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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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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夢

馮榮:[驚恐]你怎麽知道我哥換沙袋了?

按時間來看,你哥實習應該有兩個多月了。他那個人,拿了工資第一個月可能還在你媽的看管下老實一點,第二個月就不一定了。

張璐隱藏自己的猜測過程,簡單回覆。

喵喵正義拳:我猜的。

馮榮:……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喵喵正義拳:看看這文采,不愧是碩士。

張璐忽略了馮榮還不是碩士的事實,強行誇了一句。

馮榮:璐啊,你今天不對勁。

喵喵正義拳:怎麽了?

馮榮:按照往常來說,你被家裏傻逼氣到,現在應該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然後無差別地狂噴所有人……

因為我已經不是以前只會動嘴的弱雞了,張璐心想。

喵喵正義拳:其實我比較喜歡以理服人。

馮榮:你放屁。

喵喵正義拳:聊得好好的,你怎麽還罵人呢?

馮榮:就你?以理服人?快拉倒吧。

馮榮:你要是個男的,我媽都不準我跟你一起玩。

馮榮:也就叔叔阿姨看得緊,不然你現在什麽樣真不好說。

張璐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她腦子裏浮現出自己初中舉著拖布跟班裏傻逼男生決生死、高中跟班裏混混對踹半小時的經典操作。

她無力地為自己辯白。

喵喵正義拳:其實我真的喜歡以理服人。

馮榮:那我希望你是真的快樂。

能不能好好嘮嗑了?!

張璐“嘖”了一聲,手指在自己下巴上撓了撓,強行把話題拉回來。

喵喵正義拳:你哥換下來的沙袋要咋處置?

馮榮:我媽說要賣了,我哥說他不會弄,我爸說他不管……現在還堆在我哥屋裏落灰。

張璐想了想,最晚初三她姥爺那邊就要聚會了。到時候姥爺的壓歲錢發到手,她媽抽成之後,她還能留個三五百……

喵喵正義拳:阿姨打算賣多少錢?

馮榮:不知道啊,她不清楚市價,原本說是要折半來賣,但是我哥死活不說到底花了多少錢,就說花了幾百塊。

兩三百也是幾百塊,八九百也是幾百塊。

張璐對於馮繁的冤大頭水準瞬間就有了新的認知。

喵喵正義拳:你幫我問問你哥,想多少錢出,要是合適的話,我就收了。

馮榮:……

喵喵正義拳:怎麽?你剛不還說占地方?

馮榮:璐啊,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終於下定決心,打算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了?

喵喵正義拳:大年三十的,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什麽就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我是那種人嗎?

張璐在這方面對自己的評價顯然缺乏客觀性。

馮榮:那你是終於受不了班裏的那幾個傻逼?打算練一練然後跟他們一決高下了?

什麽傻逼?誰啊?跟我有關系嗎?

張璐差點就這樣直接回覆了。

她冥思苦想了一會兒,終於在記憶的犄角旮旯裏面翻出幾張非主流中二少年的臉。

哦,是班裏那幾個街溜子。

馮榮家境還不錯,人又老實和善,高一的時候曾經被校外的地痞流氓盯上過。

她沒敢跟家裏說,也沒敢告訴老師,只對張璐說了。

第二天開始,張璐就手持棒球棍,保鏢一樣護送馮榮上學放學。

那些地痞流氓大約是覺得張璐這個保鏢不太有威懾力,結果被張璐拿著棒球棍打得連滾帶爬。

原本事情到這裏就該結束了,但是底層混混偏偏是看重面子的生物。他們隱瞞了自己挨打的事情,難得動了點腦子和張璐班裏的幾個不良搭上了線,試圖給張璐添堵。

張璐那會兒腦子還有點楞,人總體來說還算是老實本分。跟混混起了沖突之後,她也沒想到要暴力手段速戰速決或者尋求別的援助,就在班級講臺前面和一個混混你一腳我一腳互踹,踹過了整個午休時段……

回憶結束,張璐摸著下巴想,我年輕時候真是……乖啊。

換成……我估計就要成為校霸了。

就這一會兒,馮榮已經突突突突地發過來好多條消息,大多都是沒什麽用的屁話,只一條是說沙袋的。

馮榮:你要是想要沙袋的話,我去跟我哥說,應該不用錢。

喵喵正義拳:錢還是要的,你哥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馮榮:沒事,我哥說過,要對你好一點,備不住哪天也得需要你給他當保鏢呢。

你們兄妹兩個就不能支棱一點,自己練一練?

馮繁買花裏胡哨健身器材的錢,都夠上一個季度私教課了吧?!

喵喵正義拳:找我當保鏢還是算了,萬一哪天我把人打死了,他可就攤上事兒了。

馮榮那邊安靜了一會兒,不知道是真的找她哥去問沙袋的事情了,還是家裏過年包餃子給叫去了。

窗外有煙花綻放的爆炸聲傳來,臨近午夜,這聲音越來越頻繁,只是張璐的房間看不到。

劉慧打電話拜年的聲音和春晚的喜慶樂聲一並傳過來,仿佛帶著溫度。

張璐的心難得安寧下來。

回家過年真好啊,光是聽著這些聲音,她的情緒都會變得如此安穩,似乎一閉眼她就會沈沈睡去。

劉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張璐,過來,給你姥爺拜年了。”

張璐放下手機,去了隔壁屋,說了好些吉祥話,又陪她媽看了一會兒帥哥美女。

等她又回到自己房間,卻發現馮榮只發了兩條消息過來。

馮榮:沙包的事兒我哥同意了,他說你要給錢的話,給二百就行,多了他不敢要,怕我媽罵人。

馮榮:我媽聽劉姨說你跑步的事兒了,你在家到底怎麽裝的?劉姨竟然會相信你體育不及格。

喵喵正義拳:因為我奉公守法好公民。

馮榮:……姐姐,你說這話不虧心嗎?你不怕你跟小A似的睡不好覺啊?

張璐一時沒跟上節奏。

喵喵正義拳:什麽小A?

馮榮:之前看那個小說裏面,因為謊話說多了遭天譴所以被剝奪睡眠最後困死的那個角色!

喵喵正義拳:……這我上哪裏記得。

她倆沒再聊多久,因為馮榮這個乖寶寶要跟家裏出去走親戚串門了,只約定好明天馮榮先送一些她哥健身用的東西過來。

十二點,張璐關了門,熄了燈,在自己那張簡陋的床上躺下,枕著窗外越發熱鬧的煙花爆竹聲閉上了眼。

她做了個美夢。

夢裏,有一個她看不清臉的人。

張璐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一件事——我愛她。

那個女孩站在窗戶邊上,透過不大的窗子看著外面的煙花,興奮異常:“璐璐,你看那個,好漂亮!”

“你要放嗎?”張璐聽見自己這樣問。

女孩有些遲疑,最後搖了搖頭說:“不了,這種太貴了,據說要好幾百呢。”

“過年嘛,貴點也沒事。”

“還是不了,那個夠咱家吃快一個月了。”女孩扭過頭來,問,“排骨做好了嗎?我好餓,可以開飯了嗎?”

你想吃什麽都行,什麽時候吃都行。

張璐想要這樣回答,但是夢醒了。

她躺在床上,眼淚從她的眼角流出來,流到耳朵上又淌進了她的頭發裏。

好真實的夢。

張璐用手胡亂抹了抹臉上和耳朵上的水痕,坐了起來。

太真實了,真實到好像真的有過這麽一個人,好像真的有過這麽一段對話。

張璐自言自語道:“這算是……陰桃花?”

陰桃花指的是在夢裏出現的戀愛關系,有不少人把這種情況往玄學方面靠攏,把它和運勢、精氣之類的東西關聯起來。

張璐原本覺得自己並不信所謂的玄學、命運,但是此刻卻不知道怎麽突然蹦出來這麽個想法。

她擡手抓抓自己的腦殼,抓到滿滿的一手頭發之後迷茫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回來了。

“我這算什麽?返老還童?”她嗤笑一聲,動作粗魯地把自己的頭發扯到臉前來,“可我既不夠老,也不夠童。”

“不上不下地卡在這裏,惡心死了。”

她胡亂地扯著自己的頭發,手背隱隱爆出青色的血管。但她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仿佛這些頭發長在自己的仇人腦袋上一樣。

“對啊,我就是個做什麽都做不成的家夥,為了別人的三言兩語就放棄。”

“想抓的抓不住,不想要的拿了也沒有用。”

“我就是總會讓人失望,誰靠近我都沒好結果。”

她的語速越來越快,聲音也從喃喃自語逐漸變成了低聲喊叫。

原本還算柔順的黑色長發被她抓得亂糟糟的,將她面無表情的臉和越來越陰鷙的目光全部遮擋起來。

我真……我真該死啊。

我為什麽還活著?

我有什麽理由——

她關著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敲了敲,打斷了她在情緒泥沼中的繼續陷落。

張璐聽見媽媽在外面輕聲問:“張璐,怎麽了?”

她的目光瞬間就放空了。

“沒事,我沒事。”她竭力平穩住自己的聲音和情緒,不讓媽媽聽出異常來,“我……啥事兒都沒有。”

“沒事就好。”劉慧在門外松了一口氣,“你餓不餓?我煮了餃子,你起來吃點吧。”

張璐掀開被子,披上衣服從床上下來。

要做個正常人。

就算是裝,也要裝得像個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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