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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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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

“其實我的過去……也沒有比你幸運多少,我沒有父母,我唯一的家人就是我的伯父,我的父母在我出生之後,打算把我拋棄的時候,正巧撞到了他們的鄰居,就是我的伯父,他說當時他看我可憐,便和我親生父母提出要收養我,有人替他們接下這個包袱,他們自然沒有什麽不樂意的,於是我的伯父就負擔起撫養我義務。我的伯父就是一個在月亮與六便士中選擇了仰望月亮的人,他這一生,窮困潦倒,沒有成家,都是為了他的藝術,其實他也是一個電影導演,但他所表達的內容實在是太過深奧,所以並不為大眾所接受,但他卻固執地不去做出改變,雖然他的電影確實也得到了業界的一些好評,但是卻沒有人願意投資他的電影,因為觀看的他電影的人寥寥可數,投資方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又怎麽會做無本生意呢?因為他的一味曲高和寡,所以始終無法進入主流的電影市場,沒有收入來源,連生計都難以維持,於是他只好過著極度拮據的生活,我的童年,就是在一間狹小灰暗的地下室度過的。

雖然我的日子過得非常艱難,但伯父卻給了我非常多的溫暖,他一直將我當親兒子看待,從來沒有虧待過我,不得不說,他確實是一個心地善良且溫柔的人,只是好景不長,在我十六歲那年,我的伯父就因為肺癌去世了,我永遠記得那一幕:他躺在醫院走廊的病床上,除了我,沒有任何人替他來送行,他就這麽憂郁而孤獨地抱著遺憾和一腔憤慨,離開了人世間,像一張薄紙落在地上,寂而無聲。他臨終之前,只給我下了一塊有些破碎的懷表,這塊懷表大概是他最珍惜的東西,所以他才留給了我。他去世之後,我便定下了我人生的目標,我要成為一個導演,努力獲得眾人的認可,這樣,也算是替我的伯父完成了他的心願。經過高中三年的不懈努力,我終於考進了電影學院導演系。我在大學四年裏我完成的一些作品就已經開始受到了業內的一些關註,我仿佛看到了光明已近在咫尺,這讓我心中充滿了希望之火。畢業之際,我並沒有選擇立刻工作,而是選擇了與我心愛的人到英國繼續我的學業,當年和我一起去倫敦的那個女孩正是蔣悅琳。小琳是個在表演方面相當有天賦的女孩,和她在一起,我的心中不由又誕生了新目標,我要幫她實現她的夢想,讓她成為這影壇上最優秀的女演員之一,然而,這只是年紀尚輕的我做著不切實際的夢罷了。

直到有一天,她不辭而別,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我,我的夢境才被打破。當我知道她離開我的那一刻,我先在心中質問了自己一萬遍為什麽,為什麽她會突然離開,卻怎麽想也無法找到答案,我到處找尋找她,都沒有找到她的蹤影,失去她的我萬念俱灰,她走的那一刻,仿佛將我生命的色彩連同一起帶走了,我的人生就此崩塌,只剩下一片廢墟。那時候的我,頹廢得不成樣子,每天都用酒精和尼古丁麻痹自己。直到有一天,我在熒幕上再次看見了她,看見她已經褪去了從前的青澀,變得更加成熟,神采煥發。我終於意識到,從前那個安靜溫柔的小女孩已經徹底離開了我,一躍而上,成為了人生的贏家。”說到這裏,嚴睿的神色稍稍有些恍然,接著他又繼續道:“她已經是一只高不可攀的鳳凰,站高高的枝頭上,仰望著我,而我心中還懷著希望,站在原地傻傻地等待著她,沒想到,妨礙了她將來的路的人,就是我。”

林羿臻有些心疼地望著他:“那段時期,你應該很痛苦吧?”

“與其說是痛苦,不如說是深深地感到自己的無力和渺小,原來自己所謂的夢想和雄心壯志,在利益面前,是那麽的一文不值。可是我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不能就這麽敗下陣來,我不能就這麽向命運低頭,我要爬到最高的地方,讓她不得不仰望我。我回到國內,那時候的我,只是個無人問津的小透明罷了,根本就找不到資方,就在我幾乎要放棄的那一刻,終於,我認識了能夠欣賞我的伯樂。”

“是餘叔叔?”

“對,我說的就是餘總。我在國內正式執導的第一部電影上映後,獲得了許多觀眾的認可,繼而餘總又投資了我的第二部第三部電影,我也憑借著這些電影獲得了好幾次的主流大獎,我終於不是那個籍籍無名,無人在意的小導演了,我終於在這個圈子獲得了一席之地。盡管拿下再多的榮譽,我和她之間的距離,也是一去不覆返了。在這個時候我才終於知道,她離開我的原因是因為她得了絕癥,她的丈夫是當年救助她的人,也是一直支持支持她的事業一路向前的人,於是她嫁給了他,而我在她的心目中,已經是過去式了。至那以後,在我心目中,所謂的愛情,不過是過眼雲煙,在命運面前,它變得那麽的脆弱,一文不值。但現在我覺得命運又是一個非常神奇的東西,他讓我遇到了一個我願意去再相信愛情的人。”

嚴睿與林羿臻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嚴睿看向他的眼神如水一般溫柔,他闔上眼,輕輕地靠在了林羿臻的肩上。林羿臻被他突如其來的這一舉動稍稍地驚訝了一下,隨後也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兩人就這樣安靜地依偎著,即便下一秒是世界的終點,也不能將他們拆散。“我曾以為你是天之驕子,含著金湯匙長大,是被寵壞的一個小孩,沒想到,你的過去,也不是那麽的一帆風順。原來我們也有著類似的經歷。”

“嚴睿,我一直都想對你說,這個世界,不是你一個人在孤軍奮戰的,以後的路,不管有多麽的艱難,我都會牽著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好,我相信你,我們一起攜手走下去。”林羿臻低下頭,在嚴睿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羿臻,謝謝你,願意在疲倦的時候把你的肩膀借給我依靠。”“我的肩膀隨時為你準備著,是你嚴睿的專屬。”夜風徐徐吹拂,嚴睿覺得自己陷入了夢境,但此時的他並不願意清醒,想要一輩子都沈浸在這場美夢之中。

第二天早晨,一陣食物的香氣鉆入了嚴睿的鼻子裏,嚴睿漸漸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他揉了揉雙眼,發現睡在身邊的人已經離開了房間,於是他略帶困意地走了下樓,看見林羿臻正在廚房熱火朝天地忙個不停,嚴睿走進廚房,對他道:“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啊。”

“那當然,你可不要小瞧我。你趕緊去客廳坐著等我把早飯端上來就行。”

“不用我幫忙?”

“就這點小事,我林羿臻還搞不定,你就請好吧。”

林羿臻把嚴睿從廚房推了出去,嚴睿只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起手機。過了不一會,林羿臻就把早飯端了上了桌。“嚴睿,早飯好了,快過來吃吧。”嚴睿放下手機,走到餐桌前,看向林羿臻端上來的早餐——熱乎乎的三明治和拿鐵。“怎麽樣,賣相還不錯吧?像我這種絕世居家好男人,這世界上已經不多咯。”

嚴睿笑著瞥了他一眼:“你這王婆還真愛自賣自誇。”

“這不叫‘自誇’這叫稱述事實。”

看著這三明治嚴睿摸了摸下巴:“賣相還算不錯,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嘗了你就知道,絕對優秀。”嚴睿坐在了餐椅上,拿起刀叉,將三明治切開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緩緩地咽了下去,而坐在他對面的林羿臻卻並沒有立刻開吃,而是像為了討好主人歡心的小狗一樣眼巴巴地望著嚴睿:“怎麽樣?”

“還不錯,蠻好吃的。”

“我就說嘛。”林羿臻的雙眼頓時閃爍出喜悅的光芒。“你要是喜歡吃,我以後經常給你做。我以前在宿舍的時候,也經常給我的隊友們做飯,以後估計是沒有這個機會給他們再做飯了,恐怕再見面都困難。”說到這裏,林羿臻的語氣頓時變得悵然起來。

“馬上就會有的。”嚴睿從嘴裏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卻讓林羿臻頓時石化:“嚴睿……你這什麽意思?”

“小臻,你我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應該理智一些,可以瘋狂一時,卻不能瘋狂一輩子。”林羿臻的臉頓時變了顏色,雙瞳劇烈地震動著,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嚴睿:“嚴睿,你……”嚴睿的臉上仍是一片平靜,但卻沒有收住他眼神中的不舍:“對不起,小臻,是我的錯,但……我不想,你為了我,賭上你的人生,那不值得,你知道嗎?到此為止吧,這場游戲該結束了。我已經告訴了餘總我們現在的位置,他一會兒就來接你。”

“嚴睿,你太自私了……”

嚴睿點點頭:“是的,我就是這麽自私的一個人,你現在看清楚了我的真面目了嗎?林羿臻,你要知道,感情用事,沒有意義。”說這句話的時候,嚴睿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撥動著碗裏的三明治,因為他不敢也不忍去看林羿臻表情。

林羿臻鼻子忽然一酸,他強忍住了即將落下的淚水:“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恐怕在你的眼中,我做的這些都只是小孩一時之間的意氣用事罷了,什麽將來什麽諾言,都是假的!”

“你明白就好,我們是不存在‘未來’的。夢境再美,你終需清醒,長痛不如短痛,到此為止吧,是時候回到你人生正常的軌道上了。”嚴睿話音剛落,門鈴聲便響了起來,二人同時將目光轉到了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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