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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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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氰化物中毒, 通常在五分鐘以內就會死亡。

江戶川柯南卡著鹿見春名將那一小瓶的氰化物全都喝了下去。深茶色的玻璃瓶中沒剩下一滴藥物。

他大腦一片空白。

“救護車……”

不行,救護車根本無法在五分鐘之內趕到現場,而且這麽大劑量的氰化物,就算救護車能在五分鐘內趕到, 也絕對無法挽救鹿見春名的性命……

聲音在發顫, 語調模糊, 江戶川柯南甚至有些沒聽清自己在說些什麽。

理智讓他得出了結論:鹿見春名必死無疑。

氰化物進入到人體之後, 很快就發揮了藥效, 鹿見春名身上顯現的是典型的氰化物中毒的癥狀。

最先是呼吸困難——鹿見春名的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喉嚨,窒息造成的壓迫感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暈開成濃重的酡紅色,連眼尾也泛著紅。

“鹿見哥哥, 鹿見哥哥!”江戶川柯南得承認他慌了,“你還好嗎?能聽見我說話嗎?”

因為毒性發作,鹿見春名沒能再支撐著身體站住。他靠著墻緩緩地滑下來,渾身發軟的靠坐在空曠的廊道上。

江戶川柯南撲了上來,這個七歲身體的孩子頭一次用這麽強勢的態度對待他——直接用手固定住鹿見春名的臉, 那雙倒映著天空顏色的藍眼睛中倒映出鹿見春名的臉來。

鹿見春名此時的感受委實說不上好……任何毒藥的感覺大概都稱不上好, 雖然他痛覺遲鈍, 但窒息的感受並不在此列,失去氧氣的感觸格外強烈。

接著是意識喪失。

鹿見春名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 他聽不太清江戶川柯南究竟在他耳邊說些什麽, 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江戶川柯南出現重影的臉。

他的身體痙攣起來,指尖止不住地開始抽搐。

出現這樣的癥狀的時候,就已經證明毒發進入到最終階段了——沒辦法再救了。

鹿見春名馬上就要死了。

在心裏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江戶川柯南心下一沈。

這件事情的發展叫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現在, 江戶川柯南用他那超越日本90%的人的智商思考,也沒想通。

鹿見春名可是組織的“告死鳥”、有代號的成員, 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死亡而已,更何況鹿見春名雖然隨身攜帶著氰化物,但他沒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是毋庸置疑的事實……有必要為了這個大學生的死,就做到這一步嗎?

哪怕犧牲一個代號成員?

還是說……那個大學生的死亡,其實是有什麽更深的內幕?和組織牽扯在了一起?只是現在他還沒能發現更多的線索嗎……

否則的話,這一切完全不能解釋鹿見春名這相當於自殺一樣的行為。

不過短短兩三分鐘,開始發揮毒性的氰化物在鹿見春名身上已經進入了最終階段。

銀發少年失去了渾身的力氣,疲軟地靠著墻,合上了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睛。

江戶川柯南用指尖按在鹿見春名的頸側,原本平緩而穩定跳動著的脈搏再也沒有繼續跳動,所有的生息都趨於平靜。

銀發少年安靜地靠在墻邊,折下纖細的脖頸。從廊道內明凈的玻璃窗中落進來的日光格外燦爛,將他的銀發染成更偏向於鎏金的顏色。

他像是無聲無息地睡著了。

江戶川柯南沈默地收回手,心中突然生出了某種茫然的情緒。

就算真的是有什麽陰謀被發現了,鹿見春名也完全可以選擇殺了他這個目擊者,而不是自殺……還是說,這個人=從根本上就是有這種自毀傾向的?總不能是不想殺他所以自殺了吧?

又或者……如果他剛剛沒有直接質問的話,鹿見春名也許不會自殺吧?

雖然知道鹿見春名是那個黑暗組織的一員,但這並不代表江戶川柯南認為鹿見春名的生命是可以被隨意剝奪的,哪怕是自殺。

微妙的愧疚感混合著覆雜的心情充盈在他的胸口,名偵探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去。

“柯南,這是怎麽了?”跟上來的赤井秀一眉頭皺起。

得益於FBI的眼力,甚至不用靠近去試探脈搏的起伏,赤井秀一光憑肉眼就能判定鹿見春名的死亡。

“他……死了?”

得出這個答案的時候,赤井秀一的第一反應是荒謬。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組織的告死鳥怎麽會在這種時候死掉?毫無征兆、沒有理由,現場也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從告死鳥的身體上也找不到任何血跡……這足以說明,告死鳥是自殺的。

“我從他身上發現了氰化物。”因為知道眼前“沖矢昴”的身份,江戶川柯南並沒有隱瞞,“然後……他把那瓶氰化物喝下去了。”

他心情覆雜地說完了後半句話。

“……喝下去了?”赤井秀一匪夷所思地重覆這句話。

他此時此刻陷入了和江戶川柯南一模一樣的疑惑之中——鹿見春名為什麽要這麽做?

究竟有什麽事情值得他即使自殺也要隱瞞?

在兩個人看不見的空氣之中,屬於亞人的IBM粒子在空氣之中逸散彌漫,環繞著鹿見春名的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修覆著這具已經死去的軀體,賦予新的生機。

“你們在這裏幹什麽?”安室透走近,皺眉看向赤井秀一。

察覺到赤井秀一和江戶川柯南兩個人都離開了之後,他也順勢跟了上來。

赤井秀一與安室透對視了兩秒,微微側開身體,讓他能看到靠坐在墻邊的鹿見春名。

安室透楞了一下:“他……”

“鹿見哥哥他,”江戶川柯南的語氣異常沈重,“死……”

他那個shi的音節沒能完全發出來,鹿見春名便有了動靜。

“——我很好啊,就是累了,坐這歇歇。”

鹿見春名的聲音響起。

江戶川柯南的大腦反應了幾秒鐘,才延遲般猛地回頭,看向鹿見春名。

銀發的少年支撐著坐直了。他將鬢發撥到耳後,濃密睫羽下金色的眼睛在日光下像是疊加了一層層的金,眼底流淌著由光構成的河流,身體因為呼吸而平緩地起伏著。

他眨了眨眼睛,微笑著看過來,每一根發絲都透著生動,完全沒有一分鐘之前的慘白僵硬。

——鹿見春名活著。

江戶川柯南盯著他,張大了嘴巴,想說些什麽,但聲音卻沒能如願地從他的喉嚨之中發出來。

他的世界觀遭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江戶川柯南見過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拿他自己來說,返老還童就是一般人都不敢想的事。經歷過這種黑科技的錘煉,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被什麽事情給驚嚇到……事實證明,他錯了。

死人覆活明明是更加突破世界觀的事情。

這還和第一次見面時的詐屍不一樣,江戶川柯南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鹿見春名從死亡到覆活的全部過程。

——但這怎麽想都不可能吧!死人怎麽會覆活?又不是拍喪屍片!

江戶川柯南開始懷疑起自己堅信了十七年的唯物主義理論。

“……睡覺也不能在這裏睡吧?”安室透有些無奈。

他走到鹿見春名的身前,對他伸出手來。

鹿見春名將手搭在安室透的手掌心之中,借著力站了起來。

赤井秀一沒露出任何吃驚的表情來,他只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一圈鹿見春名,最後將目光投向了江戶川柯南。

赤井秀一:“?”

江戶川柯南:“!”

他瞠目結舌,他目瞪口呆,他……他也不知道啊!

“等等,鹿見哥哥,你……”江戶川柯南拽住鹿見春名的衣擺,十分魔幻地問,“你剛才不是喝了氰化物嗎?為什麽?”

安室透一楞:“氰化物?”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嚴厲起來,“你怎麽能喝那種東西,救護車——”

安室透立馬掏出了手機。

“別,別!”鹿見春名伸出手,按住了安室透想叫救護車的動作。

他斬釘截鐵地說:“什麽氰化物,我絕對沒喝!而且我身上也根本沒有那種毒藥,柯南你可不要瞎說,汙蔑我的清白!”

“但那明明就是……”江戶川柯南顯然不太相信。

“那要真是氰化物,我現在早就涼透了,但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嗎?”鹿見春名開始據理力爭。

“剛才那些氰化物中毒的癥狀……”

“演的,我在演你。想不到吧!我這個人沒別的毛病,就是戲多,裝死嚇你一下而已,我是不是裝的很像?嚇到你了對不對?”

“……那苦杏仁味怎麽解釋?”

“杏仁,我在水裏加了杏仁!沒有人規定我不能喝杏仁水吧?”鹿見春名理直氣壯地說,“就是可能已經過了賞味期限了,喝起來有點上頭,剛剛一口悶下去的時候有點頭暈。”

江戶川柯南欲言又止,滿臉都寫著“我不信”。

“柯南,難不成你覺得我是真的死了,然後又覆活了吧?”鹿見春名笑了起來,“那種事怎麽可能呢?你該不會真的這麽認為吧?”

不,誰說死而覆生不可能呢?安室透心說,要不是親眼看到過,誰會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那麽離譜的事?

“但你剛剛都沒呼吸了……”江戶川柯南垂死掙紮。

“我從小天賦異稟,裝死特別想,或許你聽說過龜息功嗎?在神奇的種花家有這麽一種功夫,我在網上看教程學了一點,略懂皮毛……”鹿見春名開始一通瞎說,“難不成你寧願相信我是死而覆生,也不願意相信那不是氰化物?”

鹿見春名滿眼都寫著控訴。

江戶川柯南猶疑:“也不是,我只是奇怪……”

鹿見春名直接圖窮匕見:“反正我喝了沒事,你就說它是不是毒藥吧!”

江戶川柯南懷疑那是毒藥——鹿見春名為了證明不是毒藥喝了下去——鹿見春名完好無損——證明那不是毒藥。

這個邏輯過程無懈可擊,但江戶川柯南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他沈默了一會兒,只好回答:“嗯……不是。”

赤井秀一註視著鹿見春名被安室透拉走的背影,毫不意外自己會被安室透給刻意隔開。註意到他的目光時,鹿見春名回首看了一眼,他下意識回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他還記得一件事……

三年前,他負責清除組織裏的臥底蘇格蘭時,那棟樓突然發生了爆炸,接著整棟樓都起了火,他只能在確認蘇格蘭已經死亡後快速地撤離現場。他後來返回現場時,在不起眼的角落裏撿到了一根只剩下半截的、銀色的頭發。

這個發色並不常見,組織裏除了琴酒就只有告死鳥。

而那個時候,蘇格蘭的搭檔正是告死鳥。

*

東京警視廳的出警速度向來可以用“飛一般”來形容,反正穿越至今,鹿見春名見到的每一次案子他們都能在五分鐘內抵達。

伊達航進入案發現場後,視線著重在安室透、江戶川柯南和毛利小五郎的身上停留了幾秒。

他咬著牙簽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有你們在……”

鹿見春名從這一聲嘆息中聽出了很多盡不在言中的內容。

伊達航和高木涉調查完一圈死者的人際關系,最終圈定了幾個人,案件進入了四選一的階段。

死者黑原勝則和女友赤島由理都是制藥工程系的研究生,和他們約好一起來聽講座的另外三個學生也都是推理迷,分別是英賀亮、三津優二和永阪達夫。

毫無疑問這幾個人、包括女友赤島由理在內,每一個人都和死者黑原勝則存在各種各樣的矛盾,也就是說,他們都有可能是殺人兇手。

“我知道了,”毛利小五郎率先發言,“兇手就是你吧,三津優二!”

很好,鹿見春名在心裏想,現在四選一變成三選一了,順利排除一個錯誤答案。

被毛利小五郎指著的三津優二看起來並不慌張,他溫和地笑了笑:“毛利先生為什麽這麽說?”

“你才是在場的這些人裏最恨黑原勝則的人吧?黑原勝則家境優越,超過你太多,所以用權勢地位壓迫你,讓你讓出了一偏SCI的論文一作。明明你才是寫出論文的人,最後卻只能在二作寫上你自己的名字,這一點就足夠成為你殺人的理由了吧?”

毛利小五郎十分自信,“而且你還在中途,跟黑原勝則一起去了洗手間,回來之後你就一直心不在焉,想必你就是趁著這個時候對黑原勝則下手的吧?況且你又是藥學博士,完全有渠道接觸到氰化物,三津優二,兇手毫無疑問就是你!”

“不,我想不是這樣哦。”江戶川柯南出聲了。

“哈?小孩子懂什麽?去去!”毛利小五郎顯然不滿被七歲小孩質疑。

“我想……可能確實不是三津優二先生。”赤井秀一適時出聲,“那個時候出門應該是接到了一個電話、郵件,或者別的什麽吧?但應該並沒有去洗手間。洗手間的洗手液是香精含量有些過頭的玫瑰味,但三津先生身上並沒有這種味道。”

“三津先生,你一直在頻繁地註意手表上的時間,經常打開手機屏幕查看,並且只看一眼就關掉,既然有手表,那麽說明你並不是在看時間,而是在等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消息。”

“沒錯,我在等一個offer。”三津優二聳了聳肩,“這對我來說很重要,至於論文的事……我其實並不是很在意,因為並不是黑原勝則強迫我的,是我自願的。各取所需罷了,我這一生,又不會只有一篇CSI論文。”

毛利小五郎訕訕地回答:“是、是這樣嗎……”

嫌疑人的範圍並不大,但由於案發現場是在講座進行中的階梯教室,現場沖著毛利小五郎的名氣來的人太多,案發現場很難不被破壞,無疑大大增加了破案的難度。

提前被排除了嫌疑的三津優二很自在。他穿過過道,走出了人群。

在與過道一側的鹿見春名擦肩而過時,三津優二帶著的書不慎被碰掉了。

鹿見春名撿了起來,將書遞給了三津優二。

三津優二接過書,對他露出微笑:“謝謝。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三津優二,東都大學的博士。”

“哦……剛剛聽毛利偵探說到了,”鹿見春名有點蒙,“我是鹿見春名。”

三津優二的目光從鹿見春名的臉上緩緩下移,在他的身體上掃了一圈——被他這麽一看,鹿見春名頓時有種在被什麽機器掃描的不適感。

“那麽,期待下次再見了,鹿見君。”三津優二收回了他顯得有些失禮的目光,拿出一張名片來,雙手遞給鹿見春名,微微鞠躬後走到了一邊。

鹿見春名不明所以地接過名片,簡單的白色名片上只寫著兩行字——三津優二,鳥取制藥。

“鹿見哥哥,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江戶川柯南扯了扯鹿見春名的衣擺,擡起臉,對鹿見春名露出七八歲小孩應有的天真笑容來。

他的一只手放在口袋裏,捏了捏紐扣形狀的竊聽器。

紐扣型的竊聽器很小,藏到人身上並不會讓人察覺。

因為鹿見春名平時經常出沒在毛利偵探事務所這一帶,所以江戶川柯南之前並沒有要往鹿見春名身上安裝竊聽器的想法……這位“告死鳥”似乎對他沒有太多的防備。

但今天鹿見春名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反常,江戶川柯南開始懷疑了——是不是組織有什麽動作,才讓告死鳥今天這麽警惕?再說他今天會來東都大學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還有那瓶被鹿見春名說是杏仁水的藥物……

那個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組織,又在策劃著什麽嗎?

“怎麽了?”鹿見春名問。

“我想看看上面那個窗戶上的痕跡……鹿見哥哥可以把我抱起來嗎?”江戶川柯南用上了賣萌的嗓音。

鹿見春名回答:“當然可以。”

一想到這個小學生殼子裏裝的是個17歲的高中生,再把工藤新一的臉代入一下這賣萌的表情和語調……多少有點微妙。

鹿見春名彎下腰,攬著江戶川柯南的腰將他抱起來。

七歲的孩子抱起來並不算重,江戶川柯南乖乖地伏在鹿見春名的肩上,雙手環抱著他的脖頸。

他的手掌心中藏著一枚小小的紐扣型竊聽器,手指指尖輕輕勾開鹿見春名外套的兜帽,將背面粘著膠的竊聽器黏在了兜帽的一邊。

這個位置可以保證鹿見春名即使靠坐著什麽東西也不會感覺到,竊聽器上粘著的粘性並不算很強,江戶川柯南測試過,只要遇水就會很輕易地脫落。

等到時候,他可以想個辦法潑點水、或者直接讓室內的灑水裝置被觸發,這樣完全可以將竊聽器回收回來。

江戶川柯南只往窗臺掃了幾眼便打算下來了,這本來也就是他找的一個借口。

“剛剛可能是我看錯了,以為窗臺上有什麽閃光的東西,哈哈……”江戶川柯南說,“麻煩你了鹿見哥哥,可以放我下來了!”

鹿見春名卻沒聽他的。

江戶川柯南的動作處於視覺盲區,他確實沒察覺到——但那不代表他只有這一雙眼睛。

360°可上天入地的巡航版全自動監控藏太,亞人出行必備。

他緩緩收攏了攬著江戶川柯南腰部的手臂,一只手按在偵探的黑發上,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讓江戶川柯南緩緩低下頭來。

鹿見春名在江戶川柯南的耳邊,含著笑意輕聲說。

“偷偷摸摸做壞事可是不好的行為,工藤新一君。”

江戶川柯南手指一抖,瞳孔驟然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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