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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 陸聞音尋到屏風後面,頂著一眾大佬的視線,眾目睽睽下扯著鄭靈鈞的手往外走。

“出什麽事了?”鄭靈鈞雖然在狀況外, 也還是任由她牽著。

在包廂裏,陸聞音顧及姿態, 心下很急但是動作卻不顯慌亂。

待走出了包廂, 陸聞音的腳步快了些,不顧形象地拉著鄭靈鈞跑起來, 邊解釋:“我剛才看到六嫂被人帶走了。”

踏出麓楓酒店,等泊車員將車開出來時,陸聞音四下環顧了一圈,在街角處看到那個扛著姜棠的男人俯身將人粗暴塞進車後座。

她往前面跑了些距離, 想找個好一點的視角看清那輛車的車牌號。

奈何四周有茂密的樹木遮擋,她只能看到零星幾個數字。

“我先過去記下車牌,你一會到那邊路口接我。”

陸聞音克制住微抖的手,分工明確,點開相機走到不受樹木遮蔽的路口。

舉起手機正準備拍下,汽車驀地啟動了。

快門按下, 照片一片虛影。

好在她腦海中記下了車牌號,她冷靜地敲下一行字,把信息發送給陸尋昭。

鄭靈鈞的車緊隨其後,陸聞音坐在副駕駛,眼睛緊盯著帶走姜棠的車,實時給陸尋昭匯報地點。

晚上八點,正好是一座城市最熱鬧的時候。

天上還下起了細密的雨, 能很好沖刷凈柏油路上的車轍痕跡。

周致的車開在鬧市裏開不快,瞥了眼後視鏡, 註意到不遠不近跟著的那輛賓利,咬著牙踩緊油門。

他很聰明。

沒有開他那輛顯眼的騷粉色瑪莎拉蒂,而是開了輛不知道從哪裏淘來的二手雜牌車。

雜牌車靈活地混入車流,一路變道超車,企圖甩開身後的賓利。

逐漸恢覆意識的姜棠被顛簸的汽車晃的,渾身骨頭時不時往硬邦邦的座椅上磕。

好在周致沒有將她綁起來,只是看著她暈過去了,直接塞進車後座的。

她緊咬唇肉承受著顛簸,眼尾餘光不動聲色瞥向車窗玻璃,靜靜等待身體恢覆力氣。

“快快快!超他呀!”眼見著被周致甩開一大截,而鄭靈鈞這邊被川流不息的車流堵著,久久挪不動道。

陸聞音揪緊了胸前的安全帶,心急如焚。

“我大概知道他要往哪走了。”鄭靈鈞看向後視鏡,往左打方向盤變道,沈靜落下這麽一句。

陸聞音拿起手機給陸尋昭發消息,邊問:“他要往哪走?”

“跨海大橋。”

周致為了甩開後面的尾巴,只能先混入車流中,再提速駛向空曠的高架橋。

而跨海大橋三日前在兩端放了路障不允許通車,周致若是強行駛上去,必定是暢通無阻的。

陸聞音剛把“跨海大橋”四個字發送出去,耳畔響起一道巨響的音浪。

她往車窗外看。

一輛銀藍色布加迪飛馳而過。

撞開雨幕,一直往跨海大橋的方向疾馳。

“是我哥!”陸聞音面露欣喜,心下的不安感褪去。

周致一腳油門都踩到底了,隱隱能聽見布加迪轟鳴的音浪聲。

扭頭看了眼乖乖躺在車後座當屍體的姜棠。

不耐地啐了口。

甩開一輛賓利,又來一輛布加迪。

這女的什麽來頭。

容不得他多想一點,布加迪逐漸逼近了。

下一秒。

布加迪提速,音浪一聲蓋過一聲。

瞬間超過車速提到最大的雜牌車。

布加迪一個漂移,擋在雜牌車前,堵住了周致往前的路徑。

“呲——”

周致急忙踩緊剎車,汽車輪胎在路面上留下長長一道痕。

身體慣性般撞在方向盤上,又被身前的安全帶拉了回去,彈在座椅上。

被撞得七葷八素。

後座上沒被安全帶綁著的姜棠受到慣性,滾到了座位下面。

哪怕周致剎車踩得再快,車頭也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布加迪上。

而底盤穩定性極好的布加迪只僅僅被撞移了分毫。

周致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粗暴地拽了出來,摔在地上滾了兩圈,四仰八叉的。

細細的雨水落在臉上,刺激得傷口一陣刺痛。

“操……”擡手隨意擦了下臉上刷出的傷口,他撐著腿爬起來,看向俯身探進雜牌車後座的男人,“餵,你知道我是誰嗎?”

姜棠躲在車座位下,意識渙散。

驀地有雙手探進來,她驚得想躲,但卻無力躲,只能張嘴露出利齒去咬。

陸尋昭任憑她不痛不癢地咬住虎口,柔聲安撫她:“是我——”

心裏想將周致千刀萬剮。

聽到熟悉的嗓音,姜棠腦海中繃緊的那根弦斷了,再也支撐不住,撲進他懷中,顫抖著聲線:“陸、尋昭……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沒事了……”

陸尋昭溫柔將人打橫抱起,指腹擦拭幹凈她臉上的淚花。

像對待失而覆得的珍寶,不敢用勁,怕力度大了些,會破碎掉。

“哪個道上混的,敢截老子的車?”見陸尋昭把他忽略得徹底,周致愈發囂張,擡手就要去抓陸尋昭的肩膀。

陸尋昭側身避開,不帶一絲溫度的狹眸像看死人似的看著他,薄唇溢出單音節:“滾。”

陸聞音和鄭靈鈞姍姍來遲。

只聽見陸尋昭聊下的一句:“他交給你了。”

——————

落地窗外的夜色泛著濃稠的黑,濃墨色的天空中沒有一絲光亮,就連唯一的月亮都被厚重的雲層遮蔽。

總統套房內水聲潺潺。

陸尋昭一開始以為,姜棠只是單純的被下了迷藥。

直到放好了滿浴缸的溫水,準備將她放進去洗幹凈時,聽見她模模糊糊喊了聲熱。

最適合人體溫度的水溫怎麽會熱到難受?

陸尋昭不是沒經歷過這種事,瞬間明白姜棠被下的不只是簡單的迷藥。

掌心覆在她臉頰,滾燙得跟火爐一樣。

陸尋昭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心下裏再次將周致千刀萬剮了。

“舒服……”姜棠瞇著眼,臉頰無意識在他掌心蹭了蹭,而後半睜開眼睛,水色瞳仁上浮了層水霧,對著他撒嬌,“還要——”

“要,這裏……”

姜棠小手貼在他筋脈浮絡的手背,引導似的帶著他的手往下,沿著細嫩脖頸,劃過胸前柔軟和平坦的小腹,在腰肢處驀地停下了。

觸感細膩柔軟,陸尋昭眸光暗了幾分。

手掌扶著她白皙勻凈的後腰,防止她陡然脫力坐下去。

姜棠舒服過頭了,整個人靠在他起伏的胸膛,被觸碰過的雪白肌膚浮上層靡艷的紅,牙齒下意識咬上他的肩頸。

留下一道淺淺的齒痕。

一個小時後。

主臥內只留了一盞昏黃的臺燈。

姜棠趴在柔軟大床上,烏黑發絲散在肩上,一縷暖光的光透過燈罩照映在她恬靜的側臉。

藥性已經消散,但她眉心仍蹙起,睡得不是很安穩。

陸尋昭坐在床沿陪著她,幹凈手掌隔著層蓬松的薄被,哄睡似的一下一下拍著她後背。

隔壁另一間總統套房。

陸聞音撈起茶幾上的玻璃煙灰缸,當防身武器般對著被綁在客廳中央的周致指指點點:“你好大的膽子,知道你綁的人是誰嗎?!”

周致沒看到陸尋昭的正臉,不知道快死到臨頭了,還在嚷嚷著叫囂:“你知道我是誰嗎?等我出去了你們一個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末了。

還很囂張地用惡心的眼神上上下下掃視陸聞音,嘴角咧起:“小娘們長得有模有樣,不如跟了哥哥,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從小在錦繡堆裏嬌養著的陸聞音哪聽過這種汙言穢語,氣得眼紅。

當即把手上的煙灰缸砸過去。

周致偏過頭,玻璃煙灰缸還是擦過他的額側,留下一道砸痕。

他啐了口,舌尖頂著腮:“小娘們手勁還挺大——”

還沒等說完,鄭靈鈞眼疾手快扯了快桌布塞進他嘴裏。

陸聞音眼尾泛起水光,深吸了幾口氣,被鄭靈鈞攬著肩帶進了臥室。

“別氣壞了身子,一會我替你報仇去。”鄭靈鈞指腹撫上她眼尾的胭脂色,柔聲寬慰著。

“砰——”套房大門被踹開。

陸尋昭一身沾了水的黑色襯衣,領口半開著,踹開門一步步走進來。

目光觸及客廳中央的周致,他腳步沒停,手掌握成拳,照著他的臉重重砸下去。

周致被砸的偏過頭,暈眩般倒在地上。

陸尋昭踩著他的肩膀,下手的力度絲毫不減,幾乎要將他的顱骨砸碎。

鄭靈鈞從臥室出來,站在墻邊冷眼旁觀著,打算等到周致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氣在喘著了,再出面提醒陸尋昭。

安靜的客廳只有陸尋昭凜冽的拳風和周致嘴裏時而響起的慘叫。

周致臉上已經血肉模糊,眼皮充血腫起來,看人都是模糊的。

“夠了——”鄭靈鈞上前將人拉開,避免陸尋昭再打下去會鬧出人命,得不償失。

陸尋昭居高臨下睨著周致,看他喘著氣吐出一口血沫,像只茍延殘喘的狗。

離開時,陸尋昭對著墻角處站著當人形雕塑的藺一沈聲吩咐:“交給你處理了。”

翌日。

姜棠迷迷糊糊地醒過來,身上裹著的純白浴袍滑落至肩處,露出長頸和鎖骨上大片緋色痕跡。

鼻尖嗅到清新好聞的熟悉味道,她埋頭蹭了蹭,抿著唇不說話。

昨天發生的事始料未及,任誰也沒想到周致竟然膽大至此,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給她下套。

哪怕對昨夜的事心有餘悸,她也還是要細細回憶覆盤,將隱藏在最深處的人找出來。

把臉蛋靜靜貼在陸尋昭胸膛,開始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這部戲是郁禾給她的,會是郁禾指使的嗎?

她跟郁禾無冤無仇的,郁禾得恨她恨成什麽樣,才想到用毀人清譽的方式來毀了她。

“醒了?”思緒突然被打斷,陸尋昭輕拍了拍她後背,低聲問。

她沒說話,指尖在被子裏摸索著,摸到陸尋昭的手掌,將小手放在他手心,十指緊扣住。

“我以為差點就要死掉了……”纖細長指嚴絲合縫嵌進他的指縫裏,姜棠眼睫輕顫,聲音帶了些委屈。

姜棠是寧願一死了之,也不願讓人玷汙了清白。

陸尋昭另一只手掌捋順她的發絲,低頭在她頭頂吻了下:“不會的,我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姜棠用頭頂蹭了蹭他的下巴,仰起臉蛋問:“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怎麽辦?”

陸尋昭垂眸與她對視,回答的煞有其事:“把害你的人殺了,然後殉情。”

“才不要呢……”姜棠癟著嘴小聲嘀咕了句,“殉情很疼的,我不想你疼。”

“好。”無論姜棠說什麽,陸尋昭都順著她的話低聲應著,“只要你一直陪著我。”

“對了,周致他是受人指使還是?”

姜棠猝不及防問了這麽一句,陸尋昭把她的小腦袋按回去,沒有正面回答:“還在查。你休息一段時間,不用操心這個事。”

姜棠靠在他心口,聽著他胸腔內心臟有規律的跳動,抿唇說了句:“我懷疑跟郁禾有關,這部戲的參演機會就是她給我的。”

證據齊全,姜棠沒理由不懷疑郁禾。

當然。

如果她誤會了郁禾,等事情查清楚之後,她會親自上門向郁禾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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