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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連環殺人案(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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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連環殺人案(16)

試想一個在婚姻和生活中總是被欺壓的老實男人形象, 在無人防備的雨天,做出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那確實是有可能的。孟思期有些小小的震撼, 因為梁程昊的這些想法,的確耦合了犯罪動機。

但是因為這種類型的男性形象, 在日常生活中並不少見, 而且夫妻關系的好壞很難去界定,有些夫唱婦隨的夫妻關系可能背後是同床異夢, 因此即便梁程昊做出這些犯罪側寫,但仍舊未必能夠找到嫌疑人。

但梁程昊的側寫卻給了她很大的啟發。

女性未被侵犯,正是因為兇手具有性功能缺陷,但是性功能缺陷的人, 並非沒有性.欲,甚至可能性.欲更強烈,所以兇手就產生了一種對於“火焰”這種攻擊意象的依戀,但他的確是自卑的,他彌補自卑的方法就是不斷地在女性死者身上畫上象征“火焰”的紅色妝容,這就是兇手獲得性滿足的儀式行為。

這些話無疑讓孟思期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開始覺得路鶴為什麽會對梁燃好的原因,那自然是因為梁程昊對他的幫助和影響很大。

“路鶴,如果是這樣,紅妝案確實也有可能是同一類犯罪動機。”

在孟思期對紅妝案的側寫裏,她一度認為兇手是一個仇視女性並且接受過高等教育,而且有十分極端潔癖的人,但是梁程昊對紅漆案的側寫無疑給了她新的思路。

“對, 有可能,但是即便推測出這種犯罪動機, 也並不能找到兇手,畢竟你也看到了,紅漆案已經過去二十四年了。”

是啊,已經過去二十四年了,線索依舊全無,即便梁程昊那麽厲害,後來又成為省政法大學的教授,他也一輩子沒有攻破此案,那也許是他一生的遺憾。

開車時,路鶴緩緩說:“思期,其實樂樂是梁燃收養的。”

“收養的?”

“對,樂樂是個孤兒,大概一歲的時候沒了父母,被梁燃領養,樂樂這個名字還是梁老取的。因為有了樂樂,所以梁燃和沈巷鳴再沒有要孩子。”

孟思期緩緩點了點頭,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故事,難怪路鶴那麽在意梁老和梁燃,因為這樣的家庭的確讓人很感動。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重新回到了辛雅夢和謝文娟當初工作生活的地方走訪了下。

辛雅夢曾經是油漆廠的一名女工,當時只有十九歲,在工廠工作了近兩年,在一天下午的雨天,在宿舍身亡,死後衣服打開,全身暴露,身上被化了紅漆妝容。

因為辛雅夢本就是油漆廠女工,當初查辦此案的刑警隊長劉茂平帶人對工廠進行了大面積排查,但沒有進展。

這一次,孟思期和路鶴再次走訪了當年在工廠工作的工人,其中一名就是辛雅夢的室友柳雁,也是辛雅夢死後的第一目擊證人。

其實柳雁當初給市局留了一份口供,孟思期找到她,也是想再補充一些細節,這次是在柳雁的家中對她進行的問詢。

柳雁當初是二十歲,如今過去二十四年,已經四十四歲年紀,她對當年那件事還是記憶猶新。

柳雁說,辛雅夢是一個非常開朗的姑娘,長得白皙,人很善良,廠裏也有人追求她。

孟思期了解過,關於追求她的人,在卷宗裏有三人後來都進行了調查,但沒有作案時間。

柳雁說:“辛雅夢那天不舒服,請了半天假,一個人在宿舍休息,我是在下班後才回到宿舍,當時就把我嚇壞了,我連忙跑出去喊人……”

說到此處,柳雁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場景,眼睛紅潤,那自然是不忍回憶的過去,朝夕相處的姐妹忽然以奇怪的方式死在她面前,很多年她都沒有忘記那一幕。

孟思期問:“辛雅夢被害前的那段時間,她有沒有和你提起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或者說一些心情方面的感悟。”

孟思期認為,辛雅夢是一個少女,她或許有各種各樣的心情感受,或許無意就透露了出來,而這些可能藏著什麽秘密。

當年劉茂平大量調查了辛雅夢的社會關系,包括她和周圍的人可能存在的糾紛、矛盾,但是孟思期想從另一個角度,一個少女的心理來打探她的過去。

柳雁像是仔細回想才說:“沒,我覺得沒,雅夢特別開朗,她的時間都在工作上,因為家裏還有個弟弟,弟弟結婚要用錢,她工作很賣力,平時晚上宿舍裏和我聊的最多的是,掙了錢想早點給家裏。”

“你覺得她是那種喜歡藏著秘密的人嗎?”孟思期覺得,如果辛雅夢認識或交往社會上的人,可能並不願意告訴別人,也有這種可能。

柳雁搖了搖頭,“不,雅夢哪有什麽秘密,她幾乎每天都在工廠上班,吃喝都在,有時候也就她弟弟來廠裏找她,找她要錢。”

實際上劉茂平當年也重點調查了辛雅夢弟弟和他的社會關系,但是沒有結果。

其實孟思期也感覺問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

拜別了柳雁,兩人再次去到謝文娟曾經所在的學校希望小學,不過和辛雅夢的情況一樣,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或者說她想了解的,曾經劉茂平都了解過。

二十四年前的紅漆案的調查並沒有取得什麽進展,在孟思期的提議下,她和路鶴提審了徐望途。

徐望途是謝文娟的丈夫,而謝文娟是紅漆案的第三名受害者,孟思期看過卷宗,當時徐望途接受過問詢,記錄中寫明那天下午謝文娟就一節課,當時徐望途有工作,是一名供銷社會計,他下班回來以後看見妻子躺在地上,身上畫了紅漆,他一時之間痛哭流涕,並且立即轉告了校方,報了警。

其實孟思期對徐望途有過懷疑,江盛的口供裏說,徐望途年輕的時候就對孩子有一些動手動腳,因此夫妻兩人大吵了一架,從而不小心讓六歲左右的江盛聽到了吵架內容,可能那時候他對這些話題很震驚,從而記憶猶新,所以長大後仍舊記得徐望途的為人。

孟思期確實懷疑過徐望途有殺害妻子的嫌疑,當年警方也對他產生過懷疑,但很快證實了他那天下午有不在場證明,又加上已經有前面兩起紅漆案發生,徐望途的嫌疑徹底排除。

這次提審徐望途,孟思期直接抓住重點,問他那段時間有沒有察覺特別可疑的人接觸過他妻子。

徐望途在看守所裏呆了一段時間後,明顯蒼老了許多,但是他依舊保持著一位校長的品味,發型仍舊像是特意整理過,囚服也很整潔,沒有蓬頭垢面的感覺。

徐望途搖頭否認了,他說:“時間太長了,我不記得了。”

也是,時隔二十四年,誰還會記得那時候的一些細節,也許徐望途還會對妻子的死記憶深刻,但是關於那件事他可能早就遺忘了。

孟思期經過了解,也得知徐望途的一些往事,徐望途結過兩次婚,徐劍飛是前妻的孩子,謝文娟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在兒子徐劍飛很小的時候,徐望途和前妻就離婚了,小徐劍飛跟著前妻生活。

後來徐望途看中了剛踏入教師行業的謝文娟,按他的話來說是一見鐘情,徐望途也識得詩書,是一個頗有理想主義的人,彼時的謝文娟青春年少,又識字文靜,對於徐望途來說,是他真正的知音。

那時候離異的男人並不受待見,因此徐望途情書不斷,花了很大的決心和精力才追求上了謝文娟,兩人是自由戀愛。

兩人婚後生活很和睦,徐望途說,那時候他確實很喜歡小孩子,覺得他們是浪漫的精靈。

然而,身為教師的謝文娟,要強的本性逐漸暴露,她的性格比較強,對不聽話的小孩子動則打罵,當時謝文娟會將孩子叫到她在學校的單位房進行教育,總是喝罵,還有用小竹條打孩子手心。

徐望途覺得謝文娟對孩子過於苛刻,他在場的時候就會哄著孩子。徐望途說,他喜歡孩子,但是僅僅是喜歡,他和孩子待在一起會覺得自己很浪漫,所以他總是護著孩子。

那次吵架也正是因為徐望途護短,抱走孩子,讓謝文娟非常惱火,甚至當場大罵徐望途亂摸孩子,猥瑣流氓,犯法。

在江盛的口供裏,也的確提到了謝文娟說到的“摸孩子,是犯法的”,這說明徐望途可能沒有撒謊。

那時候,徐望途或許就對孩子很喜歡,不是普通的喜歡,和二十年後,他失手殺害小女孩錢舒音時的報覆心理可能有區別。

徐望途說他喜歡孩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謝文娟和他結婚兩年一直沒懷上孩子,以及對小徐劍飛的虧欠。

徐望途說,其實謝文娟死前剛懷孕,他說這句話時哭了。

在卷宗裏並沒有提到懷孕這一點,可能當時條件有限,屍檢工作沒有檢查到這一步,或者法醫覺得和案件無關,沒有寫明。

徐望途說,謝文娟的死,還有謝文娟剛懷的孩子讓他很長時間抑郁,留下了病根,這也導致他在後來徐劍飛遭受誹謗時,憤怒壓抑而做出了錯誤的行為。

在徐劍飛初中的時候,他的親媽也就是徐望途的前妻得了絕癥,是徐望途主動提出要回和撫養徐劍飛。

後來,徐望途也是因為培養徐劍飛,同樣對於謝文娟的思念和遺憾,再沒有娶妻。

其實孟思期之前也一直在側寫徐望途對於孩子的自私感情,也許今天的談話解決了她的困惑。

離開看守所,孟思期百感交集。

二十四年前,謝文娟被害,被定性為兇手的隨機殺人,從今天的審訊情況來看,她覺得謝文娟的死可能就是一場意外。

因為徐望途說過這樣一句話,謝文娟很漂亮,她是語文老師,有一種天然的知性美。在那個年代,她應該很吸引別人的目光。

結合梁程昊教授的推測,兇手很可能就是對她臨時起意,產生了性沖動,從而潛入她的房間,制造了一場稱之為“儀式行為”的殺戮。

很有可能兇手在她裸露的身軀上描畫紅漆時,他就在陰怖地笑,並且享受整個過程,滿足他所謂的性.欲。

謝文娟不是第一名死者,第一名死者是油漆廠女工辛雅夢,因為考慮第一次殺人有更準確的犯罪動機,所以當時劉茂平帶領的偵查小組,重點排查了辛雅夢的社會關系。

而第二名死者包雪,和第三名死者謝文娟,很可能就是兇手嘗到了那種滋味,然而制造的隨機殺人。

至於兇手為什麽在制造這三起案件後停止作案,很有可能兇手遇到了意外或者其它不可抗原因。

孟思期覷了眼走在身旁同樣滿腹心事的路鶴,她也明白了為什麽一年以來,路鶴始終沒有找到線索的原因,不但對於路鶴,對於她,乃至對於,和紅漆案、紅妝案這二十四年來相關的人們,那都是一道謎團。

“思期,沒事吧。”路鶴像是看出她的心情,語氣溫存安慰她。

孟思期搖了搖頭,卻抿唇微微一笑。

她覺得,只要還和路鶴一起並肩作戰,即便再覆雜再深入的謎團,也一定會有重見真相的一天。

當天,兩人在辦公室的罪案板前分析案情時,陳傑蓉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本書。

兩人同時轉身,對於陳傑蓉的來到,孟思期認為她可能找到了屍檢的新的發現,她的視線很輕快落在那本書上,書名好像叫“獵殺”,她忙問:“蓉姐,是不是有新發現?”

陳傑蓉搖了搖頭,“不,不是屍檢方面的事。”

陳傑蓉走到兩人身前站定,孟思期發現她眉宇之間有些淡淡的憂慮,她很少在陳傑蓉臉上看到這鐘情緒,也許她有別的事想告訴他們。

“是這樣的,”陳傑蓉說話時一手插在白衣制服的口袋裏,姿態平靜,但眉宇間的憂慮揮之不去,“我認識一位叫鐘延彬的……朋友,他是我媽媽介紹的相親對象,不過我覺得他身上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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