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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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在那兒，那邊，快過去。”從出口處傳來腳步聲，一對保安拿著盾牌和警棍趕過來，“那邊!顧先生!”保安隊隊長眼尖，看見顧原星趕緊伸手打招呼。
“不好，快走。”嚴強看這架勢，顧不得臉上的傷，跑過去拉住情緒激憤的嚴玉蘭和嚴青，大聲對老二他們道:“快上車，別被逮到!”
眾人立即行動起來，相互攙扶著，麻溜地上了車，揚長而去。
保安隊後一步趕到，正要去追，顧原星擺擺手，報了一個車牌號，“待會兒警察來了讓他們追蹤這輛車，我會讓律師過去的。”
保安隊長忙不疊點點頭，擔憂道:“顧先生，陳小姐，你們還好麽？”
“我沒事。”顧原星說著轉身去看陳松伶，那巴掌來得太狠，觸目驚心的傷勢讓人見之即嘆。
“我也沒事。”陳松伶見眾人關切地望過來，淡道:“看著比較嚇人。”
“這事兒怪我們，是我們疏忽了。”保安隊長自責道，“他們提著好多吃的啊，特產什麽的過來，還準確說了你們家的信息，我以為真是你的親戚，才放他們進來的。”
“沒事，我已經退租了，以後不會來這邊的。”陳松伶寬言道。
“啊？”保安隊長道，“那之後去哪兒啊？”
“還沒想好，可能先去外面玩幾天吧”陳松伶笑笑。
“哦，也是也是，這一年到頭也不見你休息過幾天，是該好好出去玩玩。”
“嗯。”
顧原星見話聊的差不多了，對陳松伶溫聲道:“那我們走吧。”
“好。”陳松伶看著他，點點頭。
“辛苦你們了，待會兒警察來了，勞煩你們招待一下。”顧原星攬住陳松伶，接過一名保安遞過來的行李箱，對眾人說了幾句後，就要帶她離開。
“好的好的，您放心。”保安隊長快速答應，一群人站在電梯門口目送他們過去。
顧原星脫去西裝外套，將它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內，才打開後備箱，將陳松伶的行李箱放進去。
他一言不發，闔上後備箱的門，又走過來彎腰從車內拿了兩張濕巾出來。
陳松伶頓時明白他要做什麽。
“這衣服可能也沒法要了。”顧原星彎腰仔細替她擦去白色內搭上的雞蛋汙漬，輕聲說道。
臟掉的地方在左側腰腹部，顧原星輕輕擦的時候，總帶了點不輕不重的力度，讓陳松伶感到有些癢，她又是個特別敏感的人，並不喜歡別人觸碰自己，但在這種似曾相識的情形下，過去那一幕不自覺被她想起。
之前裙角臟掉的時候，也是面前這個人蹲下身仔仔細細替她擦幹凈的。現在再一次臟了，還是這個人仔仔細細為她擦去。
陳松伶看著顧原星近在咫尺的臉，立體的五官，潔凈寬闊的前額，長長的睫毛隱住那雙璀璨如星的眸子，細窄高挺的鼻子，形狀精致的薄唇，骨節分明的修長雙手，以及湊近時輕易就能聞到頭發間清爽的味道。
心中不輕不重像被羽毛掃過，留下一點微癢的後勁，久久不散。
“先去我家，把衣服換了，再去吃飯”顧原星扔掉濕巾，擡眼望她。這樣湊近，看他垂下來的眼眸，除了明亮之外，好像更多的品味到一種深情與溫柔。
顧原星沒催促她，就那麽靜靜望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陳松伶不著痕跡錯開視線，沈默著點點頭。
車子駛上大道，沒走幾步就堵在了晚高峰的洪流之中。
“你身手很好，昨天怎麽會被打暈呢？”堵了五分鐘左右，陳松伶打破沈默的氣氛，心中雖有猜測，但還是當做不解問道。
“我沒太註意，失策了。”顧原星聽見這個問題，突然笑起來，“馬有失蹄的時候嘛，不過你放心，和你在一起不會出差錯。”
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中相碰，陳松伶率先落荒而逃。
顧原星卻隱約從這短暫的一瞬間品味出點什麽，唇角笑意無聲加深。
陳松伶便不再問他問題，也不再說話。顧原星為什麽會被打暈，昨天她問的時候，他只說了李沈海，但能夠讓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招的人，絕對是他認識的，且極為熟悉的人。
那輛車一直都是顧原星先前的司機開的，後面再也沒見過他。所以背叛他的，很可能就是那個司機。李沈海只是得了顧原晟的命令，來拖住他的腳步。
被熟人背叛並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既然顧原星不願意提及司機，那她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更何況，現在相比顧原星，她自己腦子裏才是亂成一片。
這些人已經找到西京來了，那後面她要走，就得重新規劃幾個地方。絕對不能再讓他們找到，要不會非常麻煩。至於他們為什麽能找到她並且知道嚴兆峰的事情，她更傾向於是嚴兆峰自己打電話告訴他們的。
嚴兆峰上頭有三個姐姐，他是家中最小的兒子。從小到大家裏母親和姐姐都非常寵愛他，嚴兆峰基本無所顧忌，反正不管做錯什麽事，都有他三個姐姐給他兜著。少年時打架鬥毆，差點捅死人，也是嚴玉蘭給他解決的。就連之前做生意破產，也是三個姐姐從夫家拿了錢過來救急，才讓嚴兆峰免於一難。
這次到了西京，被她和顧原星送進警局，肯定也是打電話告訴了嚴玉蘭，這才把他們招來。
好在今天沒傷到顧原星，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得離他遠一點，這幾次每次顧原星和自己見面，都得掛彩。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顧原星看著前方紅成一條龍的車流，並不擔心晚上的飯局會誤點，反而心情不錯。
他還沒下定決心，要不要實施自己心中的那個計劃，畢竟陳松伶明天就走了。
想到這兒，他的視線再一次移上後視鏡，眉心卻沒忍住猝然一跳。
陳松伶微微側首看向窗外，眼神放空，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問題，她的臉色好像更加蒼白了幾分，整個人被一種死寂般的疲憊深深籠罩著。
手上傳來溫意，陳松伶慢慢看去。
“冷麽？”顧原星覆住她的手，輕聲問。
“不。”陳松伶搖搖頭，眼神卻沒從顧原星手上離開，片刻後擡眼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卻也沒拂開他的手，甚至動都沒動，像是無聲默許一樣。
顧原星摸不準她的意思，思考了幾秒還是沒更加放肆，而是自己拿開了手，轉而打開了空調。
雖然她嘴上說不冷，但剛才覆上去，明明冰冰涼涼。
陳松伶並不知道顧原星家在哪兒，但從驅車一個小時才到眼前這所坐落在郊區的別墅的路程來看，這裏並不像顧原星口中說的“平常待的家”。
“好了，進去吧。”顧原星替她拿出行李箱，闔上後備箱的門，並沒有鎖車，往前走了兩步，推開別墅門前的小鐵門，示意她進去。
陳松伶默然照做。
別墅內透著暖色的燈光，進門的一條小路兩旁種植著月季和玫瑰，圍墻兩面則爬滿薔薇，可惜已經過了夏季，只剩遺留下來的綠，不見半點紅。
空氣中有一股清新的草味，路旁的草地平整而翠綠。
天色已晚，雲月高懸明空，長風不時迎送。
顧原星打開屋子的門，讓陳松伶先進去。
屋內幹凈、溫馨而寬闊，中間是客廳，右邊擺放著家具，左邊則修築了一個壁爐。桌子上擺放著一瓶鮮花，旁邊是精美的茶具，還有洗凈後擺盤精致的水果。
屋內靜悄悄的，除了火爐內燃燒的松木不時發出細微的聲音外，沒有其餘的動靜。
經歷了方才的混亂，這樣的空間反而讓人久違地生出一股放松和安全之感。
“顧總，”陳松伶轉身看向他，“您有女朋友麽？亦或是……情人。”
顧原星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問，下意識擡頭否決，“當然沒有，事實上，如果你知道的話，我一直在追你。”
或許是這樣的氛圍太過放松，周遭沒有任何不相幹的動靜，顧原星無所顧忌，直接將話挑明。
“……”陳松伶看著他，眼中神色覆雜，“是麽。”
“當然。”
陳松伶便不去問他，這間房子明顯是最近才收拾好的，連草地，恐怕都是幾個小時前才修剪的。顧原星不可能時常呆在這裏，這裏離他公司不算近，來往要是遇上早高峰或者晚高峰，絕對不方便。
不帶女孩兒去自己真正常待的地方，要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隱私，要麽就是那屋子裏有其他人，不能帶進去，以免誤會。
顧原星站了一會兒，看見陳松伶眼中似有若無挪揄的神色，這才一激靈反應過來。
“我一個人住的，絕對沒有男女朋友，也沒有男女情人。這間屋子確實是今天才收拾出來的，但是我帶你來這裏是因為……”
陳松伶定定看向他，顧原星卻說不出口。
那雙眼睛太幹凈了，不帶任何情緒的時候，最為動人。
“我先去洗澡。”陳松伶等了他一會兒，見他只是這樣直勾勾看著自己，便沒了繼續等下去的興致，只想把身上的衣服換掉。
至於之後的進展，她並不清楚。回去似乎不大可能，那麽顧原星，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呢？
“好，在二樓，我幫你把行李箱帶上去。”顧原星抓住這個機會，迅速跳過剛才的話題。
等陳松伶洗完澡換好衣服下樓來，只見顧原星坐在沙發上等她，桌子上擺著一個藥箱。
“過來這邊。”見她下來，顧原星招手示意。
陳松伶走過去。
“坐這兒。”顧原星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陳松伶照做。
“抹一點藥膏，不要留疤。”顧原星打開醫藥箱，取出一根棉簽，拿出放在一邊的一支藥膏，點了點自己的臉頰，對她解釋。
陳松伶默然不言，任由顧原星沾上藥膏，輕輕撩開她散落耳邊的長發，替她上藥。
她的視線一直在顧原星眼睛上，可顧原星卻全程沒有與她對視過一眼，明明眼神在游移，眉尾，鼻梁，嘴巴都看過了，偏偏不看眼睛。
她氣定神閑，心中的猜測逐漸明朗。
顧原星再次沾取藥膏，探身向她靠近。
棉簽輕輕點在臉頰上，帶來一點微癢。
“顧原星，”陳松伶突然喚道。
顧原星手一頓，眼睛下意識看向她的眉眼，這一對視，心跳頓時輕漏一拍。
陳松伶眉眼帶著清淺的笑意，迢迢的爐火影子映在她的瞳孔裏，明亮又絢麗，眉尾上染紅一片橘黃，溫暖幹凈。
“你想要什麽呢？”她輕聲問道。
顧原星流連在她的眉眼中，一遍一遍，似乎想要讓這個瞬間定格成永恒，不舍打破這難得的氛圍。
陳松伶並未催促，就那麽靜靜等著他。半晌，顧原星喉頭攢動一下，定心輕輕道:
“我只想待在你身邊。”
出乎意料，陳松伶眉間輕輕一動，沈默地看著他，不說話。片刻後突然探身吻過去，顧原星楞住，本能地回吻，陳松伶吻的很輕，有些笨拙，顧原星克制著自己，手不自覺扶上她的腰身，慢慢帶她，一點一點將細微的感受教給她。
細微的水聲在屋內傳開，混淆著松木燃燒的白噪聲，一時之間暧昧至極，喘/息間，陳松伶問道“你想要這個嗎？”
顧原星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但是擡眼看見她冷漠沈靜的眼睛時，頓時清醒。
“不，我不是為了這個。”顧原星趕緊解釋，生怕她誤會，但同時又很傷心陳松伶會這麽想，一時之間有些悔意，反思自己太過急躁，應該再等她一段時間的。
與此同時心裏又升起一絲難過，陳松伶這段時間以來也沒有改變對他的看法。
“不是麽？”陳松伶似有失落，低聲道。
“不，也不是不想，但是我……”顧原星不知作何解釋，摟住陳松伶腰身的手還茫然的握住她的側腰。
顧原星垂眸，松開手。
“那算我多想了。”陳松伶擡手擦去嘴邊的津/液，起身就要離開，顧原星一把拉住她手，跟著站起來。
“松伶，我想要你。”顧原星道，“但我不想在這樣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時候，和你發生關系。我承認，我對你有欲望，但是我更想和你……和你在這裏產生感情”他指了指心口，“你是不一樣的，從第一次見你，我就明白，對我而言，你和我這一生所能遇到的任何人都不同，那不是激素作祟，不是荷爾蒙、多巴胺恰好發揮作用，我才對你產生感情的。如果你也相信這個說法，我更願意稱它為緣分。是一個人一輩子只能遇到的唯一的緣分。”
顧原星靠近她一點，“我想要待在你身邊，我想要和你相愛，然後牽手，擁抱，親吻。做盡所有親密的事情。站在你身邊，保護你，陪伴你。”
陳松伶始終不動聲色，眉眼不再透露任何一點動靜。
可是表面平靜，心中的動靜卻很覆雜。
今天在車上他將手搭過來時，她並沒有拒絕，只是想看看顧原星究竟敢做到什麽地步，後來到了這裏，心裏對會發生的事情有所猜測，她原本想，如果顧原星真的想要那樣的體會，那麽她就答應他。反正自己時日無多，只是身體上的接觸而已，權當一種感謝，以此結束此前與他的種種，也算了緣。
但她沒料到，顧原星沒有繼續下去。反而情真意切表白。
她並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真心話，也不想去了解這其中有幾分真情。
人心是看不透的，無論多久，甚至連自己的心，都看不透。又何來相信別人一說
陳松伶沒有回應，就那麽讓顧原星拉著，半晌，她輕聲道:“我有點暈，我去下洗手間。”
顧原星:“”
“哦，好。”他放開手，陳松伶轉身上樓。
看著她並沒有一點異樣的腳步，顧原星不由懷疑起自己，這算什麽回答呢？回答了麽？應該還沒有吧我說的有哪裏奇怪麽？是不是太著急了？話說早了？還是聽起來不太真心
顧原星郁悶地坐回沙發上，望向樓梯深深嘆了口氣。
松伶，給我一個回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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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兒，那邊，快過去。”從出口處傳來腳步聲，一對保安拿著盾牌和警棍趕過來，“那邊!顧先生!”保安隊隊長眼尖，看見顧原星趕緊伸手打招呼。
“不好，快走。”嚴強看這架勢，顧不得臉上的傷，跑過去拉住情緒激憤的嚴玉蘭和嚴青，大聲對老二他們道:“快上車，別被逮到!”
眾人立即行動起來，相互攙扶著，麻溜地上了車，揚長而去。
保安隊後一步趕到，正要去追，顧原星擺擺手，報了一個車牌號，“待會兒警察來了讓他們追蹤這輛車，我會讓律師過去的。”
保安隊長忙不疊點點頭，擔憂道:“顧先生，陳小姐，你們還好麽？”
“我沒事。”顧原星說著轉身去看陳松伶，那巴掌來得太狠，觸目驚心的傷勢讓人見之即嘆。
“我也沒事。”陳松伶見眾人關切地望過來，淡道:“看著比較嚇人。”
“這事兒怪我們，是我們疏忽了。”保安隊長自責道，“他們提著好多吃的啊，特產什麽的過來，還準確說了你們家的信息，我以為真是你的親戚，才放他們進來的。”
“沒事，我已經退租了，以後不會來這邊的。”陳松伶寬言道。
“啊？”保安隊長道，“那之後去哪兒啊？”
“還沒想好，可能先去外面玩幾天吧”陳松伶笑笑。
“哦，也是也是，這一年到頭也不見你休息過幾天，是該好好出去玩玩。”
“嗯。”
顧原星見話聊的差不多了，對陳松伶溫聲道:“那我們走吧。”
“好。”陳松伶看著他，點點頭。
“辛苦你們了，待會兒警察來了，勞煩你們招待一下。”顧原星攬住陳松伶，接過一名保安遞過來的行李箱，對眾人說了幾句後，就要帶她離開。
“好的好的，您放心。”保安隊長快速答應，一群人站在電梯門口目送他們過去。
顧原星脫去西裝外套，將它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內，才打開後備箱，將陳松伶的行李箱放進去。
他一言不發，闔上後備箱的門，又走過來彎腰從車內拿了兩張濕巾出來。
陳松伶頓時明白他要做什麽。
“這衣服可能也沒法要了。”顧原星彎腰仔細替她擦去白色內搭上的雞蛋汙漬，輕聲說道。
臟掉的地方在左側腰腹部，顧原星輕輕擦的時候，總帶了點不輕不重的力度，讓陳松伶感到有些癢，她又是個特別敏感的人，並不喜歡別人觸碰自己，但在這種似曾相識的情形下，過去那一幕不自覺被她想起。
之前裙角臟掉的時候，也是面前這個人蹲下身仔仔細細替她擦幹凈的。現在再一次臟了，還是這個人仔仔細細為她擦去。
陳松伶看著顧原星近在咫尺的臉，立體的五官，潔凈寬闊的前額，長長的睫毛隱住那雙璀璨如星的眸子，細窄高挺的鼻子，形狀精致的薄唇，骨節分明的修長雙手，以及湊近時輕易就能聞到頭發間清爽的味道。
心中不輕不重像被羽毛掃過，留下一點微癢的後勁，久久不散。
“先去我家，把衣服換了，再去吃飯”顧原星扔掉濕巾，擡眼望她。這樣湊近，看他垂下來的眼眸，除了明亮之外，好像更多的品味到一種深情與溫柔。
顧原星沒催促她，就那麽靜靜望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陳松伶不著痕跡錯開視線，沈默著點點頭。
車子駛上大道，沒走幾步就堵在了晚高峰的洪流之中。
“你身手很好，昨天怎麽會被打暈呢？”堵了五分鐘左右，陳松伶打破沈默的氣氛，心中雖有猜測，但還是當做不解問道。
“我沒太註意，失策了。”顧原星聽見這個問題，突然笑起來，“馬有失蹄的時候嘛，不過你放心，和你在一起不會出差錯。”
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中相碰，陳松伶率先落荒而逃。
顧原星卻隱約從這短暫的一瞬間品味出點什麽，唇角笑意無聲加深。
陳松伶便不再問他問題，也不再說話。顧原星為什麽會被打暈，昨天她問的時候，他只說了李沈海，但能夠讓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招的人，絕對是他認識的，且極為熟悉的人。
那輛車一直都是顧原星先前的司機開的，後面再也沒見過他。所以背叛他的，很可能就是那個司機。李沈海只是得了顧原晟的命令，來拖住他的腳步。
被熟人背叛並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既然顧原星不願意提及司機，那她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更何況，現在相比顧原星，她自己腦子裏才是亂成一片。
這些人已經找到西京來了，那後面她要走，就得重新規劃幾個地方。絕對不能再讓他們找到，要不會非常麻煩。至於他們為什麽能找到她並且知道嚴兆峰的事情，她更傾向於是嚴兆峰自己打電話告訴他們的。
嚴兆峰上頭有三個姐姐，他是家中最小的兒子。從小到大家裏母親和姐姐都非常寵愛他，嚴兆峰基本無所顧忌，反正不管做錯什麽事，都有他三個姐姐給他兜著。少年時打架鬥毆，差點捅死人，也是嚴玉蘭給他解決的。就連之前做生意破產，也是三個姐姐從夫家拿了錢過來救急，才讓嚴兆峰免於一難。
這次到了西京，被她和顧原星送進警局，肯定也是打電話告訴了嚴玉蘭，這才把他們招來。
好在今天沒傷到顧原星，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得離他遠一點，這幾次每次顧原星和自己見面，都得掛彩。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顧原星看著前方紅成一條龍的車流，並不擔心晚上的飯局會誤點，反而心情不錯。
他還沒下定決心，要不要實施自己心中的那個計劃，畢竟陳松伶明天就走了。
想到這兒，他的視線再一次移上後視鏡，眉心卻沒忍住猝然一跳。
陳松伶微微側首看向窗外，眼神放空，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問題，她的臉色好像更加蒼白了幾分，整個人被一種死寂般的疲憊深深籠罩著。
手上傳來溫意，陳松伶慢慢看去。
“冷麽？”顧原星覆住她的手，輕聲問。
“不。”陳松伶搖搖頭，眼神卻沒從顧原星手上離開，片刻後擡眼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卻也沒拂開他的手，甚至動都沒動，像是無聲默許一樣。
顧原星摸不準她的意思，思考了幾秒還是沒更加放肆，而是自己拿開了手，轉而打開了空調。
雖然她嘴上說不冷，但剛才覆上去，明明冰冰涼涼。
陳松伶並不知道顧原星家在哪兒，但從驅車一個小時才到眼前這所坐落在郊區的別墅的路程來看，這裏並不像顧原星口中說的“平常待的家”。
“好了，進去吧。”顧原星替她拿出行李箱，闔上後備箱的門，並沒有鎖車，往前走了兩步，推開別墅門前的小鐵門，示意她進去。
陳松伶默然照做。
別墅內透著暖色的燈光，進門的一條小路兩旁種植著月季和玫瑰，圍墻兩面則爬滿薔薇，可惜已經過了夏季，只剩遺留下來的綠，不見半點紅。
空氣中有一股清新的草味，路旁的草地平整而翠綠。
天色已晚，雲月高懸明空，長風不時迎送。
顧原星打開屋子的門，讓陳松伶先進去。
屋內幹凈、溫馨而寬闊，中間是客廳，右邊擺放著家具，左邊則修築了一個壁爐。桌子上擺放著一瓶鮮花，旁邊是精美的茶具，還有洗凈後擺盤精致的水果。
屋內靜悄悄的，除了火爐內燃燒的松木不時發出細微的聲音外，沒有其餘的動靜。
經歷了方才的混亂，這樣的空間反而讓人久違地生出一股放松和安全之感。
“顧總，”陳松伶轉身看向他，“您有女朋友麽？亦或是……情人。”
顧原星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問，下意識擡頭否決，“當然沒有，事實上，如果你知道的話，我一直在追你。”
或許是這樣的氛圍太過放松，周遭沒有任何不相幹的動靜，顧原星無所顧忌，直接將話挑明。
“……”陳松伶看著他，眼中神色覆雜，“是麽。”
“當然。”
陳松伶便不去問他，這間房子明顯是最近才收拾好的，連草地，恐怕都是幾個小時前才修剪的。顧原星不可能時常呆在這裏，這裏離他公司不算近，來往要是遇上早高峰或者晚高峰，絕對不方便。
不帶女孩兒去自己真正常待的地方，要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隱私，要麽就是那屋子裏有其他人，不能帶進去，以免誤會。
顧原星站了一會兒，看見陳松伶眼中似有若無挪揄的神色，這才一激靈反應過來。
“我一個人住的，絕對沒有男女朋友，也沒有男女情人。這間屋子確實是今天才收拾出來的，但是我帶你來這裏是因為……”
陳松伶定定看向他，顧原星卻說不出口。
那雙眼睛太幹凈了，不帶任何情緒的時候，最為動人。
“我先去洗澡。”陳松伶等了他一會兒，見他只是這樣直勾勾看著自己，便沒了繼續等下去的興致，只想把身上的衣服換掉。
至於之後的進展，她並不清楚。回去似乎不大可能，那麽顧原星，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呢？
“好，在二樓，我幫你把行李箱帶上去。”顧原星抓住這個機會，迅速跳過剛才的話題。
等陳松伶洗完澡換好衣服下樓來，只見顧原星坐在沙發上等她，桌子上擺著一個藥箱。
“過來這邊。”見她下來，顧原星招手示意。
陳松伶走過去。
“坐這兒。”顧原星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陳松伶照做。
“抹一點藥膏，不要留疤。”顧原星打開醫藥箱，取出一根棉簽，拿出放在一邊的一支藥膏，點了點自己的臉頰，對她解釋。
陳松伶默然不言，任由顧原星沾上藥膏，輕輕撩開她散落耳邊的長發，替她上藥。
她的視線一直在顧原星眼睛上，可顧原星卻全程沒有與她對視過一眼，明明眼神在游移，眉尾，鼻梁，嘴巴都看過了，偏偏不看眼睛。
她氣定神閑，心中的猜測逐漸明朗。
顧原星再次沾取藥膏，探身向她靠近。
棉簽輕輕點在臉頰上，帶來一點微癢。
“顧原星，”陳松伶突然喚道。
顧原星手一頓，眼睛下意識看向她的眉眼，這一對視，心跳頓時輕漏一拍。
陳松伶眉眼帶著清淺的笑意，迢迢的爐火影子映在她的瞳孔裏，明亮又絢麗，眉尾上染紅一片橘黃，溫暖幹凈。
“你想要什麽呢？”她輕聲問道。
顧原星流連在她的眉眼中，一遍一遍，似乎想要讓這個瞬間定格成永恒，不舍打破這難得的氛圍。
陳松伶並未催促，就那麽靜靜等著他。半晌，顧原星喉頭攢動一下，定心輕輕道:
“我只想待在你身邊。”
出乎意料，陳松伶眉間輕輕一動，沈默地看著他，不說話。片刻後突然探身吻過去，顧原星楞住，本能地回吻，陳松伶吻的很輕，有些笨拙，顧原星克制著自己，手不自覺扶上她的腰身，慢慢帶她，一點一點將細微的感受教給她。
細微的水聲在屋內傳開，混淆著松木燃燒的白噪聲，一時之間暧昧至極，喘/息間，陳松伶問道“你想要這個嗎？”
顧原星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但是擡眼看見她冷漠沈靜的眼睛時，頓時清醒。
“不，我不是為了這個。”顧原星趕緊解釋，生怕她誤會，但同時又很傷心陳松伶會這麽想，一時之間有些悔意，反思自己太過急躁，應該再等她一段時間的。
與此同時心裏又升起一絲難過，陳松伶這段時間以來也沒有改變對他的看法。
“不是麽？”陳松伶似有失落，低聲道。
“不，也不是不想，但是我……”顧原星不知作何解釋，摟住陳松伶腰身的手還茫然的握住她的側腰。
顧原星垂眸，松開手。
“那算我多想了。”陳松伶擡手擦去嘴邊的津/液，起身就要離開，顧原星一把拉住她手，跟著站起來。
“松伶，我想要你。”顧原星道，“但我不想在這樣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時候，和你發生關系。我承認，我對你有欲望，但是我更想和你……和你在這裏產生感情”他指了指心口，“你是不一樣的，從第一次見你，我就明白，對我而言，你和我這一生所能遇到的任何人都不同，那不是激素作祟，不是荷爾蒙、多巴胺恰好發揮作用，我才對你產生感情的。如果你也相信這個說法，我更願意稱它為緣分。是一個人一輩子只能遇到的唯一的緣分。”
顧原星靠近她一點，“我想要待在你身邊，我想要和你相愛，然後牽手，擁抱，親吻。做盡所有親密的事情。站在你身邊，保護你，陪伴你。”
陳松伶始終不動聲色，眉眼不再透露任何一點動靜。
可是表面平靜，心中的動靜卻很覆雜。
今天在車上他將手搭過來時，她並沒有拒絕，只是想看看顧原星究竟敢做到什麽地步，後來到了這裏，心裏對會發生的事情有所猜測，她原本想，如果顧原星真的想要那樣的體會，那麽她就答應他。反正自己時日無多，只是身體上的接觸而已，權當一種感謝，以此結束此前與他的種種，也算了緣。
但她沒料到，顧原星沒有繼續下去。反而情真意切表白。
她並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真心話，也不想去了解這其中有幾分真情。
人心是看不透的，無論多久，甚至連自己的心，都看不透。又何來相信別人一說
陳松伶沒有回應，就那麽讓顧原星拉著，半晌，她輕聲道:“我有點暈，我去下洗手間。”
顧原星:“”
“哦，好。”他放開手，陳松伶轉身上樓。
看著她並沒有一點異樣的腳步，顧原星不由懷疑起自己，這算什麽回答呢？回答了麽？應該還沒有吧我說的有哪裏奇怪麽？是不是太著急了？話說早了？還是聽起來不太真心
顧原星郁悶地坐回沙發上，望向樓梯深深嘆了口氣。
松伶，給我一個回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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