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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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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簌簌不喜歡虧欠方序鶴。

簌簌在為人處世方面,有一種特殊的,屬於小動物一般的直覺,現在,她的直覺正在不斷地提醒簌簌,要是真的如方序鶴所言,她終有一天還是得還回去。

方序鶴是什麽人呢?他是個商人,他從未做過賠本的生意。

簌簌警覺地看著他,一雙眼睛提溜提溜轉得很快。

“是有一個!”方序鶴的視線移向簌簌,簌簌聽了楚添湧的話,面紗未曾撥開過,吃東西的時候也極為小心,像個小倉鼠一樣藏起愛吃的食物,怕人發現,動作幅度都不敢太大,弄得方序鶴心裏也是癢癢的,“不然你把幃帽摘下來?我依稀記得上次見面似乎還是在半年前,你笑著和我打了個招呼便再也沒了下文,你哥哥將你藏得可真好,就連讓我看你一眼都不許。”

方序鶴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沒有半分逼迫的意思。

簌簌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她思索半晌,道:“我答應你。”

簌簌有著一頭及腰長發,平日裏都規矩地用發簪盤了,固定在腦後,春梅的手藝極好,但也架不住簌簌又是爬墻,又是一路奔波的,現在只剩下一半的頭發靠著簪子勉強固定在腦後。

簌簌手腳又笨,根本做不來這等覆雜的活,於是她就一直保持著這副模樣,任憑頭發亂糟糟的散在一旁。

她小心翼翼地扯開幃帽,小指似乎碰到了什麽東西,簌簌心下一驚。

果不其然,頭上的發簪掉了,木制的發簪,還帶著淡淡的梔子花的味道,清甜,和簌簌慣用的發油是一個味道的。

方序鶴有些失神,半年未見,簌簌的身量似乎更高了一些,容貌和半年前相比,又多了幾份女兒家的嬌媚,青絲松松垮垮披在身後,還有幾縷貼著她的手腕,簌簌骨架小,似乎只要用些力,就能折了她的手腕,她沒有上妝,最多塗了一些口脂,臉上的紅暈是自然透出來的好氣色。

方序鶴這樣一個口條利落的人都良久說不出話來,他喉嚨幹啞地厲害,連喝了兩杯蜂蜜水才緩和過來,他覺著自己脖子發熱,想喚人拿一些冰湃過的水果上來,又不舍讓其他人打擾到自己和簌簌短暫的相處時間。

天知道,他是費了多大的功夫才把楚添湧這個莽夫灌醉的。

簌簌面上一紅:“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因為來時匆忙,又一路顛簸……”

方序鶴道:“無礙,要不要我來替你重新收拾下?”

簌簌好奇問道:“我原以為你只是擅於做生意,沒想到你竟還會這些?哪裏學來的?”

方序鶴擔心簌簌多想,急忙解釋道:“無人教我,我也沒給別人梳理過,是我之前剛剛令工匠制了一批發簪,都是當下最時興的,還頗有新意地往裏面塞了香珠,我自然是要盯著工匠一些的,生怕他們以次充好,順帶也學會了如何挽發。”

簌簌擺手拒絕:“還是罷了,萬一我二哥哥要是知道了,找你麻煩那就不好了,你知道,他一向管我管得緊,反正等滿足了你的心願,我自然又會重新戴好幃帽,不礙事的,外人也看不出來。”

“這樣也行。”方序鶴有些失落,他的視線落在了地上那根簌簌帶過的發簪上,他不動聲色,將自己眼中的欲望藏得極好,“你喜歡我讓人新制的發簪嗎?我送你一根最漂亮的。”

簌簌有些心動,女兒家自然都愛這些,更何況是塞了香珠的發簪,方序鶴一向敏銳,他說的這款發簪會很搶手,那自然是十成十的。

方序鶴心中了然,這事情有了旋轉的餘地。

於是方序鶴循循善誘道:“香珠是我們用了頂好的香料揉碎曬幹所制成的,我們將簪體做成鏤空的,把小香珠放了進去,走起路來時,香珠滾動,香味就會更加濃郁。”

簌簌禁不住誘惑:“我要,不過我可以出銀子買。”

方序鶴反問道:“你身上帶著銀子嗎?”

簌簌被問住了,她身邊一直有春梅跟著,春梅就是她長出的另外一只手,另外一個大腦,會為簌簌打點好一切,賞賜下人,采買物件……簌簌沒有帶銀子的習慣,她的荷包裏只會放一些糖果,還有各色的香膏和精巧的小玩意兒。

但簌簌也確實很想要方序鶴口中的簪子。

方序鶴已經派人去拿了,小小的簪子被放在精致的木盒子裏,連木盒子都被精心裝點了寶石和雕刻,裏面放了絲絨質地的布料,方序鶴所說的發簪就放在那團布料當中。

光看第一眼,簌簌就很喜歡。

方序鶴知道簌簌大概率已經上鉤了,剩下的,他只需要循循善誘,再裝出一副為難的模樣,他想要的,自然會拿到手裏。

“這是我特意為你留的,剩下的一部分都被我分到了名下的各個店鋪裏,數量不多,我也沒打算再做第二批,任人去搶,既然是想著要送你的,那自然是不好拿你的銀子,不然我們之間一起長大的情分往哪兒擱?”鋪墊地差不多了,方序鶴適時提出要求,“不若這樣,我送了你東西,你也還贈我一個。”

簌簌的表情有所動容:“你要什麽?”

方序鶴道:“我送你個發簪,你也還我一個。”

簌簌還在猶豫:“可是我的發簪很便宜。”

方序鶴道:“我相信和禮物代表的情誼相比,這份禮物的價值不值一提。”

簌簌最終點頭同意了,方序鶴也大方,將那支簪子,連同放簪子的木盒一起送給了她,同時,動作又無比自然地彎下腰,撿起了在遞上被冷落許久的發簪,他趁著簌簌不在意,低頭嗅聞著發簪上的味道。

香味自然比刻意制造出來的香珠淡很多,但是卻更加自然,沁人心脾。

簌簌看著方序鶴用大拇指輕輕拂過簪身,動作暧.昧,胳膊上不由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有什麽東西很奇怪,但具體是什麽,她又有些說不上來,簌簌只覺得胳膊酥酥麻麻的,仿佛方序鶴摸的不是那支簪子,而是她的皮膚。

簌簌幹脆也不去想了,謝過了方序鶴的招待後就打算打道回府,只可惜楚添湧還未醒來,還倒在床榻上,臉色酡紅,時不時還有很重的鼾聲響起。

簌簌面上一紅,為二哥哥的失禮向他道歉,方序鶴解解圍道:“添湧兄弟也是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人,行事自然也沾上了放蕩不羈,無礙,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我唯一不滿的就是他總喜歡拿你當幌子,之前他主動找上來,跟我要了一大筆銀子走。”

方序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低頭,聲音兀自放輕,卻又控制在簌簌剛好刻意聽到的範圍內:“我最不滿的就屬這點了,聽他夢裏的話,他似乎還和許多人說過類似的,我沒別的心思,我就是擔心你。”

簌簌倒是想得開,並不放在心上:“放心,我哥哥就是這種人,他不只是利用我,他狠起來連自己也利用自己。”

簌簌環視周圍,鬼鬼祟祟道:“你知道嗎?為了這次我能夠順利出來,我二哥哥甚至還舔著臉,同我的侍女獻殷勤,為了和城中的百姓,他甚至刻意和他們攀關系,自己親自下田……狗改不了吃屎,這無非就是他的本性,什麽都要拿來用用。”

簌簌感慨道:“若我不知道他的本性,我得恨死他了,但是仔細想來,和他計較些什麽,反正他做的那些事,從未真正威脅過我。”

“你二哥哥總是和我說你沒什麽心眼子,性格單純,會在別人手裏吃虧,”方序鶴撲哧笑出了聲,“但是現在看來你還算是聰明,只是沒經歷練罷了。”

簌簌紅著臉,半信半疑道:“你也是,別想著利用這點東西,挑撥我和我二哥哥的關系。”

方序鶴哈哈大笑,鼓掌道:“我收回剛才這句話,簌簌你是個很聰明的小女娘。”

方序鶴發出的動靜實在是過於大了一些,又或許是那碗加了黃連的醒酒湯效果過於好了,楚添湧悠悠轉醒,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去檢查簌簌頭上的幃帽是不是還乖乖戴在頭上。

“二哥哥你放心,我一直都聽話著呢!”簌簌聽話地轉了個圈,“你看,一切都好。”

簌簌在撒謊,不久前,她剛剛親手摘下了幃帽,一頭烏黑的發順勢而下,眼眸含水,做著算計人的事情,可是臉上的表情卻依然無辜,仿佛被害的是她自己,方序鶴家中收藏著無數名貴的擺件和畫作,可是卻無法比地上簌簌一根毫毛。

方序鶴忍不住抿嘴笑了,餘光卻發現簌簌緊張兮兮地看著他。

方序鶴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也湊上去道:“我可是老實人,從來不會做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

楚添湧不信,方序鶴是個怎樣的潑賴樣他再清楚不過,心黑地跟墨汁一樣,要不是他手上頗有些資產,他是絕不會放任簌簌和他接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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