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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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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20

“則旭,你沒事兒吧?”

陳則旭聞聲,才擡起眼皮,搖搖頭,“沒事兒…唔,你知道怎麽…算了,你一寡狗肯定不懂。”說罷,又低下頭繼續糾結去了。

“?”高質澤拍盤,“不說就不說,你咋還人身攻擊呢!”

陳則旭猶像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知道,唔…怎麽安慰人嗎?”

陳則旭自認為自己情商極高,可在趙何面前說的每一句話都宛如智障,反效果滿滿。

“嗬,小意思。”高質澤一昂頭,“這你可算是找對人了,我可是安慰人的一把好手!”

陳則旭正襟危坐:“哦?求教。”

“多喝熱水。”

“?”

這都拿不下你?”

“…”

“多喝巖漿。”

陳則旭,卒。

陳則旭一臉“你沒救了趁早去看看腦子”的表情,看著面前這個滿臉正經的人。

起身時還不忘順手把自己跟著的盤子往前一推,“珍惜糧食,不要浪費…”



“餵!”

高質澤瞧著自己跟前那滿滿的幾份菜,朝著那急促的背影喊道:“你個殺千刀的!老子胃不好你這給老子吃米飯和金針菇!”

……

這幾天,趙何情緒波動很大,陳則旭知道,一個月中,女性總會有那麽幾天。

可別人都是借著這股勁和對象宣洩情緒,以緩解自身的壓力,但趙何有些不同,總是一個人悶在房間裏,不管他怎樣搭話,想逗她開心,轉移註意力,她都是一副郁郁寡歡,不想理任何人的樣子。

他知道,或許要給她適當的空間,讓她自己調節。可每當他看到她獨自一人縮在露臺邊,那團小小的身影總是紮得他胸口痛。

陳則旭如往常般回了家,換下鞋子衣服後便直奔露臺。耀陽刺過落地的窗戶,風頂著被覆上層層淡光的白涼紗,起起覆覆。

趙何路蜷在角落,任憑著白紗輕撫。

她將頭埋在膝間,發絲如漾。

陳則旭連忙扯這毯子,小跑過去,將她圍了個嚴實。

“天這麽冷還開窗,不要坐在風口了,聽話。”陳則旭關上窗,俯身便想把趙何打橫抱起。

“不要,放我下來。”趙何皺著眉,低著他的前胸不斷掙紮。

陳則旭不為所動,仍邁著大步,往主臥裏走。

趙何不再出聲,沈著臉,面上盡顯不耐之色。

陳則旭把她放在床上,又塞給她幾個熱水袋,“還疼嗎?來,用這個捂捂。”他如又解下腕上的皮筋,紮起她的頭發:“今天我請了假,這幾天我都留在家裏好好陪你,好不好……”

“你真的好煩啊,能不能不要什麽事兒都要來指點我,我也需要自己的空間。你很閑嗎?”

懷中的熱水袋灑落一地。

連同著她推開他,他偷偷藏在身後,那天她隨便打發他,市郊外才會有的米糕。

穩住的身形卻被迫咽下這還未曾講完的話。

“對不起…”陳則旭手足無措的拾起遍地的狼藉。他掐著手指,還是拖著步子走到門口。臨走前停駐的背影及沈著不盡情緒的眸子。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他的聲音很淡,幾乎是從嗓中擠出來的。

輕緩的關門聲響起,卻在她心中重重落下。

趙何望著地面上還沒來得及打掃的米糕碎渣,鼻頭瞬間溢出一股澀意。

市郊…離市中心有三百多公裏,她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她拖著身子,堅難的蹲在床前,將地板上的碎屑,用指尖一點點的拾進手心。

她捧著,滑過側頰的淚將米糕屑融化。

她知道他是關心她。

她知道自己脾性中的任性不該牽及於他。

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深處而發的燥意似千萬根無形的細線緊緊將她拴住。

她知道她錯了,

她犯了一個又錯。

趙何廢了好大的勁才站起身,暈眩暫蔽了她的雙眼。她邁著緩步,想出去尋他。

推開門,卻不見丁點他的痕跡。

……

陳則旭推著購物車,裏面裝著各種女性用品。這些,他記得趙何曾經挑過。

幹脆多買一些吧,以備不時之需。陳則旭堆滿了推車。

最後,他走到一排貨架前,往裏面丟了幾瓶啤酒,轉念一想,又將酒拾了出來,擺回原位。

他差點忘了,自己已經戒掉了酒精。

於是他拎出兩大桶果粒橙,準備回去一醉解千愁。

陳則旭拎著購物袋往回走,斜日將他的影子拉的扭曲變形。

他的心中有些煩悶,糾結著一會回去該怎麽同趙何搭話。其實在出門前,他就已經想清了。雖然他無法感受她的痛苦難受,但是看見她每天都郁郁寡歡,食不下咽,甚至有時還會去偷偷的窩在被子裏哭。他想,這是何等的折磨。

既然他不能替她承受,她如此疼楚,為何不能對她面多一些關心和理解,包容她的小脾氣呢?

況且,這不本就是他身為一個丈夫,所應該做的嗎。

忽得,格外紮眼的。

他東西一丟,朝著那團身影飛奔而去。

趙何蹲在路邊,感受到身前有人駐足才緩緩擡頭。自從陳則旭出了門後,她本就有些純感的腦子又是一熱,竟連手機和鑰匙也沒帶就出了門。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路上,目光所及之處,皆無他之身影。她走遍平日裏他常去的店鋪,每一個角落。

她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她要這樣做,她只覺得,比必需要找到他,找到這個無條件永接受她的小脾氣和情緒,這個剛剛被她傷害過的人。

無功而返,腹部傳來一陣劇痛。趙何頹廢的蹲在路邊,將頭深深埋進雙臂中。

“地上多臟啊。”陳則旭想伸手扶她起來,奈何趙何四肢無力,站起的那瞬,一陣頭昏眼花。

陳則旭見了,又連忙用胳膊緊緊攬住她,從外套口袋裏摸出幾張紙巾,墊在馬路牙子上,扶著她坐下。他大喇喇的蹲在趙何跟前,捧著她的臉,語氣中抑制不住的緊張。

“你身體不舒服怎麽還跑出來了?沒有力氣嗎?你給我打個電話我就來…”

一連串的關心撲面而來,她的心中只剩下委屈與後悔。

“你…你走了,我想,想去找你,找不到…手機和鑰匙忘帶了,肚子疼…”

他還不曾開口,接連不斷的淚珠順著指縫滑進掌心。

陳則旭看著手心中晶瑩的淚滴,動作慌亂的用拇指抹去她臉上的痕跡:“哎?咋了啊這是別哭啊,媳婦兒?寶貝?小何?”

他擁她入懷,手掌不停拍打著她的後背。

溫柔的呢喃在耳畔響起,像一朵雲,將她輕輕托起。她的思緒逐漸放空,取而代之,是他次次哄地開心的笑顏,為她忙碌的背影。

平日,別說是兇她,就連和她說話時,他都用著柔的不能再柔的聲音,軟著語調。

見她不舒服,他比自己都著急。他心細,明知道她心情不好,完全可以離的自己運遠的,何苦熱臉貼冷屁股,吃力不討好。

可他還是上趕著,無時不刻的陪在一旁,噓寒問暖,小心翼翼。

他自己不曾被這般對待,故竭盡全力,給予她最溫暖、熾熱的愛。他生怕自己的丁點舉動都會令她胡思亂想。

她,是真的傷到他了。

懷中的人緊緊摟住自己的脖子,耳裏斷續著響起她的聲音。

陳則旭楞了一瞬,隨後撫著趙何的頭,失笑。

“傻瓜,說什麽對不起…乖,別哭了,一會成小花貓了。”

趙何一個勁的往他懷裏拱,陳則旭拍著她的後背,垂頭笑著。

“居心何在,故意把大鼻涕和眼淚都蹭我衣服上?”

安撫好趙何的情緒後,陳則旭又陪著她在路邊坐了一會兒。

”現在好點了嗎,哦對,我還買了橙汁兒,你喝嗎?不對,你不能喝…”他自言自語著,隨後起身離開臺階,俯下身回頭道:“能起來嗎?來,上來。”

陳則旭背起趙何,又拎起剛剛被自己丟在路邊的袋子。

他步履輕快,踩著地面上斑駁的樹影。

趙何見他背著自己,手腕上還掛著兩個這麽重的塑料袋。

“老公,你會不會太累啊,要不我下來吧。”

“你也太小看你男人了吧,就這點東西,我背著你從這到家再繞十圈也沒問題。”

趙何趴在他堅實的背上,塑料袋隨著他動作的幅度不斷碰撞發出聲音。

“你去超市了啊老公。”

“對呀。”

“那你買了什麽呀?”

“唔…你的必需品,小米,紅棗,紅糖,銀耳,還有兩桶果粒橙。”

“…哦…我想喝橙汁兒。”

“乖,你生理期,不能碰涼的,肚子會痛痛。”

“可是我真的好想喝…”

見趙何又要開啟撒嬌模式,陳則旭連忙回過頭,目視前方:“別這樣…”

“求你了老公,就一小口。”

會他不說話,趙何便知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

“我想喝橙汁兒!”

“你看我像不像橙汁兒…”

陳則旭隱著笑,“乖乖的,都給你留著,等你生理期過去了再喝。老公回去給你煮粥喝,好不好?”

“嗯!下一個目標地點——回家!”

“收到!”

“駕駕,沖呀!”

“哎呦,小祖宗別摔了!”

……

日頭西去,斂起散落於世間僅存的餘暉。

路邊仍回蕩著他們的嬉笑。

最後,連同著背影,又一起消失在盡頭路的交界。



日子總是如流沙般不斷逝去,但生活並沒有磨滅彼此的信心,反而更令他們充滿信心與勇氣。

十二月下旬。

和從小生活的北方不同,G市的冬天像一只溫馴的獅子。

陳則旭晾著衣服,對一旁正洗著水果的趙何說道:“雖然不跟北方似的,可到底也是冷的,你聽聽這外頭,就這風,還不給你刮走?”

他搖上晾衣桿,擦凈手,便又轉身黏趙何去了。

陳則旭環著趙何的腰,下巴抵著她的肩頭。

“而且那也沒什麽意思,很無聊的,乖,等我回來後,再帶你去個地方”

趙何將洗凈的水果采切成塊,轉身塞他嘴裏。

“沒事兒嘛,你把我自己一個人丟在家裏我也好無聊的,我還是想和你待在一起嘛。”

陳則旭拗不過她,腮幫子貼著她的臉,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後,又吧唧往她頰上一親。

“真受不了你,天天撒嬌。”

“略。”趙何朝他做了個鬼臉。這個方法她自試自靈。

晚上臨走前,陳則旭給趙何找了一堆保暖衣物。趙何活生生被他裹成了個“大胖妞”。

別說是活動,就連走路也貫勁。趙何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將身上的緊贅脫下來了些許。

出門時,他又往她脖子上圍了條針織圍巾。

直至身處門外,從小生活在北方的趙何只想說,就這點溫度,簡直就是毛毛雨。

……

賓客都經到的差不多了,只有後幾排還零散的空著幾個位置。陳則旭領著趙何到後排坐下。

會場內的燈暗下來。

“歡迎各位來賓,感謝您在百忙之中蒞臨參加今晚的頒獎典禮。以此,向為G市作出卓越貢獻的各位企業家們表示嘉獎與激勵。”

掌聲伴隨著頭頂漸熄的燈光,會場照燈全滅,集中到高臺中央。

“哇塞,這氛圍感!我已經開始激動了!”趙何拽著陳則旭的袖子的小聲道。

“這麽開心?”陳則旭揉了揉她的臉。說實話,他倒沒什麽感覺,只是瞧她比自己還激動關心的模樣,忍不住伸指,往她額上彈。

“別激動太早,像這種領獎典禮一般都是又臭又長,況且都還不知道有誰呢,咱就當湊個熱鬧玩玩行了。”

他一向對這種場合儀式都不感冒。

果然,過了將近兩個多小時後,夫妻二人默契般的進入了省電模式,雙雙大腦放空,兩眼無神。在各位上臺演講的企業家的滔滔不絕和主持人的不懈努力下,終於在半小時後,歪身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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