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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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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大雨

陰雲堆積,大雨將至。

李參來到游聖隊伍前,尋找回去的路。在這個世界她什麽都做不了,不能再待下去。

忽然,她看到隊伍對面,有個短發的少女。

“周小松……”

周小松提著菜,站在游聖隊伍外,似乎在等他們過去。她是買菜去了?李商為什麽聯系不上她?

“周小松。”李參忙叫她。

對方卻聽不到她的聲音,只迷茫地望著那些高高在上的聖人。

“讓我過去!”李參喊道,無人理會。

她沖上前,撞上去,仿佛有道無形的墻壁,有巨大的力量,在阻攔著她。

“讓開!”李參大喊。

“不要沖撞了聖人!”“別碰到聖像,晦氣!”“再碰就要賠錢了!”更兇狠的聲音吼了回來。

隊伍對面,周小松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忽然,一雙手伸了出來,捂住她的嘴,把她拖進一輛面包車。

“周小松!”

面包車關上了門,她被人綁架了。

“滾開!”李參摸出槍,一槍打爆了聖人的頭。

碎瓷飛濺,聖像垮塌,尖叫聲中,剩下的聖人全都望了過來,他們儒雅的面具破碎,怒目圓睜,瞪視著她。

“都給我滾!”李參怒氣上湧,槍槍爆頭。

爆裂聲中,無形的墻壁崩毀,那高大威嚴、不可逼視的一切瞬間變回了空心塑像,烏七八糟的顏色混在一起,像垃圾堆裏長出的黴斑。

李參踏過那些碎片,沒有再多看一眼。她越過游聖隊伍,往前追去。

忽然,世界陷入一片空白。

她就像來到了世界的邊緣,打破了墻壁,再沒有東西關著她。

一眨眼,手中的槍也不見了,她正坐在方向盤前,前方仍是游聖的隊伍。溫熱的血液湧入身體,就像重新活了過來。

李參下意識看向手背,終於看清了那道三年前留下的疤痕。

她恍然道:“我回來了。”

衣兜裏沈甸甸的,除了手機,一邊是移動硬盤,一邊是警用匕首——從編號看,是她鎖進櫃子裏那把。

她很快想起,周小松被人抓走了!

看向那個移動硬盤,想起李商看到的、硬盤裏的內容,立刻明白過來,抓走周小松的是程禮德,她不知怎麽搞到了程禮德虐待學生的證據。

前方的游聖隊伍還在慢悠悠地前行,李參狂按喇叭,直接沖了上去,隊伍不得不分開一條道。在咒罵聲中,李參朝城外開去。

她知道該去哪裏,一邊聯系隊長,一邊超車,前往曾經那個噩夢般的地方。

國學夏令營。

那是郊區的一座建築,四周有圍墻,門口有棵很大的榕樹,因為近年來城中心偏移,那裏規劃拆遷,就沒有再使用。

出了城,快抵達夏令營所在時,李參稍稍減速,就見積滿落葉的門口,新停了一輛面包車。

門口有人把守,她沒有停車,只假裝路過,來到樹蔭能遮擋的地方。給隊長發了定位,後者讓她原地觀察,等他們支援。

但李參沒有照做,她把硬盤藏進樹林,從褲兜裏翻出一個黑色面罩,帶上匕首,從樹林裏繞了回去。

“餵,李商,現在有個報仇的機會。”她在心裏說。

接著,一個聲音回應道:“……我為什麽還在?”

“你還沒報仇,就想消失嗎?”

“我本來就不存在,”李商無精打采地回答,“我只是你的過去,是一個被殺死的人格,而現在你已經找回來了。”

“不,”李參很清楚,“我的確找回了一些東西,但就算找回來,我也變不回十五歲的李參了。”

如果那時候李商沒有死,李參長大後會是個什麽樣的人,現在已經無從知曉。“至少周小松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李商瞬間有了反應,但很快按捺下來:“我可以勉強接受這個說法。”頓了頓,問,“所以呢,又有人死了嗎,我怎麽會醒?”

“沒有人死,只是我想殺人了。”李參靜靜地闡述她的猜想,“每次我發現兇殺案,你就會醒,可能是因為每次發現有人被殺死,我都想殺人。不然你該在兇殺案發生的時刻醒來,而不是我發現案件的時候。”

“我是因為你的殺意才醒的?可你怎麽能分辨是兇殺還是意外?”

“我以前看心理醫生的時候,有個醫生告訴過我,當我尋找一個店鋪的名字而望向街道、找到它的時刻,我只會註意到那個店鋪,但它周圍的一切其實也已經映入腦海,化為了我的無意識認知。人們除了直覺,通常無法使用無意識認知,我可能是個天才。”

李商嗤了一聲:“誰這麽說自己。”

李參沈沈地說:“所以每次我在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在憤怒了。”

李商沈默片刻,問:“那我現在所在的,是誰的世界?什麽時候會結束?”

李參想了想,詢問李商時間和日期,後者卻沒地方可看。

“你現在在什麽位置?”

“在大馬路上,周圍是樹林,應該是郊區,哦,前面有座建築,像座小學,門口有個面包車。”

“那不是小學,你再想想。”

“……國學夏令營。”

“周小松就在裏面。”

“你怎麽知道?”

李參看了一眼手機:“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把我的備用機給了她,我早就讓你查找位置了。”

“……我只有十五歲,對現在手機的功能不了解。現在怎麽做?”

“我們賭一把,看程禮德現在名利雙收,面對可能讓他身敗名裂的證據,是派人來回收,還是親自動手?”

李商沈默片刻:“我明白了,怎麽做?”

“去把裏面的人都殺了,幫我確定他們的位置。”

“好!”

李參從樹林繞到建築物後方,翻過圍墻,陰雲越壓越低,宿舍後面那棵從前還很細弱、只能隱藏一兩個人的樹木,現在已經可以完全將她的身影覆蓋。

李商的聲音傳來:“宿舍樓下有個人,在撒尿,我先等他尿完,免得濺我身上。”

李參沒說什麽,從後陽臺翻上二樓,看著李商殺死那個人,自己則彎腰從二樓連通另一邊的走廊快步走了過去。

走廊連通的是管理人員住的地方,那時候他們每天都要查寢,收繳學生可能帶進來的聯系外界的設備。對於不聽話的學生,則一直突擊檢查,讓他們睡不安穩,或者往床上潑水,或者,關進禁閉室。

“現在時間是上午十點五十七。”李商從死者身上翻出了手機。

“比我早三分鐘。”

“這麽近?”

“我大概知道那是誰的世界了。”

李商繼續往前:“小賣部門口也有個人,他在刷短視頻,偶爾擡頭晃一眼。”

李參繞到小賣部後的倉庫,裏面已經長草了。以前他們在這兒的時候,所有日用品都得到小賣部來買,價格則看老板心情,是外面的五倍到十倍不等。所以最後她跑出去的時候,先來小賣部把抽屜裏的錢全抓走了。

李商趁人玩手機,從背後繞過去,毫不猶豫地將匕首捅進那人脖頸,然後熟練地把屍體拖進了小賣部。

“匕首這不是很好用嗎!”她還在記仇。

李參默默地繞了過去,等待著她繼續往前。

不一會兒,就聽她道:“教學樓下也有個人,在打電話,他望著大門那邊,大門那邊的人也時不時往裏看,得等一下。”

李參沒有多說,翻出手機看隊長的消息,城裏毫不意外地堵車了。

這時,一滴雨落到了屏幕上。

下雨了。

當初她逃出去的時候,就是借著一場大雨。

隱約的雷鳴聲從遠處傳來,李商把又一具屍體拖進草叢,笑道:“還是下雨方便殺人。”

李參趁著雷聲打開一扇窗戶,從窗口翻進了教室。

黴味撲面而來,就像有什麽腐朽的東西在爭先往外爬。

李參揮了揮眼前的蛛網,見教室黑板上還留著粉筆字。最大的四個字是“卑弱”“柔順”,接著是“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謂之生命之源,處下位——《易經》”。

這些胡亂拼湊、扭曲原意的話,就是他們的理念。

如果是現在,李參可以輕蔑以對,可當初被關在這裏,所有人都在重覆同樣的話,所有的“師長”“同學”,還有根本見不到面的父母。

最讓她難以忍耐的不是□□上的痛苦,而是她明明知道這一切不對,卻所有人都按住她的頭,讓她下跪,讓她悔過。他們想讓她懷疑自己,以至於就算逃出去,也會以自己為恥,羞於提起。

她沒有懷疑過自己嗎?不,她的精神無數次到崩潰邊緣,無數次深夜痛哭。

李參離開教室,就聽李商說:“程禮德在禮堂!”

禮堂在四樓,在這座建築的最高處,李參一步步踏上階梯,想起那些“乖順”的人被賜予榮譽,得以在禮堂裏順利畢業,受到家長的歡迎。

李商開槍殺死守在門口的保鏢,徑直踹門,看到了被捆在角落的周小松。李參攀上外墻,朝周小松頭上那扇窗戶爬去。

“找到沒?”程禮德正在打電話,聲音沈穩,不見慌亂,“是一個木盒子,裏面有堆亂七八糟的卡片,卡片下面就是硬盤。”

片刻,他掛了電話,來到周小松面前,嘆了口氣說:“小朋友,看來你還是沒有說實話。”

周小松被膠布纏住了嘴,只能搖頭。

李參想起,自己也曾那樣被綁在椅子上,被鞭打、被呵斥,怎麽都無法掙脫。而程禮德則會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貌岸然地問:“為什麽就是不肯聽話呢?”

她看到程禮德眼底的愉悅,想要怒吼,想殺了他,但所有掙紮反抗都只會被觀賞。

那種被牢牢控制的感覺再度爬了回來,早已痊愈的皮膚傳來久遠的疼痛,李參手指微微顫動,想起李商為什麽會討厭安全帶。

“不要是非不分啊,”程禮德俯身看向周小松,就算上了年紀,他依舊面貌溫和,像個儒雅的學者,他循循善誘道,“那些都是商業機密,涉及成員隱私,要是傳揚出去,不止我們公司,每個人都能告你,到時候你的爸爸媽媽傾家蕩產都賠不起。現在乖乖交回來,我順利回收了,還能看在你年紀小不懂事,當做沒這回事。”

周小松還沒回應,程禮德的手機再次響起,他接通電話,就聽那頭說:“哥,問出來了,那個老太婆說,有個警察來過她家。”

程禮德陡然皺起眉,看向周小松:“你報警了?”

周小松仍是搖頭。

程禮德溫和的臉上一瞬間出現狠厲之色,一腳就踹向了周小松的胸,罵道:“賤骨頭!這幾年對你們管教太寬松了,骨子裏就是賤東西!”

他似乎是不解氣,轉頭去拿講臺上的教鞭。李參趁機從窗戶翻進屋,盡快割開了周小松身上的綁帶。

程禮德發現有人進來,後退兩步,下意識看向門口,就見禮堂大門緊閉,外面的人進來還需要時間,而他面前的人拿著一柄鋒利的匕首,正面沖突對他不利。

他臉上的狠厲很快斂去,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整理了一下西裝,悄悄摸出隨身攜帶的彈簧刀、藏在身側。

李參當然看到了他的動作,但她一時沒有做出反應,她在思考自己究竟想做什麽。

為什麽沒有聽隊長的命令,為什麽不等著同事們來抓住他,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法律真的能制裁他嗎?又是何種程度的制裁呢?

她對李商說報仇的機會到了,因為那個世界李商可以殺死任何人,可她所處的,是現實。

現實……她回想起了一切,程禮德會變成她的噩夢,讓她無數次想起被摧折了的脊梁,就像宋惠,再也無法站起來。

而程禮德呢?他的財富和社會背景足夠他安享晚年,活得比大多數人都好。

她要怎麽做呢……

“你是什麽人?”程禮德問,絲毫沒有綁架了人的心虛。

看,作惡的人是不會有心理負擔的,只有受害者會為此痛苦。

她要活下去,要未來,但絕不要被噩夢折磨,也絕不原諒。

“我是警察。”李參舉起匕首,雙手稍稍顫動,“放下刀。”

程禮德看了看她半紮的淩亂頭發、帶骷髏頭的黑色面罩、花裏胡哨的熒光色衣服,笑道:“小妹妹,你以為一個小警察能有多少權力?你要真是警察,現在應該向領導匯報,然後你的領導就會告訴你,這些事不是你能管的,讓你去幹別的。”

他不相信她是警察。她給過機會了。

“這是你第二次給我上課,”李參眼中露出露骨的仇恨,“放下刀。”

“哈哈,原來如此,”程禮德笑道,“舍不得老師的教鞭,想回來接受教育嗎?”

“不,”李參在心裏回答,“我不會讓你殺死我第二次。”

她壓抑著心中湧起的惡念,盡可能地做出恐慌之色,讓程禮德實際看到的畫面與錄音出現差別。

“放下刀,放了周小松!”她的聲音嚴厲,手卻抖得更厲害。

於是程禮德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她是長年以來可以隨意處置的學生。

學生總是很好對付的。

“放聰明點吧,”程禮德道,“珍惜老師還願意教導你們的機會。”

“我讓你把刀放下!”李參仍是一副隨時可能崩潰的樣子,喊道,“那個硬盤就在我手裏,你別亂來!”

是的,就在她手裏,動手就能拿到,所以程禮德有暴起傷人的動機。

“你自己送上門,還以為能談判?”程禮德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只虛張聲勢的小白兔,“一兩個叛逆的學生跳樓,多麽正常的事,你們難道沒聽說過?”

當然聽過,但她已經不再是學生。

她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窗外閃過一道白光,是閃電。程禮德下意識看過去,下一刻,一柄匕首刺進了他的脖頸。

“你幹什麽!”李參一邊將匕首紮得更深,一邊喝道,“放下刀,別動!”隨即拉動程禮德高大的身軀倒地,衣兜裏的手機落到一邊,發出一陣碰撞聲。

驚雷乍起,掩蓋了屋內的聲音。李參一邊喝止,一邊抓住程禮德握住彈簧刀的手,咬牙在自己身上劃出刀痕,在滿是灰塵的地面扭打。

她回憶著三年前殺死那名逃犯時的經歷,冷靜地在腦海中排演出打鬥經過,留下對應的痕跡。

她知道,自己會有目擊證人。

鮮血從程禮德的脖頸噴湧出來,也從她自己的傷口流出,將塵封的禮堂染上血腥味。

很快,雷聲平息,屋內也安靜下來。

周小松怔怔地望著她,想開口說話,李參搖了搖頭。

“餵,你,還有意識嗎?”李參拍打著程禮德的臉,“我馬上給你止血,堅持住。”

接著,她關掉手機錄音,給隊長發消息:隊長快打120,出事了。

做完這些,她坐到地上,無聲地笑了起來。兩個世界裏,她和李商同時笑著。

程禮德還有意識,但已經無法動彈,他到現在也無法相信李參竟然真的敢動手,圓睜著眼躺在地上。

李參承諾的止血措施並沒有實行,他只能望著她,嘴巴一開一合,發出咿咿呀呀的氣聲。

“你想說什麽?”李參摘下面罩,“我不是說了,我是你的學生嗎?”

程禮德死死盯著她,似乎在努力回想她是誰,但他動手打過的學生那麽多,怎麽記得過來?

李參將匕首湊到他眼前:“還是你覺得傷口不夠,不像扭打後的現場?”

程禮德本能抽搐著,卻無法躲開。

“放心,我是警察,很專業的。”

程禮德嘴唇還在動,氣聲越來越微弱。

“哦對了,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麽嗎?”

程禮德無神地望著她。

李參冷聲道:“當然是去殺了你兒子,老畜生生的小畜生,留著做什麽?”

程禮德頓時睜大了眼,四肢猛地抽動,接著,瞳孔漸漸地散了。

李參沈默了好一會兒,按著嘴角忍住聲音,低低地笑了起來:“騙你的,我還不想犯罪。”

但程禮德已經聽不到了。

李參這才開始給他止血。

周小松驚魂未定地看著這一切,喃喃道:“我,我沒滿十六歲,我是未成年人,是我殺的,你就不用……”

“不,”李參截道,“別想著頂罪。”

見周小松茫然地望著她,李參笑了:“我們無罪。”

是程禮德先動手傷人,她才提前現身。之後,程禮德覺得她是在裝警察,暴起傷人,她不得不與其扭打。

警方會怎麽詢問,需要怎麽回答,她都清楚,也會教給周小松。

之後可能會擔驚受怕一陣子,但終究會過去。她可能會被革職,可能得有別的處罰,但都無所謂,她會活著,周小松也會活下去,站著活下去。

“好了,現在我們該從這裏逃出去了。”

她牽起周小松的手,就像十幾年前,拉著宋惠。

那時候她說動了好幾個人和她一起逃跑,她們制定計劃,繞過監視、躲過巡查,還帶上了錢。

在大雨裏,她們沖出了這座牢籠。

“滾開!”李參拿著匕首亂揮,讓人不敢近身,拉著周小松往樓下跑。樓下的看守很快也看了過來,但就算是個十歲孩童,手裏有刀,一樣沒人敢近身。

她一路奔跑,沖進了雨裏。

大雨像要沖刷什麽一般,無止盡地砸向地面,在雜草中升騰起霧氣。李參眼前忽然有些模糊,雨不是熱的,是她在哭。

十五歲的時候,她逃跑成功了,她們逃出牢籠,靠偷的錢回到了城裏,去公安局報案。

她胡亂抓著一個剛到門口的警察就叫救命,那個人叫劉濤,他問清緣由,把她領到了治安大隊。

治安大隊的人把她們帶到派出所,然後派出所的人把她們送回了國學夏令營,讓老師們不要再體罰,免得學生逃課鬧事。

派出所的人離開,李參再一次逃跑,沒人敢再跟她一起。

她望著茫茫雨霧,忽然不知道該去哪裏。就在那個瞬間,李商被殺死了。

“警察!”周小松指著前方,喊道,“警察來了!”

李參恍然擡頭,就見劉隊和汪勤帶著特警出現在大門外、榕樹下。

“嗯,警察來了。”李參說著,看向李商,她已經不見了,她剛才所在的,是程禮德的世界。

程禮德死了。

深切的疲憊在這一刻壓了上來,失血過多讓她開始眩暈,可她還是強撐著,挺直後背,拉著周小松,再一次沖出了那扇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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