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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今天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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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今天你要

“有沒有可玩的?”文承翹起二郎腿,胳膊隨意搭在沙發椅背上。

付之予解開一粒領口的衣扣,淡聲說:“大學城裏哪來的玩的。”

“沒有嗎?”文承吊兒郎當地揚揚手,招呼過來一個服務員,要了一套骰子。

服務員似是有些為難,文承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在桌子上磕了磕:“開兩瓶最貴的。”

他這副財大氣粗的樣子被周圍的人看在眼裏,服務員接過卡,離開幾分鐘,再回來時,托盤上擺著兩瓶黑皮諾,外加兩套篩盅。

“酒一般,這套骰子倒是不錯。”文承傾身拿起來晃晃,笑著擺到付之予眼前,“喏。”

寶石紅的葡萄酒倒入杯中,文承這種喝慣了好酒的人自然一口就能嘗出味兒來,口感不算好,對這個價位來說也是無功無過。

“你來隨川想做什麽,現在能說了?”付之予問。

“來酒吧聊什麽正事。”文承把篩盅拍在桌上,“來一把,我告訴你。”

付之予靠在椅子上,電吉他的弦樂與低沈的貝斯將酒館變成震顫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帶著酒杯裏的液體輕顫,燈光傾瀉而下,落在他的眼睫毛上。

他解開袖口的扣子,向上挽了挽,掌心扣在篩盅上,指尖輕輕敲著。

“來。”他的聲音在音樂聲裏輕得幾乎落不到地上,卻能重重砸在心裏。

文承笑起來,拿起另一個篩盅,掂量兩下,搖動起來。

骰子相撞的劈啪聲響起,付之予能感受到骰子在手掌內旋轉、碰撞,他輕巧地轉動手腕,隔著一層漆黑外壁的骰子仿佛各個被他隔空牽引著排列。

“啪!”

兩個篩盅重重落回桌面,付之予沒有低頭看,只是目光移到文承的臉上。

他微不可查地揚了揚嘴角,收斂的情緒只在眼睛中流露出半分,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文承看了眼自己的骰子,率先叫到:“四個三。”

付之予的拇指抵在篩盅底端,微微用力,頂起一個角度,他垂眸看了一眼,很快便重新蓋回去。

“五個四。”

“五個四?”文承大聲地笑起來,“會不會有點太多了啊?”

“喊嗎?”

“喊啊!”文承興致勃勃地說,“五個三。”

付之予一只手搭在沙發靠背上,曲起撐著腦袋,一只手隨意落在篩盅上,不緊不慢地敲著:“六個四。”

“哎喲,這麽大?”文承玩得不甚在意輸贏,他漫不經心地聳聳肩,“那開你咯。”

兩個篩盅被同時揭起來,文承的手中有兩個3、一個1一個5一個6。

付之予把酒杯推到文承面前,他手中居然搖出來五個一。

大話骰裏的1是賴子,萬能骰擺在手裏,付之予可以隨便喊任何數。

“我靠。”文承悶悶地笑出聲,“忘了這你也能出老千,你怎麽不飛一個,還能雙倍。”

付之予靠回椅背:“又不是為了灌你酒來的,翻什麽倍。”

文承把酒杯裏本該慢品細嘗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咂摸兩下:“你不幹不凈,不跟你玩了,能不能叫點人來陪我玩?”

付之予拿起自己的杯子:“想玩別來大學城玩。”

“好好好,給你說。”文承換了個姿勢,湊得更近一些,像說悄悄話一樣小聲嘀咕,“你那個弟弟,一天到晚孔雀開屏,你不管管啊?”

付之予瞥他一眼:“開到你跟前了?”

“那可不止我。”文承看熱鬧一樣,“除了我,隨川叫的上名字的都被他開屏了一遍,人家邀請我們參加他的生日,我記得你倆生日就差一天,你們生日宴一起辦?”

付之予轉著酒杯的手頓了頓,很快又恢覆如常:“他自己辦。”

“你不辦一個啊。”文承有點可惜地嘆口氣,“你要是辦,我肯定得來捧場,再叫上那幾個朋友,你都見過的……”

“生日宴不是銀趴,想辦你們自己辦。”付之予說。

文承一下子笑出來:“有病,誰開銀趴,他們忙得要死,少來你那點刻板印象。”

這點倒是沒說錯,付之予接觸到的一些少爺小姐們沒有一個是不務正業的紈絝,每個人都有自己清晰的規劃,平時插科打諢放在一邊,沒幾個是真混日子的。

“你弟心思不純啊。”文承看著臺上的樂隊,嘆了口氣,“我跟你關系不錯,來通個氣,你自己的事自己上點心,小心被他搶了。”

付之予問:“他搶得走?”

文承聞言,瞪著眼睛看他,半晌才說:“可以啊你,平時看著不顯山不露水,心裏頭有點小算盤的。”

付之予沒有接話,他看到一曲終了,樓遠重新跑上臺去,在和樂手們聊著什麽。

“不過啊,我知道你嫌生日宴什麽的俗氣,但這是個不錯的由頭,這個日子辦點宴會,看你不順眼的也沒法罵你,你說點什麽別人也不好拒絕,辦的巧妙點,讓人家跟你欠點人情,一來一往,這不就熟了。”

付之予按了按眉心:“這樣熟起來的人情,你會當真嗎?”

文承坦率地搖搖頭。

付之予沒有說話。

“行吧,知道你意思了。”文承也不再勸,“咱倆的項目月底就能出來了,到時候我來隨川,陪你路演啊?”

付之予歪了歪酒杯,與他的杯子輕碰一下。

“你朋友,看起來跟你不像一路人。”文承指了指臺上的人。

付之予擡起頭。

樓遠也恰在此時看過來,擡起兩根手指朝他敬個禮。

“給我朋友的歌,本來想唱個酷酷的搖滾,不過樂隊朋友們今天的樂譜裏沒有,換一首抒情點的。”

音樂隨著他的動作響起。

熟悉的旋律飄入每個人心裏,臺下響起一片笑聲。

裏面就數文承笑的聲音最大。

——“春暖的花開帶走冬天的感傷,微風吹來浪漫的氣息”

付之予看著樓遠,皺起的眉頭在不經意間早已舒展開,他沒有忍住笑了起來。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滿意義,我就在此刻突然見到你。”

文承半個身子都趴在付之予身上了,笑得捂住肚子:“他給你唱《今天你要嫁給我》啊。”

付之予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的心情,他想不起任何讓他不愉快的事情,腦子放空,飄飄悠悠只有鼻尖的椰子水與葡萄酒的味道。

音調很輕快,時間慢吞吞地走,付之予有一瞬並不想今晚結束。

可是他必須接受結束,他還得送文承離開,還得回家照看他的松仁小肚。

樂隊的駐唱在九點半就結束,酒吧裏換成了音響播放的樂曲,許多前來捧場的學生陸續離開。

付之予把文承送上來接的司機車,目送車子離開橋西路,轉頭又推門回了酒館。

樂手們在整理自己的東西,他走近些,正搬著電吉他的紅裙女生註意到他,轉身向他打了招呼:“你來等樓遠嗎?”

付之予點點頭:“嗯。”

“你等等哦,他去洗手間了。”女生對他笑了笑,“頭一次見你,以前都是覃然來。”

付之予對她禮貌性地笑了笑。

紅裙女孩的動作很利落,三下五除二指揮著其他人便收拾好東西。

“等我啊?”

身後傳來樓遠的聲音。

付之予彎起眉眼,靠在墻邊對他道:“等你啊。”

“走。”樓遠走過來,晃晃手機,對紅裙女生道,“錢收到了,走了哦。”

那是他今晚分到的錢,不多,但多多少少有點。

九點半的大學城仍然熱鬧,他們走出酒館,沿著橋西路慢慢溜達,晚風送來遠處的喧鬧,街邊小店的燈光明亮,居然有幾分溫馨。

“那是我們學校樂隊的隊長,章姐,特別厲害的電吉他手,還會鍵盤。”樓遠晃著胳膊,踩著影子,慢悠悠地往前走,“有機會帶你去看他們排練。”

“嗯。”付之予應著。

樓遠看他一眼,想了想,問:“和你一起來的是你朋友?”

他在臺上看得很清楚,付之予玩骰子的手法很厲害,一眼就能看出是個老手。

燈光明暗裏搖篩盅的付之予與白天裏冷淡又一板一眼的付之予不太一樣,在此之前樓遠總覺得自己在接觸一張單薄的白紙,只能看到他浮於表面的一面。

今天他感覺自己嗅到了付之予的另一面,白紙漸漸立起來,在他的腦海中建模成了一個還算完整的“付之予”。

很游刃有餘,頗有幾分瀟灑,矜貴又格外有魅力的付之予。

“合作朋友。”付之予嚴謹地糾正。

“嗯?”樓遠回憶起那個男人身上昂貴的衣服與配飾,“創業大少爺。”

付之予笑了一下。

“看起來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樓遠點評道。

就在十幾分鐘前,文承也是這樣判斷樓遠。

付之予兩只手揣在口袋裏,跟在樓遠身邊:“怎麽說?”

“不怎麽說,感覺。”樓遠看了眼他的表情,“我這樣說你的朋友是不是不太好?”

“無所謂。”付之予說,“他也說你不是一路人。”

這話坦然得把樓遠聽笑了,他歪了歪頭:“他眼光不行。”

兩個人走到匯騰科技門口,覃然正盤腿坐在店裏打游戲,有兩三學生在裏面印材料。

樓遠正要推門,聽到身後的付之予問:“明天來看松仁嗎?”

他回過頭,付之予站在暖洋洋的橙色路燈下,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可看起來比平時要暖和一些。

“去寵物醫院打針,順路添置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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