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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詭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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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詭案(8)

韓長林眉宇一擰, 這是現在唯一能夠證明游勝華是兇手的物證,他拿起檢測報告,反覆看了又看, 不解問:“不是尺寸都對上了嗎?會不會被嫌疑人清理幹凈了。”

汪維將裝著水果刀的透明袋子提了起來,“你看, 這把刀是木制刀柄, 如果浸了血液,我相信無論怎麽洗也洗不掉, 可是我們並沒有檢測到任何血液。”

“所以,他不是兇手?”韓長林壓根不相信。

“也不全是……”汪維猶疑地說,“如果嫌疑人掉包了呢?他把兇器毀了,留下了這把幹凈的刀。但我只是不太相信他會這麽做的目的, 畢竟,他為什麽不直接毀掉兇器!”

韓長林沈思了片刻,他將檢測報告收了起來,“好,小汪,辛苦了。”

“哪裏的話韓隊。”

回到審訊室, 他叫停了審訊,將游勝華拘留了起來。

辦公室裏,韓長林雙臂抱胸站在罪案板前,面對密密麻麻的信息,百思不得其解。

孟思期將筆記本放下,擡頭時,馮少民和唐小川都走到了韓長林身邊,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而背影都有些落寞。

她知道, 游勝華的物證缺失了,僅憑嫌疑人的殺人動機是不足以定罪的。

二十四小時之後,如果沒有找到新的證據,那麽游勝華就將無罪釋放。

她起身,也走到了罪案板前方,站在他們身後,仔細觀察上面描寫的信息,這一路排查下來,似乎該找到的都找全了,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憑空出現和消失的罪犯嗎?

半天,唐小川說了一句話:“韓隊,有沒有可能,游勝華根本不是兇手!”

雖然大家都不相信這個結果,但似乎現在確實是這樣的走向,游勝華的殺人動機太明顯了,他如果早有預謀,真要行兇,絕不會向村中的人提及;他如果是激情殺人,又絕不會做到刑事現場的天衣無縫。

韓長林終於轉過身來,吩咐道:“無論如何,這兩天我們再做最後一次努力,在市裏游勝華出現過的地方,再仔細搜尋一遍。”他覺得,就算是再不可能的事情,游勝華即便將真正的兇器毀了,他也要挖地三尺找出來。

*

緊鑼密鼓搜證了一天一夜後,韓長林仰坐在椅子裏,面對罪案板的眼神有些呆滯。

孟思期正按照要求將這近二十四小時搜查的線索記錄在罪案板上,實際上,這些線索只能證明游勝華最近的行蹤,並不能證明他行兇的實質。

離游勝華被釋放還有兩個小時,似乎到現在都沒有可能攻破的方向。

“韓隊!”門外跑進來一位民警,語氣急促,“蒼雲路附近小區發生了一起命案。”

孟思期拿著粉筆的手指頓時停住了,韓長林從椅子裏幾乎是彈了起來,問民警:“什麽情況?”

“一男一女兩個人,像是一對情侶,死在家中,法醫已經過去了。”

“行,”韓長林拍了拍掌,剛才臉上的沈悶一掃而光,“大家清醒一下,馬上去現場。”

除了唐小川,二隊四個人都在,趙雷霆開車一路開向了出事小區。

可能消息沒有傳出去,這次小區門口圍觀的人不多,有的人還在問小區發生了什麽事。

轉入小區內的停車坪,韓長林率先下車,一樁居民樓被警戒線圍了起來。

在一樓一間屋子門口,孟思期已經聞到了血腥味,但並不重。

戴鞋套手套時,一名事先到場的年輕法醫就和韓長林介紹了起來:“韓隊,裏面的情況有點慘!你先進來看看吧。”

孟思期跟著走進了屋子,客廳裏一切安靜,看不出被破壞的痕跡,幾名痕檢科的同事已經在搜證了。

法醫將大家直接帶到了臥室門口,隨著韓長林和馮少民進門,孟思期的視野也落在了臥室內。

這一幕令她頓時有些難以置信,死去的一男一女都是全身一絲.不掛的,除了女人腳上的一只襪子。

地上已經布滿了一團血跡,男人仰在地上,一雙腿還搭在床上,和女人的腿交在一起,他整個前胸和面部全是血。

而恐怖的是,男人的臉上插了兩把小型水果刀,一把插在左眼正中,一把插在右眼靠下位置。

女人則是仰躺在床上,脖子那鮮血淋漓,床褥上也全都染紅了。

這間臥室面積並不大,地上和床上全是狼籍不堪的衣物,好像並沒有明顯打鬥的痕跡,床頭櫃上的物品,擺放著的計生用品都安然無恙。

一名痕檢員正在拾取一只已經撕破了的避孕套包裝袋。

孟思期這次是屏住呼吸看完兇案現場的,自從上次經歷了滅門慘案,她的心理素質提高了閾值,這一次她沒有感覺明顯胃內不適,只是覺得有些不安。

看完這些細節後,她就往門口退了退,氣味太刺鼻,她也許堅持不了太久。

她終於明白法醫在門口說的那個慘字,兩人被害時應該是正在做某件事情,然後被偷襲遭遇了毒手。

陳傑蓉正在檢查女性死者的創口,這時轉過身來,向韓隊介紹說:“女性死者應該就是頸動脈破裂大量出血導致的死亡,沒有其他明顯創口。男性死者初步推斷是胸內器臟破損,兇器應該是一把比較長的單邊利刃,韓隊,我感覺吧,這兇器和朱工友一家遇害的兇器有些像!”

這句話將在場的所有人神經都緊繃起來,難道是連環殺人滅門案?

韓長林問:“能夠確定嗎?”

“需要回去做進一步屍檢。”

韓長林又問:“死者面部的刀呢?”

陳傑蓉說:“這兩把刀初步推測是死者死後插上的,剛才痕檢科同事在廚房發現刀座上缺了兩把刀,看缺口可能就是這兩把。”

韓長林猶疑地說:“也就是說,兇手在殺完人後從廚房拿出兩把小刀,直接插進死者面部,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這個確實很疑惑。”陳傑蓉說。

“死亡時間能推斷嗎?”

“初步推斷是昨天晚上十一點鐘到十二點鐘左右。”

後半程,韓長林還在臥室討論的時候,孟思期掩著鼻子退了出來,定了會神後,她在屋內其他地方轉了轉,除了生活正常的痕跡,似乎再沒有別的可疑之處,就像陳傑蓉說的那樣,廚房的刀座被移動過了,上面兩個插刀的缺口直徑較小,應該和死者面部的刀是吻合的。

她仔細觀察了刀座上的痕跡,這時痕檢科一個同事剛好走進來,對她說:“沒有指紋,整個屋子裏都沒有找到。”

孟思期點了點頭,這起案子的兇手和朱工友滅門慘案一樣,整個過程都非常周密,估計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當孟思期走出廚房時,她發現韓長林和馮少民站在客廳的窗戶前,韓長林戴著手套在窗臺上摩挲,他說:“嫌疑人應該就是翻窗進來的。”

趙雷霆站在窗外茂盛的草地上喊:“韓隊,沒有找到明顯的足跡,嫌疑人應該翻窗前就對鞋子做了保護。”

這是一樓,可能因為租房的關系,死者並沒有對窗戶安裝防盜措施,而且這屋內也確實沒有值得偷竊的貴重物品。

查看完現場,一行人到了門口,一個民警展開一個本子說:“韓隊,剛才去物業了解了情況,男性死者名叫齊小偉,沒有結婚,在一家打印店工作,這間房子是租的,但是女性死者並不是齊小偉的女朋友,或者說可能沒有在小區登記。”

“是誰發現的現場?”韓隊問。

“房東,房租拖欠,今天來催,結果發現這個情況,就直接報警了。”

韓長林直接在門口吩咐了任務:“老馮,你帶小趙小孟把這小區和周圍走訪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重點排查下死者工作的打印店,還有房東。”

“好。”

然而三個人排查了一下午,什麽有效線索也沒有找到。房東昨晚有不在場證據,而且據他所說,租房的鑰匙他是沒有備份的,也就是說,兇手翻窗可能性更大。

在打印店裏,齊小偉的同事說今天本來就是他休假,因此並不知道他出事了。

在他們眼中,齊小偉人很不錯,工作賣力,平時也不太愛說話,屬於比較內向的類型,更別說有什麽仇家了。

一般涉及到男女遇害,會通常讓人聯想到情殺。

但是奇怪的是,打印店的同事竟然一個人都不知道齊小偉談了女朋友。

一個大家都不知道的女人出現在齊小偉家,並且一同遇害,這裏面到底有什麽秘密呢?除非找到女人的身份。

第二天在辦公室,大家對於這個案子的方向又陷入了困境,痕檢科給出了結論,兇器尺寸和朱工友滅門慘案的兇器高度相似,同是刃長13厘米、刃寬3厘米的單邊利刃,但是這並不能證明兇手是同一人,因為這種型號的水果刀在市場上隨處可買。

馮少民突然說:“韓隊,有沒有可能是模仿作案?”

當馮少民提出這個觀點,韓長林的臉色就變了,他拳頭用力緊握。

孟思期意識到,韓長林一定是對時新晚報記者文慧知恨之入骨。

自從上次趙雷霆提出開膛手傑克後,孟思期就試著了解過,模仿作案一詞來源於曾經轟動一時的開膛手傑克案,後來很多兇手爭相模仿,形成模仿效應。

兇手通過模仿已發案件的作案特征,形成高度相似的刑事現場,這會混淆刑警的判斷,拖延抓捕時間,讓兇手逃脫法網。

無疑這起滅門案的犯罪痕跡警局都是高度保密的,唯一洩露的就是文慧知的報道。

“報紙呢?”韓長林問。

“在我那。”趙雷霆忙去拾掇報紙,交給韓長林。

韓長林接在手裏,快速看了一遍,將報紙甩在桌上,咬牙說:“我他媽想揍她。”

氣氛一下子陷入沈寂,大家的情緒都很沈重,半天,趙雷霆小心翼翼地說:“韓隊,這報紙的圖片好像看不出兇器。”

報紙上的照片分別是朱工友和游美華遇害的照片,雖然部分地方做了馬賽克處理,但是依舊有很多關鍵信息暴露,不過朱工友是胸前遭刺,他是趴在地上的,所以兇器確實看不出,游美華只有割喉創口,也很難辨別兇器。

馮少民拿起了報紙,他瀏覽一遍後說:“不,文章裏提到了是一把普通水果刀。”

韓長林說:“文慧知為什麽知道兇器是一把普通水果刀。”

“也許,她在現場聽到了法醫的談話。”馮少民解釋。

這一切都變得合理,孟思期也不禁對這個新發現產生了認同。這也就意味著接下來的調查方向將變得更覆雜。

“等等。”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時,韓長林說,“為什麽這個女死者沒有新的傷害?”

孟思期明白,在這兩起案件裏,所有的細節都高度相似,特別是屍體遭受了一些殘忍的破壞,唯獨齊小偉案裏的女死者是沒有遭破壞的。

韓長林的問題提出了新的方向,但是誰也不能解答這個疑問。韓長林說:“也許兇手就是希望我們當作模仿案處理,這是他的用意,所以我們現在仍然須作並案處理,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這名女死者的身份我們必須盡快查清。”

韓長林嚴肅下達了命令,大家一同響應。

調查的方向頓時放在這個陌生的女性死者身上,然而在新的一輪仔細走訪後仍然沒有線索,只能等有人報失蹤案了。

終於在一天以後,有人報了失蹤案,是一家發廊的女孩報了案,說她姐妹寧向娟晚上出門後一直沒有回來。

女性死者同在發廊工作,那天晚上九點多,有人約她,她一個人出門,後來一直沒有回來。

這下大家似乎都明白了,女性死者應該是性工作者,那天晚上獨自去齊小偉住處,結果遭遇不測。

接下來幾天,大家對這對男女身邊所有人再次進行了排查,不過得到的線索依舊很迷茫。

這些天,孟思期發現韓長林整日盯著罪案板,一臉愁緒,雖然上面的信息快寫不下,但是似乎有用的信息沒有幾條。

游勝華在拘留期間,發生了第二起慘案,如果兇手確實是同一人,那麽游勝華是兇手的可能就變得微乎其微,因此現在游勝華幾乎成了被放棄調查的對象。

在局長辦公室,韓長林再次遭受了劉局的批評。

劉局嚴厲說道:“韓長林,到底怎麽回事?現場消息洩露給報社我就不說,這個案子現在省廳高度重視。你知道社會影響有多大嗎?”

“現在今陽人心惶惶,所有安危都寄托在你韓長林身上,是不是還要讓第三起慘案發生!”

韓長林眼睛微紅,“劉局,抱歉,我一定……”因為長期疲憊,他的喉嚨裏有些微微的澀滯。

劉局嘆了口氣,語氣淡了幾許:“我不是要給你多大壓力,你如果破不了案,我這頂帽子也是戴不住的。你是不是需要什麽幫助?叫路鶴跟你幹幾天行不行?”

“其實劉局,路鶴現在那樁紅妝殺人案不也是沒有破!”韓長林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非要頂一句。

“………”劉局食指關節用力敲了敲桌子,“你都學會和我頂嘴了,你說吧,幾天,幾天把案子破了。”

韓長林心裏沒底,但他不能沒底,的確如劉局所言,今陽的安危就系在他身上,難道真要他證明自己無能,脫下二隊隊長這身警服,讓路鶴來接替。

他是不可能認輸的。

“劉局,我不敢保證,請給我十天,十天我要是沒破案,你把我辭掉!”

他說得慷慨激昂,劉局的臉色終於緩和了幾許:“行,記住你的豪言壯語!如果十天破不了案,到時我就報省廳下來調查。”

今陽市算不上大的市,在海江省,甚至排不上名號,下面八個縣普遍都比較窮,因此縣裏派出所如果接了大案,也是要向市局匯報,轉到市局刑警隊。

而市裏有大案,進展不利的,同樣需要省廳(省公安廳)派出專家下來協助調查。

劉局語氣嚴肅,和提到路鶴“刺激”他不一樣,這是軍令如山的話。

韓長林心裏透亮,如果省廳下來協查,他心裏自然是不甘心的。

什麽豪言壯語啊,韓長林回去的路上感覺腿都軟了,他不過是意氣用事,十天?誰他媽才是兇手呢?

*

看著韓隊和二隊成員臉上的焦慮,孟思期的心裏也變得焦慮了許多,她放在抽屜裏的轉正申請書一直沒有遞交上去,這個時候,她做這些事情似乎特別不合適。

十天很快過去了兩天,這兩天她做得最多的工作就是把從前到後記下的線索和筆錄都詳細地過濾。

沒有什麽任何遺漏之處,她用鋼筆將前前後後的細節都進行標註,然而,在一個地方停住了。

原本,她是可以獲得一些神奇的畫面的,但為什麽這幾次她什麽都沒有獲得,那麽會是什麽原因?

她鋼筆停留的位置,是朱工友家那次去現場的查看記錄,她發現,她從始至終,並沒有見過朱工友女兒朱心婷的遺體。

她馬上合上筆記,快步走向了法醫工作室,陳傑蓉法醫是主解剖的法醫,她相信能和她了解到一些情況。

說明來意後,陳傑蓉輕快答應了讓她查看朱心婷的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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