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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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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別墅

想象中的劇痛沒有傳來,路與剛睜開眼睛還沒看清發生什麽事,人就被一股巨力拉扯帶進了櫃子裏。

櫃內空間狹小幽暗,伸手不見五指,路與不得不屈膝而坐,縮在裏面。

黑暗中,幾簇幽藍鬼火忽然亮起,漂浮在空中,暗藍的螢光點亮四周。

借著微弱光亮,路與才發現自己對面還坐著一個人,依稀只能看出對面是個人形的輪廓,空間密閉,形成了獨有的一小片天地。

太安靜了,路與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只有一道呼吸聲,那就是說,對面極大可能不是人。

路與呼吸停滯了一瞬,不清楚對方是什麽來意,那麽最好的選擇就是視而不見。

漂浮在空中的鬼火,一閃一滅,向對面飄去。

這回路與終於看清對面的樣子。

是一個女人,確切的來說,是女鬼,黑色長發如瀑,一張小巧白皙的臉蛋,翹鼻精致,櫻唇輕點,再往上是一雙空落落的空洞眼眶,沒有眼珠,一左一右各一簇鬼火虛虛飄浮著,充當她的眼睛,有種怪異妖冶的美感。

比起外面那些七拐八拐胡亂拼接的怪物,女鬼的長相看上去沒有那麽駭人。

同時路與心裏也清楚,女鬼的能力同那些只會吱哇亂叫的斷肢相比恐怕也不是一個量級的,輕輕松松就能要了他的命。

“你不怕我嗎?”空靈又陰冷的女聲響起。

”怕。”路與實話實說,主打一個真誠。

“但是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像。”女鬼幽幽道。

“他們一看見我,都是跪地求饒,痛哭流涕,求我不要殺他們,吵死了。”

“不過後來就安靜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路與預感到這要是答不好,可能就是他的送命題。

於是虔誠合掌,一臉誠摯:“如果打擾到你了,我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進來的。”

遇事不決先道歉,紅豆泥私密馬賽。

女鬼:“……”

怎麽是這個走向不是應該嚎啕大哭,開始求饒,然後嚇尿褲子,醜態盡出嗎?

周遭的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路與有點感謝自己一害怕就不顯山水的性子了,心裏越是恐懼,表面就越鎮靜。

好像連鬼都被他忽悠到了。

要是一開頭就吱哇亂叫,抱頭痛哭,會不會他現在已經被嘎了。

女鬼冷聲道:“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如果遇到能正常和我說話的人,就同他做個交易。”

“小子,你要跟我做一個交易嗎?”

路與問:“什麽交易”

女鬼眼眶裏跳動的兩簇鬼火飛出來,浮空搖曳,沒了鬼火的眼眶四周開始皺裂,如同缺水幹枯的枝幹,很快她整張臉上就爬滿裂痕,幹燥的皮膚開始一塊塊脫落。

女鬼往前爬了兩步,腐朽破敗的臉驟然湊近路與,和他臉貼著臉。

路與屏住呼吸,身體僵著不動,額角冒出細密的冷汗,喉結微微滑動,連口水都不敢大聲往下咽。

目光盡可能平和地直視眼前還在簌簌掉皮的臉。

“沒勁死了。”得不到想要的反應,女鬼自討沒趣,又退回去,鬼火重新落回眼眶中,沒過幾秒,她下半張臉像是吸飽了水一樣,重煥生機。

路與:……區區一張臉,真的好嚇人啊。

女鬼接著說,“眼睛,兩天時間,找到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

“找不到的話……”

女鬼沈吟片刻,歪頭說道:“找不到的話,那你的就留下吧。”語氣平淡得好似只是做客完離別,主人家隨口留你吃飯的客套話,但是路與清楚,這個留下意味著什麽。

路與冒死舉手:“冒昧問一下,你的眼睛,在這個別墅裏嗎?”

“我要是知道在哪,還有你什麽事”女鬼臉色一沈,仿佛被觸碰到逆鱗,周身戾氣暴漲,空氣中氣溫驟降,讓人如同身處冰原,路與猝不及防,被凍得打了哆嗦。

幽幽鬼火燎原,忽明忽暗,和眼前女鬼的心情一樣,時好時壞。

在女鬼反悔之前,路與連忙應下這個交易,女鬼反而非常不滿,看起來更想直接吃掉眼前的人。

她不情不願地扔給路與兩團鬼火,隨後報覆性地把他扔出了衣櫃。

路與剛一出來,扭頭就對上成堆的怪物,他被埋在殘骸裏,渾身被咬得生疼,腐臭味濃重刺鼻,熏得眼睛都快睜不開。

他艱難地掏出鬼火,往上一拋,霎時,小小的鬼火團火光大盛,深藍色的火焰迅速蔓延,鋪滿整個房間,所過之處,堆疊的怪物們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被焚燒殆盡,化作一縷煙塵消失不見。

察覺到巨大威脅的怪物尖叫著四處逃竄,退出了房間,礙於灼燒的藍焰,又被房中人的氣息所引誘,它們成群徘徊在外面遲遲不肯離開,企圖找到破綻再次反撲。

擁擠的房間頓時變得空曠,藍色火光沖天,路與身處其中卻感覺不到那股灼熱,房間裏甚至有些陰涼,這些火焰只對非人的東西有效。

窗外門外還有虎視眈眈的怪物,路與本不想放松警惕,但是實在太累了,身體和緊繃的精神狀態都到了極限,眼皮重如千斤,昏過去之前,路與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希望那團火燃得再久一點……

再睜眼時,天亮了,是個不太美妙的陰天,外面沒有太陽,陰仄仄的,還有灰白的霧。

路與心情很美妙,他活下來了。

一夜過去,路與感受到自己變得輕松許多,不光是身體上,而是一直壓在靈魂上的某種沈悶的東西消失了,如同雙眼長久地隔著層層迷霧視物,一直虛無朦朧,陡然被一陣清風吹散,眼裏的世界變得無比清晰。

……

二樓,時橋從睡夢中驚醒,臉色蒼白,眼下黑青一片。

他做了很多夢,還破天荒地夢見了小時候的事。

自從十歲那年大病一場後,十歲以前的記憶他都不記得了,夢裏的片段對於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明明都是一些快樂,開心的事,但潛意識裏時橋卻生出了幾分抗拒。

“啊啊啊啊啊!”門外傳來男人的失聲大叫。

時橋回過神來,想起樓上的路與,臉色微變,匆忙下床。

打開門後看見過道上有一個男人癱坐在地,滿臉驚恐,眼睛瞪得大大的。

旁邊另一個扶墻站著的人也是面無血色,抖著唇,啜聲道:“門……門上有……”

門上

時橋轉過身,看向自己身後的門。

原本白色的門變成深紅,上面布滿鮮紅的手印,密密麻麻,一個接一個印在門上,幾乎沒留空地,粘稠的血水一道道流淌下來,在地上匯成一個血窪,而時橋此刻就站在血泊中。

其他兩個房間的人聽到聲音沖出來看,被門上駭人的畫面嚇得魂飛天外,險些昏厥過去。

看著滿地刺目的紅,時橋腳上像是生了根一樣,動彈不得,周身被一股寒意籠罩,心臟在胸腔裏瘋狂跳動,仿佛要跳出來。

時橋大張著嘴,漂亮的臉蛋憋得紫紅,眼角溢出淚水,他在痛苦地呼吸,吸入的氧氣卻只有一絲,像被人無形掐住了喉嚨。

還在震驚門上血手印的眾人,被他突如其來的可怕異樣嚇到了。

“你們快看!他怎麽突然這樣了,這是怎麽了?”

眾人躲在後面不敢上前。

最後還是梁文白著臉,左看看右看看,猶豫著,咬牙伸出手重重推了一把時橋,將他推離血泊。

時橋沒有設防,被這麽一推,踉蹌著往旁邊倒去,雙腳終於離開那灘血,窒息感瞬間消失,時橋貪婪地汲取著來之不易的空氣,咳嗽不止。

其他人見狀,終於反應過來時橋突然中邪一般的情況是怎麽回事,萬分驚恐地盯著地上的血泊,像見了鬼似的,生怕沾上一絲。

時橋白皙的臉染上緋紅,含淚感激地看向梁文:“謝謝。”

梁文擺擺手,依然心有餘悸,他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血跡,把時橋從地上拉起來。

一行人上到三樓找路與。

三樓彌漫著一股難言的燒焦氣味,301的大門倒在走廊上,四周落滿焦黑的不明碎塊,小的碎片濺得到處都是,越靠近房間,焦糊味越濃。

“咳咳,什麽味道啊,這麽嗆。”同行的人捏著鼻子,皺著臉不願再往裏走。

時橋和梁文對視一眼,心下有了不太好的預感,希望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301門口。

一陣刺骨寒風迎面吹來,正對門口的那扇窗,大片玻璃不翼而飛,只剩下光禿禿的框架,兩側米白色的窗簾被灌進來的狂風卷得滿房間亂舞,呼呼作響,衣櫃,書桌,床頭櫃全都堆在門口,從外面進去幾乎無處落腳。

路與背對眾人,迎風坐在床上,背影孤高清俊,身上寬松的白色襯衫被風吹得往後攏,勒出勁瘦的腰身,一頭墨發隨風飄揚。

外面風急,房間的氣溫也冷得瘆人。

梁文扒在門口,伸出小半個頭往裏看,輕聲試探:“小路,你……”

路與慢慢轉過來,白皙的臉上身上都有細小的傷口,脖子上還有幾道駭人的淤青,梁文先是一楞,在看到路與的表情後變得有些不敢置信。

路與居然在笑,嘴角上揚,眼神清明透亮,熠熠地閃著亮光。

見鬼了,這種時候笑是不是場合不太對,梁文瞬間惶恐,斟酌道:“是本人嗎?”。

勉強壓住劫後重生的喜悅,路與深知這並不是結束,他恢覆往日溫和的神情道:“是我。”

梁文拍拍胸口,放下心來,這才是他熟悉的那個路與,轉頭又擔心起路與身上的傷,“你沒事吧,傷得嚴重嗎”

路與摸摸身上的傷痕:“沒事,皮外傷,只是看著有些嚇人。”

路與沒有將自己昨晚的遭遇全盤托出,而是挑著說,隱瞞了女鬼的事,只說那些怪物闖進來的時候,他把門擋住了,又按照守則上說的,躲在櫃子裏把自己敲昏才逃過一劫。

盡管路與用著平靜的口吻,表情也淡淡的,但是在座的人不傻,早上他們親眼目睹時橋只是踩到一灘血,就險些喪了命,路與身上這些傷,也恰恰說明當時的情形有多兇險。

這都能活下來,能力可見不一般,其他人看向路與的目光裏多了一些敬佩和信服。

有人抓住他話裏的重點,不免悲觀道:“如果每天晚上都要經歷這麽一回,我們真的能平安活到第四天嗎?”

他們都是普通人,在存在非自然現象的世界裏,就是那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魚肉,毫無還手之力。

“既然那個守則上的條例是真實有用的,你們還記得第五條嗎如果我們按照上面的做,找到那個他,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有道理,可這個他是指誰呢”

“昨天時間緊,還有很多地方我們都沒看,線索一定在別墅裏。”

“大家努力找找,咱們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有人疑惑道:“等等,我們是不是還少了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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