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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七年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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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七年前(5)

“我……”鹿見春名驚呆了, “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伊達航一言不發地舉起那張印著“器官捐贈協議”的文件,白紙黑字的大字戳在鹿見春名的眼前。

鹿見春名先是沈默,接著欲言又止:“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來賣的……”

“那你進手術室幹什麽?”伊達航面無表情地問, “整容嗎?”

他滿臉都寫著“你猜我信不信”。

鹿見春名很心說他其實是來違法犯罪的, 不是來賣腎的……當然也不整容。

但是他轉頭看了一眼戰戰兢兢、握著手術刀的院長, 又想了想違法進行器官買賣的罪名……組織販賣器官就已經得是五年往上走了, 非法摘取那更是罪加一等。

“……我承認, 我就是來賣的。”鹿見春名沈痛地說。

比起因為參與違法犯罪被逮進局子裏蹲個五年,他寧願承認自己是缺錢來賣器官的。

院長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瞪著鹿見春名——你小子怎麽睜眼說瞎話?還帶賣隊友的?

這手術室裏, 能給鹿見春名摘器官的除了他還有誰?

伊達航一言不發地將那張器官捐贈協議卷好,收進證物袋中。

他嘆了口氣,擡手按在鹿見春名的肩上。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但如果你真的缺錢,可以問我借錢, 不用你著急還, 所以也不要再做這種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了。萩原他不是給你留了聯系方式嗎?隨時可以向我們求助, 我們可是警察啊,多給予一點信任吧?”

院長越聽越瞳孔地震。

什麽?組織派來的人背刺我?什麽?組織派來的人和警察有勾結?你們是一夥的?!

他看鹿見春名的表情越來越奇怪, 就差把“你這個叛徒”這行字寫在臉上了。

鹿見春名全當沒看見。

這隊友賣了也就賣了吧, 反正違反法律的是他們也幹了不少,抓了也是活該。

院長被伊達航掏出手銬扣住雙手,他眼含熱淚瞪著鹿見春名,看得鹿見春名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對了, 你也要跟我們回局裏一趟。”伊達航沒漏掉鹿見春名,“畢竟這是非法的, 雖然你跟他們無關,但是既然牽扯進來,但也需要跟我回去做個記錄。”

他心情覆雜。

前幾天在那家燒鳥店的門口見到莫名其妙昏倒的鹿見春名時,他、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當然都是對鹿見春名有所懷疑的,所以才會邀請他一起吃飯、最後甚至留下聯系方式。

出於警察的直覺、以及鹿見春名本人一些不起眼的小細節,他們都能判定這個人絕對和地下黑色的那方沾點邊……但其實並沒有看得特別重。

在日本這個黑道盛行的地方,這些和黑道沾邊的人實在太多了,伊達航出去巡邏一圈就能抓出不少底層人員來。

大概是年少無知誤入歧途吧?如果能從這樣的泥潭中解脫、回歸到正常生活也不錯。

——本來是這麽想的。

直到伊達航今天在器官買賣的摘取現場見到鹿見春名。

他心中生出了一點微妙的後悔,因此才更想拉鹿見春名一把。

*

冰冷、金屬感,大概全世界警察局的審訊室都長一個樣。

審訊桌上的臺燈中亮著白熾燈,顯得慘白的燈光充盈整個室內。

鹿見春名坐姿乖巧地坐在座椅上,坐在審訊桌後的伊達航翻開了記錄的筆記本。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審訊室——雖然自從暴露了亞人身份之後,他就一直在和厚生勞動省玩你追我逃的游戲,但他一次都沒被抓到過,當然也沒進實驗室體會過那上千種不同的死法。

“你叫什麽名字?年齡?現在的職業?”伊達航開始例行公事。

“鹿見,”鹿見春名頓了一下,隨口胡謅,“我叫鹿見詩。”

他下意識說完才楞了一下。

鹿見春名並不希望自己的真名被錄入到警察的系統之中去,想也沒想就編了假名——正是他熟悉的那個“鹿見詩”。

大概是聽這個名字被提起的次數太多,他下意識將“詩”這個常見的名字和鹿見的姓氏聯系在了一起。

原來“鹿見詩”是這麽誕生的。

“18歲,”鹿見春名繼續回答,“職業……大學生吧?”

七年前他是大學生,七年後的假身份還是大學生……這大一一讀就是七年。

“什麽叫大學生吧?”伊達航擡起頭來問,“你在哪所大學就讀?”

鹿見春名誠懇地說:“我不記得了。”

伊達航:“?”

“是這樣的,”他開始熟練地撒謊,“伊達警官,我其實有失憶癥。”

伊達航難以置信地重覆了一遍:“……失憶癥?”

“那天在遇到你們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我不記得我之前是做什麽的了……只記得我的名字和年齡,身上也沒有錢。”

“喔。”伊達航幹巴巴地說。

他一副“你繼續編”的表情。

“以前的事你不記得,那你應該記得今天去整形醫院是去做什麽的吧?”

鹿見春名長嘆一聲:“這不是因為沒有錢嗎。我不記得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了,也無家可歸,想去便利店打工都不行……我也不想下海,正好聽說這家整形醫院私下裏有一些其他的業務,我覺得丟了一個腎應該也能活,所以我就去了。”

“結果千鈞一發,在我即將躺上手術臺的時候,伊達警官您來了,搗毀了這個邪惡的黑心醫院!”

鹿見春名的表情十分真誠。

“伊達警官,你真是個好人。”

不知道為什麽,伊達航覺得他被玩弄了。

他停下記錄的筆,對鹿見春名說,“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鹿見春名順從地點點頭,跟著伊達航一起走出了審訊室的門。

剛打開審訊室的大門,他就看到了一左一右兩個跟門神似的待在兩邊的萩原研二和伊達航。

“好久不見了,小鹿見。”萩原研二微笑著說,“聽班長說,你去賣腎了?”

“也沒有很久,”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這也才三天而已。”

“原來才三天,”萩原研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只是三天而已,小鹿見就已經不得不打自己的器官的註意了嗎?那這可真是我們警察的失職。”

鹿見春名:“……”

別陰陽了,求求你們別陰陽了。真的不是去賣腎的,他那是犯罪未遂!

“是伊達警官聯絡的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嗎?”鹿見春名嘆了口氣。

伊達航理所當然地點頭,“那天萩原給了你聯系方式,我想他多少會稍微關註一下你的近況……在那種地方發現了你,當然不能不管。”

松田陣平:“真沒想到,下一次見面會是在警局。”

鹿見春名心說這誰想得到啊!

伊達航的表情很認真:“你有我們的聯系方式,如果遇到什麽困難,我們會幫助你的;如果是被強迫、或者被誰威脅,也可以報警,警察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的。”

大概是因為昏倒在路邊的鹿見春名是他們三個人一起救的,身為警察,他們也將這個人視作了責任的一部分。

“如果實在缺錢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個工作。”萩原研二嘆了口氣,“至少別再去那種地方了。”

“好的警官,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再去了……”鹿見春名乖乖地點頭。

他意識到了,現在他在這三個警察的眼裏,活脫脫就是一個為了錢走入歧途的失足少年形象……更別說他18歲,還是未成年,這疊buff的身份在這些警察眼裏,正是一個等待著有人來拯救的迷途的羔羊。

……

放走了鹿見春名,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跟著伊達航回到了巡查署的辦公室內。

伊達航拉開椅子坐下,將記錄著剛剛的對話的記錄本拍在松田陣平的胸口。

“他說的話你們看看吧。”

萩原研二湊過來,和松田陣平一起翻開了記錄本。記錄本上的內容並不算多,一目十行下兩分鐘就能全部掃完。

“我覺得……”萩原研二欲言又止。

“他在撒謊吧?”松田陣平直截了當地得出結論。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伊達航點點頭,“如果真的有失憶癥,他那天醒來見到我們應該不會是那樣的反應。”

“撒謊的理由是什麽呢?”松田陣平皺起眉,“撒謊一定是出於想要掩蓋什麽的心態……但在買賣器官這件事上撒謊,難道他想隱瞞的其實是去賣器官的原因?”

“存在這種可能。”萩原研二頷首,“但還有另一種可能……失憶癥是真的。”

松田陣平顯然不太認同:“不,那些話一看就是在說謊吧?”

“不是。”萩原研二微微搖了搖頭。

“他那些關於‘器官買賣’的話顯而易見是在說謊,但關於他以前的經歷……說不定真的存在失憶癥。失憶癥常見的人群是腦部受到創傷和精神受到刺激的人、阿爾茨海默病患者、又或者是抑郁癥患者。”

他說到最後又有點含糊起來。

“當然,我只是推測……一種直覺,也有可能出錯了。”

萩原研二笑了笑。

他垂下眼睛,想起了鹿見春名昏倒又醒來時,環視周圍的茫然的眼神,以及在看到他們的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異樣。

*

鹿見春名剛出警察局,沒走幾步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他接起來,通話的另一端傳來科瑞的聲音。

“你進警察局了?”科瑞陰惻惻地說,“菅野醫院裏突然來的那些警察是怎麽回事?”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鹿見春名反客為主。

“我好好地準備著完成任務,誰能想到警察突然就沖了進來呢?你應該反思一下,是不是你們組織的內部出了問題,有沒有努力地做好情報工作、配合我們行動,暴露了應該去找他們才對吧?不然我報警抓我自己?你覺得這可能嗎?”

科瑞被這一長串話炮轟地沈默了一會兒,繼續質問:“那你和那些警察為什麽那麽熟?這你怎麽解釋?”

“黑警,”鹿見春名斬釘截鐵,“他們都是我買通的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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