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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無奇的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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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無奇的六天

路與從心理咨詢室出來,這次負責接待的是一個年輕的的女性,聲音輕輕柔柔的,很助眠,聊天的途中路與一度差點睡著。

結果和上次的差不多,女醫生也很驚奇,第一次看見有人的心理和精神一直保持在一個很健康的狀態。

畢竟如今的很多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壓力在身上。

“怎麽樣?”齊豈等在門口,見路與一出來就湊過去問。

路與回他,“跟上次的結果一樣。”

齊豈:“那就好,走,跟我上去一趟。”

路與問他去哪

“去看時橋,我聽說他的狀態有點不對,也就這兩天的事,現在他就在樓上,我看見玄哥剛才帶了好幾個人上去。”齊豈邊走邊說。

他們上到六樓,剛到,就碰上方方從一個房間裏走出來。

房間裏面的沙發上坐著時橋,在他對面坐著三個人,蕭長玄在旁邊站著。

齊豈拉住方方,“查出什麽問題了嗎?”

方方往裏看了一眼,無奈搖頭,“沒有任何異常,極大可能是他自己的精神狀態出了問題。”

裏面的三個人似乎是在討論什麽,雙方各執一詞,爭得面紅耳赤。

時橋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也不說話,臉上的疲色很重。

討論最後也沒得出個所以然,蕭長玄早就忍得頭疼,好言好語勸說了幾句無果,只好說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話,把那三人氣得要死,氣呼呼地走了。

“別在外面站著了,進來吧。”蕭長玄開口。

路與他們走進去,來到時橋面前。

蕭長玄看了一眼路與,問:“結果出來了?”

路與點頭。

齊豈在時橋旁邊坐下,面露憂色,“你還好嗎?”

時橋呆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齊豈是在和他說話。

他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不太好。”

路與也在時橋旁邊坐下,看到他眼下掛著青黑,眼裏都是泛紅的血絲。

路與不禁皺眉,厲聲道:”你多久沒睡覺了?”

時橋語氣疲憊地說:“大概……三四天吧,我記不清了。”

齊豈倒吸一口涼氣。

“我不敢睡覺,我甚至害怕閉上眼睛。”時橋表情麻木,十分漠然地說。

“一睡著就會陷入無限循環的噩夢裏,醒過來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萬一哪天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怎麽辦,所以我寧願不睡覺。”

“可是我快要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我每天起來看見我身邊的親人就會緊張和焦慮,我害怕他們突然像夢裏面那樣,死在我前面。”

時橋語氣淡淡的,隱隱約約帶著某一種決絕。

直到他說出來,“要是我死了就好了……”

在場的人,心裏均是一驚。

齊豈跳起來,搖晃時橋,“呸呸呸,你說什麽胡話啊!”

時橋反過來安慰他,輕聲道:“我開玩笑的。”

路與垂眸不語,眸色暗了暗。

心裏那個深夜上頭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路與擡眼望向蕭長玄,“我能單獨跟他說幾句嗎?”

蕭長玄定定地看著路與,沒有急著回答,似乎是想在他眼裏看出什麽,兩個人就這麽默默對視了幾秒。

路與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神,跟第一次見面時他死死抓著蕭長玄的手,說自己不能忘記某些事情的眼神一模一樣,一樣的堅定和執拗。

蕭長玄現在基本確定路與一定知道一些什麽他們所有人不知道的事。

他和時橋兩個人,處處充滿著違和感。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身上那股黑氣,蕭長玄猜測,那或許是一個不可說的存在。

至少現在是不可說。

“可以嗎?”路與再一次問。

他知道蕭長玄看出來了,不過路與原本也沒打算瞞著,之前有意無意的試探,也是為了引起蕭長玄的註意。

路與處處受到禁制,不可言說,可如果是蕭長玄自己看出來的,就另當別論了。

齊豈狐疑的眼神在路與和蕭長玄之間來回巡視,這兩個人這是在打什麽啞謎嗎?為什麽他什麽也看不透……

齊豈用眼神示意方方,意在和小夥伴來一場心靈感應,結果收獲一枚新鮮的白眼。

齊豈:世態炎涼,人心不古,感覺被朋友孤立了。

隨後,蕭長玄淺笑一聲,輕輕敲一下齊豈的頭,越過他往外走,悠悠然道:“還不快走,一點眼力見沒有,小路先生趕我們呢”

齊豈捂著頭一步三個回頭,用哀怨的眼神控訴路與。

路與:……

人都走後,房間裏只剩下路與和時橋兩個人。

“在道觀那一次,你就開始做夢了。”

路與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

時橋雙眼微微瞪大,隨後又垂下眼皮“是的,只不過那時候不頻繁,我還以為只是普通的夢。”

路與說:“你相信我嗎?”

時橋擡起頭,對上路與認真的神情,很嚴肅,他從沒見過路與這樣的眼神。

這個人好像一直是這樣。

這麽的,無所畏懼。

時橋看著路與的眼睛,心裏突然冒出一個詞語。

他不由得坐直身體,正色道:“我信。”

路與說:“那把你做過的夢都事無巨細的告訴我。”

時橋躊躇了一會,咬咬牙還是全盤托出,提及家人慘死的場面,他忍不住露出痛苦的神情,聲音也很抖。

隨後又提到夢裏總是出現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以及那些……難以啟齒的,時橋面露羞愧,小心翼翼地觀察路與的表情,發現他是很認真的在聽,對於自己提到的這些東西並沒有露出什麽鄙夷的表情。

時橋漸漸放下緊張,一五一十地都說了。

路與:“你是說他讓你去找他

時橋又猶豫道:“我……不太確定,那個聲音不是每次都會出現,或許是我記錯了。”

“那你還記得,那個聲音出現的時候,你所處的地方是什麽樣子,跟現實裏的地方一樣嗎?”

時橋仔細回想了一下,沮喪道:“對不起路哥,我當時太害怕了,根本沒有註意到我在什麽地方,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

“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啊。”時橋說著說著又想哭了。

路與:……好了,他還是那個愛哭的主角,初心不改。

只好輕聲安慰時橋,安撫他的情緒,“沒關系。”

時橋抽抽鼻子,“可是路哥,你問這個做什麽,難道我的噩夢跟那個男人有關嗎?”

路與頗有耐心替他解疑,溫柔道:“你不是一直害怕家人會因為你遭遇不測,噩夢成真嗎?”

時橋點頭。

“你不是因為老做噩夢,所以不敢睡覺嗎?”

時橋點點頭,但是還是不太明白。

“你不是因為夢裏那個男人對你……這樣……那樣……。”

時橋瘋狂甩頭,瞳孔大地震,他聽到了什麽虎狼之詞!這是可以說的嗎

時橋面紅耳赤,連忙伸手試圖捂住路與那張語出驚人的嘴。

路與趁機抓住時橋的手,漆黑如墨的瞳孔在此刻亮得嚇人,哄騙道:“那我們就找出噩夢的源頭,然後把他幹掉!”

“幹……幹掉”

短短一句話如同惡魔的低語,深深地印在時橋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時橋磕磕巴巴,震驚地看著路與,腦子有點轉不動了,是他想的那個幹掉嗎?

“你是說,殺……殺人”時橋再次確認。

“不行的,路哥,我們不能做違法犯罪的事。”

時橋立刻搖頭,苦口婆心地反過來勸誡路與。

路與戳戳時橋的腦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信他是個人還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正常人誰跑人家夢裏當變態。

時橋捂著頭微微發楞,好像也是。

“那……我們要怎麽做”

路與朝他招招手,時橋側著耳朵過去聽。

十分鐘後。

房間的門再次打開,路與和時橋走出去。

蕭長玄他們還在外面沒離開。

註意到時橋眼裏的死志消失了,恢覆了些許生氣,人也飄飄呼呼的。

蕭長玄眉峰一挑,有些意外地看向路與,這是給人灌了什麽迷魂湯。

路與若無其事地和他對視,不卑不亢。

齊豈抓心撓肝,“你們在裏面說什麽悄悄話?”

時橋不好意思地笑笑,“沒說什麽,抱歉,是我之前鉆牛角尖了,我現在已經調整好心態。”

齊豈狐疑:“真好了”

時橋言之鑿鑿:“好了。”

齊豈:“那就好,不過就是噩夢嘛,過了就過了,別想太多。”

天色也不早了,他們準備回去。

齊豈和方方還有事要忙,剩下無所事事的蕭長玄自然是負責送人到九處大門。

“這個給你,睡覺的時候放在旁邊。”

蕭長玄把一個食夢貘的小石雕遞給時橋。

傳聞中食夢貘能吞噬噩夢。

時橋接過來,道了一聲謝謝,但是沒有收起來,而是把視線投向路與。

似乎是在征求路與的意見。

路與知道時橋的意思,他是擔心食夢貘把夢吃掉,就夢不到那個陌生的男人。

明明他前不久還答應路與要勇敢起來,直面夢裏的一切。

路與說:“拿著吧,也不急於這一時,先保證充足的睡眠,把精神養好了再說。”

“況且咱們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

別還沒等到幹掉噩夢源頭,人就因為通宵熬夜先猝死了。

時橋想到自己當下的身體狀況,默默收下。

蕭長玄就靜靜地看著兩個人嘀嘀咕咕,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也不插嘴。

直到時橋把石雕收起來,蕭長玄像變魔術似的,又掏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食夢貘,這次是給路與的。

路與受寵若驚,似乎是沒想到自己也有份。

坐車回藍河灣的路上,路與摸摸懷裏被體溫捂得溫熱的食夢貘石雕,心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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