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花博物館無頭分屍案(8)

關燈
花博物館無頭分屍案(8)

孟思期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忙將劃線的資料遞給趙雷霆看。他看完後滿眼驚喜,慢聲說道:“不會真是他吧?”

要想如此高效進入博物館,內部人員是最有可能的, 這個信息居然吻合得讓人不敢相信。

如果說有出入的地方,那就是這份資料上李牧驍的筆跡和投給警局挑釁路鶴的信上筆跡是不一樣的, 但是這不能說明問題, 孟思期記得,靳亞明就能寫出很多種字跡。

很多重案其實背後的真相並不覆雜, 一旦想得覆雜了,鉆了牛角尖,反而破不了案,更何況線索都指向明顯, 無論如何也是要排查一下。

孟思期想起什麽,馬上從本子裏抽出小醜的照片,隨身攜帶嫌疑人照片是她的習慣。和資料裏的證件照對比,都是偏瘦,臉型略長,雖然小醜的妝容太濃, 但是骨架相似,冷不丁一看還真是一個人。

趙雷霆笑著說:“如果真是嫌疑人,思期,你可立了大功。給咱們二隊長臉了。”

趙雷霆這話讓孟思期意識到,這條重要線索確實是她發現的,也是路鶴一起發現的。她主跟了線索的調查,有功勞確實她的功勞最大。

冥冥中, 路鶴就像在有意安排這一切。

但她轉念一想,路鶴將最重要的線索交給她來跟, 一定是最信任她的。這個時候,她更不能貪功,這個時候還邀功,還分一隊二隊,那她豈不是有愧於路鶴的信任,她定定神說:“趙雷霆,我們馬上回去報告路鶴吧。等他指示。”

趙雷霆卻興奮地說:“現在線索明顯,我們完全有資格去拘傳李牧驍,把人帶到警局再和路鶴報告也不遲,到時羅肖國嚴春不得被我們啪啪打臉。”

如果沒有發生早上的事情,孟思期一定覺得他欠考慮,但是此刻她知道趙雷霆是為她打抱不平。

她不能冷落他,但在集體原則面前,她必須有所取舍,她很冷靜地說:“趙雷霆,如果李牧驍真是兇手,或許早就做了防範,現在的他一定很危險。可能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小醜今天早上給警局投了一封信,挑釁路鶴和警局。”

“你說什麽?”趙雷霆楞了一下。

這件事在警局內沒什麽可隱瞞的,孟思期一直在忙,忘記告訴他,她現在告訴他,就是想說,小醜或許很危險,需要組織行動,而且這件事路鶴站在最前面,必須由他統一指揮。

趙雷霆很快會意,點了點頭,“思期,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就趕快回局裏報告路鶴吧。”

兩人很快回到警局,路鶴和蔡雙璽梁雲峰林滔他們也剛回警局,將情況說明後,路鶴當機立斷,立即決定拘傳。

他命令蔡雙璽馬上申請逮捕令拘人,趙雷霆說:“路隊,我們一起去吧。”

路鶴說:“你們去休息會,等下你倆和我一起參與審訊。要不思期你來主審吧。”

趙雷霆忙說:“路隊,就這麽定唄,咱思期審訊很厲害。”

孟思期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確參與過一些審訊,但是並不見得這一次也做得好。

“好。”孟思期還是答應了下來,她不能辜負路鶴的信任。

路鶴看了看手表,“一個小時後碰頭,我去把人逮回來。”

兩人點頭,看著路鶴匆忙的背影離開,趙雷霆遙望的目光延長,又慢慢收回,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孟思期一下子明白他的感受,安慰道:“想什麽呢?路鶴肯定是怕我們有危險。回去吧。”她轉身往二隊辦公室方向走去。

趙雷霆跟了上來,在她耳旁說:“是啊,我也覺得他是擔心你有危險,從火車上抱你的那時候起,我就覺得路鶴對你不一樣了。”趙雷霆的語氣帶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不是?”孟思期一時感覺很難為情,她臉上禁不住發起燥來,趙雷霆這是說的哪和哪啊,路鶴和她是普通同事,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可不要亂說啊,小心我斃了你。”

趙雷霆舉起雙手,“女俠饒命,咱就是實話實話,你這麽好看,這局裏的單身青年哪個不喜歡你,路鶴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對了,我悄悄和你說件事……”

本來孟思期還想罵他兩句說話不正經,結果他突然放低了聲音,不免好奇起來:“說什麽?”

趙雷霆湊過臉來小聲說:“不騙你,去年你在單位立功後,今年開春不少單身漢打聽你的個人情況。”

孟思期皺了皺眉,這局裏的情況特別是個人情況她從沒有關註過,但是趙雷霆人很活躍,每天信息靈通,說不定大小事他都知道一些,他說的話應該不假,他也沒必要騙她。

只是現在她不會考慮個人情況,因此很平靜地說:“所以呢,你都幫我拒絕了。”

“我當然沒有這個權力,這裏面還有領導,有人問到我這兒,我也就是實話實說唄。”

“實話實說?”

“我說,你有意中人,讓他們別操那份心。”

孟思期正想反駁她哪裏有意中人,但轉念一想,趙雷霆這法子也算是很周全,要不然還怎麽拒絕別人,都是同事,畢竟擡頭不見低頭見。

她笑了笑:“這回答我還挺滿意的。”

“可不是嗎,我可都是為你考慮。但是現在嘛,我建議你也考慮考慮個人情況,萬一一年半載,你什麽動靜都沒有,他們不得再來問你,還覺得我在撒謊。”

“所以你的意思,我得抓緊找個人談戀愛?”

“這話我可沒說啊,當然你要是有這個想法,那最好了,這局裏還有很多優秀的人,譬如說我。”

“得了吧趙雷霆,”孟思期差點想捶他,“你自吹自擂要不要臉呢。”

趙雷霆做了個鬼臉,笑著說:“你真的得抓緊了,最近一個很優秀的女孩子,打算追我,這不我正在考慮,你要是不抓住機會……”

“行行,我求求你,趕緊找個女朋友管管你,你要不然都得上天了。”

“思期,說正經的,你好好考慮下個人情況,我的意思,你要不考慮我,也可以考慮路鶴。”

趙雷霆已經走進了二隊辦公室的門,在門口,孟思期的步子頓了下,她之前根本沒想過個人戀愛,更不敢想象路鶴成為她戀愛的對象,忽然被趙雷霆這麽一說,她的腦海裏頓時浮現許多與路鶴相處的情景。

她記得他抱過她兩次,雖然是迫不得已,但她深刻記得他身上的溫度和獨特的味道。

路鶴還和她有過許多屬於兩人之間的交談,如果是單純同事關系,又並非那樣,如果是比較親近的朋友,又好像不是,想到這,她不但臉上發熱,心裏也覺得特別擰巴起來,就是覺得哪哪都不對的那種感覺。

喝了杯水果茶,她定了定神,半天才靜下心來,準備投入接下來的審訊當中,畢竟李牧驍的審訊可能是本案的關鍵。

她得快速捋一捋思路,千萬不要到時候冷場。

大半個小時過去了,趙雷霆小心翼翼走了過來:“孟大美女,準備得怎麽樣,那邊的審訊快開始了吧。”

“差不多了,我們還是提前過去吧。”

孟思期收拾好紙筆,一起前往審訊室,推開門時,一個年輕男子的臉龐頓時進入她的眼簾,因為有工作照,她對他有初步印象,看見真人,她開始越來越確信這個人就是小醜。

和證件照一樣,他面龐顴骨微凸,整體臉型偏瘦長,也許是因為生活壓力或者生活習慣的原因,他發質糟糕頭發蓬亂,臉上的皮膚也很粗糙。

但是比起證件照他的臉型要顯得更加立體,孟思期甚至在他臉上看到幾分劍眉星目的感覺,這樣的長相其實不普通,也絕不會讓人一眼就看出是殺人分屍制造社會恐慌的惡人,不過孟思期辦案經驗久了,也明白兇手和長相實際上關系不是很大。

她剛想步入審訊座中間的位置,發現羅肖國和嚴春正坐在那,無疑,羅肖國要主持本場審訊。

而蔡雙璽坐在筆錄位置,他見兩人進來,笑著說:“小孟你們來了啊,路隊剛回來就被劉局給叫了去。”

“不要耽誤時間了,都坐下吧,”羅肖國發話了,“審訊馬上開始。”

趙雷霆站在孟思期後面,他忽地從她身旁沖了進來,正要開口時,被孟思期拽住了衣襟,她朝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先不要激動。

趙雷霆咬了咬牙,捏住的拳頭慢慢放下了。

孟思期緩緩走到羅肖國身旁,特意將趙雷霆隔在最外邊。

她打開本子,看了滿頁準備的問題,靜靜地翻過一頁,翻到空白的新頁。

實際上和一隊聯合辦案以前,孟思期就有意無意了解一隊的成員,畢竟都是局裏同事,擡頭不見低頭見,平時見面別人和你打招呼你不認識那也很尷尬。

她記得去年一隊一共是七個人,今年開春有一個警員調離了,那個警員應該是省廳或其他單位放到一隊做基層鍛煉的。

羅肖國是副隊長,三十多歲,性格是比較強勢的,也比較善於社交。嚴春不到三十,有一頭濃密頭發,三七分,還帶點港風,平時註意自己形象,和羅肖國關系比較好。

林滔長得很高,和路鶴差不多,二十七八年齡,長相沈穩,因為不太熟,但是很容易讓人想到唐小川,其實這種類型的人在生活上很常見,為人踏實,做事沈穩,找不到很明顯的特點,所以也容易被忽視。

而蔡雙璽和梁雲峰是她相對比較熟悉些。和林滔差不多年齡的蔡雙璽平時臉上時常掛著些喜感,親和力很強。梁雲峰是和孟思期一起來的大學生,雖然平時交流不多,但是彼此還是保持著默契。

孟思期對一隊的了解其實算不上多,都是表面的印象,同樣一隊對她也不了解,特別是羅肖國,羅肖國對她的印象可能僅僅停留在二隊有個剛來的女警去年底得了一個三等功。

因此在一二隊本來“水火不容”的情況下,羅肖國針對她,孟思期覺得符合“傳統”,不過大家都是為了案子,破案才是至關重要的事情,孟思期不想在這些瑣事上針鋒相對。

“咦,怎麽不關門,小蔡,你關下。”羅肖國發出命令,蔡雙璽馬上起身關上了門。

審訊室一下子沈悶寂靜,羅肖國扯起嗓子問:“姓名?”

李牧驍擡起頭,眼底閃著倔強,不服氣地看著他。

羅肖國拿起本子拍了一下桌子,聲音嚴厲:“怎麽,自己姓名不知道?”

“李牧驍。”

“性別?”

“你看不出來。”

羅肖國又拍了一下本子,“你給我老實點,李牧驍,你以為警察不敢動手?”

“你可以試試。”

羅肖國猛地站了起來,但很快被嚴春拉住,“羅副,羅副。”

羅肖國慢慢坐下,警告對面:“我警告你,李牧驍,今天我心情好,不等於你皮就舒服了。”

李牧驍沈默不語,但坐在椅子裏的姿勢並不端正,下顎微擡,流露出的神態就是不配合,很不屑。

“昨天上午你去哪了?”羅肖國質問,“每一個細節都給我說清楚。”

“昨天我請假了,我身體不舒服,我休息。”

“休息?你請了兩天假,還是最關鍵的兩天,你不知道你們公司這兩天要召開展覽會,這麽重要的時候,你請假?你撒謊也得找個合理的理由。”

“警官,公司有什麽活動,那和我有什麽關系,我身體不舒服,我想怎麽地就怎麽地。”

“你還有理了,那行,把前天早上到昨天下午,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說清楚,記住,撒謊,是有漏洞的,別怪我沒提醒你。”

孟思期心情早就平緩,趙雷霆突然湊過來在她耳邊小聲說:“這問法恐怕啥都問不出。”

孟思期微微扭頭,抿唇淺淺微笑,沒有回應他。

她其實並不質疑羅肖國的審訊方法,每個人審訊方法都不一樣,審訊有時候是一種氣勢上的對決,審訊者的情緒並不代表他本人的情緒,像羅肖國這樣明顯是因為李牧驍高度不配合,所以他想在氣勢上壓住他。

當然,即便這場審訊不是她來主持,她依舊要保持高度關註,畢竟嫌疑人的每一個神態和回答問題的態度都可能是一種信號,也許嫌疑人會撒謊,但是從他的情緒、動作、口供的邏輯性當中,總是能找到漏洞的。

李牧驍笑了笑,面色中透露出極端的冷靜:“我想想,爭取不遺漏一些細節。”

一分鐘後,羅肖國拍了拍本子,厲聲說:“想拖時間?我跟你說,這件案子很嚴重,你和嫌疑人信息高度重合,沒二十四小時你別想出去……說吧,給你一天時間說,拖沒有用的!”

李牧驍慢慢開口道:“前天我有點發燒,早上就請假了,我上午到藥店買了藥,睡了一天,一直睡到第二天,感覺頭還痛,就又請了一天。”

“李牧驍,你以為這樣就有不在場證明?”羅肖國厲聲道。

李牧驍道:“你去問問我買藥的藥店。”

空氣沈默了會,孟思期撕下了一張白紙,寂靜的空間傳來清脆的聲音,孟思期將紙筆推給李牧驍,說:“把藥店名、藥名、藥量寫一下,還有當時是誰賣你藥的,我們會去查一下。”

李牧驍拿起紙筆,一邊寫一邊說:“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醫生,我不認識她。”

羅肖國看了孟思期一眼,沒有說話,見紙上的字寫完,他補充說:“雙璽,你回頭帶小孟他們一起查一下。”

“好,羅副。”

他又看向李牧驍,嚴厲說:“我怎麽知道你買完藥有沒有做別的事。”

李牧驍說:“你們去過我家,你們搜到什麽沒有?你們說的人頭?我根本就不知道。”

羅肖國冷笑:“這不代表你沒殺人啊,你把人頭丟哪了還沒問你呢。我警告你,你一次次挑釁警局,挑釁本市形象,你這種行為以為我不知道,就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生活中一丁點不滿就怪這怪那,你住的地方我一眼就看得出,宅男,充滿幻想、自卑的宅男,因為生活的不順就對社會產生不滿,想報覆社會。”

李牧驍嘴角輕勾:“警官,你辦案不能總靠想象吧。”

“證據是吧?以為我們沒有證據,老嚴,給他看證據。”

嚴春立即從座椅下的袋子裏拿出一件東西,孟思期轉頭看了一眼,這是一套衣服,一套紅色系為主的衣服。

嚴春站起,將衣服打開,在桌上展現的是一件小醜西裝,不過這件小醜西裝和博物館的小醜西裝有些不同,博物館的小醜西裝顏色雖多,但是以藍色調為主,這件更多的是紅色調,衣服款式和圖案也有差異。

羅肖國冷笑道:“李牧驍,看到這件衣服你有什麽想要說的。”

“我沒有想說的,這種衣服很多人都有吧。”

“很多人都有?誰沒事買小醜衣穿?”羅肖國猛地用本子拍桌,“你有這種衣服,又是可可西裏旅游公司員工,身高臉型和嫌疑人一致,在案發兩天,你請假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你說這種衣服很多人有?你怎麽解釋?”

李牧驍卻並沒有一絲慌亂的神態,“我缺錢,平時下班後,會穿著這種衣服去商場外面賣點氣球糖葫蘆,我不知道我這麽做有什麽不妥,難道因為一些巧合,就把我當兇手。”

羅肖國猛地站了起來,手指著他,“你還想狡辯是吧?”

“你就算嚴刑逼供,我也是這樣說。你們沒有證據,我沒說錯吧。”

沒想到嫌疑人極其冷靜,羅肖國站起後手掌停在半空擡也不是,放也不是,最重要的,對方提到“嚴刑逼供”,這讓羅肖國一時不知道怎麽處置他。

審訊室裏頓時變得很沈悶,甚至有種下不來臺的尷尬,孟思期一直在收集嫌疑人的信息,她已經寫了不少字,她有不少問題,但是在這種場合有些不好喧賓奪主,也許下一次審訊她可以提出來。

這時,沈寂的審訊室門被一道聲音推開,光線照進來,讓審訊室白熾燈的環境又明亮了一些。

大家回頭望去,孟思期發現路鶴正站在門口,他一手扶著門把手,身姿凜然,洞察力敏銳的眼神望向室內。

很快,他和孟思期的目光遙遙相對。在他的目光中,收斂了幾分那種敏銳的銳利光芒。

他走進來,關上門,拿了把椅子坐在最外側,低沈冷靜的聲音問:“審得怎麽樣?”

羅肖國說:“路隊,不招,死都不招。”

路鶴說:“孟思期,繼續審吧。”

羅肖國扭過頭,望了望路鶴冰冷的側顏,露出幾分不願相信的表情。嚴春楞怔了一秒後,輕輕拍了拍羅肖國的袖子,朝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路隊可能不知道誰在主審,先不要聲張。

羅肖國轉過頭,看著一副態度消極毫不配合的嫌疑人,不免感嘆,她又能審出什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