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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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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林羿臻心情愉快地哼起歌,面露著得意的笑容:“痛快!終於迎來這揚眉吐氣的一天!”如果現在有一面鏡子擺在他面前,他肯定會指著自己道:“我不愧是我林羿臻!”

此時的他正在去往嚴睿房間的路上,當然,他去找嚴睿的原因並不單單只是向嚴導致謝,更是想在他面前顯擺一番,好瞧瞧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撲克臉有什麽反應。林羿臻心道:嚴睿,我今天就讓你明白,要做什麽,都難不倒小爺我!即將要到房門口的時候,林羿臻忽然看到了一個身影,他立刻躲到了一個不被人輕易發現的角落。

李萱兒,她來幹嘛?林羿臻打量著她:一頭烏黑油亮的偏分大卷發披散在身後,身著著絳紫色天鵝絨緊身連衣裙,十分凸顯身材曲線。腳上是一雙裸色漆皮高跟鞋,耳畔的珍珠項鏈,隨著她的身體微微擺動,身上芬芳的花香味連與她相隔十幾米的林羿臻都能清晰可聞。這身打扮顯得她優雅大方中又帶著一絲性感。只見她房門口躊躇了片刻,敲響了嚴睿的房門,隨後走進了房間。

林羿臻在心中暗忖:大晚上的,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嚴睿房間裏幹嘛?孤男寡女的,不要告訴我在裏面鬥地主啊,有問題!想到這裏,林羿臻嘴角挑起一抹邪笑,嚴睿,這次看我不逮你個正著!他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口,耳朵貼在門上,偷聽起裏面動靜。

嚴睿肩上托著一具小提琴,他挺立著身姿,左手扶著琴柄,右手拿著琴弓與琴弦緩緩摩擦著,美妙的樂聲就此從他的手中流淌下來,他演奏的,正是巴赫的著名樂曲《G弦上的詠嘆調》,旋律悠長莊重,使人宛置空曠而神聖的聖殿中央,瞻仰著神的面容,諦聽著神的聖音,令人的心神得以滌蕩。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演奏,他小心翼翼將小提琴放入琴盒,打開了房門。

“小萱?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嗎?”李萱兒輕啟嘴唇微露貝齒,對嚴睿一笑:“嚴導,我……我有事想對您說,沒有打擾到你工作吧?”

嚴睿搖搖頭:“沒有,我正在放空大腦,今晚不工作,只休息。你有什麽事進來說吧。”嚴睿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萱兒略帶拘謹地走了進來。嚴睿用他一貫溫柔的語氣對李萱兒道:“坐吧,我這兒沒有什麽能招待你的,只有茶和咖啡,你要喝哪種?我剛買的英國伯爵紅茶味道不錯,推薦你喝。”

李萱兒點點頭:“好啊,那就喝茶吧。”

不一會兒,嚴睿將兩杯茶和一盤小點心端到了桌前:“剛泡的,喝的時候小心燙。”

“謝謝嚴導。”

“我們也算老熟人了,何必跟我客氣,你今晚……”嚴睿打量了她一眼:“挺漂亮。”

“是嗎……?”李萱兒羞澀地笑笑,緊張得無處安放的手只好捋了捋頭發。

“當然不是說你平時不美,只是覺得你今晚的氣質比平時特別一點。今晚這麽精心打扮該不會是去約會了吧?我聽說有好幾個富二代和名企高管在追你,都是各方面條件不錯的對象,值得考慮一下。”

“這事兒怎麽傳到嚴導您的耳朵裏了。”說到這裏李萱兒的臉頰飛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不由得低下了頭。

“別不好意思啊,我呀只是作為一個老朋友對你的關心罷了,對了,忘了正事兒了,你說有事找我,什麽事兒?”李萱兒抿了一口茶,還是沒能抑制住心中緊張的情緒,她抓住杯子把手的手微微發顫:“嚴導,我……我……”要是認真看的話可以看得出她的白皙的臉上此時更加緋紅了。

“怎麽了小萱?你遇到什麽事了嗎?”

李萱兒終於吐出了心中的那句話:“嚴導……我……我喜歡你!”

聽到李萱兒的這句話,不光是嚴睿,連門外的林羿臻都稍稍有些震驚了,當然,震驚之餘,他更多的是竊喜:果然!我就說嘛,他們倆關系肯定非同一般,男人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林羿臻壓制住心中的喜悅,耐著性子,繼續聽了下去。

嚴睿神色錯愕地看著李萱兒,有些不敢置信地問蹙著眉道:“小萱?你,開玩笑的吧?”

李萱兒慌忙解釋著:“嚴導,我是認真的!其實我已經……喜歡您很久了。”她雙手互相緊緊攥著,調勻了一下呼吸,繼續對嚴睿道:“我還記得當年我還是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什麽都不懂,一心想要闖蕩,不顧父母的反對,到了北京,是您找到了當電影制片廠門口當群演的我,才有了今天的大家在熒幕前看到的李萱兒。”

嚴睿向她笑笑:“是你自己的努力造就了今天的你,像你這樣肯吃苦肯努力的人,到哪裏都會發光的,我們的相遇,不過是緣分罷了。”

李萱兒帶著期許的目光向嚴睿問到:“嚴導,你願意和我……和我在一起嗎?”說到最後李萱兒自己也不自信地壓低了聲音。

坐在她對面的嚴睿卻略一沈吟,並沒有立刻回答她。

此時在房門外的同樣等待著嚴睿回答的林羿臻,不知為什麽心也沒由來跟著的一揪。奇了怪了,我跟著緊張什麽?其實林羿臻的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卻暗暗希望他給出否定的答案。直到房內的嚴睿終於開口回答:“對不起,小萱我……”林羿臻揪著的心也終於緩了一緩。

“對不起,小萱我……我的回答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李萱兒臉上勉強掛著微笑:“我知道了。大概是我不夠好配不上嚴導這樣優秀的人吧。”

“小萱,不要妄自菲薄,是我的原因。”

李萱兒面帶疑惑:“是什麽原因?”

“愛情對我來說,就像一片花圃,只有精心澆灌和栽種,才能長出美麗的花朵,而我卻是一個流浪的孤獨靈魂,唯一和我相伴的,只有電影,所以我註定無法成為一個好的園丁,我的愛情之花自然也無法順利成長。”

“那……嚴導你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嗎?”

“曾經有過。”

“那她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呢?

”嚴睿淺笑著搖搖頭:“那都是過去式了。”

“能告訴我嗎?”嚴睿看著她楚楚可憐的眼神,垂下眼簾,過了片刻,覆又擡眸:“在我心目中,她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純凈的女孩……”

林羿臻聽到房內的動靜,趕緊躲到了一邊,他伸出頭窺視著李萱兒從房間失落地出來,不知為何,他心中微微有些得意,但同時也生出很多疑慮。算了,管他呢,去找了嚴睿再說。

嚴睿正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又聽見敲門聲,他有些無奈地想:今天我這裏還真是門庭若市啊,剛走了一個,又來一個。他把門打開,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林羿臻:“喲,稀客啊,今天不用上課,你怎麽來了?”

林羿臻跨著步子徑直邁進了房間:“我來謝謝我的恩師啊。”

“原來某人的良心沒有被狗吃了啊,還算有點基本禮儀。”

“哎……你……”林羿臻忍住了自己蹭蹭往上冒的上湧的怒氣,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暴躁。臉上依舊帶著對他道:“嚴導,謝謝你,對不起。”

嚴睿稍稍偏著腦袋看向他:“不客氣,你這聲謝謝我接受了,只是這道歉我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我為我之前不懂事的行為,向您道歉,對不起,我我太任性了,我不該……不該一直做出一些讓您失望的事。”

嚴睿的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只是一點小事,我已經忘了,就當作沒有發生吧,你也別放在心上。沒有什麽別的事,就回去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

嚴睿剛一轉過身,就聽身後的林羿臻繼續追問道:“為什麽幫我?你明明就可以看著我輸得一敗塗地。”

聽到這話的嚴睿又轉過身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林羿臻的問題,而是不疾不徐地對他道:“你先坐下。”

林羿臻雖然有所疑問,卻還是應聲坐下,嚴睿打開了身邊的小提琴琴盒,拿出小提琴,繼續著他未完的奏樂。一曲完畢,嚴睿放下了他的提琴,向林羿臻發問:“我聽說你是學音樂的,想必你應該知道巴赫這首《G弦上的詠嘆調》背後的故事。”

“我並不是古典樂專業的,不過音樂史課上曾聽教授提起過巴赫的這首曲子。傳說在宮廷舞會上,巴赫的大提琴被做了手腳,除了G弦之外,所有的弦都斷裂了。當大家準備看巴赫出糗的時候,巴赫,僅僅只用了一根G弦,就即興演奏了一首《詠嘆調》,這首曲子就是後人所稱的《G弦上的詠嘆調》。”

嚴睿低頭一笑,接著看向窗外,似乎在回憶些什麽:“當你說要向我挑戰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我,那個尚且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也曾經鼓起勇氣孤註一擲,信誓旦旦地對餘總說,他一定拿出最優秀的成績來證明自己,請求他給自己一個機會,讓他的夢想之花不要雕零。”

“結局是你做到了。”

嚴睿聲音輕柔:“是啊,雖然說那是一段不太好過的日子。但是細想起來,如果沒有當初的遭遇,也就成就不了今天的嚴睿,也許只有身居絕境,最美麗的生命之花才能得以綻放,不是嗎?”

聽完這段話的林羿臻不禁莞爾:“所以你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你自己的影子?”

嚴睿並沒有直接道明:“我相信,人的潛力是能夠被發掘的,事實證明,我向老天賭對了。”他轉過頭,與林羿臻相視一笑。

林羿臻看見他那雙如一汪泉水般清澈透亮的眼眸,此時仿佛蘊藏了萬千星辰,正散發著熠熠的光芒。窗外宜人的清風徐徐吹拂而過,他擡頭看向天空,今夜的月色仿佛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更皎潔清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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