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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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給我吧
搬家是一件耗費心力的事，湯思忙前忙後一整天，累得小腿發軟，腰肩酸痛，只想趕緊上樓，脫掉因為奔波蹭了一身灰的衣服，再泡個熱水澡，在床上躺屍。
晚高峰，大路上擠滿了回家的轎車，喇叭聲有節奏不密集地叫出了一曲交響樂，天氣不是很好，月亮沒有出來透氣，藏在積雨雲後，不見蹤跡。
湯思看了看那只可憐的、沒有什麽活力的小貓，死神在它周圍等待，落下一片陰影，等待它了卻心中不甘，自動自覺去向死亡。
他猶豫了一下，自己對小動物無感，當然也沒有要養寵物的計劃，他能把自己養好就不容易了，他也不會照顧小貓，家裏還亂成一鍋粥等他去收拾。
算了。
湯思捏著行李箱拉桿的手緊了緊，然後看見了到點收垃圾的大爺。仿佛接收到死神的指令，大爺的手直直伸向那團巴掌大的小東西，小貓像是感受到熱源，身子瑟縮了一下。
下一秒將被丟進垃圾車。
湯思手一松，忙向前。
“叔，別扔，給我吧。”即便他不想養一只貓，帶它去治一治，或許就不用死了。
戴著手套，滿眼疲憊的男人好像因為受到了什麽道德上的譴責，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
“沒用的，先天發育不良，母貓不願意餵，摸著都快涼了，帶回去也救不回來。”
湯思皺了皺眉，心中一陣痙攣。
“給我吧。”
湯思從大爺手裏接過小貓，輕飄飄的，確實沒什麽溫度了，他能感受到，一條生命正在他的手裏迅速流逝。
小貓通體橘色紋路，毛發暗淡，腳底的肉墊被石子磨出了血珠，眼睛已經閉上了，只剩嘴角偶爾抽搐，正喃喃自語。
真是個可憐鬼啊。
*
四五月份，是屬於大學生的畢業季，學校裏有往日見不到的景象。大家正有意識地為自己最後的青春畫上圓滿的句號。
動物醫學專業跟普通醫學專業一樣，實行五年制本科，雖然不是自己畢業，但李邁也沈浸式地走了整個流程。
送花，拍照，陪拍，陪聊一條龍。不是畢業，勝似畢業。
幫師兄師姐走完流程，已是傍晚，李邁趕往飯局，父親昨天鄭重通知他必須參加的一個飯局，像是有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
“你到底來了沒有？”電話裏傳來他父親焦急的聲音。
“我這邊剛結束，現在就過去。”
“給我快點，人家女孩子都到了，等你一個像什麽話。”
李邁仿佛遭受雷擊，果然，又是相親局，事實上，他的年紀並不著急，重點是，不久前，李邁向他爸坦白了性向，父親拒不接受，認為他是太久沒接觸女孩子，還振振有詞抨擊他的母校，說是學校裏面太多男的，久而久之產生了心理扭曲。
李邁沒有想到，在商界見多識廣思想開明的父親，對他是同性戀這件事反應如此之大，兩人的想法一個在南極一個在北極，毫無相交可能。
李邁嘗試解釋了好幾次，這個不是心理扭曲也不是一下就能改變的，他喜歡男生，註定要找男生談戀愛，就算結婚也是找男生。
這話直接把他老爹氣得神志不清，一個月以來，強制性地給他安排了多場相親，並且是雙方家長都在場的相親。
李邁毫無操作空間，還是要顧及老爹的面子，總不能一上去就對著自己父親的老朋友說，您好，我是gay吧。
李邁忐忑地來到了定位裏的酒店，腦子裏給出了很多預案。
酒樓是豪華型的，大堂裏有穿著西裝談生意的商務人士，有金發碧眼濃情蜜意，邊喝香檳邊調情的戀人，有身背雙肩包一臉惆悵坐在一角沙發默默等待的年輕人。
有一位侍者迎上來，詢問李邁是否需要幫助。李邁報了包廂號，跟著他上了電梯。
一門之隔，飯局中的人相談甚歡。
“唉，小蕓有出息啊，不像我們家那個，整天研究貓狗，不務正業。”
“老李，你這又是哪裏話，李邁以前成績多好啊，清北的專業隨便挑，人家那是愛好，你也別幹涉太多了，哪像我們家這個，擦邊進去的，又沒主見。”
“爸，你說什麽呢，我哪沒主見了，而且，叔叔，又不是只有金融計算機這些才是好專業，我覺得動物醫學挺酷的，起碼是研究暖乎乎的有生命的東西。”
對話被打斷，李邁感覺心中有了一點慰藉，但對赴約相親的女士感到抱歉。
“臭小子，讀書讀得連點時間觀念都沒有了。”
他老爹一見到他就開罵，不惜在老同學前丟面兒，想必個人情緒依然強烈。
李邁沒再頂嘴，只點點頭，道歉又問好。
他今天有點累了。
飯局幹巴巴地進行，大人們東一句當年風光無限，西一句大環境千變萬化行業沒落，實際上一個個賺得盆滿缽滿。
李邁無心參與他們的阿諛奉承，專心把自己游離於話題之外。
但飯局的核心是逃不過去的。
“李邁今年23了是吧？”
終於來了。
“22。”李邁糾正了一下，23歲生日還沒過，只能算22。
“哦，哈哈，比小蕓大一歲，你們年輕人年齡相仿，話題比較多。”
鋪墊還在進行，李邁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是師弟發來的——師兄，你有空嗎，能不能幫我替下班，前臺。
李邁眼疾手快，給對方回了一句——打電話過來。
對方：哦，師兄你沒空就算了，我找別人。
別呀草！李邁手指在屏幕上敲出火星。
——我有空，你打電話過來，我答應。
對面還沒有動靜，然而飯局已經聊到畢業後的居住地了，李邁正想發信息催促。
鈴聲終於響了。
“不好意思，醫院的電話。”
“師兄。”…
李邁側著身子，皺著眉，“嗳！怎麽會這樣？現在情況怎麽樣？…什麽？怎麽就你一個？”
“師兄，我女朋友說今晚必須得去陪她，我實在搖不到人。”
“可以，我知道了，這麽危險，你不要慌，我馬上過去！”他順勢站了起來，電話那頭十萬火急啊。
李邁掛斷了電話，飯桌上的人齊刷刷看著他，只有那位跟他年紀相仿的女士眼藏笑意。
“醫院有事，我得馬上過去。”
沒留給自己親爹多少反應時間，李邁麻利地遛了。
情況緊急是假，不過去動物醫院是真，李邁在酒店門口打了個車，往馬連窪南路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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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高峰，大路上擠滿了回家的轎車，喇叭聲有節奏不密集地叫出了一曲交響樂，天氣不是很好，月亮沒有出來透氣，藏在積雨雲後，不見蹤跡。
湯思看了看那只可憐的、沒有什麽活力的小貓，死神在它周圍等待，落下一片陰影，等待它了卻心中不甘，自動自覺去向死亡。
他猶豫了一下，自己對小動物無感，當然也沒有要養寵物的計劃，他能把自己養好就不容易了，他也不會照顧小貓，家裏還亂成一鍋粥等他去收拾。
算了。
湯思捏著行李箱拉桿的手緊了緊，然後看見了到點收垃圾的大爺。仿佛接收到死神的指令，大爺的手直直伸向那團巴掌大的小東西，小貓像是感受到熱源，身子瑟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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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思手一松，忙向前。
“叔，別扔，給我吧。”即便他不想養一只貓，帶它去治一治，或許就不用死了。
戴著手套，滿眼疲憊的男人好像因為受到了什麽道德上的譴責，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
“沒用的，先天發育不良，母貓不願意餵，摸著都快涼了，帶回去也救不回來。”
湯思皺了皺眉，心中一陣痙攣。
“給我吧。”
湯思從大爺手裏接過小貓，輕飄飄的，確實沒什麽溫度了，他能感受到，一條生命正在他的手裏迅速流逝。
小貓通體橘色紋路，毛發暗淡，腳底的肉墊被石子磨出了血珠，眼睛已經閉上了，只剩嘴角偶爾抽搐，正喃喃自語。
真是個可憐鬼啊。
*
四五月份，是屬於大學生的畢業季，學校裏有往日見不到的景象。大家正有意識地為自己最後的青春畫上圓滿的句號。
動物醫學專業跟普通醫學專業一樣，實行五年制本科，雖然不是自己畢業，但李邁也沈浸式地走了整個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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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師兄師姐走完流程，已是傍晚，李邁趕往飯局，父親昨天鄭重通知他必須參加的一個飯局，像是有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
“你到底來了沒有？”電話裏傳來他父親焦急的聲音。
“我這邊剛結束，現在就過去。”
“給我快點，人家女孩子都到了，等你一個像什麽話。”
李邁仿佛遭受雷擊，果然，又是相親局，事實上，他的年紀並不著急，重點是，不久前，李邁向他爸坦白了性向，父親拒不接受，認為他是太久沒接觸女孩子，還振振有詞抨擊他的母校，說是學校裏面太多男的，久而久之產生了心理扭曲。
李邁沒有想到，在商界見多識廣思想開明的父親，對他是同性戀這件事反應如此之大，兩人的想法一個在南極一個在北極，毫無相交可能。
李邁嘗試解釋了好幾次，這個不是心理扭曲也不是一下就能改變的，他喜歡男生，註定要找男生談戀愛，就算結婚也是找男生。
這話直接把他老爹氣得神志不清，一個月以來，強制性地給他安排了多場相親，並且是雙方家長都在場的相親。
李邁毫無操作空間，還是要顧及老爹的面子，總不能一上去就對著自己父親的老朋友說，您好，我是gay吧。
李邁忐忑地來到了定位裏的酒店，腦子裏給出了很多預案。
酒樓是豪華型的，大堂裏有穿著西裝談生意的商務人士，有金發碧眼濃情蜜意，邊喝香檳邊調情的戀人，有身背雙肩包一臉惆悵坐在一角沙發默默等待的年輕人。
有一位侍者迎上來，詢問李邁是否需要幫助。李邁報了包廂號，跟著他上了電梯。
一門之隔，飯局中的人相談甚歡。
“唉，小蕓有出息啊，不像我們家那個，整天研究貓狗，不務正業。”
“老李，你這又是哪裏話，李邁以前成績多好啊，清北的專業隨便挑，人家那是愛好，你也別幹涉太多了，哪像我們家這個，擦邊進去的，又沒主見。”
“爸，你說什麽呢，我哪沒主見了，而且，叔叔，又不是只有金融計算機這些才是好專業，我覺得動物醫學挺酷的，起碼是研究暖乎乎的有生命的東西。”
對話被打斷，李邁感覺心中有了一點慰藉，但對赴約相親的女士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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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邁無心參與他們的阿諛奉承，專心把自己游離於話題之外。
但飯局的核心是逃不過去的。
“李邁今年23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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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李邁糾正了一下，23歲生日還沒過，只能算22。
“哦，哈哈，比小蕓大一歲，你們年輕人年齡相仿，話題比較多。”
鋪墊還在進行，李邁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是師弟發來的——師兄，你有空嗎，能不能幫我替下班，前臺。
李邁眼疾手快，給對方回了一句——打電話過來。
對方：哦，師兄你沒空就算了，我找別人。
別呀草！李邁手指在屏幕上敲出火星。
——我有空，你打電話過來，我答應。
對面還沒有動靜，然而飯局已經聊到畢業後的居住地了，李邁正想發信息催促。
鈴聲終於響了。
“不好意思，醫院的電話。”
“師兄。”…
李邁側著身子，皺著眉，“嗳！怎麽會這樣？現在情況怎麽樣？…什麽？怎麽就你一個？”
“師兄，我女朋友說今晚必須得去陪她，我實在搖不到人。”
“可以，我知道了，這麽危險，你不要慌，我馬上過去！”他順勢站了起來，電話那頭十萬火急啊。
李邁掛斷了電話，飯桌上的人齊刷刷看著他，只有那位跟他年紀相仿的女士眼藏笑意。
“醫院有事，我得馬上過去。”
沒留給自己親爹多少反應時間，李邁麻利地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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