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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酒廠的場合(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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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酒廠的場合(尾聲)

紅色的光倒映在駕駛室裏幾人的瞳孔之中, 映照著猩紅的光芒,乘務長的臉色因為炸彈的倒計時而變得慘白。

她的聲音格外尖利,卻並不高昂,大概是為了避免引起駕駛室外列車車廂之中乘客的慌亂, 她驚恐的聲線被壓抑在喉舌之中, 帶著微微的顫抖。

列車長瞬間站了起來, 臉色難看地轉身, 註視著櫃子裏被並排安放的五個炸彈。

“這裏……”列車長的臉色難看到幾乎要凝結成冰, 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將話語從牙齒縫之間擠了出來,“……怎麽會有炸彈?”

“別怕, 沒事,”伊達航的臉色在瞬間一變之後就又冷靜了下來,“我們警察在這裏,會處理好的。”

他擡手按在乘務長女士瘦弱的肩膀上,盡力將語氣放的柔和, 讓乘務長能夠快速冷靜下來。

駕駛室中除了他們這些警察之外, 就只剩下列車長、乘務長和兩個乘務員了, 伊達航給佐藤美和子使了個眼色,佐藤美和子頷首, 走到門邊, 敲了敲駕駛室的門上鑲嵌著的那一小塊方形的玻璃窗。

靠在駕駛室外面門邊的松田陣平回頭,通過方形的玻璃窗看清了佐藤美和子神情嚴肅的臉。她沒有出聲,只是隔著玻璃窗做出了幾個口型——松田陣平分辨了一下,認出了那個詞是炸彈。

他散漫的神情立刻便收斂了, 握住門把手,打開駕駛室的門走了進去, 又反手將門關好。

“炸彈?”松田陣平皺眉,“剛剛不是說讓高木警官和hagi去處理炸彈了嗎?”

剛才萩原研二用對講機聯系他們說發現炸彈的時候,所有人都緊張了一下,但在知道炸彈已經被拆除後又放松了,所以只派了高木涉過去。

“不,”伊達航嘆了口氣,語氣艱難,“……還有炸彈。”

他朝右邊跨了一步,露出了身後被擋著的狹窄的櫃子——被打開的櫃子之中,五個炸彈齊齊紅光閃爍,炸彈上的電子屏幕顯示著十五分鐘的倒計時。

“嘶——”松田陣平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難以置信地擡頭,和萩原研二對視,“五個炸彈?”

伊達航神情沈重地點了點頭。

松田陣平擡起手捂著臉,沈重地嘆了口氣。

他只是和萩原研二被天谷警部叫來支援以防萬一而已,誰能想到今天真的就能出這麽多幺蛾子啊?有人身上綁炸彈自爆式襲擊就算了,列車上也被安了炸彈,甚至臉駕駛室都沒能幸免於難,五個炸彈齊齊排在一起,用閃爍的紅光嘲笑著駕駛室內的所有人。

“明明列車每天都會有專門的維修人員來檢修的,”乘務長的聲線都在發抖,“這裏可是駕駛室,怎麽會有這麽多炸彈?”

她聽起來快要哭了。

“是啊,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炸彈?”佐藤美和子也陷入了沈思之中,“按理來說,珍珠號是每天都有專門的人員進行早晚的檢修的,檢修的次數這麽頻繁,犯人不應該有潛入到珍珠號上安裝炸彈的機會啊?而且今天早上六點是最後一次檢修,不可能會漏掉炸彈……那麽只有在早上六點到列車啟動之間的時間段,才有可能將炸彈安裝在這裏。”

“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伊達航輕輕搖了搖頭,“現在要想想怎麽處理這些炸彈。”

他看向松田陣平。

“松田,這些炸彈你和萩原有辦法解決嗎?”

“我看看……”

松田陣平走到櫃子前,半蹲下來盯著那幾個炸彈看。

五個炸彈被整齊地安裝在一起,炸彈金屬質地的背面上用了強力膠,黏在櫃子上後根本無法取下來。

和一般的分開排列的炸彈不同,這幾個炸彈之間有紅色的線將之連接在一起,看起來這是五個一模一樣的炸彈,實際上它們完全可以被視作一個整體——而且,這不是普通的炸彈。

這個炸彈上用了特別的水銀泵的裝置,只要外部的環境稍微有一點不夠穩定的地方導致了炸彈的搖晃碰撞,這五個炸彈就會連帶著全部被觸發。

而倒計時還剩下十五分鐘,想在這十五分鐘裏解決這五個炸彈……委實說,存在一定的難度。

“得把hagi叫回來,”松田陣平神情凝重,“我需要他協助,我們兩個才能一起拆掉這些炸彈。”

列車長的神情很沈重:“你們確定能拆掉嗎?”

他緊緊咬著牙關,視線凝聚在松田陣平的臉上,急於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但在這種關頭,面對這種連接在一起的炸彈,即使身為王牌,松田陣平也無法在這個時候給出不負責任的回答,所以他在沈默之後才謹慎地開口:“……我不確定,但我會盡力的。”

如果是以往,松田陣平會確切地回答——可以。

對他而言,這種炸彈三分鐘就能拆掉一個,卡著十五分鐘的時間緊急全部拆完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但問題在於將炸彈彼此連接在一起的線——松田陣平沒見過這種裝置的炸彈,他不知道輕易動手拆除會不會發生什麽問題。

“我明白了。”列車長點了點頭,看向臉色惶恐的乘務長,“拜托你了,現在去發個廣播,請乘客們到第8至16節車廂避難吧。”

按照估算,這個炸彈的威力足夠炸彈前面的六節車廂,列車長下達的指令剛好卡在邊緣上。

伊達航:“佐藤,你和它們一起去吧,維護一下秩序……順便安撫一下列車上的乘客。”

佐藤美和子深吸了一口氣,對伊達航點點頭:“我明白了。”

乘務長已經打開了廣播,她醞釀了一下,壓下了臉上惶恐不安的神情,聲線變得異常平穩:“各位乘客,珍珠號列車在行駛的過程中發現部分車廂存在一些異常,我們將在下一站停靠時進行臨時檢修,請1至7節車廂的乘客有序前往8-16節車廂,為諸位乘客帶來麻煩,我們十分抱歉,感謝您的配合。”

大概是因為她的情緒平穩、嗓音甜美,乘客們大多數沒覺得有什麽異常。

既然列車沒有被逼停,還在平穩地行駛,那麽多半沒什麽問題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這些乘客們雖然嘴上有些抱怨,但還是十分有序地開始前往後面幾節車廂之中。

前面車廂之中的乘客都起身開始往後湧動,只有鹿見春名坐在原地沒有動,隔著人群和站在車廂連接處的萩原研二對視。

負責引導乘客的乘務長、兩個乘務員以及佐藤美和子從車廂連接處走了過來,和人群一起走向後面幾節車廂之中。

佐藤美和子停下腳步,看向萩原研二時神情十分嚴肅:“萩原警官,駕駛室裏發現了一些東西……松田警官那裏需要你的協助。”

萩原研二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我知道了。”

需要他和松田陣平一起解決的東西當然只有炸彈了,他不免感覺到了些許的棘手——這炸彈是不是多的有些離譜了?但凡今天沒他們這兩個爆處班的警察在這裏,這個珍珠號多半是要完蛋了。

鹿見春名不打算跟這些乘客們一起去後面的車廂之中,他的視線環繞了一圈,選擇溜進後面那節車廂的洗手間之中。

雖然他不在萩原研二的身邊,但通過藏太,鹿見春名完全能夠聽到佐藤美和子和萩原研二的對話,當然也能想到炸彈的事情。

除了剛才被萩原研二拆除的洗手間的炸彈之外,還有炸彈?

鹿見春名靠在洗手間的門板上,他皺起了眉。

這個炸彈是降谷零安裝的、又或者是除了組織之外的其他人幹的?……除了他們,還有人不希望珍珠號成功通車嗎?

——被鹿見春名稍微懷疑了一下的降谷零當然沒那麽幹。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在列車上安裝炸彈。

畢竟整列的列車上加起來足足有上千人,炸彈要是真的安裝在列車上,組織在引爆的時候可不會管這車上有多少人,但降谷零是公安警察,他是在乎的。

他不可能不管這列車上的這麽多人。

誠然,即使在很多人眼中,日本公安就是那種不擇手段、只要結果不看過程的人,就連降谷零自己也不否認這一點,畢竟公安之中流傳著一句“自己做出的非法行為就要自己解決”。

降谷零在有些時候確實會為了社會的穩定和民眾的安危而選擇犧牲極個別人的利益——比如他自己的、又比如鹿見春名的,但上千人的生命無疑是極為沈重的重量。

在聽到廣播之後,降谷零立刻就意識到了列車上出事了。

他沒有安裝炸彈,但他猜貝爾摩德肯定裝了。兩個人手裏拿的炸彈都是一樣的,降谷零自己也會拆彈,那不是什麽很覆雜的炸彈,更何況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在車上,不可能解決不了這炸彈才對。

——也就是說,出現了更加棘手的事情。

降谷零心中微微一動,擡手打開了列車的車窗,在沒有人註意的瞬間翻窗扣緊了車頂,瞬間便來到了車頂上。

車廂之中還有警察的乘務員,人多眼雜,從車頂前往前列更加方便。

和降谷零同樣往前走的還有鹿見春名。

鹿見春名等車廂中的人全都離開之後才從洗手間之中出來,打開了門,他就和萩原研二對視了——穿著警服的青年警官朝他微微笑了一下,轉身走向駕駛室。

鹿見春名十分默契地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駕駛室中已經沒什麽人了,乘務長和乘務員一起去後面的車廂之中避難了,留下的只有列車長和他門這三個警察,外加一個在車頂上的公安降谷零、以及公安編外成員鹿見春名。

萩原研二一邊打開駕駛室的門,一邊解開了襯衫袖口的扣子,將袖子挽到了手肘。

他進入駕駛室的時候,松田陣平已經開始拆彈了。

即使是有水銀泵的裝置,在他的手下也不會顯得更加有難度。那雙冷白色調的修長的手十分靈巧地撥開錯綜覆雜的引線,將控制著炸彈的線一根一根地剪斷,只剩下最後那一根連接著倒計時和電子顯示屏的紅色的線了。

松田陣平在這個間隙之間擡頭看了一眼萩原研二,他語氣輕松地隨口說道:“你去洗手間回來了?聽高木警官說你還在洗手間裏發現了炸彈,行啊hagi,你這運氣有點太好了吧?我還以為是別的車廂的洗手間更香了,原來是炸彈的味道把你吸引走了。”

“是啊。”萩原研二笑了,“我鼻子就是這麽靈,說不定等哪天不在爆處班幹了,我就轉崗去當人形警犬了呢?”

他才不會說自己有外掛。

松田陣平杯哽住了,嘴角抽了一下。

他手上用力,用鉗子剪斷了連接著電子顯示屏的紅線。紅線被剪斷的瞬間,電子顯示屏上走動的倒計時立刻停止,紅光閃爍了幾下之後就熄滅了,電子顯示屏上一片漆黑。

駕駛室內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氣,只有列車長緩緩地握緊了拳頭,神色緊張地盯著熄滅的電子顯示屏看。

他們這短暫的放松沒能持續很久,下一刻,剩下四個炸彈上還亮著的電子顯示屏上,時間陡然從11分鐘一變,數字變幻,瞬間變成了6分鐘的倒計時。

在場所有人都臉色一變。

“倒計時少了五分鐘?”松田陣平的神情十分難看,“怎麽會這樣?”

“這紅線……難道是將所有炸彈的倒計時計時器連接在一起嗎?”萩原研二眉頭緊皺,“那麽只要拆掉一個,其他的炸彈就會牽一發而動全身……”

“那這樣的話,”伊達航表情沈重,“這個炸彈就沒有辦法拆掉了嗎?”

“風險很大,”松田陣平緩緩地搖了搖頭,“倒是有個辦法可以嘗試……就是將剩下的四個炸彈同時拆除,然後在同一時間剪斷那根線,這樣也許不會觸發炸彈……但也只是也許。”

“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伊達航沈默之後開口。

“只要有一個炸彈差了那麽一點時機,”萩原研二緩緩說,“剩下的炸彈就也會被引爆,這輛列車還在行駛中,要是在行駛中發生爆炸……”

爆炸也許會導致車廂側翻,高速行駛中的列車出這樣的事故,全車的乘客都可能因此而喪命。

“要等到第一個站點嗎?”松田陣平神情冷靜,“但那樣可能來不及,根據時間表,剛好大概在八分鐘左右之後就會抵達第一個停靠的站點。”

伊達航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停車。”

他看向列車長,再度重覆了一遍,語氣加重:“停車!”

列車長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轉身,伸手握住了操縱著速度的拉桿——卻沒有讓速度緩緩停止,而是將拉桿直接推到了地步,列車行駛的速度瞬間加快!

“你在幹什麽?!”伊達航的臉色瞬間變了。

像是在心中演練過千百遍一樣,列車長的行動異常迅速。駕駛室中有為了破窗而放置在那裏的破窗錘,但列車長並沒有這把用這把破窗錘破窗而逃——開玩笑,從時速幾百公裏的列車上跳下來是純粹的找死行為。

他用破窗錘狠狠砸在了列車上的控制臺上。

控制著列車的控制臺瞬間就被摧毀了,金屬制的表面被砸出了一個坑洞來,表面因為故障而閃過幾絲電流,原本顯示著各種數據的聯排屏幕在閃爍過雪花後瞬間就熄滅黑屏了。

松田陣平神情巨變,他沖過來將列車長狠狠推開,去查看被砸毀的控制臺——不管他怎麽操作,控制臺都沒有任何反應,行駛速度雖然因為控制臺的被毀而開始下降,但之前所帶來的高速並沒有立刻就讓整列列車立刻就停下。

再這樣下去,列車停擺、炸彈爆炸,整個列車上的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被推倒在地上的列車長十分狼狽,他的臉上帶著某種孤註一擲般的決心,從袖子中滑落出了一個控制器——毫無疑問,那是炸彈的控制器。

就在列車長打算按下控制器的瞬間,他的手被踩住了。

踩住他手的人絲毫沒有留情,腳下狠狠用力,鉆心的疼痛隨之而來,身體的本能反應讓他松開了手中握著的控制器,控制器立刻被踢到了一邊。

在手背上傳來的鉆心的痛苦之中,列車長強撐著擡起來頭——他看到的是一張極其普通的青年的臉,有著最常見的深棕色的頭發和黑色的眼睛。

那張臉平平無奇又寡淡,連表情中都沒透露出什麽憤怒的情緒來,但莫名的,列車長從那雙毫無波瀾的黑色眼睛中察覺到了蔑視和不屑。

這讓他出離憤怒:“你是誰?!”

“我是普通路過的熱心市民、社會一般人士。”鹿見春名一本正經地說。

列車長呆住了,伊達航和松田陣平也呆住了,剛準備撲過來摁住列車長的萩原研二呆住了,藏在後一節車廂觀察情況的降谷零也傻了。

他沒想到鹿見春名會直接出現在駕駛室中見義勇為……雖然他用的是易容後的臉。

——啊?

所有人的腦子裏都只浮現了這一個音節。

這人哪來的?

其他人心中可能會有這樣的疑問,但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心知肚明。

在萩原研二想來,列車上出了事情,小詩還特地帶他去解決被安裝在洗手間裏的炸彈,這不是典型的身陷黑暗心向光明嗎!雖然被迫留在犯罪分子的組織裏,但小詩一定是個柔軟善良的好孩子,既然如此,那跟過來看看情況不是也很正常嗎?

在降谷零眼中,這一切都是因為告死鳥那讓人覆雜的戀愛腦。

已知告死鳥愛慘了他的同期萩原研二,又知萩原研二是個奔赴在危險第一線的排爆警,那麽在列車上有炸彈的情況下,萩原研二理所當然會去拆彈吧?那戀愛腦發作的告死鳥擔心萩原研二的安危跟上來、甚至主動出手英雄救美也是合理的吧?

——萩原,你真的。

降谷零心情覆雜。

萩原研二差點將小詩這個名字脫口而出,好在說出口的瞬間他就換了個說法:“……你、你怎麽在這裏?這裏很危險!”

“我是擔心列車出事的熱心路人。”鹿見春名再一次胡說八道。

這時候其他人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了——鹿見春名沒用變聲器,他說話時就是自己原本的聲線,作為警察,在場的諸位都有著敏銳卓越的觀察力,特別是鹿見春名是個熟人,怎麽都不可能忘記他說話的聲音。剛才是因為情況緊急而沒有註意,現在在大家都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當然能認出來那是鹿見春名的聲音。

至於這個臉……呃,誰知道他幹嘛要易容呢?

現在要關心的不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鹿見春名,而是莫名其妙開始極端行為的列車長。

伊達航皺著眉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炸彈也是你安裝的吧?只有身為列車長的你才能將炸彈安裝在車上……為什麽?”

“哈哈、哈哈哈哈哈……”列車長突然大笑起來,他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身體癱軟在地上,“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我們都要死了,就一起死在今天吧。”

他的聲音回蕩在這個封閉的空間內,像是幽幽的鬼魂在人間游蕩。

珍珠號列車所行駛的軌道在建設時就出過事故。而很不幸,列車長的前妻和唯一的女兒就死於這場事故之中,可惜這場事故被壓了下來,沒有一點水花。

按理來說,有這樣的背景,列車長不該被委任為珍珠號的列車長,但他跟妻子早就已經離婚,女兒在離婚後由母親撫養,姓氏也是隨了母親,列車長自己的個人資料幹幹凈凈,因而才被選中。

珍珠號首通車的這一天,正好是她們的忌日……列車長只想覆仇,他要向大和田恭人這個該死的政治家覆仇,要為他死於事故的曾經的妻子和女兒覆仇,以血還血,甚至不惜拖著這整座列車中的上千人一起去死。

“炸彈要爆炸了。”列車長微笑著說,“還有一分鐘。”

來不及了。

“來得及。”萩原研二十分冷靜,“還有辦法。”

他擁有卓越的觀察力,在進入駕駛室中之後就觀察過了。和一般的列車不同,這一節駕駛室的車廂是單獨的一節——也就是說,這節車廂是可以和整個車身脫離的。

只要安裝了炸彈的這一節車廂脫離,那麽即使爆炸也不會產生什麽影響了。

但這存在一個問題。

“我來。”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來,“我觀察過了,要有人從裏面解開卡扣裝置,這節車廂才能脫離,不管怎麽樣都要有人這麽做的話,就由我來吧。”

這個人選只能是警察——所有人都忽略了鹿見春名這個自稱是見義勇為的熱心市民。

“不,我來吧。”伊達航搖了搖頭,“你和松田是排爆警,你們還有能力去拯救更多的人,我這個刑警反而沒派上什麽大用。”

“就算去也該是我去吧?你們兩個誰都不是孤家寡人,有想過自己死掉的話剩下的人應該怎麽辦嗎?”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視線似有所指地停留在鹿見春名的身上,“我就無所謂了,現在殉職的話警視廳應該會給我發個獎章吧?也會給我那個酒鬼老爸補貼,也不算虧啊。”

他聳了聳肩。

三個警察已經開始為“誰去送死”這個問題而開始互相爭執了起來,鹿見春名十分淡定地將踩著的列車長敲暈了。因為駕駛室過於狹窄,再加上列車長的撲街,此時他們都在駕駛室外,只有他們三個警察在爭著誰進去駕駛室。

鹿見春名默不作聲地先行一步,進入了駕駛室,然後鎖上了門。

他看了一眼炸彈的倒計時——二十秒。

他不是沒考慮過扔掉炸彈,但炸彈被黏在櫃子上,根本無法取下,暴力取下的話只會觸發炸彈上安裝的水銀泵。

他也想讓藏太來解開卡扣,讓車廂脫離。但列車的卡扣設計十分精巧,無法直接憑借蠻力破壞,藏太那尖利巨大的野獸利爪也無法打開結構精巧的鎖扣,這只能由鹿見春名來完成。

倒計時十五秒,狹窄的玻璃上擠著三張變形的臉,他們大概在說些什麽,但鹿見春名聽不清了。

倒計時七秒,一側的卡扣已經打開了,車廂已經開始脫節了。

倒計時兩秒,兩側的卡扣全部被開啟,車廂立刻脫離,在上百公裏的時速下瞬間就遠離了他們。

隔著玻璃窗,鹿見春名只能看見萩原研二空白的表情……他在他的視野之中逐漸縮小、縮小,變成一個小小的圓點。

炸彈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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