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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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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21

趙何晾完衣服,拍拍手,坐到元鎮對面:“你還沒說啥正事呢,竟還帶了如此好酒,莫非……”她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元鎮撓撓鼻子,偷偷往隔壁院的樹上瞟了一眼。那家夥……他剛進院子時就看到他了,這還叫他怎麽說……

趙何見元鎮嗯啊了半天,也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到底要說什麽啊?支支吾吾半天。”

“能說?”元鎮汗顏。

“說唄,沒事。”

“真的?”

“你這人……”趙何快被他氣笑了,手裏掂著白子,朝他開玩笑:“瞧你這般吞吐,怎麽,不會是想和我告白吧?”

元鎮頓感頭頂飛來幾道眼刀。

元鎮擦擦額上的汗,等再擡頭時,那樹上已經沒了人影:“差不多,但不是我,是黃石堅,你還有印象嗎?”

趙和略為思襯了下:“蓮宗,黃師兄?”

“是他。”元鎮擺出碗,倒上酒,往趙何眼前一推,“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和周師兄……但到現在也沒個準信。黃師兄他對你心生愛慕,我素日又與他交好,他便托我來問你……”

……

周作知手裏拎著幾大袋點心,走在路上,腦子裏已經想好了一百零八種攪亂他們的計劃。

途經大殿,幾名下了早課的劍宗弟子見了迎面而來的周作知,便想上去問好。不料,卻被他周身的冷空氣給硬生生的擋了回去。

直到與他擦肩而過,林鋒才與陳落陽對視了片刻。

他們大師兄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臭。

可今天卻和往日不同。

今日,臭出了花,臭出了強大。雖說都是面無表情,可顯然後者還是帶了些情緒在上面的。

因為周作知把點心順帶著紙袋子都給捏得稀碎,而林鋒他們又站在風口,被迎風飄揚的點心渣子揚了一臉。

……

得。

……

回劍宗的途中,周作知思緒神游,待會過神之後才發覺,他的點心呢?

……莫名其妙。

他說的是自己。

難受嗎?必然的。他的胸口悶著一股氣,澀的慌。

不覺間,他又站在原地,楞了好長時間的神。

面渣從油紙袋上的窟窿裏滲出,落在地上,隆起了一座迷你的小山丘。他收拾好殘餘,嗯,不能亂扔垃圾。

眼前便是居所。

他緩緩走到她的門前,猶豫了好長時間也沒能推開門。

他到底在怕什麽?他問他自己。

周作知和門較上了勁,看著手裏攥著的油紙袋,他真的覺得自己腦子不靈光。舍近求遠去買高糕點,現如今又不敢進去。

他為的什麽……

周作知擡眼,望著門縫中仍有說有笑的二人,他自嘲似的的揚唇。

為了一個能讓他有理由進去的借口。

有何不能進?

說到底,他還是沒底氣。周作知合眼,深吸一口氣。

人啊,一旦有了感情,動了心。

就窩囊的不行。

當時他躺在樹就該往下一翻,砸進她的院裏,然後栽在地上不起來,任憑誰來叫都不好使,撒潑打滾,她一定會心疼自己,然後把那個臭小子晾在一邊。

他是快瘋了。院內的笑聲愈發擾耳。周作知悶著火,推開門便想進去。

不料,門縫裏突然傳出她的聲音。

周作知動作一滯。

“滾啊,我喜歡狗也不會喜歡他。平日裏就仗著自己有幾個本事,目中無人,行為粗魯。整日擺著張臭臉,就跟誰欠他錢一樣……我說了,我喜歡溫柔的體貼的……”

“……”

周作知胸內悶的那團火,猛的被這幾句話澆滅,他心底抽痛,耳朵一陣白鳴。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他只知道,他狼狽極了。

……

十五分鐘前。

院內的元鎮打了個噴嚏:“行了,果然和我預想的差不多,只可憐我那兄弟,又要飽受單戀之苦了。”

趙何不知道怎麽接這話,便端起碗,抿了口酒。她和黃石堅只接觸過寥寥數次。

“對了。”元鎮敲敲桌子,“你可要離那個誰……嘶…哦對,離那個方乾遠一點。他情場走慣了的,留言心不動,腹中之語也不可信得半分。”

“你覺得我會信嗎?”

“你!難道你倆真有……”

“你別誤會,我和他不熟。”

元鎮松了口氣:“嚇死我了,聽別人講,我還以為你對他真有意思呢…”

“?????”趙何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們是誰們?”

“桃宗那群人。”

趙何平生最討厭兩種人,裝逼的和瞎□□造謠起哄的。

不巧,桃宗把這兩樣都占齊了。

見女孩起身,從竈房裏拎出一只大菜刀便要往外走。元鎮連忙攔住她:“你這是要幹嘛?”

“去把他們的狗嘴剁下來。”

“……”

元鎮丟掉趙何手裏的菜刀,把她按回到座位上,“哎呀,剛剛逗你呢,我知道你對他沒意思,畢竟……”

畢竟這倆人誰看誰都不順眼,幾番差點打了起來。不過近日方乾對她的態度大變,倒是叫人摸不準他的意圖。桃宗眾人便也就把這當做笑話講了。

趙何冷笑,自打她入了清淩宮以來,就秉持著不惹事,不生事,和平相處,睦鄰友好的原則。她遇事的從不輕易出頭,最大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就是這樣,方乾還是看她不順眼。

方乾是劉詩韻的表弟,家中三代經商。正是因為有如此厚實的家底背景,他身上也生出些許“銅臭氣”和“高眼低”。

趙何偶然從旁人口中聽說,許是不滿表姐在感情上一味的退讓,逐漸,他將所有怒氣傾瀉於她身之上。

說到底,方乾沒本事在周作知那掀出什麽水花。他不敢,也不能。同時他也斷定自己不屑於向周作知告狀訴苦。

所以,更加肆無忌憚的針對挑釁她。

她不惹事,也不怕事。二人次次都掐得你死我活。如今,他對她態度大變,端茶送水,凈幹些倒貼叫她倒胃口的事情,仿佛曾經那個找事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

有幾次趙何實在受不了,陰陽怪氣的開口嗆他:“平日裏吃喝用度極其挑撿,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突然給我獻殷勤,可真是折壽死人家了呢,怎麽,難不成跟別人說的一樣,看上我了?”

方乾聽後,倒是大方承認了。

……神經病,整的她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還跟她玩上電視劇裏那些愛上死對頭的俗套戲碼了。

趙何光想想就是一陣惡寒,把棋子丟進棋盒:“滾啊,我喜歡狗也不會喜歡他,平日裏就仗著自己有幾個本事,目中無人,行為粗魯,整天擺著個臭臉就跟誰欠的錢一樣,沒有本事只會狗叫,欺軟怕硬的死人!”

元鎮見她這副模樣,似乎下一秒就會跑去桃宗撕了方乾,於是他連忙轉移話題:“對對,你不可能喜歡他,你肯定喜歡……”

元鎮想了會兒,突然想起剛剛躺在樹上往這瞄的某人。

“你喜歡嚴肅,一絲不茍,鐵面無私的冰山美人!”嗯,這就是元鎮對周作知的固有印象。

趙何:“???”

“你瘋了啊,我才不喜歡這種無趣又死板木頭,我說了,我喜歡溫柔的,體貼的……”

元鎮拍桌而起,突然打斷了趙何:“什麽?!難道……難道!”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反倒讓趙何有些不自在。為毛她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震撼,不解和……失望??

“你外邊有人了?”

“?啥?”

“周師兄知道嗎……”

“???”

“其實我們大家都很看好你們倆的……”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為毛我一個字也沒聽懂。”

元鎮皺著眉,手在空中瞎比劃:“你…不喜歡周師兄嗎?”

“喜歡啊。”趙何大方承認。

“?”元鎮撐著石桌,俯身盯著她。

趙何身體後仰:“你這樣跟審問犯人似的。”

“別岔開話題!”

“哦……”

元鎮打量著趙何:“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實回答!”

“行……”

“你喜歡周師兄?”

“對。”

“你喜歡溫柔體貼的。”

“沒錯。”

“嘶……不對啊……你不該喜歡冷漠嚴肅的嗎?”

趙何快被他說暈了:“我喜歡師兄和喜歡溫柔體貼間有什麽沖突嗎?”他搞不懂元鎮為什麽一直逮著“冷漠”和“溫柔”不放。

元鎮這個直男腦子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靠!靠!!”

“你又癲什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喜歡周師兄,只喜歡他!”

“……你……才知道?”

“不!不!我對他的印象就是冷酷冷淡,不食人間煙火。壓根就忽略了他和你相處時的方法和模式!還以為你……誤會,誤會!”

元鎮輕嘖,笑著拍趙何的肩:“行啊你,就這麽輕而易舉給我們周師兄拐走了……不過我還真不能把“溫柔”之類的詞和他聯系起來,他私底下都和你這樣嗎?”

元鎮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趙何點點頭:“他人超好的,只是看上去兇兇的…其實也不算啦。平日裏很有趣,也很愛笑。他笑起來臉上還有個梨渦。根本不像你們說的的那樣無趣死板。”

元鎮瞧著隔空犯著花癡的趙何,心底默默搖頭,傻姑娘,他只是對你這樣啊。

“看得出來,周師兄是真的很在乎你,從我剛進門到他走之前,我著冷汗就沒停過。我能感受到他,一直躺在樹上,往這看。”

趙何倒是沒註意,不過聽元鎮這麽說,也覺的好笑,心中開起一股甜意。

“不過…他現在都沒回來,他近幾日沒什麽要緊事吧”

“今天沒有,怎麽了?”

元鎮心中莫名有些慌亂,他從頭到尾的將倆人的對話回想了一遍。“壞了!周師兄該不會誤會了吧!之前你打趣我的話,他肯定也聽到了。那時候,我再擡頭,他就已經離開了。”

“師兄如果聽進去了這個玩笑話,那我待會兒去找他說明白就好了,你慌什麽?”

元鎮仍蹙著眉,他倏得擡起眼:“沒那麽簡單…”他扭頭看向那開著一條縫隙的大門,“不止是聽到玩笑話那麽簡單,就怕是該聽的,不該聽的,全都聽了…師妹,這事兒不對勁,你趕快去找找周師兄吧。”

……

天峰臺,矗立於群山之間,雲霧縈繞。此地高慫陡峭,壁崖生藥,非常人所能攀。

劉詩韻背著竹筐,手扶鐵索,邁著高低不一且極窄的石階,一步步註上登。

高處不勝寒,刺骨的風氣在山間奔走咆哮。一不留神,便有被風刮下去的可能。

兩柱香的時間,背後竹筐中的草藥已裝大半,不覺間,她已登上了頂峰。山的最頂端是一處平臺,紅亭白石,雪覆松柏。

斷崖間,一棵巨樹背向生長。

劉詩韻背著竹筐走進小亭中休息片刻。一陣空寂悲涼的簫聲劃過耳畔。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誰。

這簫聲,她從小聽慣了的。

猶豫片刻,她還是起身,尋著蕭聲,走到那棵古樹旁。她沒有靠近,只是遠遠望著。

那首曲調如此悲涼。

周作知坐在樹上,身下是無盡的懸崖。山頂霧氣朦朧,他的身影似乎快要嵌在這白芒之中。

山空鳥絕,唯有悲音。樹下倒著幾壇灑,酒香飄揚,掩住她苦澀的心臟。

劉詩韻轉過身,背上竹筐離開了。藍袍飄蕩,青絲拂衣。既無緣分,便不可強求。

眾人皆說他冷酷無情。是,但那只是在遇到她前。

他行事嚴格,有能屬於自己的一套規矩,卻可以次次為她打破自己的底線與原則。

他盛氣淩人,高傲的誰都看不起。權貴,名利,他皆不屑一顧。他只求自己順心。

他不曾向誰低過頭,卻次次她而折腰。

劉詩韻留了個心眼兒,怕周作知喝多了酒,出什麽事。路過劍宗時,便和蕭琰耀打了聲招呼。

蕭琰耀一拍腦袋:“哎呀,我怎麽把這地兒給忘了,多謝劉師妹!”說罷,便提著劍,上山逮人去了。

一個個的,真不叫他省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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