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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詭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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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詭案(2)

一個實習生尋找這份塵封多年的案卷確實說不過去, 孟思期一時有些尷尬,她如果就此走開,路鶴一定會對她產生很大懷疑;而如果推說是韓隊要她找的, 那麽似乎會讓二隊有暗中調查一隊案子的嫌疑。

她的腦子從來沒有轉得這麽快,最後從她的口中吐出的, 竟只是簡單幾個略顯忐忑的字:“路隊你好!”

與其這樣, 還不如什麽都不說罷。

路鶴沒有回話,他伸手緩緩取下了那份“紅漆案”的卷宗, 一道灰塵頓時揚起,頓時將兩人的視野擋掉。

這或許是一個溜掉的好時期,她沒多想,就扭頭離開。沒曾想路鶴從書架另一頭折了過來, 磁性有力的聲音瞬間在寂靜空蕩的空間回響:“孟思期!”

她猛地一怔,根本就不曾想到,路鶴會認識她。

她慢慢轉過身,很牽強掛上一絲微笑:“路隊知道我啊。”

“為什麽找這份卷宗?”路鶴身形峻拔,站得筆直,眼神並非剛才那般銳利, 問這句話時帶著一絲微微試探的審判。

他五官分明,在這光線並不明亮的檔案室內,臉型線條更加鋒利,雙瞳深邃似海,沒有第一次見到時那般氣場強盛,反而有些溫沈。

終究還是逃不掉這個話題。

“呃……”她高速運轉想象力,停頓了一會兒才說, “路隊,昨天發生了一起滅門案, 我就想找找以前有沒有類似的案件……可惜沒找到!”

“哦——”路鶴淡淡哦了一聲。

也不知道這聲哦有什麽意味,孟思期總感覺並非是那麽簡單,不過再在此多停留一會,一定會露出什麽馬腳,她馬上說:“如果路隊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路鶴沒有回應她,眼眸沈著,薄唇微動,像是要說什麽又沒有說。

孟思期輕描淡寫展露一個微笑,就轉身向外走出去,在登記本上寫字的時候,她發現手心都出了細汗。

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她剛才怎麽就那麽不淡定呢?可能這個男人帶給人的感覺總是帶著些審視的味道吧。

將案卷交回以後,孟思期大致也了解了現在案件的進展,男性死者朱工友是一家鋼材公司的財務經理,今年下半年七月份財務室突然失火,朱工友還來局裏接受了調查。

當時負責這起縱火案的就是二隊,朱工友的供詞是炎夏辦公室電線老化引起的火災,後來二隊確實去這家鋼材公司檢查過其他辦公室的電線現狀,確實有引發火災的可能,因此這件案子就沒有繼續查下去。

如今朱工友突然在家中遇害,那麽這起發生在不久前的失火案就無法不讓人產生許多聯想,到底是不是和朱工友的死有關聯呢?

韓長林再次安排了任務,讓馮少民和唐小川去朱工友的公司了解情況,讓趙雷霆和孟思期再次到死者小區周邊了解情況。

上午,趙雷霆帶著孟思期在小區周圍轉了轉,孟思期手裏拿著地圖,邊走邊做了些記號,她發現這小區有東南西北四個出入口,而死者家靠東,也就是說,兇手如果圖便捷,大概率會從東門進入,那麽東邊就要做具體排查。

兩人詳細詢問了附近商店、住戶這幾日有沒有發現特別可疑的人,但都沒有問出什麽線索。

中午回去以後,孟思期又把上午問詢的材料整理了一番,下午,她打算再把排查的範圍擴大一些。

坐在靠門位置的她,一擡眼正好看見唐小川疾步走進辦公室,手裏拿著一份報紙,像是有什麽急事,徑直走向韓長林。

不一會,她突然被韓長林暴跳如雷的聲音鎮住:“他媽誰啊!這也是能發出來的?”

立即放下手裏的鋼筆,孟思期朝那邊望了望,韓長林額角青筋暴起,憤怒的表情正落在她的眼裏,看起來他這次是極度生氣了。

下一秒,她就看見韓長林拿著那份報紙氣洶洶沖出門,後面唐小川跟了上去,“哎,韓隊消消氣。”

趙雷霆正好從洗手間回來,一臉不解,問孟思期什麽情況,孟思期只得搖了搖頭,她猜測報紙上刊登了什麽消息,可能和警局現在正在調查的案子有關。

果不其然,幾秒鐘後,隔壁的辦公室就傳來拍桌怒吼的聲音:“是他媽誰讓記者進去的!”

“都她媽裝死是吧!”

隨著幾聲咆哮,終於有人承認錯誤:“韓隊,昨天那個女人穿著法醫的制服,當時我們確實沒有留意到,她進去拍照的時候,我們發現就沒收了她相機,哪知道她偷偷把相機換了。”

“都是吃幹飯的!”

不一會,隨著急促的腳步,韓長林回到辦公室,他怒氣未消,將報紙重重放在趙雷霆桌子上,“趙雷霆,你馬上和孟思期去報社找這個記者,無論如何將剩下的照片都給我追回來!”

“好,韓隊,我們馬上出發。”

車上,孟思期打開了報紙,這是今陽時新晚報,也就是說,昨天晚上就發布了,而有一整版面,刊登了朱工友一家遇害的報道。

“滅門慘案”四個紅字赫然入目,有些觸目驚心,而報紙內還刊登了兩張現場照片,一張是俯拍男性死者朱工友臥在血泊裏的照片,一張是遠拍女性死者游美華的照片。

雖然都是黑白照,血液顏色變淡,畫面在報紙上還有一些失真,但是肉眼可見的,令人發怵。

而在這篇報道的最後面,還寫了這樣一句話,更多現場情況將在明天繼續揭曉。

所以韓長林認為還有照片沒有發出來,因此讓二人去追回。

兩人到達這家報社,直接說明來意。報紙上有撰稿記者和校對人的姓名,沒有攝影師姓名,可能這撰稿人和拍照者是同一人。

十幾分鐘後,孟思期猜得沒錯,這個撰稿記者就是拍照人。

在報社樓下的會客室裏,一身紅色精致西裝,微微卷發,紅唇似火的二十七八歲左右女人,抽著一支煙,漫不經心地說:“對,是我拍的。”

“文女士,你知道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惡劣的影響嗎?”趙雷霆很嚴肅地警告她。

叫文惠知的女人將煙蒂掐進煙灰缸裏,反問:“年輕同志,我不清楚我哪裏造成了惡劣影響,我們單位和你們警局一直是有合作關系的,我這樣做合情合理啊。”

趙雷霆義正辭嚴地說:“冒充法醫,私自進入警戒線禁止的刑事現場,偷拍被害者隱私,你覺得你的行為合情合理?”

文慧知舔了下厚實的嘴唇,“如果要罰款的話,我願意花錢買那幾張照片。”

趙雷霆差點翻了一下白眼,和孟思期對視了一眼後,他站起身,以不輕不重的語氣中警戒:“文女士,那你還是和我們回警局一趟吧。”

“不是,”文女士突然激動起來,“我有什麽錯,知情權是我們每個公民合法的權益,廣大民眾獲得真實性報道也是知情權……”

趙雷霆被駁得一時啞口無言,喉結急劇滾動了下。

“文女士!”孟思期將報紙推上前,提醒了一句,“你覺得這也是真實報道?”

她的手指壓在文章的一處,文章是文慧知自己寫的,想必她很清楚寫的什麽,報紙上,文慧知聲稱死者朱工友是鋼材公司財務經理,生前有可能因經濟上的原因結識了仇家,所以才有仇人上門尋仇。

文慧知看著報紙,有些不卑不亢地說:“我們當記者的,肯定要對案情做一些分析,不然我們豈不是失去了文化自由的精神。今年夏天,朱工友所在的單位財務室失火,你覺得那只是巧合嗎?從種種跡象表明,朱工友如果在單位結識了仇家,這也沒什麽不合理。”

“你可知道破案要講證據?”趙雷霆猛地坐下,椅子發出嘎吱一聲,看樣子他已經有一些無可奈何了,特別是面對這樣口舌伶俐的女士。

面對趙雷霆的斥問,文慧知反而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在厚實紅唇的映襯下顯得更為明顯,她有條不紊地從口袋摸出金色盒子,用纖長的紅指甲抽出一支細細的香煙。

“我冷靜下,抽支煙,不要緊吧。”文慧知漫不經心地拿出打火機。

孟思期卻很平靜,文慧知點煙時,她不急不慢地說:“文女士,也許你的頭腦風暴或者逞一時口舌,宣傳了你所謂的文化自由,但是你知不知道,此時此刻,兇手是不是也在讀這份報紙,讀你寫的報道,也許就因為你的某些話刺激了他們的情緒,讓他們選擇更極端的行為,從而又一次制造新的慘案!”

文慧知吐出一口煙圈,煙蒂夾在手裏停頓住,她像是在認真聽,眼眉微微低垂。

孟思期正色說:“而新的慘案,或許受害者是你的朋友,你的親人,甚或是你本人!你生活在這座城市裏,還是一名知名的單身女性,你認為兇手會不會認識你!”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鏗鏘有力,文慧知的面色從剛剛的傲慢一下子暗了下去,她慢慢吞咽了下,似乎再無任何反駁的跡象。

趙雷霆不由得朝孟思期看了一眼,眼底裏閃出一絲讚許。

過了一會,文慧知點了點頭,但語氣仍舊有些不服輸,“對,你說的是沒錯,這篇報道我可以暫時收筆。”

她說的是“暫時”,也許只是迫於警察的追究,做了一些短暫的讓步。

趙雷霆連忙說:“希望你把昨天拍的所有照片交給我們。”

“我就拍了那兩張照片。而且,你們還把我相機拿走了。”

趙雷霆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再想一想,真的就那兩張照片。如果你配合,相機自然會還給你。”

文慧知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卷成一團的紙團子,放在桌上,“這是膠卷,都已經曝過光了,你們可以帶走。”

趙雷霆收了起來,“好。我們回去會檢查。”

回去路上,趙雷霆一邊開車一邊抱怨:“這個文慧知,就是缺點教訓!”

孟思期懶懶地說:“他們就是吃這碗飯的,說白點,她也是身不由己,但總歸……有點太自負了。”

趙雷霆看了她一眼,笑著說:“我怎麽覺得,你教育文慧知那番話還真行啊,有點水平!”

“怎麽,你還真覺得我什麽都不會?”

“不不,你可會的太多了,真的,我特樂意給你打下手,為你馬首是瞻,為你實現人生偉大的理想。”

“得了吧您!”孟思期忍不住笑了出來。

趙雷霆開車時很認真,孟思期側過頭,正好看見車窗外陽光映照下他的側臉,一頭精神短發,心型面相,有一點點娃娃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

他很陽光,笑起來有酒窩,很能讓人聯想起學校裏非常活躍的體育委員,而且他鼻梁高,眼睛亮,屬於帥氣類型。

“我有個問題,”趙雷霆側過半邊臉,正好對上孟思期的目光,他有些遲疑,看向前方時才問,“你怎麽知道文慧知是單身女性?”

“女人的直覺。”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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