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人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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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人與狗
西渡之行提上計劃，賀嵐跟莫似堇幹勁十足，恨不得趕緊把一切安排好，飛去那個夢中之城。
學辦裏，賀嵐一面忙活著整理學生信息，一面抽空打電話聯系實訓點位，眼見到了飯點也沒能收尾。
今天是周四，有賀嵐最喜歡的糖醋裏脊，於是莫似堇便率先往食堂去，剛拿到餐盤，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君無言？
擡眼看看隊伍已經開始排，莫似堇趕忙一邊抓著餐盤往窗口跑，一邊接起電話。
“你幹嘛呢？”
電話接通，君無言開口便帶著幾分急切。
莫似堇忍不住蹙眉，“咋？”
“江湖救急！”君無言高聲道。
莫似堇立馬警醒起來，“怎麽了？”
“哎……”君無言一聲長嘆，隨即開口，“說來話長！”
“……”
就這語氣！一聽就沒正經事！
眼看還有三五個人就要到他了，莫似堇沒有好氣地回道，“長話短說……不然掛了！”
“別別別！真是江湖救急！”君無言趕忙解釋，“你能不能跟青悟說說，請兩天假，陪小鳥人玩兩天……”
“小鳥人……”莫似堇夾著電話，把餐盤遞給打菜的大姐，隨即指了指盤子，小聲道，“四份……多來點……對，多、多、多……”
“你幹嘛呢？”君無言聽著動靜不對，忍不住問道，“我說話，你聽見沒？”
莫似堇，“啊，聽見了，你說穆蘭嗎？小姐姐，再來一份酸辣土豆絲！”
“莫似堇！”君無言那邊一聲大吼，“你真行，我這都炸鍋了，你還在那邊吃吃吃！”
“不是……大哥，人是鐵飯是鋼，我不吃沒問題，可不能讓賀嵐餓肚子啊~”莫似堇接過盤子，朝著大姐露出笑，“謝謝小姐姐~”
君無言，“莫似堇！你特麽什麽意思？故意跟我這東拉西扯是嗎？”
莫似堇找好位置，慢悠悠地放下餐盤，才重新拿好手機，“殤大師，沈默是委婉的拒絕，這點社交禮儀不用我解釋吧~”
電話那頭沈默了好一會兒，“你要臉嗎！”咆哮聲震耳欲聾，“你特麽一個電話，我可是舍了大臉，都找到霍渺渺那了！我一個電話，你就打算沈默以對唄！”
莫似堇將拉出一米開外的手機從新貼近耳朵，“不是，咱們說話得講道理，你哥剛給人家地裏填了座新墳，你就讓人家幫你看孩子，你覺得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嗎？我不讓他白看，日薪多少，我給他翻倍！”君無言豪氣道，“再說了，幫忙搞死他二爺的是我哥，又不是我……”
莫似堇，“穆蘭呢？穆蘭不是君非語的跟班嗎？你敢保青哥看見他不糟心？”
君無言不作聲。
“不是不想幫你，要是真有事，別說舍臉，我舍命都行，但是……”說著，莫似堇俯身聞了聞糖醋裏脊的香氣，強忍住偷嘗一口的沖動，“退一萬步，拋開其他的都不說，就單說穆蘭那個性格，青哥那個脾氣，你覺得是穆蘭把人家房子炸了比較好，還是青哥把小鳥人烤著吃了比較好~”
君無言還是沒作聲，想來也是被莫似堇的話說猶豫了。
莫似堇乘勝追擊，“殤大師，拜托你想事的時候，帶帶腦子，好嗎？”
“那怎麽辦！”光聽聲就能感覺到君無言此刻的崩潰，“一天一宿，他已經砸了五部手機了，我二樓新換的壁紙又被他砸了個大窟窿……”
“君非語呢。”莫似堇翹起二郎腿，懶聲道，“誰的孩子誰抱，讓他自己看去啊！”
君無言那邊又沒聲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一聲嘆息，“要不說來話長呢！”
莫似堇忍不住翻白眼，手機裏賀嵐的訊息傳來，已經完事往食堂來。
“給你三分鐘，挑重點說。”
君無言，“上次過後，君非語不是帶著穆蘭回了鷺楠嗎，不知怎麽的，昨天半夜他把人送過來，說在這放幾天，聽他那話的意思，還是因為上次的事，穆蘭的身份可能有些問題，新六城那邊提出了質疑……”
莫似堇蹙眉，“什麽叫身份有問題？”
君無言，“君非語說話，你還不了解，說一半，還得打折聽！”說著，又是一聲長嘆，“你接觸過穆蘭，不可能對他的身份沒猜想，咱們能猜到的，新六城怎麽可能猜不到，現在那邊正是新舊更替的多事之秋，這種不穩定因素還是排除的好……”
莫似堇冷哼一聲，真是本事不大，事不少！
“那他準備把穆蘭放你那多久？”
一天五個手機一面墻，還動不動就腦出血，想想也確實讓人頭疼，莫似堇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君無言生無可戀道，“君非語說那邊安排好，會來接他。”
“呵呵。”
那就是遙遙無期，莫似堇忍不住有些同情，但也只是同情，“哎……那你就，多多忍耐吧~”
說罷，拿起電話準備掛掉，正好三分鐘，賀嵐已經到了，朝著莫似堇笑了笑。
“哎！”
電話那頭的君無言不死心，掙紮著高喊一聲，“沒有青悟，你也行啊！要不賀嵐，你跟賀嵐說說，他脾氣好，我出錢，過來陪這小鳥人玩兩天！”
賀嵐聽到電話裏傳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疑惑地看向莫似堇。
莫似堇笑笑，隨即將電話反轉，把君無言的名字露了出來。
“有急事？”
聽到賀嵐的聲音，對面的君無言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馬扯開嗓子高呼。
“賀嵐！”
賀嵐滿臉困惑，伸手準備接過手機，哪知還沒放到耳朵邊上，對面“嘣”的一聲巨響，然後直接轉成了盲音……
倆人看著電話掛斷，都是一臉問號。
“什麽情況？要不要撥回去”賀嵐問道。
莫似堇吞了吞口水，真不知道從何說起，“應該……沒大事吧，要不邊吃邊說~”
吃飯間，莫似堇將穆蘭被寄放在君無言那裏的事情零零散散說了出來，賀嵐聽得直皺眉，對君無言能想到讓青悟請假陪穆蘭玩兒的辦法深表敬佩！
“其實……穆蘭看著跟你般般大，青悟未必不會幫忙吧。”賀嵐想起昨天莫似堇說起青悟的事情，忍不住開口道。
莫似堇立馬停住咀嚼，下一秒直接把嘴裏的肉塊吞了進去，“青悟也不是愛心泛濫，會挑人的。”說著竟滿臉委屈，“再說……我跟他，能一樣嗎……”
賀嵐一楞，笑得無奈，“我沒說你跟穆蘭一樣，只說你倆看起來年齡相仿罷了。”
“才不相仿！”莫似堇嘟起嘴，“他曾在永樂待過，少說是百歲的老大爺了！”
賀嵐笑著搖頭，合理懷疑莫似堇跟穆蘭之前交手時留下的回憶一定特別的不美好。
“他是老大爺，那你呢？”賀嵐好奇道，“你現在到底算是幾歲？”
莫似堇一怔，隨即伸出手指頭，認真數到，“我認識你的時候大概是兩個月？走的時候三歲……過了四年多的話……不到八歲吧~”
賀嵐瞇眼看著莫似堇胡說八道。
莫似堇，“所以……小莫還是小狗狗哦~”
“哦~”賀嵐怪叫一聲，“原來狗狗的年齡也是一年一年算的呀，我還以為狗狗一歲就成年了……”說著，放下筷子一本正經道，“八歲的小狗狗，未成年啊！是不能談戀愛的呀！”
“啊？”莫似堇瞬間瞪圓了眼睛，“不是……哥，我……”
“別說話。”賀嵐擺擺手，“小狗狗心智不全，不能發表意見！”
“哥……”莫似堇急得臉直接皺成一團。
賀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莫似堇，“……”
“記吃不記打！”賀嵐拿起筷子，挑了一塊扁扁炸的酥脆金黃半裹著湯汁的裏脊放進莫似堇的米飯上，“你是不是忘了，我可見過你不止一副模樣。”
莫似堇立馬心虛地眨起眼。
賀嵐低頭吃飯，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那才是本來的樣子吧。”
莫似堇，“其實現在這副，也是我本來的樣子，只不過是四年前的……那副，是重回世間的。”
賀嵐回想著青悟、瑤堪還有他見過的妖族的老老少少，忽然明白什麽。
莫似堇垂眸，“我其實，不算是妖……甚至連動物都算不上……”說著，筷子在米飯上攪拌了幾下，“所以……我雖然有兩副模樣，卻也只能有兩副模樣……”
賀嵐怔住，片刻後放下筷子，擡眼正對上莫似堇帶著幾分惶恐的眼神。
“都很好。”賀嵐評價中肯，“現在的樣子很可愛，那個樣子很帥氣，都很好。”
莫似堇眸子一亮，“真的嗎？”
賀嵐點點頭，“真的。”
“那……哥，你更喜歡哪一個？”莫似堇試探道。
看著莫似堇滿臉期待，賀嵐有些猶豫。
如果單說喜歡，他自然更喜歡莫似堇這般少年的模樣，不知是不是曾經有過不好的夢境和莫似堇手撕群狼時的滿身血腥，那副模樣會讓他莫名覺得壓抑……
但他其實知道，比起這副不著痕跡的少年呆萌，莫似堇的內裏早久經磨礪，那副強勁的軀殼跟他更合稱。
“我其實更喜歡這個~”莫似堇笑著開口，“我希望在哥眼裏，我永遠是可愛的模樣~”說罷，開始大口扒飯，留下蓬松的發頂讓賀嵐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亂。
“上次的事，君無言幫了大忙，還有穆蘭……他那個狀態也挺讓人擔心的。”賀嵐忽然開口，“要不下午，我們去他那邊看看？”
莫似堇，“下午不是還要幹活？”
“材料攢得也差不多了，點位可以手機聯系……”猶豫片刻，賀嵐低聲開口，“去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問到些瑤堪的信息。”
莫似堇怔住擡眼間倆人目光交匯，他沒問原因，賀嵐也沒多解釋。
“去問問看……萬一呢……”
烈日當空，蕓瀾灣人流不減，遠遠便看到醬貨門口圍了不少人，旁邊還停了輛警車，這是……攤上事了？難怪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走近，還沒看到人，已經看到二樓破了的玻璃和燒的發黑的窗框，撥開人群，君無言正滿臉無奈的跟警察在解釋。
“真的是煤氣罐？”警察語氣裏全是不信。
“真的！”君無言舉起手發誓，“真的是煤氣罐炸了！”
“你這一條街都鋪了煤氣管線，你幹嘛還用煤氣罐？”警察滿臉費解。
“便宜！”
君無言一個身穿手工定制，開著百萬座駕的人，一本正經說胡話的樣子跟莫似堇簡直如出一轍！
“也不對啊……”旁邊的年輕幹警面露疑色，“你這罐是空的吧……”
君無言趕緊上手想扯回地上的煤氣罐，“這不是炸完……就空了嗎……”
“不是……你這操作間在一樓……”說著，年長的警察和年輕幹警不約而同的擡臉，“這二樓放什麽煤氣罐呢？”
“上去看看。”年長的警察發話，年輕幹警拔腿就要走。
“二位！”君無言趕緊上手，“二樓炸的都是灰，進去連氣都喘不了……該罰款、該改造，你們說話，我一定照辦！”
雖然態度良好，但神色鬼祟！
“還是上去看看吧。”年長的警察不放心。
“哎！別……別呀……”君無言急得直抓腦瓜子。
“不用了。”
一個聲音自人群傳來。
“青隊。”兩個警察招呼道。
青悟一身筆挺的制服，幾步颯得不得了，人群裏幾個小姑娘立馬激動的直搓手。
“不用上去了。”說著，幾步走到君無言跟前，“這片不讓用煤氣罐，不知道嗎？”
君無言趕緊表現得痛心疾首，“真不好意思警官，我這馬上整改！”
青悟點點頭，隨即轉身交代，“收隊吧，案子轉給應急，讓他們直接處罰。”
“好！”
這大熱天，領導發話，他們自然不願多管，讓君無言在筆錄上簽完字，便開著車揚長而去。
眼見人群散了，青悟才轉而走向莫似堇，“你怎麽來了？”
莫似堇露出笑，“青哥呢？怎麽過來了？”
只有君無言一臉懵，片刻後瞇起眼看向莫似堇，“不是你喊他過來救急的？”
這次換莫似堇懵了，忍不住看向青悟。
青悟擡眼看了看二樓。
賀嵐、莫似堇、君無言也齊刷刷地跟著青悟的目光看向二樓，不知何時，被炸成大窟窿的窗戶口上，穆蘭正手裏攥著手機，穿著吊帶，叼著冰棍，冷眼看向他們……
“上樓說吧。”君無言招呼幾個人上樓。
青悟擺擺手，“我下午還有班。”
一聽青悟要走，君無言剛露出點笑模樣的臉立馬扭曲開來，人家剛幫他解了圍，這時候提出幫他看孩子是不是不太合適……糾結著，擡手懟了懟莫似堇。
莫似堇哪能開口，但腰側君無言一下一下懟的實在，“青哥。”
“嗯？”青悟看向莫似堇，“有事？”
莫似堇糾結著，片刻後，“沒事……天熱，別中暑了……”
君無言，“……”
青悟點點頭，“你也是。”說著，看向賀嵐，“照顧好他。”
賀嵐很想翻個白眼，但還是咬牙忍住，冷聲回了句，“嗯。”
青悟轉身要走，“啪嚓”！一根冰棍竟直接落在了腳邊。
四人齊刷刷望向二樓，果然穆蘭手裏的冰棍已經不在了……
君無言跟莫似堇隔空對視一眼，這不會要當街開幹吧！
“你什麽脾氣。”青悟忽然開口，“不是說了晚上來接你。”
穆蘭冷眼看著青悟，片刻後轉身消失在窗口。
青悟斂回目光，發現三個人正滿臉錯愕的看向他。
“我答應晚上來接他。”青悟淡定道，“他沒跟你說？”
君無言只覺得喜從天降，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穆蘭直接聯系的你？”莫似堇不可置信。
青悟，“剛才游戲裏說的……之前不是答應過他。”
原來如此！
仨人不約而同的看看二樓黢黑的窟窿，再看看絕塵而去的青悟，這一天天真是魔幻……
送走青悟，君無言邀請二人進去吃冰棍，本想拒絕，但來都來了，而且事雖然是不是他們辦的，但好在結果不錯，趁這個時候再問問瑤堪的事應該不過分~
進到店裏，勤懇的店員正一趟一趟從二樓往下送垃圾，看著墻皮被燒掉大半，樓梯把手也斷了，莫似堇發自內心的同情，哪成想，君無言這邊愁雲慘淡，罪魁禍首卻仰躺在榻上滿臉瀟灑，手裏自然還是一成不變的手機，嘴裏不知何時又叼上了冰棍……
聽見人進門，竟破天荒地擡了擡眼皮，但也就瞬間臉色就冷了幾分，估計沒見到想見的人，正當他們以為穆蘭會視他們如無物時，竟聽到一聲極其粗獷的……
“賀嵐。”
一瞬間，仨人都以為自己幻聽了！莫似堇跟君無言的目光更是瞬間轉向賀嵐，而作為聲音呼喊的對象，賀嵐也是楞在原地。
片刻後，君無言湊到穆蘭跟前，“你剛才實在跟賀嵐打招呼？”
穆蘭眼都沒擡。
果然是幻聽。
“嗯。”
粗獷的聲音再次響起。
“穆蘭。”雖然不知原因，但賀嵐還是認真回應道。
君無言看著賀嵐的眼神都變了，片刻後像發現了寶藏一般，上去勾住賀嵐的脖子，“可以啊~兄弟！”
莫似堇立馬嗅出君無言的企圖，趕緊上前把人拉開，“青哥都說要幫忙了，你還拉我哥幹嘛！”
君無言瞟了一眼穆蘭，壓低聲音道，“你沒聽見嗎，剛才青悟不是說了，晚上來接他！就一晚上……下午怎麽辦？明天怎麽辦？後天……後天又怎麽辦啊！”
看著君無言直拍大腿，莫似堇趕緊抓住賀嵐的手，生怕他一心軟接下穆蘭這燙手的山芋，畢竟他對穆蘭認知有，但絕不夠深刻……
“這個沒招。”莫似堇勸慰道，“誰讓你攤上那麽個不靠譜的哥呢~慶幸吧，最起碼今兒晚上，你清凈了啊~”
正說話，榻上的穆蘭忽然扔下手機，君無言立馬嚴陣以待，莫似堇更是下意識地把賀嵐護在身後，生怕他忽然上來就是一個霹靂加閃電！
穆蘭對他們的防備視若無睹，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壓根就不在乎，自顧自的走到小冰箱前，拉開門揀了一顆冰棍，隨即朝仨人走過來。
就在莫似堇跟君無言以為他要把冰棍當兇器飛出來時，卻見穆蘭利落地擡起手，將冰棍遞到賀嵐面前。
賀嵐一楞，伸手接過來，笑著回道，“謝謝。”
穆蘭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轉身回到榻上，繼續玩手機。
這一刻，君無言眼睛都放光，他更加確信，他現在需要賀嵐，很需要！這賀嵐簡直就是青悟的平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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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渡之行提上計劃，賀嵐跟莫似堇幹勁十足，恨不得趕緊把一切安排好，飛去那個夢中之城。
學辦裏，賀嵐一面忙活著整理學生信息，一面抽空打電話聯系實訓點位，眼見到了飯點也沒能收尾。
今天是周四，有賀嵐最喜歡的糖醋裏脊，於是莫似堇便率先往食堂去，剛拿到餐盤，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君無言？
擡眼看看隊伍已經開始排，莫似堇趕忙一邊抓著餐盤往窗口跑，一邊接起電話。
“你幹嘛呢？”
電話接通，君無言開口便帶著幾分急切。
莫似堇忍不住蹙眉，“咋？”
“江湖救急！”君無言高聲道。
莫似堇立馬警醒起來，“怎麽了？”
“哎……”君無言一聲長嘆，隨即開口，“說來話長！”
“……”
就這語氣！一聽就沒正經事！
眼看還有三五個人就要到他了，莫似堇沒有好氣地回道，“長話短說……不然掛了！”
“別別別！真是江湖救急！”君無言趕忙解釋，“你能不能跟青悟說說，請兩天假，陪小鳥人玩兩天……”
“小鳥人……”莫似堇夾著電話，把餐盤遞給打菜的大姐，隨即指了指盤子，小聲道，“四份……多來點……對，多、多、多……”
“你幹嘛呢？”君無言聽著動靜不對，忍不住問道，“我說話，你聽見沒？”
莫似堇，“啊，聽見了，你說穆蘭嗎？小姐姐，再來一份酸辣土豆絲！”
“莫似堇！”君無言那邊一聲大吼，“你真行，我這都炸鍋了，你還在那邊吃吃吃！”
“不是……大哥，人是鐵飯是鋼，我不吃沒問題，可不能讓賀嵐餓肚子啊~”莫似堇接過盤子，朝著大姐露出笑，“謝謝小姐姐~”
君無言，“莫似堇！你特麽什麽意思？故意跟我這東拉西扯是嗎？”
莫似堇找好位置，慢悠悠地放下餐盤，才重新拿好手機，“殤大師，沈默是委婉的拒絕，這點社交禮儀不用我解釋吧~”
電話那頭沈默了好一會兒，“你要臉嗎！”咆哮聲震耳欲聾，“你特麽一個電話，我可是舍了大臉，都找到霍渺渺那了！我一個電話，你就打算沈默以對唄！”
莫似堇將拉出一米開外的手機從新貼近耳朵，“不是，咱們說話得講道理，你哥剛給人家地裏填了座新墳，你就讓人家幫你看孩子，你覺得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嗎？我不讓他白看，日薪多少，我給他翻倍！”君無言豪氣道，“再說了，幫忙搞死他二爺的是我哥，又不是我……”
莫似堇，“穆蘭呢？穆蘭不是君非語的跟班嗎？你敢保青哥看見他不糟心？”
君無言不作聲。
“不是不想幫你，要是真有事，別說舍臉，我舍命都行，但是……”說著，莫似堇俯身聞了聞糖醋裏脊的香氣，強忍住偷嘗一口的沖動，“退一萬步，拋開其他的都不說，就單說穆蘭那個性格，青哥那個脾氣，你覺得是穆蘭把人家房子炸了比較好，還是青哥把小鳥人烤著吃了比較好~”
君無言還是沒作聲，想來也是被莫似堇的話說猶豫了。
莫似堇乘勝追擊，“殤大師，拜托你想事的時候，帶帶腦子，好嗎？”
“那怎麽辦！”光聽聲就能感覺到君無言此刻的崩潰，“一天一宿，他已經砸了五部手機了，我二樓新換的壁紙又被他砸了個大窟窿……”
“君非語呢。”莫似堇翹起二郎腿，懶聲道，“誰的孩子誰抱，讓他自己看去啊！”
君無言那邊又沒聲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一聲嘆息，“要不說來話長呢！”
莫似堇忍不住翻白眼，手機裏賀嵐的訊息傳來，已經完事往食堂來。
“給你三分鐘，挑重點說。”
君無言，“上次過後，君非語不是帶著穆蘭回了鷺楠嗎，不知怎麽的，昨天半夜他把人送過來，說在這放幾天，聽他那話的意思，還是因為上次的事，穆蘭的身份可能有些問題，新六城那邊提出了質疑……”
莫似堇蹙眉，“什麽叫身份有問題？”
君無言，“君非語說話，你還不了解，說一半，還得打折聽！”說著，又是一聲長嘆，“你接觸過穆蘭，不可能對他的身份沒猜想，咱們能猜到的，新六城怎麽可能猜不到，現在那邊正是新舊更替的多事之秋，這種不穩定因素還是排除的好……”
莫似堇冷哼一聲，真是本事不大，事不少！
“那他準備把穆蘭放你那多久？”
一天五個手機一面墻，還動不動就腦出血，想想也確實讓人頭疼，莫似堇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君無言生無可戀道，“君非語說那邊安排好，會來接他。”
“呵呵。”
那就是遙遙無期，莫似堇忍不住有些同情，但也只是同情，“哎……那你就，多多忍耐吧~”
說罷，拿起電話準備掛掉，正好三分鐘，賀嵐已經到了，朝著莫似堇笑了笑。
“哎！”
電話那頭的君無言不死心，掙紮著高喊一聲，“沒有青悟，你也行啊！要不賀嵐，你跟賀嵐說說，他脾氣好，我出錢，過來陪這小鳥人玩兩天！”
賀嵐聽到電話裏傳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疑惑地看向莫似堇。
莫似堇笑笑，隨即將電話反轉，把君無言的名字露了出來。
“有急事？”
聽到賀嵐的聲音，對面的君無言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馬扯開嗓子高呼。
“賀嵐！”
賀嵐滿臉困惑，伸手準備接過手機，哪知還沒放到耳朵邊上，對面“嘣”的一聲巨響，然後直接轉成了盲音……
倆人看著電話掛斷，都是一臉問號。
“什麽情況？要不要撥回去”賀嵐問道。
莫似堇吞了吞口水，真不知道從何說起，“應該……沒大事吧，要不邊吃邊說~”
吃飯間，莫似堇將穆蘭被寄放在君無言那裏的事情零零散散說了出來，賀嵐聽得直皺眉，對君無言能想到讓青悟請假陪穆蘭玩兒的辦法深表敬佩！
“其實……穆蘭看著跟你般般大，青悟未必不會幫忙吧。”賀嵐想起昨天莫似堇說起青悟的事情，忍不住開口道。
莫似堇立馬停住咀嚼，下一秒直接把嘴裏的肉塊吞了進去，“青悟也不是愛心泛濫，會挑人的。”說著竟滿臉委屈，“再說……我跟他，能一樣嗎……”
賀嵐一楞，笑得無奈，“我沒說你跟穆蘭一樣，只說你倆看起來年齡相仿罷了。”
“才不相仿！”莫似堇嘟起嘴，“他曾在永樂待過，少說是百歲的老大爺了！”
賀嵐笑著搖頭，合理懷疑莫似堇跟穆蘭之前交手時留下的回憶一定特別的不美好。
“他是老大爺，那你呢？”賀嵐好奇道，“你現在到底算是幾歲？”
莫似堇一怔，隨即伸出手指頭，認真數到，“我認識你的時候大概是兩個月？走的時候三歲……過了四年多的話……不到八歲吧~”
賀嵐瞇眼看著莫似堇胡說八道。
莫似堇，“所以……小莫還是小狗狗哦~”
“哦~”賀嵐怪叫一聲，“原來狗狗的年齡也是一年一年算的呀，我還以為狗狗一歲就成年了……”說著，放下筷子一本正經道，“八歲的小狗狗，未成年啊！是不能談戀愛的呀！”
“啊？”莫似堇瞬間瞪圓了眼睛，“不是……哥，我……”
“別說話。”賀嵐擺擺手，“小狗狗心智不全，不能發表意見！”
“哥……”莫似堇急得臉直接皺成一團。
賀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莫似堇，“……”
“記吃不記打！”賀嵐拿起筷子，挑了一塊扁扁炸的酥脆金黃半裹著湯汁的裏脊放進莫似堇的米飯上，“你是不是忘了，我可見過你不止一副模樣。”
莫似堇立馬心虛地眨起眼。
賀嵐低頭吃飯，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那才是本來的樣子吧。”
莫似堇，“其實現在這副，也是我本來的樣子，只不過是四年前的……那副，是重回世間的。”
賀嵐回想著青悟、瑤堪還有他見過的妖族的老老少少，忽然明白什麽。
莫似堇垂眸，“我其實，不算是妖……甚至連動物都算不上……”說著，筷子在米飯上攪拌了幾下，“所以……我雖然有兩副模樣，卻也只能有兩副模樣……”
賀嵐怔住，片刻後放下筷子，擡眼正對上莫似堇帶著幾分惶恐的眼神。
“都很好。”賀嵐評價中肯，“現在的樣子很可愛，那個樣子很帥氣，都很好。”
莫似堇眸子一亮，“真的嗎？”
賀嵐點點頭，“真的。”
“那……哥，你更喜歡哪一個？”莫似堇試探道。
看著莫似堇滿臉期待，賀嵐有些猶豫。
如果單說喜歡，他自然更喜歡莫似堇這般少年的模樣，不知是不是曾經有過不好的夢境和莫似堇手撕群狼時的滿身血腥，那副模樣會讓他莫名覺得壓抑……
但他其實知道，比起這副不著痕跡的少年呆萌，莫似堇的內裏早久經磨礪，那副強勁的軀殼跟他更合稱。
“我其實更喜歡這個~”莫似堇笑著開口，“我希望在哥眼裏，我永遠是可愛的模樣~”說罷，開始大口扒飯，留下蓬松的發頂讓賀嵐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亂。
“上次的事，君無言幫了大忙，還有穆蘭……他那個狀態也挺讓人擔心的。”賀嵐忽然開口，“要不下午，我們去他那邊看看？”
莫似堇，“下午不是還要幹活？”
“材料攢得也差不多了，點位可以手機聯系……”猶豫片刻，賀嵐低聲開口，“去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問到些瑤堪的信息。”
莫似堇怔住擡眼間倆人目光交匯，他沒問原因，賀嵐也沒多解釋。
“去問問看……萬一呢……”
烈日當空，蕓瀾灣人流不減，遠遠便看到醬貨門口圍了不少人，旁邊還停了輛警車，這是……攤上事了？難怪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走近，還沒看到人，已經看到二樓破了的玻璃和燒的發黑的窗框，撥開人群，君無言正滿臉無奈的跟警察在解釋。
“真的是煤氣罐？”警察語氣裏全是不信。
“真的！”君無言舉起手發誓，“真的是煤氣罐炸了！”
“你這一條街都鋪了煤氣管線，你幹嘛還用煤氣罐？”警察滿臉費解。
“便宜！”
君無言一個身穿手工定制，開著百萬座駕的人，一本正經說胡話的樣子跟莫似堇簡直如出一轍！
“也不對啊……”旁邊的年輕幹警面露疑色，“你這罐是空的吧……”
君無言趕緊上手想扯回地上的煤氣罐，“這不是炸完……就空了嗎……”
“不是……你這操作間在一樓……”說著，年長的警察和年輕幹警不約而同的擡臉，“這二樓放什麽煤氣罐呢？”
“上去看看。”年長的警察發話，年輕幹警拔腿就要走。
“二位！”君無言趕緊上手，“二樓炸的都是灰，進去連氣都喘不了……該罰款、該改造，你們說話，我一定照辦！”
雖然態度良好，但神色鬼祟！
“還是上去看看吧。”年長的警察不放心。
“哎！別……別呀……”君無言急得直抓腦瓜子。
“不用了。”
一個聲音自人群傳來。
“青隊。”兩個警察招呼道。
青悟一身筆挺的制服，幾步颯得不得了，人群裏幾個小姑娘立馬激動的直搓手。
“不用上去了。”說著，幾步走到君無言跟前，“這片不讓用煤氣罐，不知道嗎？”
君無言趕緊表現得痛心疾首，“真不好意思警官，我這馬上整改！”
青悟點點頭，隨即轉身交代，“收隊吧，案子轉給應急，讓他們直接處罰。”
“好！”
這大熱天，領導發話，他們自然不願多管，讓君無言在筆錄上簽完字，便開著車揚長而去。
眼見人群散了，青悟才轉而走向莫似堇，“你怎麽來了？”
莫似堇露出笑，“青哥呢？怎麽過來了？”
只有君無言一臉懵，片刻後瞇起眼看向莫似堇，“不是你喊他過來救急的？”
這次換莫似堇懵了，忍不住看向青悟。
青悟擡眼看了看二樓。
賀嵐、莫似堇、君無言也齊刷刷地跟著青悟的目光看向二樓，不知何時，被炸成大窟窿的窗戶口上，穆蘭正手裏攥著手機，穿著吊帶，叼著冰棍，冷眼看向他們……
“上樓說吧。”君無言招呼幾個人上樓。
青悟擺擺手，“我下午還有班。”
一聽青悟要走，君無言剛露出點笑模樣的臉立馬扭曲開來，人家剛幫他解了圍，這時候提出幫他看孩子是不是不太合適……糾結著，擡手懟了懟莫似堇。
莫似堇哪能開口，但腰側君無言一下一下懟的實在，“青哥。”
“嗯？”青悟看向莫似堇，“有事？”
莫似堇糾結著，片刻後，“沒事……天熱，別中暑了……”
君無言，“……”
青悟點點頭，“你也是。”說著，看向賀嵐，“照顧好他。”
賀嵐很想翻個白眼，但還是咬牙忍住，冷聲回了句，“嗯。”
青悟轉身要走，“啪嚓”！一根冰棍竟直接落在了腳邊。
四人齊刷刷望向二樓，果然穆蘭手裏的冰棍已經不在了……
君無言跟莫似堇隔空對視一眼，這不會要當街開幹吧！
“你什麽脾氣。”青悟忽然開口，“不是說了晚上來接你。”
穆蘭冷眼看著青悟，片刻後轉身消失在窗口。
青悟斂回目光，發現三個人正滿臉錯愕的看向他。
“我答應晚上來接他。”青悟淡定道，“他沒跟你說？”
君無言只覺得喜從天降，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穆蘭直接聯系的你？”莫似堇不可置信。
青悟，“剛才游戲裏說的……之前不是答應過他。”
原來如此！
仨人不約而同的看看二樓黢黑的窟窿，再看看絕塵而去的青悟，這一天天真是魔幻……
送走青悟，君無言邀請二人進去吃冰棍，本想拒絕，但來都來了，而且事雖然是不是他們辦的，但好在結果不錯，趁這個時候再問問瑤堪的事應該不過分~
進到店裏，勤懇的店員正一趟一趟從二樓往下送垃圾，看著墻皮被燒掉大半，樓梯把手也斷了，莫似堇發自內心的同情，哪成想，君無言這邊愁雲慘淡，罪魁禍首卻仰躺在榻上滿臉瀟灑，手裏自然還是一成不變的手機，嘴裏不知何時又叼上了冰棍……
聽見人進門，竟破天荒地擡了擡眼皮，但也就瞬間臉色就冷了幾分，估計沒見到想見的人，正當他們以為穆蘭會視他們如無物時，竟聽到一聲極其粗獷的……
“賀嵐。”
一瞬間，仨人都以為自己幻聽了！莫似堇跟君無言的目光更是瞬間轉向賀嵐，而作為聲音呼喊的對象，賀嵐也是楞在原地。
片刻後，君無言湊到穆蘭跟前，“你剛才實在跟賀嵐打招呼？”
穆蘭眼都沒擡。
果然是幻聽。
“嗯。”
粗獷的聲音再次響起。
“穆蘭。”雖然不知原因，但賀嵐還是認真回應道。
君無言看著賀嵐的眼神都變了，片刻後像發現了寶藏一般，上去勾住賀嵐的脖子，“可以啊~兄弟！”
莫似堇立馬嗅出君無言的企圖，趕緊上前把人拉開，“青哥都說要幫忙了，你還拉我哥幹嘛！”
君無言瞟了一眼穆蘭，壓低聲音道，“你沒聽見嗎，剛才青悟不是說了，晚上來接他！就一晚上……下午怎麽辦？明天怎麽辦？後天……後天又怎麽辦啊！”
看著君無言直拍大腿，莫似堇趕緊抓住賀嵐的手，生怕他一心軟接下穆蘭這燙手的山芋，畢竟他對穆蘭認知有，但絕不夠深刻……
“這個沒招。”莫似堇勸慰道，“誰讓你攤上那麽個不靠譜的哥呢~慶幸吧，最起碼今兒晚上，你清凈了啊~”
正說話，榻上的穆蘭忽然扔下手機，君無言立馬嚴陣以待，莫似堇更是下意識地把賀嵐護在身後，生怕他忽然上來就是一個霹靂加閃電！
穆蘭對他們的防備視若無睹，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壓根就不在乎，自顧自的走到小冰箱前，拉開門揀了一顆冰棍，隨即朝仨人走過來。
就在莫似堇跟君無言以為他要把冰棍當兇器飛出來時，卻見穆蘭利落地擡起手，將冰棍遞到賀嵐面前。
賀嵐一楞，伸手接過來，笑著回道，“謝謝。”
穆蘭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轉身回到榻上，繼續玩手機。
這一刻，君無言眼睛都放光，他更加確信，他現在需要賀嵐，很需要！這賀嵐簡直就是青悟的平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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