有什麽三長兩短，如今朔兒回來了，本以為能安心些，沒想到又要出去。”
說完這一大段話，她便感覺頭暈，扶著門框的手緊緊攥住。隨後竟然一下眼前發白，渾身無力倒了下去。
“夫人！”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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