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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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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和萩原研二有關的一切, 對於鹿見春名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這是他選擇的、可以為止付出生命之外的全部的人,所以當然也不想讓他感到失望。

這是第二次見家人的約定了,上一次他在並不正確的時刻返回了現在的時間,導致了失約, 至少這一次……不能再這樣了。

萩原千速是很好的人, 戀人的其他家人一定也是很好的人, 既然如此, 怎麽能讓他們失望呢?

萩原研二從鹿見春名的語氣和表情之中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輕輕嘆了口氣, 傾身下來,伸手將鹿見春名幼小的身體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雙手捧著鹿見春名的臉, 稍微用了點力,將幼小的少年臉上軟軟的臉頰肉擠地嘟了起來。

在這段感情之中,鹿見春名從來都不是處於下風的那個人,萩原研二同樣是同等地重視著他。

這不是此生只有一次的會面,雖然稍微有點對不起姐姐的期待……但不管之後的什麽時候都可以再和家人見面, 相比之下, 萩原研二更加不希望鹿見春名因此而隨意對待自己。

萩原研二的語氣很認真:“我的家人不會介意這一點的, 即使失約也不會是你的錯。”

“可確實是我的原因……”因為被擠著臉頰,鹿見春名十分費力地才擠出了這段話來, 口齒也因此而含混不清。

“見家人的機會很多, 以後想見多少次都可以,如果見面必須要用傷害自己的條件才能達成,那麽我寧願不要。”萩原研二盯著那雙金色的眼睛,“明白了嗎小詩?”

鹿見春名不說話了。

他已經明白了——和萩原研二出現分歧的根本原因在於對“必要的事情”的認知不同。

在他看來, 見萩原研二的家人是必須被重視的事情,但萩原研二只覺得他的生命更加重要……即使是不管多少次都能重來的生命也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的鹿見春名覺得有些無奈, 但又微妙地覺得酸澀的意味湧了上來,像是整顆心臟都被泡在溫暖的水中。

他費力地擡起頭來才能和萩原研二對上視線,這樣才能逼退上湧的潮意。他用手揪著萩原研二的睡衣衣領,手指不自覺地磨蹭著,將睡衣質地柔軟的布料揉皺成了一團。

萩原研二輕聲說:“回答?”

他的語氣並不嚴厲,反而像是無奈的縱容。

“我知道了。”鹿見春名不情不願,遲疑了一會兒之後還是選擇了說實話,“……但是我不會保證的,在我覺得必要的情況下,我會選擇最便利的方式。”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好嗎?”

雖然在意萩原研二、在意他說的每一句話、在意他的每一個神情和所做的每一個動作,但鹿見春名不是那種會完全聽從另一個人話的人。

畢竟他才是亞人,他是最了解該怎麽利用死亡的人,這是他的生存方式,不可能因為喜歡上另一個人就完全顛覆。

“我知道,我也明白。”萩原研二的瞥了一眼被他拿走之後放在洗手臺上的那把刀,“但這不是必要情況吧?”

鹿見春名支支吾吾:“嗯……怎麽不算呢?”

“不是有解藥嗎?”萩原研二伸手,從鹿見春名身上寬大的襯衣口袋之中找出了一個塑料盒來。

他晃了晃盒子,藥丸碰撞到塑料的藥盒而發出了重疊在一起的清脆的敲擊聲。

“我聽到了哦,”萩原研二笑瞇瞇地,“小詩和灰原小姐說的話,放著解藥不用、反而要用最極端的方式,小詩是怎麽想的呢?”

“解藥不知道管不管用,畢竟是徒手搓出來的……”鹿見春名嘆了口氣,“有很大的不穩定性吧?”

“到底有沒有用試了才知道,我知道小詩現在保持這副身體很不方便,如果連解藥沒有用的話再嘗試其他的方法吧?”萩原研二低頭,打開了那個塑料藥盒,取出一顆白色的藥丸來。

他的拇指和食指捏著那枚藥丸,放在眼前觀察——看起來和維生素片沒什麽區別,很難想象這枚小小的藥丸能讓已經變成小孩的人又重新恢覆成大人的身體。

萩原研二捏著藥丸,將白色的圓形藥丸抵在幼小的孩子飽滿而柔軟的唇上,讓他就著自己的手,將藥丸吃了下去。

鹿見春名皺著眉將藥含在唇齒之間,又吞了下去。白色的藥丸滾過喉道,最終落進胃部之中。

幾乎在吞下去沒多久之後,這枚藥丸就發揮了作用——雖然是灰原哀在沒什麽設備的情況下手搓出來的藥物,但不得不說天才博士確實是有點東西的,這藥勁真的很大。

像是胃部被灼燒了一樣,一團火在身體裏跳躍,然後波及了心臟,連帶著心室也一抽一抽地疼了起來,和剛吃下APTX-4869時的感受幾乎無異。

這是連痛覺遲鈍的鹿見春名都能感受到得到痛楚,從心臟處蔓延開來的痛苦格外強烈,像是被尖利的針刺中、又如同被拳頭緊緊攥住心臟一樣,尖銳的痛苦沿著神經一路攀上,最終重重地紮進腦海之中,傳來格外尖銳的刺痛。

鹿見春名的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萩原研二胸口的衣服,手指用力到幾乎在他的肌膚上留下不太明顯的抓痕。

他緊緊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因為疼痛而發出難捱的喘息,身體卻因為痛感而輕微顫抖起來,幼小的身體在萩原研二的懷中蜷縮成了一團。

“小詩!”萩原研二慌亂起來,“小詩,你怎麽了?很痛嗎?”

他知道鹿見春名是痛覺遲鈍,能讓痛覺遲鈍的戀人都覺得痛苦,他不敢想象鹿見春名正在忍受的疼痛有多麽強烈。

鹿見春名將額頭抵在萩原研二的胸口,他這時才控制不住地開始劇烈地喘息,如同瀕死一般,拼命地汲取著屬於萩原研二的氣息,好像這樣才能給他帶來一點痛楚之中的慰藉。

萩原研二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的懷抱之中,奇跡發生了。

他親眼看到那個幼小的孩子在他的懷中一點一點地生長,手腳都變得纖細而修長,原本松垮到能當做裙子的襯衣最終只遮住了半截在燈光下白到晃眼的大腿。

戀人恢覆了原本的身體……就在他的眼前上演了奇跡的魔術。

萩原研二第一次親眼目睹這樣神奇的事情,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他因為一時的震驚而放松了力道,不由自主地懷抱著鹿見春名向後傾倒下來,連帶著懷裏的戀人一起,雙雙倒在了浴缸之中。

浴缸裏沒有放水,也並不算太深,即使跌倒也沒有摔地很痛。鹿見春名是纖瘦的體型,並不算重,萩原研二抱著他的時候都沒覺得有壓力。

重新變回成年人體型的鹿見春名還沒緩過來——除了心臟的抽搐疼痛之外,還有生長痛。

不是那種只會在深夜裏抽筋的輕微痛感,這無異於是將人類從幼生時期成長將近20年才能達到完全的體型壓縮在短短十幾秒之中,像是有一只手揪住頭顱強行往上拔,從身體的深處傳來了骨頭被撕裂、膨脹、將皮肉強行延展開的痛苦。

想在短短一分鐘之內從小孩的體型成長為成年人,要經歷的痛苦可想而知。

他眼前陣陣發黑,腦海之中全是嗡鳴的聲音,連鹿見春名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多麽急促,顫抖著壓抑上湧的痛楚。

過了一會兒,鹿見春名才覺得耳邊鋪天蓋地的嗡鳴聲逐漸減弱,他聽到了萩原研二叫他名字的聲音。

“小詩……小詩?”

“……嗯。”鹿見春名含混地答應了一聲,“……我還好。”

等身體完全恢覆之後,疼痛感才逐漸消弭。

鹿見春名趴在戀人的胸膛上,緩緩地舒出了一口氣,隨後才伸手用手指扣在浴缸池壁上,緩緩坐直了身體。

萩原研二顯得有些緊張:“這個藥沒有什麽問題吧?”

鹿見春名忍痛顫抖的樣子確實讓他感到了一些慌亂。

“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沒什麽問題了吧。”鹿見春名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對原本身體的熟悉感和掌控感重新回到了他的感官之中,“雖然有點痛,但是確實有效果。”

“有效果就好,”萩原研二松了口氣,“剛剛嚇了我一跳。”

他伸手,將鹿見春名胸口解開的扣子一顆一顆地仔細扣了回去。

“沒想到真的變回來了,”鹿見春名有些奇異,語氣浸染了興奮的情緒,盯著萩原研二看的金色眼睛熠熠生輝,“這樣的話,明天就能和千速姐見面了吧?這次應該不會再出現意外了。”

“說起意外啊……”萩原研二微微瞇起了眼睛,有著濃郁紫色的瞳孔完成一道新月般的弧線,手沿著襯衣的衣領逐漸往上,最後用手指按在了鹿見春名的頸後。

這是個意味著掌控的強勢的動作。

“小詩是不是忘了,還有些事情沒有告訴我?”

鹿見春名僵住了。

他心口一緊,眨了眨金色的眼睛,試圖蒙混過去:“哈哈……什麽事情啊?我好像沒印象?”

其實我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為了禮物把自己搞地受了傷、還試圖隱瞞自己受傷的事情打算悄悄地自殺重置結果不小心變成了小孩、變成了小孩還想陷害你沒剩多少的風評……開什麽玩笑,這種話說出來他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沒印象?”萩原研二挑了下眉,“要我來提醒一下你嗎?”

萩原研二另一只原本握著鹿見春名肩膀的手沿著手臂的線條下滑,然後握住了他的小臂,用手指去圈量小臂的圍度。

“剛才的藥太痛了,下次再說吧?”鹿見春名立刻改變了策略,開始賣慘。

但了解鹿見春名的萩原研二一看就知道這是說謊,原本容易對戀人心軟的警官才此時顯得格外鐵石心腸。

但看見萩原研二板著臉,鹿見春名頓時萎靡了。

“……也沒什麽,一點小傷,就是手臂上不小心劃了一下。”

萩原研二繼續追問:“意外是什麽?昨天發生了什麽事?”

“挑禮物的時候,”鹿見春名沈默了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被小偷給偷了。”

誰能想到啊,組織的代號成員告死鳥居然栽在了一個小偷的身上,他還從來沒吃過這種虧,簡直是奇恥大辱!

——知道鹿見春名的戰鬥力有多強的萩原研二有點想笑,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然後強行忍住了湧上來的笑意,繼續板著臉,試圖裝出嚴肅的表情來。

“所以為了抓小偷受了傷?”萩原研二作出了合理的推測,“然後為了隱瞞受傷的事實,你想重置——於是吃了那個藥,然後變小了?”

因為足夠了解鹿見春名,萩原研二已經完全能夠想到鹿見春名的心路歷程了。

“我知道那個藥有變小的效果,但畢竟……吃了這麽多次了,一次也沒中過。”鹿見春名嘆了口氣,有些心虛,“用來重置很方便,誰能想到在不該出現效果的時候出現效果了。”

“然後你還當著姐姐的面,和小陣平一起陷害我。”

萩原研二面無表情。

“太過分了小詩。”

大狗狗一樣的警官露出了十分委屈的神情。

“還想瞞著我,更過分了,明明之前好好答應過我的吧?撒謊是不對的。”

所有人都應該為自己做錯了事情而付出代價——鹿見春名也一樣,萩原研二在這一點上沒有半分心軟。

用來拆彈的手指上覆蓋著一層薄繭,指腹摩挲著後頸時帶來一點粗礪的感覺,讓鹿見春名忍住戰栗了一下。

他的腰被握住,隨後帶著灼熱溫度的手掌緩緩向下,圈住了他的腳踝,身體被萩原研二逼近,不由自主地一寸一寸向後傾倒,最終整個人都被按進了浴缸的池底。

瓷面是冷的,單薄的一件襯衣根本無法阻隔冰冷的觸感,當然也抵擋不了來自萩原研二的灼熱的體溫,冰冷與熱烈同時交織,讓鹿見春名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他身上的衣服只剩下萩原研二的襯衫。身材高大的警官原本就比他大上了一圈,體型差讓襯衫也格外寬大,松松垮垮地掛在他的身上,下擺只遮住了半截大腿。

這件原本屬於萩原研二的襯衫浸染了屬於他的氣息,戀人灼熱的吐息細細密密地灑在他的唇邊和頸側,他被名為萩原研二的熱意鋪天蓋地地籠罩其中,來勢洶洶地湧進感官之中,他被禁錮在浴缸池壁與戀人手臂的狹小空間之內,無處可逃。

鹿見春名罕見地慌亂了:“等等……”

但萩原研二並不給他等待的機會,所有想說的話都被鎖住,他連呼吸都無法自控,咽下了狡辯和求饒的字句。

鑿入的灼熱和附著在肌膚上的冷空氣糅雜,讓他幾乎眩暈起來,連落下來的眼淚都是滾燙的。

“好冷……”他含糊不清地說,“好熱……”

“到底是冷還是熱?”戀人垂首,親了親他的唇角,黑發的發梢在他的鎖骨上掃過。

鹿見春名有些崩潰:“我……我不知道……”

聲音已經無法組成完整的話,只有幾個意味不明的單音節。

萩原研二伸手,按下了放水的按鈕,浴缸內的水逐漸充盈起來,熱氣在室內蒸騰彌漫,半透明的白色霧氣繚繞在水面上,遮擋住了水下的一切,只剩下水流被撥動的聲音。

少年線條緊繃的小臂從水面中伸出來,水珠沿著薄薄肌肉的弧度下滑,自手腕處滴落在明凈的瓷磚地面上。纖細修長的手指死死扣住了浴缸的池壁,像是在極力忍受什麽一樣,指節因為過於用力而呈現出青白的顏色。

——他要接受說謊的懲罰。

*

萩原研二神清氣爽,鹿見春名萎靡不振。

他半夢半醒間被戀人貼心地撈去洗漱,在半途的時候終於再度清醒了過來,打著哈欠將自己掛在萩原研二的肩上。

“醒了?”萩原研二低頭,任由鹿見春名伏在他肩上換了個姿勢,“於要自己來嗎?”

他是能幫鹿見春名洗澡什麽的,但刷牙之類的洗漱還是得他自己來才行。

鹿見春名嘆了口氣:“……我好累。”

他現在時完全清醒的狀態,說話出聲時才發現自己的語氣相當虛弱,嗓音也帶著一點沙啞的意味……最重要的是,喉嚨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倒沒有覺得很痛,只是有種微妙的不適。

“累的話,不如我來幫小詩穿衣服吧?”萩原研二躍躍欲試。

鹿見春名瞬間清醒了過來,“不、我不要,我自己來!”

他立刻跳到了地上,瞬間遠離了萩原研二。萩原研二低頭,看著空落落的懷抱,十分遺憾地嘆了口氣。

鹿見春名換衣服的時候,萩原研二給萩原千速打了個電話,約定了一下中午見面的時間。

萩原千速的假期並不長,她下午就得乘車回神奈川,想要見面的話就只有今天中午了。

但鹿見春名睡到十點半才醒,現在開始準備難免有些匆忙,他換好衣服後忍不住開口:“為什麽不早點叫醒我?”

“因為小詩看起來很累啊。”萩原研二的表情顯得十分理所當然。

“……那也不看看是誰害的。”

鹿見春名一遍低頭,給自己扣上西服外套的扣子,一邊咬牙切齒。

“穿這個是不是有點太鄭重了?”萩原研二退後了幾步,摸著下巴打量鹿見春名身上穿著的衣服——是西裝襯衫馬甲三件套,袖口還特地換上了精致的袖口,這一身足夠出席任何高端的宴會。

但顯然不適合稍後的見面。

鹿見春名困惑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著:“有問題嗎?”

“可能不太適合等一下要去的地方……總之換件衣服吧?”萩原研二打開了衣櫃,在衣櫃裏掛著的衣服之中摸著下巴審視。

雖然兩個人住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同居狀態,但萩原研二的衣櫃裏已經有一半都是鹿見春名的衣服了——有鹿見春名自帶的,還有相當一部分是萩原研二比照著鹿見春名的尺碼買的備用衣物。

最後萩原研二選中的是一件套頭的衛衣。

他將鹿見春名身上的三件套西服扒地只剩下最裏面的白襯衫,然後將衛衣套在了他的頭上,用手指仔細地將被壓在衣物裏的銀發撩出來。

做完這一切,萩原研二十分滿意地打量了著看起來就青春洋溢的戀人,帶他一起出了門。

……

來到店門口的時候,鹿見春名才發現這是七年前他和萩原研二第一次見面時去過的燒鳥店。

時隔七年,這家店仍然開在原處,雖然店面一再翻修,但那個顯得老舊的木質招牌卻一直沒有更換過。

萩原千速就站在門口,聽見腳步聲後擡起了頭——萩原研二敢肯定自己看見了姐姐的眼睛在閃閃發光。

但被萩原千速註視的當然不是這個從小到大就看膩了的弟弟,而是鹿見春名。

雖然見過照片,但照片畢竟只是片面的,當然比不上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

弟弟的戀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該怎麽形容呢?也許應該說是耀眼?

今天的陽光很好,進入初夏的空氣中帶著微微的熱意,如同鎏金的金色光芒傾斜著落下來,為如同折取了月光般的銀發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燦爛的光斑落在少年的頰邊,與陽光同色的眼底流動著碎金構成的光河。

長相比在照片中看到的要更加好看,像是收斂了鋒芒的日光,燦爛而耀眼。

萩原千速立刻理解了弟弟會喜歡上鹿見春名的原因——誰會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呢?

“小詩……對吧?”萩原千速完全沒理萩原研二,對鹿見春名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來,“我是萩原千速,研二的姐姐,你應該知道我吧?和這家夥一樣是警察,不過我不是排爆警,目前正在神奈川的交通科任職。”

這是正式的自我介紹。

“初次見面。”鹿見春名深吸了一口氣,“我是鹿見春名,像研二那樣叫我小詩也沒問題。”

雖然這其實已經不是和萩原千速的初次會面,但這是他以“萩原研二的戀人”的身份和萩原千速的第一次見面,緊張感讓他的脈搏加快了些許。

“我目前……”在說到工作的時候,鹿見春名哽了一下,“……在一家私營的跨國貿易公司工作,算是外勤部門的經理吧。”

軍火交易和走私藥品怎麽不算是跨國貿易呢?

萩原研二沒怎麽對萩原千速提及過鹿見春名的工作,這個自我介紹也並沒有讓萩原千速起疑。

“小詩果然是很優秀的人,研二能和你在一起是他運氣好啦。”萩原千速顯得十分熱情,伸手攬住了鹿見春名的胳膊,和他一起往燒鳥店的店門之中走,將萩原研二落在了後面。

燒鳥店裏的空位很多,他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畢竟是姐弟,萩原千速的觀察力也相當敏銳,至少那些明顯的痕跡她一眼就能察覺——比如有些紅腫的嘴唇、比如被襯衫的衣領掩蓋,只在走動時稍微顯露出來的一點紅痕。

“小詩和研二……是同居了嗎?”萩原千速問。

這個問題連萩原研二自己也不確定:“算是……吧。”

雖然偶爾會在一起住上幾天、甚至連他住的宿舍之中都已經有了很多成對的東西,但鹿見春名還是會經常回他自己的公寓。這一點萩原研二自己也能理解,畢竟他還是組織的代號成員,不能被看見天天和警察黏在一起。

“難道還打算住在單人宿舍嗎?”萩原千速的語氣帶上了譴責的意味,“兩個人想在一起生活的話會很不方便吧?”

畢竟那是單人宿舍,打從一開始就是為單身的警察準備的,多一個人就會顯得十分擁擠。

萩原研二為自己辯解:“我有在找房子了!”

“那就好。”萩原千速斜了他一眼,再度看向鹿見春名時,臉上又掛上了笑來,“小詩和研二什麽時候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回家吧?剛好讓爸媽也見見小詩,他們可是念叨好幾年了。”

在日本,戀愛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甚至有些孩子從幼稚園的時期就開始戀愛了。家長並不會反對,但也相對的不會在意這些註定不會結婚的戀人。

而有個大家都默認的潛規則是,只有打算結婚的時候,才會帶戀人回家,去見自己的家人。

萩原千速就是含蓄地在問——你們二位什麽時候結婚啊?

“有空的時候就會回去了,”萩原研二主動替鹿見春名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會帶小詩一起的。”

萩原千速滿意地點頭,她打量著鹿見春名有些局促的表情,鬼使神差地問:“小詩應該到年齡了吧……?”

她問的是法定婚齡,男性滿18歲就可以登記結婚了。

誠然,萩原千速相信弟弟不可能對未成年做出什麽事來,但鹿見春名看起來十分年輕,穿上套頭衛衣這種十分青春氣息的衣服之後,看起來就更加顯小,就算說他是高中生萩原千速也會相信的……所以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過七年前的時候,鹿見春名看起來就長這樣,應該只是單純的長相童顏吧?萩原千速想。

鹿見春名沒有多想,下意識回答:“我十九歲了。”

仔細一算,他離十九歲其實也就差幾天……雖然生日還沒到,但他實打實地在數次穿越之中度過的時間已經將要一年,等到下次正常的生日的時候,他就是二十歲了。

但聽到這個答案的萩原千速臉色一僵。

“……幾歲?”

十九?

那也就是說,三年前是十六歲,七年前是十二歲……

萩原千速瞳孔顫抖,伸手往腰後摸去。

她手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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