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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陰村詭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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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陰村詭事5

清明至, 鬼市開。

淡淡霧氣浮動在森林邊緣,只要踏入,便是鬼市範圍。

五道穿黑袍的身影沈默走入了大霧中,身後傳來神秘空靈的吟唱, 是守村人們虔誠的祝福。

江遲遲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神秘圖騰。

黑白無常的蹤跡消失了, 巫儺施展蔔筮之術, 占得他們在鬼市之中, 並用了巫術在她手背留下印記。

離所尋之人越近,印記就會越滾燙。

不一會, 身後的路逐漸被變得濃郁的霧氣包裹, 腳底傳來“沙沙”的聲響,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紙銅錢。

縹緲的樂聲從霧氣中傳來,行同鬼魅。腳下嘎吱作響, 江遲遲踩到了一座木橋。

霧氣充斥橋的兩邊, 在大霧凝結的墻面上,掛著無數的詭異面具。

“這麽貼心, 還提供面具。”游宋輕嗤,語氣調侃。

阿九取了個彌勒佛面具扣上, 輕笑:“來這交易的多是心思不純之人,這裏賣的也都是見不得光的東西,自然是越隱蔽越好。”

穿過橋,霧氣盡散。

不同於酆都鬼市明燈高懸, 此處放眼望去盡是支起的帳篷小攤, 許多鬼魅身影穿行其間。

江遲遲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小攤,穿黑袍的男人聲音癲狂:“我用十年壽命來換!”

再遠處, 一鬼一妖因為搶奪某樣東西,要致對方於死地。

阿九笑意淡去:“小心些, 這裏可是三不管地帶。一年只開一夜,不收錢,只收命或運勢。”

“真是,百鬼夜行。”江遲遲看向擁擠集市盡頭。

巨大觀宇靜靜矗立,如同夢中所見。

金陣四處尋找都沒蹤跡,還能在哪呢?她穿過集市往盡頭的觀宇走去。

又是一座靜華觀,信徒們正在觀內灑掃,迎接即將到來的盛大祭祀。

江遲遲挑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觀察,期間有人想要進入祈求慈菩娘娘賜予好運,被攔了下來。

手背的巫術印記微微發燙。

“黑白無常在觀裏。”

“狗東西,不讓進啊。”虞念慈打量著四周,紅墻高聳,爬上去簡直是天方夜譚。

江遲遲思考了片刻,靈光一現,“有個冒險的辦法。”

......

清水澆灌在地面,年輕的信徒手持掃帚,認真清掃著。

忽然,她擡眼朝墻根看去。

是眼花了麽?好像有什麽白色的小東西竄過去了。

在她的視線盲區,三個手指大的紙人小心翼翼借著廊柱遮掩行蹤。

江遲遲手背的印記正在逐漸變燙。

他們接近了正殿。

高聳入雲的正殿正門大開,門外的蓮花池清澈見底,紅尾錦鯉暢游。

殿內黑沈沈的,垂落的紗幔微微飄拂,露出一座精雕細刻的蓮花臺。

蓮花臺上空空如也。

江遲遲悄悄抿唇笑了,果然還沒塑成。昨晚被她召來的天雷一劈,羅陀怕是熬了一整夜,直到現在還在修補。

但手背的印記沒有繼續變燙,黑白無常不在正殿。

她朝游宋和虞念慈比了個手勢。

【分頭行動,我去找黑白無常,你們找金陣。】

雲交流成功,虞念慈和游宋都比了個ok的手勢。

江遲遲來到了觀宇後院,借著花草避開信徒後,她停在了某道木門前。

門上附有妖術,一旦打開施術者將會知曉。

江遲遲坦然從門縫擠入。

誰說一定要開門才能進去呢。

“!”範無咎悚然看著從門縫擠進來的小人,聲音很低很顫抖,“江、江靈師?”

謝必安默默低下頭,他與範無咎被自己的縛魂繩捆得結結實實,實在無臉見人了。

紙人靈巧躍到他們身邊,擡手一點,金光浮動,縛魂繩落在地面。

“多謝。”謝必安滿臉愧然,“給江靈師添麻煩了,我們本是來......”

他說一半就沒聲了,江遲遲疑惑地看向謝必安。

範無咎如喪考妣,聲音悲傷解釋:“我和老白整理近百年的生死簿,發現槐安有許多陽壽盡的還沒死,陽壽沒盡的倒是死了,還有直接失蹤的,連魂都沒有!”

“人頭對不上,我和老白加了半個月的班,被打發來出差走訪。”

“就這樣?”江遲遲用懷疑的目光註視他。

她在查槐安,黑白無常就如此碰巧就去整理槐安近百年的生死簿。

“......”謝必安尷尬開口,“其實我和無咎一直在跟著您。”

“但我們在槐安市跟丟了。”範無咎散發出絕望的氣息,他萬萬沒想到江遲遲她們用了隱門的換容術,直接進行一個跟丟。

於是,他和謝必安四處調查,發現這裏也藏著個鬼市,猜想江遲遲一行人一定會進入,便想辦法混了進來。

的確是順利找到人了,但他們被抓了。

江遲遲陷入了沈默,她輕聲問:“他讓你們來的?”

範無咎破罐子破摔,倒豆子般往外說:“老大閉關前,讓我和老白跟著您,如果遇到什麽差錯再回報。”

果然如此,江遲遲默然,然後說:“這裏只能進不能出,你們的消息遞不出去了。”

“不,還有辦法。”謝必安掏出一塊棱形銅鏡,鏡面如水波蕩漾模糊不清。

“離開之前,我們帶上的鬼蜮通訊用的水鏡。”

謝必安在水鏡上連續點了好幾下,鏡子如同死了一樣沒反應。

空氣陷入了沈默。

“......先出去吧。”小紙人來到大門前,“此門一開,羅陀就會察覺,做好逃命的準備。”

“啊啊?哎,等等——”範無咎眼睜睜看著一道金光瞬間融化了門上的禁術。

大門轟然打開。

剎那間,無數的視線落在兩鬼一人身上。

“跑。”江遲遲的聲音異常冷酷。

範無咎伸手撈起小紙人,和謝必安開始奪命狂奔。

江遲遲站在肩頭,目光如炬尋找游宋和虞念慈的身影。她目光一凝,命令道:“去正殿門口!”

範無咎看了一眼那高聳入雲的觀宇,後背發麻,認命地狂奔過去。

必須加工資!這簡直是用命在上班!

紙人靈巧落地。

“金陣就在這!”游宋語速飛快,“蓮花池就是陣眼,這些都是障眼法。”

“兩位鬼差,勞煩攔一下。”江遲遲很是客氣。

黑白無常看著潮水般用來的信徒,頭皮發麻。

“乾降精坤,應靈日月,太上符命,攝威十方——”

“.....三界司命,莫不束形。諸天星宿,自來輔榮!”

由金光凝成的長劍懸空垂向蓮花池。

心劍無形,心中有劍便有形。

信徒洶湧撲來,被幽寒玄鐵鏈勉力攔下,範無咎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長劍刺入蓮花池,祥和的景象驟然破碎,哪裏還有蓮花池,只有一座屍骨累成的骨塔作為陣眼。

它崩塌碎裂。

濃重的陰氣呼嘯四溢,被心劍一寸寸壓下。

紅光浮動,最後一道五行陣法浮現在地面。

江遲遲擡手揮下,劍隨心動,金陣破碎。

數張符篆朝黑白無常甩來,燃著鬼怪最畏懼的靈火。

虞念慈驚叫一聲:“靠!這堆信徒裏藏了個靈師!”

黑白無常左支右絀,不慎被打中,原本就雪白的臉色更加煞白了幾分。

“阿九!”江遲遲大吼。

一抹雪白躍上高聳的紅墻墻頭,雪白狐尾瞬間卷來,連帶著兩位鬼差三個小紙人一齊卷走。

江遲遲回頭,看見在一群信徒中,其中一人身穿黑袍,看不清面容,修長的手揚起,一張紅底金紋的雷符筆直追向阿九。

數道天雷落下。

五雷罡咒符,不是尋常靈師可以施展的。

來不及多想,心劍揮出,強硬撕碎了天雷。

白狐落地,三個紙人貼上身軀,魂魄歸位。

江遲遲表情沈沈擦去了唇邊的血,那雷符威力驚人,對方至少是朱袍靈師。

街道盡頭梵音飄蕩,銀鈴聲清脆。

一座異常高大、被紅布籠罩的高聳神像安置在蓮臺之上,緩緩出現。

神像附近信徒隨行,吟誦著靜華箴言。高臺上,羅陀一身白衣,正在持柳枝,朝四周揮灑水珠。

那落下的水珠熠熠生輝,街道兩邊的人或鬼都在爭先恐後想被水珠灑在身上。

江遲遲莫名覺得好笑,九尾惡蛟屈就打扮成這樣。她直覺,站在高臺上的原本應該是鬼女,只是鬼女已死,羅陀被迫頂上。

“洗濯禮開始了。”游宋緊盯著紅布下的神像,左右肩膀高度並不一致,“肉神像沒修補完。”

虞念慈心中生出濃烈的不安:“金身未成,慈菩無法降臨,怎麽還辦洗濯禮?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下一刻,預感應驗。

溫和帶著蠱惑的聲音緩緩蕩開。

“娘娘即將降世,你們的心是否虔誠?”

周遭寂靜了一瞬,狂熱的呼喊聲排山倒海。

“普渡眾生,光照濁世,陰陽相通,長生不滅——”

“娘娘慈悲!”

他們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將人拽入狂熱的深淵。

剎那間,江遲遲明白了,為什麽這一次的洗濯禮如此盛大。

為什麽會有如此多人來參與,因為他們都是羅陀的後手。

永遠都是漆黑一片的天空發生了變化,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撥弄著風雲。

鮮血、哀嚎、掠奪。

無數甘願或不甘願的人獻出血肉,剎那間如同煉獄,只為引神明降臨人間。

羅陀踩著遍地的鮮血而來,九尾惡蛟顯出原型,奇異的紫瞳緊緊盯著江遲遲。

“小靈師,這一切,都拜你所賜。”

這句話如同火種拋入原野。

江遲遲握著嗡鳴不斷的流光劍,一字一句道:“你該死。”

.....

黑雲重重,紫電交加,醞釀已久的陰雨落下。

血液混合雨水蔓延。

流光劍釘在惡蛟七寸,深深沒入蛟身。

淅淅瀝瀝的血從纖白的指尖落下,順著劍淌過幽黑的鱗片,最終混入雨水。

天地間安靜極了,只有連綿不絕的雨聲。

眼前的場景像出現雪花的老電視,昏暗不明。江遲遲一點點回頭——

虞念慈和游宋早已力竭,沈婉的紅蓋頭落在地上,絲絲縷縷的陰氣從身上的傷口逸散。

雪白的狐貍躺在地面,腹部不斷往外滲血。

哪怕江遲遲誅殺羅陀,他們竭盡全力阻攔喪失理智的獻祭者。但——

他們身後已經空無一人,所有的人、鬼、教徒一起完成了這場前所未有的獻祭。

紅布落下,神像完美無缺,垂眼含笑望向世人,面容悲憫。

天地宛如漏鬥,無數的陰氣引入神像。

祂伸出手,撕裂了陰陽之間的界限,即將去往塵世。

“呵......”羅陀奄奄一息躺在地面,任由陰雨落入紫瞳,笑得溫柔,“邪神降世。小靈師,你還是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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