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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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勝術
走下梯子, 看到梵小洛手裏多出的銹剪，郭建設問這是什麽。
梵小洛：“一把被詛咒了的剪刀，先前讓工地倒黴不斷, 甚至傳出鬧鬼消息的罪魁禍首, 就是這東西。”
郭建設想到什麽，異常憤怒, “是有人害我？”
梵小洛點頭，問：“你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尤其是工人？”
郭建設搖頭：“要說對家，我能說出好幾個。但工人我不知道，管工程的不是我。”
郝文傑也搖頭說沒有, 他負責的是經營這塊，偶爾陪甲方或者郭建設來工地視察，都沒見過幾個工人。
“等等, 孫經理，我現在叫他過來。”郭建設很快想到一人，拿起手機打電話。
沒過十分鐘，負責這個工地的項目經理老孫，大汗淋漓地來到了工地, 上來就苦著臉：“郭總，要說得罪的人, 那可太多了，你也知道管那麽多工人, 總有嚴厲點，更別說還有幾個老油子, 天天鬧事，一點兒也不好管……”
但一時半會讓孫經理找出哪一個有嫌疑, 那範圍太大了。
梵小洛詢問孫經理：“你管控的這些人裏，可有因為被拖欠工資，離開工地的？”
孫經理斬釘截鐵：“沒有，咱雖不是國企，也是正經合規的公司，每月工資都按時發放，該有地待遇我從沒克扣過。”
說著，孫經理看了看梵小洛，撓撓頭。這不是上次來工地送資料，上來就說人家大師不行的實習生嗎，怎麽這回突然變得這麽強勢，好像連大老板都聽她的？
“郭總，這……”孫經理看向郭建設。
郭建設嚴肅地道：“這是梵小洛，我特意請來的大師。”
孫經理瞪大眼：“……”
老板別不是又被人騙了！
孫經理雖然不太相信眼前的小姑娘是高人，但混跡這麽多年職場，該有的情商還是有的，只見他臉色變得飛快，拍著胸脯地對梵小洛說：“大師，你有啥事直接問，我知道的都說。”
梵小洛看了眼孫經理的面相，這人脾氣暴躁，卻是個做事踏實的人，待人也誠懇，能信。
便問他：“在工地鬧鬼之前，可有人跟你發生矛盾，之後離開工地的？”
孫經理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便攜記事簿，快速翻了幾張：“在那之前，確實有三個人被我罵了一頓，第二天就走了。其中兩個是幹事太拖延，讓我給開除了，一個人是自己走的。”
孫經理順帶說了這三人的情況。
被他開除的兩個人裏，一個是日薪三四百的大工，人叫老劉，能力不錯，但為人好逸惡勞，來了後每天晚上都要喝酒打牌，這倒也算了，還三天兩頭請假，天氣太熱不願意出工，陰天也不想出工。在工地沒住幾天，又是要空調，又是要電視，還要給安裝寬帶……
孫經理忍無可忍，把他開除了。
一起開除的還有老劉的徒弟，也是懶得很，每天跟著老劉好的不學，偏學壞的，整一堆幺蛾子。
那個自己走的是一個泥瓦工，叫老周，非常孤僻，跟其他人都相處不來，好在能力不錯。孫經理主動給他加了工資，但他後來還想加錢，沒談攏，自己走了。
三個人裏，讓孫經理印象深刻的，還是那個老周。
因為老周臨走之前，很陰冷地看了他一眼，跟他說他遲早會後悔，後悔的時候，記得給他打電話。
孫經理說著說著，眼睛一下子瞪大，猛一拍大腿，“難道是老周幹得，就因為我不給他加工資？我艹，我給他的工資已經比市場價高了，要每個工人都像他這樣，我工程還幹不幹了？就因為這，他要搞我？我草他大爺的！”
孫經理暴跳如雷，憤怒極了。
梵小洛聽孫經理講這個老周，心裏也懷疑，卻沒一錘子定死，對孫經理道：“要麽銹剪是這個老周放的，要麽是他知道了什麽。打電話吧，讓三個人都過來一趟。”
孫經理怒氣沖沖地翻開通訊錄，找出了那三個人的號碼，打了過去。或叱罵，或給錢，很快把被他開除的老劉和小馬都唬住，答應了馬上來，然而精明圓滑如他，卻在老周那裏吃了癟。
老周陰沈地笑了笑，嗓音像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意味深長道：“孫經理，你那工地上還好嗎？”
孫經理一下子明白過來，咬牙切齒：“工地上的事，是你做的？”
老周沒有回答，只道：“三十萬，現在轉，我過去幫你解決這件事。”
“你他媽差點害死我，還敢要錢？”孫經理怒了。
然而老周的下一句話，卻讓孫經理一下頓住：“還想解決工地上的事嗎？”
孫經理：“……”想，當然想。
可是孫經理做不了主，下意識看向郭建設。
孫經理跟連強打電話開的是免提，其他的人也能聽見。郭建設聽到自己被人整，還反過來要給害他的人一筆錢，心裏又生氣又窩火，看向了梵小洛。
梵小洛沈聲道：“答應他，把人先帶過來再說，記得把轉賬記錄截圖存檔。”
等老周來了以後，她有的是辦法，讓他自己吐出這筆錢。
郭建設照做，馬上給孫經理轉去三十萬，孫經理把錢給老周轉了過去。
等掛斷電話，孫經理往地上呸地吐了口唾沫：“他娘的，還真是這龜孫。”
郭建設心裏擔心，“萬一等會兒老周過來，臨時變卦，又不給解咒了怎麽辦？”
梵小洛拎了拎銹剪，微微一笑：“那就看他，能不能承受別人解開咒術的代價了。”
老祖宗當初創造厭勝術，是為讓處於劣勢的工匠有保護自己權益的機會，不過為防止後人濫用，也設下了種種限制。
比如魯班傳人的五弊三缺，學了魯班術，便要付出代價。即便不是魯班門人，學了相關法術也不能輕易害人，一旦用於害人，多少要承受反噬。厭勝術的反噬往往都很強，最輕的，是詛咒反彈，下咒者怎麽詛咒的別人，自己就要承擔怎樣的詛咒。再重一點，數倍反彈，當場暴斃都有可能。
“小洛，你能解咒？”郭建設驚喜地問了一句。
梵小洛點點頭：“能，這又不難。”
郭建設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正想著，梵小洛餘光掃向下方，發現小黑貓不知何時，跑到了一樓。
他似乎發現了什麽，走走停停，接著往電梯井的方向走去。
梵小洛：“……？？？”
梵小洛叫住姬容璋：“餵，姬、姬公子，你幹嘛去。”
姬容璋聽到梵小洛的命令，本來不想理，卻後腳絆前腳打了個趔趄，被迫停下腳步。
他擡起頭，眼神陰郁地往三樓看，滿臉不耐。
正想說與你無關，張嘴卻是一聲，喵~
兩三個月大的小黑貓，聲帶還沒有發育，嗓音要多夾有多夾，聽起來簡直萌死個人。
姬容璋：“……”
一下子想起了梵小洛以前跟他制定的三條鐵律。
鐵律三，絕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異常。
現在梵小洛身邊站著三個普通人，他在想說話的那刻，規則起了作用，將到口的話變成了貓叫。
姬容璋臉瞬間陰沈得能滴水，貓爪憤怒地拍在了地上，“喵！”
“這哪來的貓，好可愛~”
孫經理捂著心口感慨，看不出這麽個的糙漢骨子裏還是個貓奴，他不好意思地跟梵小洛解釋：“我一直都想養一只貓，但我愛人不讓。為什麽不讓呢，小貓那麽可愛。”
孫經理呼喚著樓下的小黑貓，“來，再叫一聲。”
梵小洛捂著臉，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樓下的小黑貓面對孫經理的猛男呼喚，眼神冰冷，渾身冒出了想刀人的煞氣。
作為一位曾經野心勃勃想逐鹿天下的君主，誇他聖明誇他英武都可以，可是誇他可愛……那就跟指著他的臉羞辱他沒差別了。
士可殺，不可辱。
姬容璋擡起貓爪，彈出尖利指甲。
正在這時，他腦海裏傳來聲音，“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嗎？”
姬容璋動作一頓，咬牙切齒：“梵小洛，早晚一天，你會死。”
撂下一句狠話，姬容璋冷哼了一聲，化為一團黑影，消失在了一樓。
自家的貓，總想殺了自己怎麽辦？
梵小洛也不知怎麽辦，在心裏嘆了口氣，收回視線。
這時，商場門口走進來兩個男人，看到那兩人，孫經理馬上把他們喊了上來，“老劉，小馬，你們給我過來！”
在老劉兩人爬樓梯時，大門處又來了個瘦瘦高高，眼神陰翳的老人。
跟前兩人進來時左顧右盼不一樣，這老人一擡頭，眼睛就犀利地鎖定了站在樓上的四個人，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孫經理悄聲對梵小洛道：“這人就是老周，脾氣最古怪。”
孫經理的話，似乎被老周聽見，視線輕挪看向梵小洛，眉頭皺了皺，指著梵小洛道：“她是誰？”
梵小洛望著老周，淡淡地自我介紹：“郭氏建築裝飾公司實習生，梵小洛。”
“姓梵？”老周眉頭糾得更緊，心裏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然後隨著孫經理催促，他還是慢吞吞地往三樓走了過來。
梵小洛看著走到跟前的三個人。
老劉脖子上掛著個毛巾，手裏提著個大容量的水壺，看著笑呵呵，滿臉老實人的樣子，眼神卻不經意往梵小洛幾人身後的房間掃了一眼。
梵小洛往他兩邊肩膀上一掃，忽地瞇起了眼。
老劉沒註意到梵小洛，扭頭，給身邊的年輕人遞了個眼神。
那年輕人會意，立即化為老劉的喉舌，上來就罵：“之前我師父要裝空調，還不是因為這裏很熱，結果孫經理這不舍得，那不舍得，現在出事了還要怪我們，真是好笑哦，你們出事跟我們有啥子關系……”
最後來的老周，嘴角下撇，腮骨橫突，瞧著一臉兇相，不好接近。
他懶得周旋，開門見山：“你們是發現了藏的東西？”
聽到這話，老劉和小馬聲音戛然一停。
梵小洛目光略過老劉和老周，笑了笑，拿出銹剪，“這東西，你們誰認識？”
說完，她緊盯著三人的反應。
年輕人小馬一臉茫然，老劉眼神不自覺往右下方瞥，這是心虛，撒謊的表現。
老劉道：“這啥玩意兒啊，不認識。”
老周譏諷地看了眼老劉，然後看向梵小洛，冷笑：“這東西，我認識。”
看到這裏，梵小洛心裏已經明白了事情真相。手指著老劉，斬釘截鐵道：“銹剪是你放的！”
老劉聞言立即跳了起來，手指著梵小洛，唾沫都快噴到了她臉上，“放你奶奶的狗屁，哪來的小女娃，家裏沒教好，張口誣陷人！”
梵小洛淡淡道：“不是你放的，你急什麽？”
老劉：“你誣陷我我能不急！”
孫經理也反應過來，眼裏的火氣都噴出來了，提起拳頭就想打人：“老劉，你在工地那半個月我沒虧待你吧，你就這麽害我！”
“我沒放，別誣賴我，誣賴人犯法的啊。”老劉還想狡辯，孫經理沒忍住沖了過去，一拳頭把人揍倒在地。
小馬見師傅挨打，哪能袖手旁觀，上前就要拉架，卻見到郝文傑和郭建設捏了捏拳頭，擋在他面前。
小馬立刻慫了：“……打人，打人犯法。”
老劉還死不承認，挨了幾拳頭後，哈哈笑了起來，有恃無恐，“剪刀就是我放的又咋樣，我就是要給你一個教訓！孫經理，開除我之前，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敢開除我的工地，哪個有好下場？上一個建築工地的老板已經跳樓了，摔得稀巴爛，那是他應得的，就一小老板，還敢得罪我？再說我就是放剪刀了，又能怎樣，你們能拿我怎麽辦，國家有哪條法律規定，不能在工地放剪刀了……”
孫經理氣得發瘋，偏偏老劉有恃無恐，還笑嘻嘻地伸著臉：“你打，你繼續打，下手再狠點，回去我就做傷情鑒定，我讓你賠個傾家蕩產！”
面對這樣的無賴，孫經理咬碎牙齒，卻束手無策。
老劉料到這點，神色更加倨傲，“就你也敢開除我，這是教訓，教訓知道嗎？”
梵小洛等他笑完，不緊不慢地道：“你說的沒錯，老劉。你放剪刀，我們告不了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通風管道用水泥糊住，不按照規定施工，導致工人出事，那說出去可就是你的責任了。”
老劉笑聲忽然一停，瞇著眼，陰狠地看向梵小洛，“我就是糊個水泥！”
梵小洛點頭：“可是你施工不規範。”
老劉一時語塞，轉著眼睛，想著該怎麽脫身。
梵小洛抱著手臂：“我們不追究你的責任，你趕緊把咒術解開。”
老劉眼珠轉了轉，忽然笑了：“你們請了那麽多玄師，還沒解開詛咒呢？”
梵小洛面無表情，沒回答他。
老劉察言觀色，神態變得得意起來：“那些人都沒用，是吧。果然還是有句老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個咒術，還是得我來解。只是讓我解開可以，咱總不能白忙活啊。”
老劉給了徒弟一個眼神。小馬會意，馬上道：“一百萬，馬上解。”
孫經理拳頭又硬了。
梵小洛攔了他一下，看了眼獅子大開口的老劉，討價還價：“太多了，不值得。”
梵小洛臉雖然嫩，處事手段卻極為老練，再看郭建設和孫經理三人的態度，誰是主導一目了然。
老周瞇著眼，暗中打量著梵小洛，想看看這個年輕女娃到底哪裏特別。
……除了長得好看外，好像沒哪裏不同。
梵小洛察覺到老周的視線，沒有理他，抱著手臂緊盯著老劉。
老劉被梵小洛的態度氣得不輕，正想發作，被徒弟拉住，眼珠轉了轉，壓住火氣：“看你們可憐，給你們打八折，八十萬。你們是大老板，這點錢總有吧。”
梵小洛似笑非笑，“沒有。”
老劉咬牙：“那，五十萬，不能再少了！想要解決工地上的事，總得拿出誠意，再少我可就不幹了。”
梵小洛忽地笑了起來，望著老劉，“別說五十萬，就是五十塊給你，也不值得。”
老劉一哽，隨即瞪大眼：“你耍我？！”
“對啊，你才發現。”梵小洛點點頭，看向老劉肩膀上，兩個臉色慘白的幼童。
兩幼童七竅流血，面容猙獰可怖。他們張牙舞爪地想要靠近老劉，卻總是被一股無形的屏障阻攔在外面，齜著牙發出憤怒的低吼，恨得流出了血淚。
梵小洛本來想給老劉一個機會，卻在看到他身上的兩只小鬼後，改變了主意。
有的人值得，有的人不值。
老劉已經造孽，她再幫他，因果說不好要轉移到她身上。
對上梵小洛的視線，兩只小鬼扭過頭，像受到威脅的小獸，露出兇狠的表情。
但這種程度的兇狠，在梵小洛看來，跟直立起小身板，虛張聲勢的小熊貓差不多。
梵小洛沒計較他們的恐嚇，溫和地望著兩小鬼：“你們跟他有仇恨？”
兩小鬼楞住，下意識點頭。
梵小洛道：“放心，我會幫你們。”
看到梵小洛對著自己，像是在跟自己說話，又不像，老劉冷不丁一個哆嗦，回頭仔細看了眼，沒看到什麽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摸了摸脖子上戴著的護身符，驚疑不定地瞪著梵小洛，“你在看什麽，我告訴你別來這套，你當老子是嚇大的！”
梵小洛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我看到兩個很可憐的孩子，他們從高高的樓頂上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父母為他們討公道，沒討成，只能抱住他們的骨灰回去。所有人都在罵他們不懂事。那認識他們嗎？”
老劉赫然擡頭，瞳孔裏露出駭然嗎，嘴唇哆嗦了一下：“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麽。”
嘴上這麽說，卻使勁往自己周圍看，沒看到什麽，惡狠狠地瞪著梵小洛。
……這人難道知道他做的事？
不可能，當時是黑天，他做的那事沒人知道。
但這個地方老劉也待不下去了。不知為什麽，老劉看著這個小姑娘就頭皮發麻，他瞪了眼梵小洛，“敢戲弄我，你們別後悔！我倒要看看，是我拖得久，還是你們項目死得快。”
老劉說完，強撐著氣勢，帶著徒弟走了。
等兩人走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老周沙啞著聲音開口：“老劉這人我認識，他心眼小，記仇，早年跟機緣巧合，學過幾個厭勝術，沒少用這招報覆別人。他的術我也會解，你們給了我錢，我給你們解。”
梵小洛盯著老周：“你學過魯班術？”
老周笑：“早幾年拜了師，學過幾招。師父嫌我學藝不精，給我趕出來了。”
梵小洛心想恐怕不是因為學藝不精被趕出門，而是有別的原因，不過也沒拆穿。
她篤定地道：“老劉做手腳的時候，你是看到了吧，為什麽不提醒，你知道這厭勝術會害死人吧？”
老周不鹹不淡地撩起眼皮，冷漠地道：“他們死多少人，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拿一份工資，憑什麽管別人的閑事。”
一句話，足以看出這人的心性有多冷。
梵小洛搖搖頭：“這厭勝術不用解了，你把剛才的三十萬塊還回來。”
老周眼神一瞬間變得陰森至極，“你用對待老劉的招數，對待我？”
梵小洛面不改色：“剛才的轉賬記錄，我們已經截圖。根據法律規定，詐騙三千到一萬，屬於數額較大，詐騙三萬到十萬，算數額巨大，你詐騙我們三十萬，是數額特別巨大，根據《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夠你坐十年以上的牢了。老周，你再精通術法，也要遵守國家法律吧。”
老周氣極反笑：“好，你真是好。”
老周咬著牙，把錢轉了回來，說了句等著瞧。
梵小洛不怕他的威脅，反過來警告他，“你出去以後，最好別用魯班術害人，如果被我發現，別怪我不客氣。”
老周頓住腳，憤怒地看梵小洛，“你算老幾——”
“梵邈，認識嗎？”梵小洛打斷他的話。
一個名字，頓時讓老周臉色大駭。
他顯然認識。
不但認識，還在梵邈手裏吃過不小的虧。
老周深吸了口氣，終於正視起心裏那古怪的感覺：“你跟梵邈什麽關系？”
梵小洛歪了下腦袋：“他是我爺爺，我是他孫女。如果你不想我去找你，也行，我讓爺爺去找你。”
老周：“……！！！”
“行！”老周差點咬碎牙齒，沒想到有天會栽倒在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身上。
“法無正邪，但人分正邪。老周，用法術害人終究會有報應，我看你中年喪妻，老年喪子，想要保住這唯一的孫子，最好多做善事。”
梵小洛看著老周的面相，最後警告了一句。
言盡於此，聽不聽都是對方的選擇。
老周這下楞了很久，腰背一瞬間佝僂了下去。
他說了聲好，步履沈重的慢慢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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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梯子, 看到梵小洛手裏多出的銹剪，郭建設問這是什麽。
梵小洛：“一把被詛咒了的剪刀，先前讓工地倒黴不斷, 甚至傳出鬧鬼消息的罪魁禍首, 就是這東西。”
郭建設想到什麽，異常憤怒, “是有人害我？”
梵小洛點頭，問：“你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尤其是工人？”
郭建設搖頭：“要說對家，我能說出好幾個。但工人我不知道，管工程的不是我。”
郝文傑也搖頭說沒有, 他負責的是經營這塊，偶爾陪甲方或者郭建設來工地視察，都沒見過幾個工人。
“等等, 孫經理，我現在叫他過來。”郭建設很快想到一人，拿起手機打電話。
沒過十分鐘，負責這個工地的項目經理老孫，大汗淋漓地來到了工地, 上來就苦著臉：“郭總，要說得罪的人, 那可太多了，你也知道管那麽多工人, 總有嚴厲點，更別說還有幾個老油子, 天天鬧事，一點兒也不好管……”
但一時半會讓孫經理找出哪一個有嫌疑, 那範圍太大了。
梵小洛詢問孫經理：“你管控的這些人裏，可有因為被拖欠工資，離開工地的？”
孫經理斬釘截鐵：“沒有，咱雖不是國企，也是正經合規的公司，每月工資都按時發放，該有地待遇我從沒克扣過。”
說著，孫經理看了看梵小洛，撓撓頭。這不是上次來工地送資料，上來就說人家大師不行的實習生嗎，怎麽這回突然變得這麽強勢，好像連大老板都聽她的？
“郭總，這……”孫經理看向郭建設。
郭建設嚴肅地道：“這是梵小洛，我特意請來的大師。”
孫經理瞪大眼：“……”
老板別不是又被人騙了！
孫經理雖然不太相信眼前的小姑娘是高人，但混跡這麽多年職場，該有的情商還是有的，只見他臉色變得飛快，拍著胸脯地對梵小洛說：“大師，你有啥事直接問，我知道的都說。”
梵小洛看了眼孫經理的面相，這人脾氣暴躁，卻是個做事踏實的人，待人也誠懇，能信。
便問他：“在工地鬧鬼之前，可有人跟你發生矛盾，之後離開工地的？”
孫經理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便攜記事簿，快速翻了幾張：“在那之前，確實有三個人被我罵了一頓，第二天就走了。其中兩個是幹事太拖延，讓我給開除了，一個人是自己走的。”
孫經理順帶說了這三人的情況。
被他開除的兩個人裏，一個是日薪三四百的大工，人叫老劉，能力不錯，但為人好逸惡勞，來了後每天晚上都要喝酒打牌，這倒也算了，還三天兩頭請假，天氣太熱不願意出工，陰天也不想出工。在工地沒住幾天，又是要空調，又是要電視，還要給安裝寬帶……
孫經理忍無可忍，把他開除了。
一起開除的還有老劉的徒弟，也是懶得很，每天跟著老劉好的不學，偏學壞的，整一堆幺蛾子。
那個自己走的是一個泥瓦工，叫老周，非常孤僻，跟其他人都相處不來，好在能力不錯。孫經理主動給他加了工資，但他後來還想加錢，沒談攏，自己走了。
三個人裏，讓孫經理印象深刻的，還是那個老周。
因為老周臨走之前，很陰冷地看了他一眼，跟他說他遲早會後悔，後悔的時候，記得給他打電話。
孫經理說著說著，眼睛一下子瞪大，猛一拍大腿，“難道是老周幹得，就因為我不給他加工資？我艹，我給他的工資已經比市場價高了，要每個工人都像他這樣，我工程還幹不幹了？就因為這，他要搞我？我草他大爺的！”
孫經理暴跳如雷，憤怒極了。
梵小洛聽孫經理講這個老周，心裏也懷疑，卻沒一錘子定死，對孫經理道：“要麽銹剪是這個老周放的，要麽是他知道了什麽。打電話吧，讓三個人都過來一趟。”
孫經理怒氣沖沖地翻開通訊錄，找出了那三個人的號碼，打了過去。或叱罵，或給錢，很快把被他開除的老劉和小馬都唬住，答應了馬上來，然而精明圓滑如他，卻在老周那裏吃了癟。
老周陰沈地笑了笑，嗓音像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意味深長道：“孫經理，你那工地上還好嗎？”
孫經理一下子明白過來，咬牙切齒：“工地上的事，是你做的？”
老周沒有回答，只道：“三十萬，現在轉，我過去幫你解決這件事。”
“你他媽差點害死我，還敢要錢？”孫經理怒了。
然而老周的下一句話，卻讓孫經理一下頓住：“還想解決工地上的事嗎？”
孫經理：“……”想，當然想。
可是孫經理做不了主，下意識看向郭建設。
孫經理跟連強打電話開的是免提，其他的人也能聽見。郭建設聽到自己被人整，還反過來要給害他的人一筆錢，心裏又生氣又窩火，看向了梵小洛。
梵小洛沈聲道：“答應他，把人先帶過來再說，記得把轉賬記錄截圖存檔。”
等老周來了以後，她有的是辦法，讓他自己吐出這筆錢。
郭建設照做，馬上給孫經理轉去三十萬，孫經理把錢給老周轉了過去。
等掛斷電話，孫經理往地上呸地吐了口唾沫：“他娘的，還真是這龜孫。”
郭建設心裏擔心，“萬一等會兒老周過來，臨時變卦，又不給解咒了怎麽辦？”
梵小洛拎了拎銹剪，微微一笑：“那就看他，能不能承受別人解開咒術的代價了。”
老祖宗當初創造厭勝術，是為讓處於劣勢的工匠有保護自己權益的機會，不過為防止後人濫用，也設下了種種限制。
比如魯班傳人的五弊三缺，學了魯班術，便要付出代價。即便不是魯班門人，學了相關法術也不能輕易害人，一旦用於害人，多少要承受反噬。厭勝術的反噬往往都很強，最輕的，是詛咒反彈，下咒者怎麽詛咒的別人，自己就要承擔怎樣的詛咒。再重一點，數倍反彈，當場暴斃都有可能。
“小洛，你能解咒？”郭建設驚喜地問了一句。
梵小洛點點頭：“能，這又不難。”
郭建設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正想著，梵小洛餘光掃向下方，發現小黑貓不知何時，跑到了一樓。
他似乎發現了什麽，走走停停，接著往電梯井的方向走去。
梵小洛：“……？？？”
梵小洛叫住姬容璋：“餵，姬、姬公子，你幹嘛去。”
姬容璋聽到梵小洛的命令，本來不想理，卻後腳絆前腳打了個趔趄，被迫停下腳步。
他擡起頭，眼神陰郁地往三樓看，滿臉不耐。
正想說與你無關，張嘴卻是一聲，喵~
兩三個月大的小黑貓，聲帶還沒有發育，嗓音要多夾有多夾，聽起來簡直萌死個人。
姬容璋：“……”
一下子想起了梵小洛以前跟他制定的三條鐵律。
鐵律三，絕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異常。
現在梵小洛身邊站著三個普通人，他在想說話的那刻，規則起了作用，將到口的話變成了貓叫。
姬容璋臉瞬間陰沈得能滴水，貓爪憤怒地拍在了地上，“喵！”
“這哪來的貓，好可愛~”
孫經理捂著心口感慨，看不出這麽個的糙漢骨子裏還是個貓奴，他不好意思地跟梵小洛解釋：“我一直都想養一只貓，但我愛人不讓。為什麽不讓呢，小貓那麽可愛。”
孫經理呼喚著樓下的小黑貓，“來，再叫一聲。”
梵小洛捂著臉，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樓下的小黑貓面對孫經理的猛男呼喚，眼神冰冷，渾身冒出了想刀人的煞氣。
作為一位曾經野心勃勃想逐鹿天下的君主，誇他聖明誇他英武都可以，可是誇他可愛……那就跟指著他的臉羞辱他沒差別了。
士可殺，不可辱。
姬容璋擡起貓爪，彈出尖利指甲。
正在這時，他腦海裏傳來聲音，“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嗎？”
姬容璋動作一頓，咬牙切齒：“梵小洛，早晚一天，你會死。”
撂下一句狠話，姬容璋冷哼了一聲，化為一團黑影，消失在了一樓。
自家的貓，總想殺了自己怎麽辦？
梵小洛也不知怎麽辦，在心裏嘆了口氣，收回視線。
這時，商場門口走進來兩個男人，看到那兩人，孫經理馬上把他們喊了上來，“老劉，小馬，你們給我過來！”
在老劉兩人爬樓梯時，大門處又來了個瘦瘦高高，眼神陰翳的老人。
跟前兩人進來時左顧右盼不一樣，這老人一擡頭，眼睛就犀利地鎖定了站在樓上的四個人，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孫經理悄聲對梵小洛道：“這人就是老周，脾氣最古怪。”
孫經理的話，似乎被老周聽見，視線輕挪看向梵小洛，眉頭皺了皺，指著梵小洛道：“她是誰？”
梵小洛望著老周，淡淡地自我介紹：“郭氏建築裝飾公司實習生，梵小洛。”
“姓梵？”老周眉頭糾得更緊，心裏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然後隨著孫經理催促，他還是慢吞吞地往三樓走了過來。
梵小洛看著走到跟前的三個人。
老劉脖子上掛著個毛巾，手裏提著個大容量的水壺，看著笑呵呵，滿臉老實人的樣子，眼神卻不經意往梵小洛幾人身後的房間掃了一眼。
梵小洛往他兩邊肩膀上一掃，忽地瞇起了眼。
老劉沒註意到梵小洛，扭頭，給身邊的年輕人遞了個眼神。
那年輕人會意，立即化為老劉的喉舌，上來就罵：“之前我師父要裝空調，還不是因為這裏很熱，結果孫經理這不舍得，那不舍得，現在出事了還要怪我們，真是好笑哦，你們出事跟我們有啥子關系……”
最後來的老周，嘴角下撇，腮骨橫突，瞧著一臉兇相，不好接近。
他懶得周旋，開門見山：“你們是發現了藏的東西？”
聽到這話，老劉和小馬聲音戛然一停。
梵小洛目光略過老劉和老周，笑了笑，拿出銹剪，“這東西，你們誰認識？”
說完，她緊盯著三人的反應。
年輕人小馬一臉茫然，老劉眼神不自覺往右下方瞥，這是心虛，撒謊的表現。
老劉道：“這啥玩意兒啊，不認識。”
老周譏諷地看了眼老劉，然後看向梵小洛，冷笑：“這東西，我認識。”
看到這裏，梵小洛心裏已經明白了事情真相。手指著老劉，斬釘截鐵道：“銹剪是你放的！”
老劉聞言立即跳了起來，手指著梵小洛，唾沫都快噴到了她臉上，“放你奶奶的狗屁，哪來的小女娃，家裏沒教好，張口誣陷人！”
梵小洛淡淡道：“不是你放的，你急什麽？”
老劉：“你誣陷我我能不急！”
孫經理也反應過來，眼裏的火氣都噴出來了，提起拳頭就想打人：“老劉，你在工地那半個月我沒虧待你吧，你就這麽害我！”
“我沒放，別誣賴我，誣賴人犯法的啊。”老劉還想狡辯，孫經理沒忍住沖了過去，一拳頭把人揍倒在地。
小馬見師傅挨打，哪能袖手旁觀，上前就要拉架，卻見到郝文傑和郭建設捏了捏拳頭，擋在他面前。
小馬立刻慫了：“……打人，打人犯法。”
老劉還死不承認，挨了幾拳頭後，哈哈笑了起來，有恃無恐，“剪刀就是我放的又咋樣，我就是要給你一個教訓！孫經理，開除我之前，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敢開除我的工地，哪個有好下場？上一個建築工地的老板已經跳樓了，摔得稀巴爛，那是他應得的，就一小老板，還敢得罪我？再說我就是放剪刀了，又能怎樣，你們能拿我怎麽辦，國家有哪條法律規定，不能在工地放剪刀了……”
孫經理氣得發瘋，偏偏老劉有恃無恐，還笑嘻嘻地伸著臉：“你打，你繼續打，下手再狠點，回去我就做傷情鑒定，我讓你賠個傾家蕩產！”
面對這樣的無賴，孫經理咬碎牙齒，卻束手無策。
老劉料到這點，神色更加倨傲，“就你也敢開除我，這是教訓，教訓知道嗎？”
梵小洛等他笑完，不緊不慢地道：“你說的沒錯，老劉。你放剪刀，我們告不了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通風管道用水泥糊住，不按照規定施工，導致工人出事，那說出去可就是你的責任了。”
老劉笑聲忽然一停，瞇著眼，陰狠地看向梵小洛，“我就是糊個水泥！”
梵小洛點頭：“可是你施工不規範。”
老劉一時語塞，轉著眼睛，想著該怎麽脫身。
梵小洛抱著手臂：“我們不追究你的責任，你趕緊把咒術解開。”
老劉眼珠轉了轉，忽然笑了：“你們請了那麽多玄師，還沒解開詛咒呢？”
梵小洛面無表情，沒回答他。
老劉察言觀色，神態變得得意起來：“那些人都沒用，是吧。果然還是有句老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個咒術，還是得我來解。只是讓我解開可以，咱總不能白忙活啊。”
老劉給了徒弟一個眼神。小馬會意，馬上道：“一百萬，馬上解。”
孫經理拳頭又硬了。
梵小洛攔了他一下，看了眼獅子大開口的老劉，討價還價：“太多了，不值得。”
梵小洛臉雖然嫩，處事手段卻極為老練，再看郭建設和孫經理三人的態度，誰是主導一目了然。
老周瞇著眼，暗中打量著梵小洛，想看看這個年輕女娃到底哪裏特別。
……除了長得好看外，好像沒哪裏不同。
梵小洛察覺到老周的視線，沒有理他，抱著手臂緊盯著老劉。
老劉被梵小洛的態度氣得不輕，正想發作，被徒弟拉住，眼珠轉了轉，壓住火氣：“看你們可憐，給你們打八折，八十萬。你們是大老板，這點錢總有吧。”
梵小洛似笑非笑，“沒有。”
老劉咬牙：“那，五十萬，不能再少了！想要解決工地上的事，總得拿出誠意，再少我可就不幹了。”
梵小洛忽地笑了起來，望著老劉，“別說五十萬，就是五十塊給你，也不值得。”
老劉一哽，隨即瞪大眼：“你耍我？！”
“對啊，你才發現。”梵小洛點點頭，看向老劉肩膀上，兩個臉色慘白的幼童。
兩幼童七竅流血，面容猙獰可怖。他們張牙舞爪地想要靠近老劉，卻總是被一股無形的屏障阻攔在外面，齜著牙發出憤怒的低吼，恨得流出了血淚。
梵小洛本來想給老劉一個機會，卻在看到他身上的兩只小鬼後，改變了主意。
有的人值得，有的人不值。
老劉已經造孽，她再幫他，因果說不好要轉移到她身上。
對上梵小洛的視線，兩只小鬼扭過頭，像受到威脅的小獸，露出兇狠的表情。
但這種程度的兇狠，在梵小洛看來，跟直立起小身板，虛張聲勢的小熊貓差不多。
梵小洛沒計較他們的恐嚇，溫和地望著兩小鬼：“你們跟他有仇恨？”
兩小鬼楞住，下意識點頭。
梵小洛道：“放心，我會幫你們。”
看到梵小洛對著自己，像是在跟自己說話，又不像，老劉冷不丁一個哆嗦，回頭仔細看了眼，沒看到什麽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摸了摸脖子上戴著的護身符，驚疑不定地瞪著梵小洛，“你在看什麽，我告訴你別來這套，你當老子是嚇大的！”
梵小洛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我看到兩個很可憐的孩子，他們從高高的樓頂上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父母為他們討公道，沒討成，只能抱住他們的骨灰回去。所有人都在罵他們不懂事。那認識他們嗎？”
老劉赫然擡頭，瞳孔裏露出駭然嗎，嘴唇哆嗦了一下：“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麽。”
嘴上這麽說，卻使勁往自己周圍看，沒看到什麽，惡狠狠地瞪著梵小洛。
……這人難道知道他做的事？
不可能，當時是黑天，他做的那事沒人知道。
但這個地方老劉也待不下去了。不知為什麽，老劉看著這個小姑娘就頭皮發麻，他瞪了眼梵小洛，“敢戲弄我，你們別後悔！我倒要看看，是我拖得久，還是你們項目死得快。”
老劉說完，強撐著氣勢，帶著徒弟走了。
等兩人走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老周沙啞著聲音開口：“老劉這人我認識，他心眼小，記仇，早年跟機緣巧合，學過幾個厭勝術，沒少用這招報覆別人。他的術我也會解，你們給了我錢，我給你們解。”
梵小洛盯著老周：“你學過魯班術？”
老周笑：“早幾年拜了師，學過幾招。師父嫌我學藝不精，給我趕出來了。”
梵小洛心想恐怕不是因為學藝不精被趕出門，而是有別的原因，不過也沒拆穿。
她篤定地道：“老劉做手腳的時候，你是看到了吧，為什麽不提醒，你知道這厭勝術會害死人吧？”
老周不鹹不淡地撩起眼皮，冷漠地道：“他們死多少人，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拿一份工資，憑什麽管別人的閑事。”
一句話，足以看出這人的心性有多冷。
梵小洛搖搖頭：“這厭勝術不用解了，你把剛才的三十萬塊還回來。”
老周眼神一瞬間變得陰森至極，“你用對待老劉的招數，對待我？”
梵小洛面不改色：“剛才的轉賬記錄，我們已經截圖。根據法律規定，詐騙三千到一萬，屬於數額較大，詐騙三萬到十萬，算數額巨大，你詐騙我們三十萬，是數額特別巨大，根據《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夠你坐十年以上的牢了。老周，你再精通術法，也要遵守國家法律吧。”
老周氣極反笑：“好，你真是好。”
老周咬著牙，把錢轉了回來，說了句等著瞧。
梵小洛不怕他的威脅，反過來警告他，“你出去以後，最好別用魯班術害人，如果被我發現，別怪我不客氣。”
老周頓住腳，憤怒地看梵小洛，“你算老幾——”
“梵邈，認識嗎？”梵小洛打斷他的話。
一個名字，頓時讓老周臉色大駭。
他顯然認識。
不但認識，還在梵邈手裏吃過不小的虧。
老周深吸了口氣，終於正視起心裏那古怪的感覺：“你跟梵邈什麽關系？”
梵小洛歪了下腦袋：“他是我爺爺，我是他孫女。如果你不想我去找你，也行，我讓爺爺去找你。”
老周：“……！！！”
“行！”老周差點咬碎牙齒，沒想到有天會栽倒在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身上。
“法無正邪，但人分正邪。老周，用法術害人終究會有報應，我看你中年喪妻，老年喪子，想要保住這唯一的孫子，最好多做善事。”
梵小洛看著老周的面相，最後警告了一句。
言盡於此，聽不聽都是對方的選擇。
老周這下楞了很久，腰背一瞬間佝僂了下去。
他說了聲好，步履沈重的慢慢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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