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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靈師試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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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靈師試煉3

散落的麻將躺在地面, 無人在意。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緊盯著投影中的浮生塔水鏡。

在半小時前,水鏡中忽然多了一個名字,但那道名字模糊不清,唯有分數勢如破竹增長。

“修心、煉體、符篆、劍術......”一位靈師雙眼瞪大, “全部滿分!江會長, 這是哪個門派的天驕??”

靈師們都看向了肅然站在前方的江松清。

他的內心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沈靜, 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酆都鬼王曾經是隱門靈師, 這是只有歷任隱門門主才會知道的事情。

江松清從老門主口中聽過這位鬼王的過往,年少成名, 天縱奇才。因接了一份鎮守宮廷的差事, 耽誤了進浮生塔的時間。

他死於二十一歲,那一年他本該進浮生塔。

他本應是最年輕的天師。

江松清無聲嘆息,或許這就是命運弄人吧。

落地窗外風雪如晦, 浮生塔尖積雪簌簌落下。

修長身影立於梅花樁, 手握一柄倉促削成的木劍,沈著擋下了刁鉆刺來的飛劍。

片刻後, 飛劍被斜斜挑出,草率削成的木劍也寸寸碎裂。

玄紅相間的身影一步不停踏入第五重。

幻象重重, 人妖鬼混雜在一起熙熙攘攘。

身影如鬼魅穿梭,十個怨鬼頭顱像爛熟的西瓜炸開。

燕無歇踏著滿地飄落的紙錢與爆竹紅紙來到鬼氣森森的小鎮,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靜靜躺在小鎮入口。

是一位過於年輕的靈師。

......

“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覆生者, 皆非情之至也......”

兩道幽怨多情的戲腔哀哀唱著。

水袖飛揚, 露出兩張相似的雪白臉龐,紅唇似血。

小鎮上方恐怖雷雲湧動, 江遲遲和江千雪以劍引雷霆,極亮的閃電劈落, 暫時攔下兩道鬼魅般的身影。

進來時九人,如今只剩六人。

虞念慈右臂滴滴答答正在滲血,談玄一只眼睛受傷無法視物,游宋的玄鐵劍被折......

他們都已經捏碎木牌,但依然無法出去。

所有人都清楚,只剩死路一條了。

眼前的兩位不僅是紅衣,還是雙生子所化的紅衣,當初死了幾位天師才勉強封印,被鎖在靈協地下負四層多年也無法渡化。

無孔不入的唱腔越逼越近。

談玄和張見山心口一窒,無聲無息倒下了。

鬼魅般的水袖飛揚,虞念慈與游宋毫無還手之力倒飛出去,接連撞碎幾堵墻後陷入碎石中生死不知。

江遲遲握緊了流光劍,緊盯著幽幽飄來的戲伶。

她還不想死在這,還有什麽辦法......

剎那間,江遲遲想起了一樣被她買下後又閑置的法器,五行羅盤。

“千雪,幫我拖一分鐘。”

重蓮羅盤被托在手心,流光劍劃過手腕,鮮血揮灑落下。

血液落入凹槽,緩緩流動填補。

“好。”江千雪面容冷冽,手中的法器不要錢般砸出去。

她沒有問江遲遲想做什麽。

兩道水袖卷來,雷擊木劍舞得密不透風勉強把江遲遲護在身後。

又一道水袖斜飛往後刺去,江千雪驀然伸出手,徒手攥住陰冷刺骨的白綢,恐怖的陰氣瞬間從指尖一路灌入體內。

她一聲不吭,一手拽水袖,另一只手握住木劍抗下了兩位紅衣聯手一擊。

“天令靈,地令明,雷罡起,鬥魁七星,眾靈之精,天罡天元,坎水八玄——”

“請求上蒼,賜我五行!”

發黑鮮血從江千雪唇邊湧出,她踉蹌跌了兩步,啞著聲音說:“你真是個瘋子。”

天道無情,有借必還,還不起就拿命抵。

但浮生塔中是虛幻世界,天道也是虛幻的,哪怕在此借力,也不至於讓靈師償命。

但人不可能生來占據五行,頂多占一兩行,而江遲遲一次性獅子大開口要借五行,所以江千雪說她是瘋子。

江遲遲喘著氣笑:“借都借了,當然要借點大的。”

四陰之體能容納萬物,不借齊五行,憑她一個根本對付不了雙生紅衣,還不如賭一把!

兩道紅衣驟然逼近,江千雪手中的雷擊木劍碎開,迎面撞上洶湧陰氣,重重跌飛出去。

水袖沖著江遲遲卷來——

“哢哢”幾聲,羅盤底部的蓮花瓣緩緩綻開,代表木行的柔綠光芒亮起。

物隨神動,心念一轉,巨大藤蔓破土而出織成密集藤網攔住水袖。

緊接著,代表水行的藍色、土行的棕色、火行的紅色接連亮起。

四色在蓮花羅盤中交融變幻。

但最後一行,金行久久沒有借來。

金主殺伐,江遲遲心存憐憫,不被金行所青睞,無論如何也借不來。

雙生紅衣瞬間沖破藤網。

小鎮目光所及之處,遍地廢墟。

柔綠光芒迅速修覆著江遲遲肩膀的血洞,她明顯感到修覆速度變慢了,借力並不是無休止的。

琉璃棕眼眸中閃過一絲果決,更多的鮮血註入羅盤,四色光芒短暫大盛。

江遲遲指尖一擡,洶湧水流瞬間構築牢籠,將其中一位紅衣牢牢困住。

流光劍燃起璀璨火光,藤蔓自她腳下生長,托著她飛快逼近另一位紅衣。

大地翻湧,將緊緊紅衣縛在地面。

劍刃將白綢水袖寸寸絞斷,一劍破空刺來——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鎮子,血紅戲服虛幻、潰散。

羅盤底部盛開的蓮瓣緩緩收攏,血液幹涸,代表四行的亮光驟然熄滅。

借力結束。

江遲遲雙膝一軟,流光劍與她瞬間落在地上。

視線旋轉,耳邊塞滿了嗡鳴聲,她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淅淅瀝瀝從唇邊溢出來。

借過頭了,雖然不至於償命,但她現在和等死也沒有區別。

江遲遲聽見了水袖飛來的聲音,猜測自己的死法應該是穿心而亡。

她垂著頭,昏暗不明的視線裏隱隱看清了手腕的那道印記,無聲嗤笑。

這下好了,真要死一送一了。

掉落在地面的流光劍忽然發出劇烈的嗡鳴聲,化作流光飛出。

指骨分明的手握住了它,然後揮下。

劍如流光,誅盡妖邪。

三聲雞鳴響起,天光大亮,整座小鎮如水墨褪去。

江遲遲跌入了一片茫茫,不斷下墜,一只手穿過雲霧緊緊握住她。

兩道同心契印像無法擺脫的紅線。

......

奢華富麗的寢殿檀木作梁,鮫珠為燈。侍女檀羽撥開碧綠孔雀石串成的珠簾,看見床榻上一道拱起的人影,柔聲呼喚。

“殿下,殿下。”檀羽挽起床榻懸掛的鮫紗,“隱門靈師們今日到,您該起了。”

鮫紗輕盈,風起紗動,如雲山幻海。

錦被中的少女睜開眼,琉璃棕眼眸盛滿了恍惚。她捂著頭,腦子裏昏沈沈一片,記憶零零散散。

“你叫我什麽?”

檀羽臉色大變,兔子般竄出寢殿,驚慌大喊:“不不不好了!公主殿下又被鬼上身了!”

大曜皇宮兵荒馬亂了一上午,鎮守宮廷的靈師們輪番為公主殿下驅邪作法,最終確定——

公主沒有被鬼上身。

只是比較疲憊,睡昏頭了。

經過這一上午的折騰,長寧也找回了自己的記憶。她是大曜皇帝的小女兒,唯一一位公主,封號長寧,小名遲遲。

皇帝爹和皇後娘伉儷情深,後宮裏沒有其他妃嬪,只有兩位皇子與一位公主。

四月禦花園垂柳新綠,姹紫嫣紅一片。

柔軟輕紗從樹梢垂落,長寧遠眺著進入後宮內殿的必經之路,裙擺下的繡鞋一晃一晃。

“殿下,殿下您下來吧,實在是太危險了!”檀羽正苦口婆心勸著。

長寧的另一位貼身侍女月華十分沈著冷靜,已經讓宮人們在樹下圍成一片,防止長寧意外掉落摔傷。

“不要。”長寧微微揚起下巴。

她得提前瞧瞧這些隱門靈師,挑一個合心意的。

否則日子那麽長,朝夕相對,如果令人討厭那該多難熬。

宮道上,內侍恭敬引著一位穿黑袍蓄長須的清瘦男子往後宮內殿走來。

他身後雪白一片,是十餘位意氣風發的白袍少年,有男有女。

想必是父皇說的隱門年輕一代的天驕們,長寧托著下巴想。

可惜有點遠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見那黑袍靈師背後的一位少年身量高挑修長,在一眾端雅少年郎裏也顯得鶴立雞群。

“把那個西番上貢的玩意拿上來。”長寧朝著下面喊。

一個前窄後寬帶琉璃鏡的東西被搭人橋的內侍搖搖晃晃送上來。

長寧在手裏把玩,腦海裏無端端冒出三個字——

望遠鏡。

這突然想到的名字還挺貼切。

成倍放大的畫面映入眼中,長寧緩緩移動著望遠鏡,一張張人臉晃來晃去,但無法精準找到自己想看的那個人。

底下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殿下!!!”

還不等長寧低頭詢問什麽事,她驟然跌空。

新生的樹枝難以長時間承受一個活人的重量,它斷了。

跌落時,長寧正好看見走向禦花園的一群白袍少年們。

幹脆把她摔死吧,長寧絕望地想。

一角雪白衣袍闖入眼簾,以暗金雲紋為底,繁覆符文緩緩流動變幻。

風卷著冷而淡的氣息送到鼻尖。

像雪,長寧想。

她安然落地,檀羽和月華瞬間擁上來仔細檢查,生怕傷著磕著一星半點。

長寧任由侍女檢查,目光定定落在一步之外的少年。

銀冠束發,俊美灼眼,鼻側一枚小痣無端添了幾分惑人,眉眼間隱隱有幾分傲然不羈。

像話本裏寫的精怪野鬼,長寧想。

“隱門燕無歇,見過殿下。”他微微頷首,冷淡沈冽。

靈師地位超然,即使見王公貴族也不必下跪,但像他這樣敷衍的長寧還是第一次見。

“無歇,不得無禮。”黑袍靈師大步走來,輕斥一聲,便將人拉到身後,“殿下恕罪,我這弟子從未入宮,不識禮數,冒犯殿下了。”

長寧覺得有趣,這那裏是訓斥,分明是維護。

“這位是隱門的三長老,惠清天師。”檀羽附在長寧耳邊輕聲說。

惠清天師收了一位天資卓絕的關門弟子,寶貝得和眼珠子似的,人盡皆知。

賠罪後的惠清帶著弟子們隨內侍走了,去皇後宮中面見。

長寧眼睛一轉,提著裙擺後腳跟上。

......

坤寧宮燃著淡淡的沈水香。

皇後與惠清客套幾句,便直入正題。

“惠清道長,陛下與本宮也是實在無奈,才勞動隱門的諸位靈師們。”她嘆息一聲,“長寧體質有異,被鬼怪覬覦,防不勝防,欽天司靈師到底比不上隱門。”

惠清拱手,恭敬謙和道:“娘娘謬讚,殿下千金之體,自然貴重。因門中長老各有要職難以脫身,我特意選了門內出色弟子,娘娘可留幾位在殿下身邊隨行保護。”

皇後垂下眼簾,慢慢抿了一口茶。

她是不太滿意的,再出色也是年輕弟子,比不上天師可靠。

只是,隱門地位超然於各大靈師世家,並不受皇權管轄。

“勞惠清道長費心了。”皇後淡笑,目光掃過十餘位少年們。

“長寧年紀小,玩心重,性子有些頑劣,留在她身邊怕是有些委屈這些天驕了。”

惠清聽明白了皇後的弦外之音,立刻推薦了幾位本事到家,脾氣出了名好的弟子。

皇後微微頷首,正欲開口——

“母後!”殿外的少女提著裙擺匆匆跑來,額角滲出汗珠。

皇後皺著眉頭,起身摟住沖來的少女,斥責道:“風風火火的做什麽,當心摔著了。”

張姑姑立刻遞過錦帕,皇後擦拭著長寧額頭的汗珠,拉著她坐下。

“母後替你選了幾位隨行的靈師,往後可要收斂幾分你的性子。”她含笑開口,“先認人吧。”

惠清正要開口叫幾位弟子上前,卻再一次被這位公主殿下打斷。

長寧目露狡黠,拉著皇後的胳膊,嬌聲道:“母後,母後,兒臣已經有了心儀的人選。”

惠清心裏突然咯噔一聲。

他眼睜睜看見這位驕縱的殿下纖纖手指一擡,筆直落在自己的關門弟子身上。

“我要他。”長寧語氣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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